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個小氣鬼
個小氣鬼
霍北辰反應了兩秒，眉眼微挑，嘴裏卻說着最無辜的話：“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嗎？”
沈落眼神幽幽，這回真把資料丢了過去 ：“你覺得我現在沒生氣？”
霍北辰眼疾手快，抓的又快又準：“別生氣了，大不了我補償你，你想要什麽？”
沈落側眸警覺：“你還要作什麽妖？”
“沈律師。”霍北辰忽然擡手，不等對方反應，在他頭上薅了一把，“你怎麽這麽可愛。”
沈落：“......”
這回是真生氣了。
沈落覺得，跟無賴講道理，那感覺好像對牛彈琴。
照片他想用就讓他用，沈落自覺也不虧，所以懶得計較。
“就這點事，你特意跟來看守所？”沈落諷刺了他一句，“你很閑？”
沒想到霍北辰卻說：“想看看沈律師平時工作的時候是什麽樣子，這個理由可以嗎？”
果然是閑的，沈落再次确認。
沈落不理人，從背包拿出電腦放在膝蓋上，開始整理剛才跟委托人的談話內容。
今天會面，王紅提到了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
兩年前，她丈夫好像借了一筆錢，後來賭博輸光了，但這麽長時間也沒有人上門來讨債，沈落打算王潇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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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潇在開車，不适合接電話，他發了語音過去：“王潇，你查一下宋國平兩年前的一筆巨額借款，确認一下資金來源。”
過了幾分鐘，王潇回來語音：“好的。”
聽到名字，霍北辰忽然問：“你這個案子，被害人是叫宋國平嗎？”
“你認識？”沈落合上電腦，塞回公文包裏，順勢側眸看了他一眼。
霍北辰若有所思，頓了頓才說：“不認識，只是覺得有點耳熟。”
這個案件在南城挺轟動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特別是馬上就要進入庭審環節，沈落想着霍北辰說不定刷到過新聞，也沒再多問。
霍北辰帶沈落去葉書瀾的私廚吃了午飯，今天甜品師父休假，再加上下午兩人都有事情要忙，快速吃完飯後，霍北辰準備送沈落回律所。
結果剛上車，有電話進來，車載顯示屏上提示：吳秘書。
對面說：“少爺，老爺讓你辦完事情直接回山水莊園。”
霍北辰皺了皺眉，不耐煩道：“吳秘書還真是敬業啊，盯得這麽緊不去當警察可惜了。”
說完，“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沈落愣了一瞬，震驚道：“有人跟蹤？”
霍北辰搖頭，往後視鏡看了眼：“是監視。”
沈落解開安全帶，說：“你不用送我了，我打車。”
霍北辰給葉書瀾打了個電話，從店裏借了臺車，讓沈落開回去，自己則驅車前往山水莊園。
位于市南郊的山水莊園獨棟別墅，這裏是霍政住的地方，霍北辰上大學後就搬出去了，偶爾才回來。
上次回山水莊園還是兩個月前，因為輸了官司上熱搜，霍政給他撤了熱搜後，打電話罵他讓他滾回去，霍北辰雖然不樂意，但後來還是抽空回去了一趟，不出意外的父子倆吵了架，霍北辰飯都沒吃就走了。
父子倆關系緊張，連謝敏婷也沒辦法，她知道兩人的心結在事業發展上，霍北辰一心要搞音樂，霍政則想讓他接班霍氏集團。
這個矛盾，從霍北辰高二那年就開始了，那年暑假，霍北辰跟霍政吵完架後，跑去宜城姥姥家散心，也是那年暑假，他在宜城認識了大他四歲的沈落。
