第13章 雙人封面
雙人封面
一個小時後，紅色庫裏南和奧迪轎車前後抵達看守所。
沈落實在不明白，有什麽急事需要在這裏談，他走過去敲霍北辰的車窗。
車窗降下來，沈落問：“你打算在這等我嗎？”
霍北辰湊過去，變得像只溫順的小狼狗：“沈律師，我的事也很急，能不能插個隊”
沈落擡手看了眼腕表，挑眉道：“不好意思啊，公家單位，一分鐘都不能遲到。”
霍北辰多少了解了些沈落最近代理的案子，此時也不勉強他，難得表現得大度：“那你進去吧，我剛好也有點事。”
沈落瞥了眼看守所，心道你來這能有什麽事。
沈落是單獨約見的當事人，登記完信息後，便由工作人員帶去裏間談話間，留下霍北辰和王潇在接待大廳大眼瞪小眼。
接待廳不算大，休息椅都是連座，霍北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翹着二郎腿在手機上打字，見王潇猶豫不決，撩起眼皮道：“不坐的話別擋着光。”
自從知道兩人以前是那種關系，王潇看霍北辰的眼神便更加一言難盡，以前只覺得這人傲慢，脾氣燥，現在更是覺得這人腦子多少有點不正常。
“誰說我不坐。”王潇沒上當，更不想顯得自己害怕似的，故意選了霍北辰對面的位置，冷哼一聲，“況且，光從窗戶外進來，霍先生是不是沒長眼睛。”
霍北辰沒理他，繼續低頭在手機上操作。
不一會，看守所的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小跑着俯身到霍北辰身邊，在他耳邊低語：“霍先生，我們主任請您到裏間說話。”
霍北辰起身，跟工作人員一起往員工通道裏去了，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對面的談話間。
王潇一臉疑惑，霍北辰在看守所居然還有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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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霍北辰從員工通道出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送他出來，恭敬的寒暄客套一番，霍北辰朝對方揚了揚手，示意他別張揚，對方頻頻點頭退了回去。
霍北辰又坐回剛才的位置，恢複那副慵懶的姿态。
王潇不解的問：“你認識看守所的人？”
霍北辰閉眸沒說話。
冷場的尴尬，霍北辰是不會有的，但王潇想了想，又問道：“我聽沈律師說，你們之前在一起過。”
這次，霍北辰睜開眼，有些意外：“沈律師說的？”
“是。”王潇冷冷的，不怎麽給面子，“不過，既然是前男友，那就是過去式了。”
霍北辰似乎聽出了點什麽，雙手抱胸，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所以？”
王潇咬了咬唇，鼓足勇氣說：“沈律師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希望不要因為你的出現，影響他。”
霍北辰只當王潇是喜歡沈落，以為她會說些吃醋的酸話 ，沒曾想是這個。
“影響他什麽？”霍北辰隐隐有些不悅，“你倒是說說看？”
王潇心想，給你簽了半年的無償代理，因為你那些微不足道的案子，讓他沒日沒夜加班處理手頭上的重案，難道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麽？
但王潇還是有所顧忌，也不敢讓沈落夾在中間為難，只挑些能讓霍北辰知難而退的話說：“沈律師回國，是有很重要的事，但絕對不是因為你，這點我相信你清楚。”
這話不假，霍北辰當然心知肚明，否則也不會有那場對立的案子，但他向來不在乎別人怎麽樣，只要是他想要的，誰也攔不住。
“那又怎樣，誰在乎。”半晌，霍北辰發出陰冷的笑聲，眸光深沉又幽深，“我不僅要影響他，我還要跟他牢牢捆綁在一起。”
“你......”
沒等王潇反駁，沈落便從談話間出來了。
王潇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起身跟了上去。
沈落已經簽完字，跟工作人員說了謝謝，看兩人表情不太對，邊往停車場走邊問，“你倆怎麽了？”
“沒什麽。”霍北辰起身跟上，又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王律師讓我別影響你，我剛才可沒有打擾你正事，我排着隊呢，是吧沈律師？”
話被他這麽一說，倒是糊弄過去了。王潇退後兩步，隔出一段安全距離，臉色卻難看至極，不再回應。
沈落不知道在他離開的半小時，兩人針鋒相對了一番，本次約見相對順利，對明天庭前會議有很大幫助。
沈落心情也不錯，語氣也輕快：“是，所以你找我到底要談什麽事？”
紅色庫裏南和奧迪車的副駕門同時打開，沈落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總覺得不太對勁。
王潇皺眉，道：“不回所裏嗎？”
霍北辰堅持：“上車說。”
沈落看了眼王潇，對霍北辰說：“我要跟王潇交代一些事情。”
算是拒絕，但霍北辰不容置疑：“你跟我走，車讓她開走。”
“你！”王潇咬唇，眼底帶着怒意。
她嚴重懷疑霍北辰是報複她，但看沈落猶豫的表情，硬是将到嘴邊的質問咽了下去。
上次庭審，霍北辰十分配合，案子結束後也沒有故意找事為難沈落，兩人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沈落心想還是不要打破這種微妙的和平吧。
