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41
第41章 41 41
毛利蘭從床上坐起身, 然後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四周環顧一圈，她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耳邊傳來“叩叩叩”的敲窗聲, 毛利蘭轉頭望去。
折木江正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睡衣站在窗前, 見毛利蘭轉身, 他擡起搭在窗臺上的手，另一手豎起食指在手腕處指了指。
毛利蘭嘗試翻譯他的嘴型。
“要…遲…到…了……”
啊啊啊！
還有20分鐘就打鈴了。
毛利蘭立馬翻身起床，穿衣、洗漱、叼起面包，一邊穿鞋一邊着急忙慌地系領結。
毛利蘭走出門的時候, 折木江已經提着書包、一臉從容不迫地站在門口了。
他看見慌慌張張的毛利蘭，還好心提醒道：“你這襪子, 啧，風格挺獨特。”
毛利蘭低頭一看，她腳上的兩只襪子，一只長一只短, 一只頂端系着蝴蝶結, 一只頂端繡着笑臉。
“來不及了，江江。”她聽到自己說，然後立馬低頭将襪子邊卷起來，再調整了一下它們的高度，最後抓起折木江的手腕開始狂奔。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毛利蘭沒收住腳步, 差點沖進二年級b班的教室。
折木江扯了她一把, 然後低頭理了理自己的校服扣子，最後輕輕推開門，穿過講臺上正在打情罵俏的班長和副班長，沉默着徑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毛利蘭看了一眼折木江的背影, 然後像往常一樣和路過的每個同學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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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到她的問好後，有的會沖她點點頭說“小野柚，早上好！”，有的會拍一下她的肩膀說“早！”，有的直接用屁股撞過來說“呦，小柚！”，更有的會直接沖上來用胳膊肘夾住她的脖子小聲調侃“怎麽，又把折木江惹到了？”
毛利蘭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穿過人群到倒數第二排坐下，一邊放下書包一邊用餘光瞥旁邊的折木江。
折木江正撐着腦袋望着窗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小江。”毛利蘭看了眼正在走上講臺上的老師，小聲叫他。
折木江頭也不回，冷淡應道：“有事說事。”
“你別這麽兇嘛。我不就是晚上叫你出去玩一會嗎？”
“不——就——是？”折木江拖長沒有起伏的聲音，頭依舊沒轉過來，但是眼睛極速瞥了她一眼，“晚——上？”
“昂！”毛利蘭理直氣壯。
折木江垂下雙臂往桌子上一搭，頭轉向毛利蘭，眼睛明明半睜着，卻眸光鋒利：“大小姐，淩晨兩點出去釣魚？您能不能再有興致一點？我是不是還應該說：希望您再接再厲，下次争取淩晨四點把我拉起來陪你BBQ！”
“哦~~”毛利蘭拖長音調，尾音還拐了好幾個彎，“原來小江你喜歡這樣啊，包在我身上了，今天晚上——”
毛利蘭兩指在眉尾一點然後向他劃開，同時眨了一下右眼，“——給我留窗。”
折木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直接背過身，咬着牙低聲道：“別逼我在公衆場合抽你。”
這次，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折木江的頭都沒再轉過來。午飯時間。
毛利蘭從書包裏拿出便當，往旁邊看了一眼，折木江正舉着一個炒面面包在嚼，于是她把自己的便當往旁邊推了推：“吃不吃，炸小魚，脆脆的，酥酥的，咬在嘴裏咔嚓咔嚓，麻辣鮮香，滿嘴流油。”
折木江沒理，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耳朵聾了。
“嘩啦”一聲，教室後門被推開，外面走進來一個戴着眼鏡、肩很寬、個子有點矮的男生，他對這間教室很熟悉，腳步一點沒有遲疑徑直來到毛利蘭面前，伸手在桌邊敲了一下。
毛利蘭擡頭看向他，眼前這個人的臉有些模糊，像是她忽然五百度近視，而這個男生站在她一百米開外。
男生微微俯身小聲說了句：“小野，找你有點事。”
折木江悄悄斜眼打量那個男生，發現他穿了一雙很新但很醜的藍色球鞋。
折木江收回視線，咬了一口面包，另一手若無其事地将桌上的筆記本翻了一頁。
*
江戶川柯南雙手撐地從臺階上站起來，全身沉在陰影裏。
面前的臺階上鋪了一層從樓上一層漏下的燈光，斑斑點點，一片片疊加在一起，有些地方亮一些，有些地方暗一些。有一點光正好落在他的鞋尖上，漆面的寶石藍在光中閃耀，他立即将腳收了收。
不能讓自己身體的任何部位暴露在燈光下。
他心裏默數了六十秒。
随即“唰”得一聲，聲控燈滅掉了。
那聲音不像是聲控燈的開關跳動，反而像是誰在他耳邊翻了一頁書。
黑暗肆意地侵占了全部空間。