霍北辰到家時，霍政在書房練書法，管家黃姨許久沒見少爺，激動了半天，要忙着去給他準備午飯。
“黃姨，我吃過了，你別忙了。”霍北辰正準備直接去了書房，又想起什麽，轉身問，“黃姨，現在做甜點，來得及嗎？”
黃姨難得被委以重任，開心得不行：“來得及，你要吃什麽？家裏都有材料的。”
霍北辰心情有點好，說：“桃花酥、椰蓉蛋撻、雙皮奶。”
“沒問題。”黃姨笑着應道，“一個小時就好啦。”
“謝謝。”霍北辰說完，轉身去了書房。
“爸。”霍北辰喊了句，然後從口袋拿出一個小U盤放書桌上，抱怨道，“以後這些事能不能讓你秘書去辦。”
霍政穿着素錦緞的立領襯衣，帶着黑框挂銀鏈的眼鏡，低頭寫完最後一個“靜”字後，擡眸露出幽暗沉着的眼神，他将毛筆擱在硯臺上，端起字畫欣賞起來：“讓你辦點事，你哪來那麽多意見。”
霍北辰皺眉，心有不悅：“我很忙，再說，吳秘書有監視我的時間，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
霍政并不意外他知道，從小到大，霍北辰就在他的掌控中，除了音樂這件事，霍政後悔當初沒有狠心阻止他。
霍政冷眼掃他，将字畫移到窗臺邊，用鎮紙壓住晾幹，随後将U盤收了起來，給秘書打了電話。
挂完電話，霍政去客廳沙發坐下，霍北辰跟上，霍政才說：“我還沒問你，你去看守所幹什麽？孫主任是看到你，才請示我讓你帶資料回來的，本來也沒有打算讓你去拿。”
霍北辰坐在沙發另一側，漫不經心的翻了翻桌上的雜志：“一點私事而已。”
霍政微微皺眉，問道：“我聽你媽說，你換了律師？”
霍北辰嗯了聲，不是很想談這個話題。
但霍政顯然不是商量，而是換了警告的語氣：“你媽上次怪我沒你管你工作室的事情，聽說後來給你配了團隊，律師團隊最好也換專業的，一個不入流的律所的律師，能頂什麽事。”
“我的事，您能別管嗎？”霍北辰從坐下談話就開始忍，這下直接戳了他的肺管子，他語氣頓時提高，“再說，你教訓我就教訓我，別貶低別人。”
霍政也微怒，但父子倆好不容易見面，劍拔弩張對峙後，除了延長他下次回家的間隔時長，絲毫作用不起。
霍政只得忍下去，但依舊保持着父輩的威嚴：“別的我管不着，但別又讓狗仔爆出什麽不入流的緋聞來。”
說話間，黃姨端着裝滿點心的擺盤過來，絲毫沒發現父子倆緊張的氛圍，笑着說：“少爺，點心做好了，您嘗嘗。”
霍北辰起身，瞬間換了笑臉：“謝謝黃姨，你幫我打包吧，我帶走，找個好看的盒子。”
“啊？”黃姨問，“這就走啊？不留下來吃晚飯嗎？”
霍北辰看了眼霍政，說：“我回來送東西，不吃晚飯了。”
黃姨點了頭，轉身去廚房準備。
霍政嘆了口氣，知道攔不住，但好在這次沒明着吵起來，只得再次提醒他：“我剛才的話，你聽見了嗎？”
霍北辰不耐煩的敷衍了聲：“知道了，要是有緋聞，我絕對不讓狗仔爆料，我自己公布。”
“混賬！”霍政氣的氣的一口氣沒順下去，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指着霍北辰罵，“你非要氣死你老子是不是！”
霍北辰沒想到老頭子真氣到了，走過去給他順氣，又忙端起茶給他，“您堂堂霍氏集團董事長，至于麽？”
霍政抿了口茶，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大口喘息：“你少氣我兩次，我能多活兩年。”
“好好好。”霍北辰覺得好笑，“所以你天天寫那些字，情緒不還是跟我一樣暴躁。”
好了，這下老頭子徹底怒了，一掌拍在他背上，讓他趕緊滾。
于是，霍北辰拎着一個精致的食盒滾了。
下午三點，沈落接到律所大堂經理的電話：“沈律師，有個跑腿送食盒給您，我跟您确認一下？”
沈落皺眉，回憶了一下：“我沒有點外賣，是不是送錯了？”
經理說稍等，似乎是跟對方确認，又說：“說是一位霍先生委托送來的。”