于是，沈落走到霍北辰身邊，回頭交代王潇：“資料我等下郵件發給你，你辛苦一下，晚上整理好。”
王潇只得點頭：“好。”
霍北辰因為贏了芝麻大的局面，顯得有些得意：“王律師，慢慢開，別被影響了啊。”
沈落第二次坐霍北辰的車，一切都沒變，唯一不同的是車載音樂播放了新的曲子。
沈落好奇的問：“新歌？”
“嗯哼。”霍北辰側眸，笑着問他，“好聽嗎？”
沈落實話實說：“挺好聽的，叫什麽名字。”
“逐光。”霍北辰說，換了單手開車，從中控臺拿出一本筆記本，遞給沈落，“也是這次新專輯的主題。”
本子上記錄了專輯的很多信息，類似于一本專輯創作紀要的文件，沈落只看一頁便沒往下翻，而是問：“這麽重要的資料給我看？不怕我洩密嗎？”
霍北辰笑出聲：“那你怕不怕我的律師告你，再順道讓你賠個兩千萬？”
故意諷刺的意味太明顯，沈落不茍言笑，表情實在稱不上好看：“無聊。”
剛要把資料丢回去，紅燈亮了，霍北辰剎停在起步線內，微微湊過去，說：“我的律師，是全天下最好的律師，所以，我不怕。”
沈落怔了怔，某根神經被戳了下，乍一聽是誇贊，實際卻跟向心愛之人表達愛意的情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落耳根泛紅，他佯裝聽不懂，心虛的繼續往後翻，發現最後一頁整理了一些問題點。
被紅筆圈出來的“專輯封面”還寫着一行備注：需盡快确認。
專輯的曲風和封面對銷量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就好像一個案件，對辯護基調的把握，将有利于掌控控辯雙方博弈的核心點，對此進行舉證質證，自下而上的論證，才能更準确的預判結果。
沈落問：“專輯封面還沒定嗎？”
終于談到正事，那霍北辰不得表演一下，他嘆了口氣，眉心緊皺，也不說話。
沈落了然，又問：“那有方案了嗎？”
霍北辰這次接了話：“有，不過都不太滿意。”
“這樣。”沈落幫不上忙，但總覺得霍北辰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演唱會還有半個月，确實挺緊張，可以從別的方面想想，找找靈感。”
霍北辰單手握着方向盤，手指輕輕點着，作思考狀：“你說的對，确實有點靈感了，還是你給的。”
沈落不明所以：“我給的靈感？”
“是啊。”霍北辰說，“上次的案子，沈律師陪我出庭，不是有記者拍到我們在法院門口的照片？”
沈落記得這回事，但他不明白這跟專輯有什麽關聯：“所以呢？”
“逐光的意思，追逐正義之光，而能代表正義的，難道最權威的不是法律？”霍北辰甚至借網友來編排，“好多網友都說，雙人照片拍的很有意境，我後來真看了一下，實話實話，那女記者拍的确實不錯。”
這麽一說，沈落更好奇了，不過沒等他問，霍北辰乖乖翻出相冊文件，遞過去：“你自己看，是拍的不錯吧？”
沈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照片确實抓拍的很有韻味，陽光明媚灑在他臉上，霍北辰則有點微微背光，但一明一暗，好像暗示着一黑一白，一正一邪？與《逐光》的主題确實契合。
那感覺像電影海報，一字沒有，卻處處是戲。
沈落很意外，他第一次見這張照片，要不是雙人照片涉及肖像權，他肯定願意高價買回來：“是挺......不錯的，但我們當時挨得太近了，把我摳掉估計得花點功夫。”
霍北辰悶聲忍笑，挑眉道：“是難，所以，就不摳了吧。”
“啊？”沈落有點懵。
接着，霍北辰用手指扯了扯沈落的手臂，語氣似求似商量：“我的意思，就用雙人照做專輯的封面，沈律師，行嗎？”
沈落頓了好幾秒，直到霍北辰又拿胳膊碰了他一下，才緩過神确認道：“你的專輯，用我的照片？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的！”霍北辰語氣提高了些，沒被拒絕已經是驚喜，“沒有人規定專輯封面就一定要是歌手的單人照，況且又不是沒有我，這種雙人對弈的感覺，才更能表達這首曲子的精神內核。”
狹小的車廂內，振奮的曲調，金屬質感的電子音，搭配霍北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幽暗和正義之間切換，高潮部分仿佛創造了逐光的隧道，将正義之光展現的淋漓盡致。
沈落有一瞬的感動，歌曲的意義，不在于麻痹聽衆，而是讓人從中獲取力量。
紅燈還剩十秒，霍北辰對待音樂的态度，跟他任何其他事情不同，他眼中有光，心中有信念，這麽多年過去了，那雙暗黑色的眼睛，依舊有着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猶豫了最後一秒，沈落松了口：“随便你。”
沒有同意，但也不算拒絕。
霍北辰蜷着的手指暗自松開，鼻腔發出輕輕哼鳴聲：“真同意？”
沈落微微仰頭，不耐煩提醒他，“霍先生，綠燈了！”
一腳油門，霍北辰駕車的速度堪比他此刻的心情，極速飛馳。
此時，丁豪的電話進來，霍北辰接了藍牙電話，對方問：“談的怎麽樣了？”
霍北辰輕聲咳了咳，極力掩飾內心的激動：“嗯，按計劃執行吧。”
沈落無意窺探隐私電話，但“按計劃”三個字，一下子觸發了他作為律師的職業嗅覺。
稍加思索，沈落終于發覺哪裏不對了。
庭審那天，霍北辰光鮮亮麗朋克風滿滿的打扮。
跟女記者那句：“拍好看點，記得發給我。”
還有，未發行的專輯照片是不可能傳播的，哪來的網友說雙人照拍的不錯？！
這一切看似巧合，其實早就計劃好的。
什麽有急事找他，什麽方案不太滿意，什麽後來看了照片。
一環接一環，都是給他下套呢。
霍北辰臉上的笑意還沒落下，就看到沈落逐漸冷下來的表情。
沈落恍然，毫不掩飾要刀一個人的眼神，語氣冰冷：“霍北辰，你早就在這等着我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