江戶川柯南立即邁開腳步，一邊側耳細聽着樓上沙沙的腳步聲，一邊數着那個腳步的節奏，好讓自己每一步都踩在它的節奏裏，以此蓋住自己的腳步聲。
“啪！”
有人拍亮了更上一層的廊燈。
江戶川柯南立即停下，重新躲回到黑暗裏。
*
毛利蘭從床上坐起身，回頭望向窗外，然後沖那裏的折木江笑了笑，這次她用口型告訴折木江：“今…天…不…會…遲…到……”
毛利蘭有條不紊地整理好衣服和書包走出家門。
折木江卻沒有在門口等她，她望向通往學校的那條路，遠方折木江孤零零的身影一步一頓。
下一刻，毛利蘭用咯吱窩夾着書包開始狂奔。
跑了一路，最後，毛利蘭在教室門口截住了折木江，她氣喘籲籲，不太高興地伸手揉亂折木江頭頂的發絲：“今天不晚啊，為什麽不等我？”
折木江聳聳肩沒說話，直接推開她走進了教室。
毛利蘭看了一眼折木江的背影，一邊思考一邊和路過的每個同學問好。
毛利蘭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瞥了眼旁邊的折木江。
折木江已經拿出了課本，一邊默讀着上面的題目一邊靈活地旋轉着指尖的鉛筆。
他一直目不斜視，仿佛看書看得很認真。
“小江。”她叫他。
折木江視線還在書上，語氣依舊平淡：“怎麽了？”
“我放學之後要去文學社幹點雜活，你陪我好不好？”
“可以。”
毛利蘭還沒來得及高興，眼前就忽然伸過來一只攤開的手，她看向這只手的主人，問道：“幹嘛？”
“大小姐，勞務費。”折木江掀起眼皮慢悠悠瞥過來，“我本來準備放學之後回家打游戲的。”
毛利蘭在他手心一拍：“勞務費沒有，但是我可以請你——”
折木江立即坐直，眼皮耷拉下來：“別是——”
下一刻，毛利蘭就說出了折木江腦子想到的東西：“——請你拜讀我的最新佳作。”
放學後。
折木江跟着毛利蘭走進文學社的教室，他瞥一眼人群，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開始看。
“喂，小野柚，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書店，我要買最新一期的……”
毛利蘭回頭看向那個叫她的學長，學長穿着藍色運動服，個子很高，她看着他的臉，依舊模糊。
折木江翻了一頁手上的筆記，然後掀起眼皮，盯着毛利蘭面前那個學長手腕上的紅色護腕發呆。
*
江戶川柯南步伐快了些，他已經可以看到前方那個發出沙沙腳步聲的身影擦過樓梯扶手的衣裙。
天藍色短裙。天藍色的西裝。
熟悉的樣式。
江戶川柯南把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喘氣，他手腕上的紅色護腕已經被汗浸濕了。
“唰！”
翻頁聲。
燈又滅了，他立即邁開腳步快速跟了上去。
*
毛利蘭貓着身子走到折木江的窗前，然後從地上抓了一大把小石子沖窗戶丢去。
“噼裏啪啦！”
“噼裏啪啦！”
她在心裏數了三秒，窗戶“唰”一聲被拉開，折木江壓着火的聲音傳出來：“小野柚！”
正當她心裏偷笑時，折木江直接雙手一撐從窗子裏跳到了她的面前。
毛利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折木江一把揪住了她的衛衣帽子，他把她的臉摁在他家的窗戶上，然後指着玻璃上的細小劃痕，惡狠狠說：“你今天不給我舔幹淨，別想回家！”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對面的房子裏走出來。
男人站得很遠，毛利蘭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還是在看到男人的那刻立即大聲沖微開的院門喊了聲：“媽媽，晚上好！”
一股風從窗外吹到房間，桌上的筆記本被嘩啦啦翻開，像蝴蝶在花瓣間搖動翅膀。
折木江手忽得一松，他望見遠處那個男人似乎伸手轉了轉戴在無名指上的東西，那東西在路燈下閃着刺目的金光。
*
江戶川柯南跑到肌肉有些發酸，不光是腿部微微脹痛，就連手指也有些水腫。
樓上的燈又亮了。
他連忙停下，不過這次時機沒掌握好，他竟然讓自己的半邊身子露在燈光下足足兩秒。
他躲進黑暗，伸手拍了拍燃起火星的右肩，那瞬間左手無名指上晃過一道金光。
“嘩啦！”
書頁的翻動聲忽然有些不耐煩。
随即，樓上的燈滅了。
江戶川柯南的動作頓在原地。
這次明明還沒到六十秒，為什麽忽然熄滅了？
江戶川柯南屏住呼吸，他聽到了樓上沙沙的腳步。
但同時，他也聽到了身後沙沙的腳步。那腳步和他一樣，也踩在樓上腳步聲的節奏裏。
江戶川柯南渾身汗毛豎起，原本用來隐匿身形的黑暗這時卻變成了吞噬他的怪物。
他脖子僵硬，慢慢轉動，一塊骨骼連着一塊骨骼，一塊骨骼帶動另一塊骨骼，他的脖子轉過2度，3度……骨骼互相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順着每一塊骨骼向上傳遞，震到他頭皮發麻。
忽然，肩上一沉，他渾身一抖，一絲絲寒意貼着皮膚滲透到他五髒六腑。
身後一股微風襲過耳畔。
潮濕陰冷鑽進他的耳朵。
“抓到你了。”
“樓梯間的怪物。”
聽到這個聲音，江戶川柯南忽然全身松弛下來，他沒去看身後的黑影，而是迅速拔出背在背上的長刀，在黑影有所動作之前将刀刃用力捅入他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