電話還沒挂，手機來了一條信息，是霍北辰發的：“沈律師，請簽收你的下午茶。”
沈落了然，對電話那頭說：“讓他送上來吧。”
五分鐘後，食盒輾轉到林欣怡手上，她将食盒送到辦公室，一臉八卦的樣子：“沈律師，這麽貴重的食盒，不像是外賣哦？ ”
“謝謝。” 沈落起身接了過來，嘴角微微揚起，說，“朋友送的。”
林欣怡意味深長的“哦”了聲，語調是上揚的。
沈落拎着食盒往沙發邊走，圓形的食盒很重，梨花香木雕刻着精美的圖案，華麗又鄭重。
沈落打開蓋子，裏面共有三層，裝滿了桃花酥、椰蓉蛋撻、雙皮奶。
香氣肆意散開，林欣怡本來都關門出去了，又探頭進來，不由得驚嘆一聲：“我的天，這麽精致的點心，跟藝術品一樣哦！”
沈落看到時，也驚了一瞬。
以前跟霍北辰在一起時，他其實沒那麽愛吃甜食的，大抵是在國外待久了，越發覺得國內的食物好吃，所以上次在葉書瀾店裏，他吃的很多，飯後甜點也多吃了點。
沈落沒想到霍北辰觀察這麽仔細，還暗中記下來，今天中午沒吃到，他還挺遺憾的。
心中莫名有點麻麻的感覺，雖然喜歡，但這也太多了，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林欣怡。”沈落順勢喊了她，“進來吧。”
林欣怡笑眯眯進來，一臉羨慕的表情：“沈律師，你這個朋友不簡單哦？”
沈落從食盒中每種拿了兩塊，雙皮奶一碗，放在蓋子上，然後将食盒遞給林欣怡：“你幫我分給同事們，不是很多，優先女士吧。”
林欣怡簡直興奮死了，接過食盒，嗓音甜嗲嗲的：“那我就替姐妹們謝謝沈律師啦！”
林欣怡出去後，沈落仔細品嘗，味道雖然跟那天店裏吃的不同，但奶味更濃郁，也很好吃。
不一會兒，外頭大廳傳來一陣歡呼聲，接着律所群裏發來賀信，女同胞們紛紛感謝沈律師的下午茶，惹得男生們只有羨慕的份。
連王潇都私信給他：【誰送的？桃花酥味道挺好吃的。】
聯想到上午兩人在看守所不對付的樣子，沈落沒有說是霍北辰送的，避免王潇賭氣将桃花酥吐出來，畢竟浪費食物可恥。
沈落回她：【一個客戶。】
沈落又在群裏回了大家，說他借花獻佛，等會他點下午茶給男士們，算是補償。
男生們這下興奮了，在群裏發撒花激動膜拜愛死你的表情包。
律所日常工作嚴肅，節奏快，難得緩和氣氛，不過也很快又恢複正常。
吃完最後一口雙皮奶，沈落滿足的舔了舔唇，随後給霍北辰發去了五星好評：【很好吃，謝謝。】
霍北辰回複：【好吃就行，下次還有。】
接着又問：【哪個味道最好？】
既然還有下次，沈落想了想回複：【我同事說，桃花酥最好吃，下次可以多點嗎？】
王潇都多吃了兩塊呢。
不過這次沒收到回複，但很快，霍北辰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
口腔還殘留着香甜的餘韻，沈落接了電話：“怎麽了？”
“沈律師。”霍北辰語氣陰沉，隔着電話都能聽出不太高興， “我送你的下午茶，你給別人吃？”
沈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低聲笑笑：“太多了，我吃不完。”
“那也不行！”霍北辰咬牙冷言，“我特意給你送的。”
沈落抿了抿唇，忍着笑：“送我了就是我的，我不可以做主嗎？”
霍北辰：“……”
說的，真他媽有道理。
但霍北辰是誰，不符合他心意的道理就是歪理，他語氣帶點警告：“不行，你吃了多少？”
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沈落如實回答：“桃花酥和椰蓉蛋撻，吃了兩塊，雙皮奶一碗。”
霍北辰說：“知道了，下次就給你送這麽多。”
沈落：“……”
還真是……個小氣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