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是/她/的/心/

第5章  /這/是/她/的/心/

這是什麽味道?

冉宿夢的疑惑剛冒出來,就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白紗。但意識的稍微遠離似乎為她帶來五感上的敏銳,冉宿夢在這瞬間似乎聽見了遙遠了聲音,嗅到了那香甜氣息之下掩藏的某種味道,她的皮膚在瞬間淺淺激起一陣漣漪,而後很快撫平——

還不等她細細體會,如夢似幻的白色霧氣不知不覺籠罩住整個大廳。冉宿夢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潛意識告訴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裏,她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但這意識與身軀之間的連接似乎被什麽遮擋住了……這令冉宿夢在第一時間竟沒有任何反應。她略顯呆愣地站在了原地,看着白霧之後那宮殿的大門逐漸打開,露出內裏燦爛的金色光芒。

好似在邀請她進入。

危險,危險!太危險了!在這剎那,冉宿夢的靈魂仿佛離體,高高在上俯瞰着自己的肉身,整個靈魂都在發出凄厲的尖叫,并為之本能戰栗着。可她眼神混沌,軀體緩慢而堅定地邁出一步、兩步,她朝着光亮走去,走入門中。

朦朦的白霧無處不在,将房間內大半設施遮掩,冉宿夢雖然踩在堅實的地板,卻又仿佛踏在雲端,在那香甜氣體的幹擾下,竟恍惚着有一種誤入仙境的錯覺。

冉宿夢茫茫然朝前走着,陡然發覺這似乎是一處卧室。她看着眼前可以稱得上做工精致的床榻,思緒似乎愈發渾噩起來。她整個人身體發軟,鼻息間那股香甜的氣息似乎改變了些許……她似乎聞到了淺淡的血腥味。

就在冉宿夢想要認真捕捉那股味道時,輕柔的白色絲帶倏地從她眼前掃過,她愣了一瞬,注意力瞬間被吸引而去。她的目光追逐着那絲帶,很快落在了那白色寬大的袖袍、落在那被淺金色腰帶束起的腰肢、落在那披散而下的萬千青絲上……很快的,她對上那略顯清冷的眉眼,墜入那墨色的雙眸之中。

只一剎那,于她心底濺起萬千漣漪,所有的思緒與危險在這一瞬間被橫掃一空,她癡癡地陷進去,看着那墨色的雙瞳泛起淺淡的笑意,看着那位如谪仙般的存在慵懶地朝她一勾手指,白色的絲帶輕柔地束縛在她腰間,一個輕扯便叫她落入溫柔鄉中。

‘不,這不正常!這不對勁!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這個夢——’

微涼柔軟的觸感落在冉宿夢眉眼,細碎且輕柔地下移,最後落在她唇角,深吻下去。

‘不、不對、不……這個人很危險,她眼底根本沒有任何情緒!’

冰涼的指尖從後背下移,輕撫着她腰間,只一個恍惚,那身睡衣就散在了床榻之下。

可她沒法反抗,也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她的一切感官都被放至最大,只是一個普通的撫摸都能令她渾身戰栗。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冉宿夢面色潮紅,身子微微顫抖着依在這谪仙般的女人懷中,發出泣音般的喘息。

那纖長如白玉般的手指微擡起,略拂過她迷離至極的眉眼,撥開她的唇瓣,淺淺抵住她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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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的白霧似乎愈發濃重了,層層疊疊交錯着,讓冉宿夢看不太清,感官卻不斷放大。

她再也無法思考,被拖入無法掙脫的情丨欲泥沼,不斷墜落。

“呵。”

冉宿夢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她被陌生的情潮層層裹挾着,如誤入大海的小小木筏一般被不斷颠覆,她幾乎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顫抖,脆弱又天真地交付出所有情感。在又一波海浪即将沖擊而來時,她于迷離之際擡眸,恍惚瞧見無處不在的白色霧氣盡數化為血紅之色,那層層疊疊的白色絲帶與床帷在這剎那變為漆黑的、不斷扭動的未知物體……更大、更可怖的影子将一切籠罩,而她卻無法窺見這身影的冰山一角。

她瞳孔猛地收縮一陣,在情潮翻湧而來幾乎擊穿她意志的瞬息,胸口處同樣傳來致命刺痛。她的目光從那幽深不可窺視的恐怖中移至身上那位“谪仙”,在這一片猩紅之中,她看見那被鮮血染透的手掌,看到被握在手中、仍不斷跳動着的心髒——

啊,這就是……她的心嗎?

……

精致又脆弱的鮮活人體在眼前逐漸消亡,手掌與指腹間還殘存着鮮血的溫熱,跳動心髒的手感依舊殘留,那獨屬于鮮活人類的氣息仍在空氣中萦繞,黏膩潮濕的喘息聲仿佛仍在耳畔回響。

只有死亡瞬間的感覺得以共通。

除此之外,任何的情緒、任何的感受,哪怕情丨欲快感達到巅峰、哪怕無限驚懼,也無法傳達到她這裏一絲一毫。

只有死亡的剎那,只有死亡瞬息的痛苦。

白從霜眼眸低垂,房間的白色霧氣逐漸一點點散去,那不可窺視的黑影與不知名層疊交錯的存在也一并消散。她近乎漠然地一點食指,鮮活人類的血液輕沾上她唇角,暈出豔麗的紅。而這時,她才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

這手腕紅紋對應的另一方,是來自另一方世界的人類。活着的、不死的、會因不知名原因來到這個世界、傳送到她身邊的人類。

這消息如果傳出去,大概會引起星靈界震蕩吧。畢竟,這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星靈界能與另一方世界共通,那個世界的存在既然能夠來到星靈界,那麽通過改良那陣法,說不定也能使星靈界的存在前往另一方世界。如果那個世界全都是如此孱弱、不堪一擊的普通人類……那麽,那個世界大概将成為鬼怪狂歡的游樂園。

可惜白從霜對此并不感興趣。她将現場清理一空,而後描繪着手腕那深紅印記,從夢幻模糊的劍與盾撫摸至纏繞交錯、首尾相銜如蛇一般的圖案,開始深思那石碑上的陣法在最初到底是什麽作用。

又為什麽,會被摧毀得如此徹底?徹底到在舊靈界時就沒有半分信息遺留。

如果有任意勢力的鬼怪知曉那陣法的作用,只要它們知道那能與另一處世界連接,這爆炸性的消息絕對會傳遍整個靈界。

她不斷試驗、努力修複的陣法,真的是這陣法原本的樣子嗎?還是說,她在不經意間進行了某些改動,才令這陣法從某種召喚或傳送的連接變為了與異世某一個人特定的連接,并拉扯那人類來到這方世界。那麽,她是否能通過陣法、通過這深紅印記前往另一處世界呢?

幾乎是想到這裏的瞬間,白從霜身形直接消失在殿內。

過去了這麽久,北程詩那邊總不該一丁點消息都沒調查出來吧?

……

無言的震撼與恐懼久久萦繞在冉宿夢心頭。當胸口巨大的痛楚從夢中世界一直傳遞到現實,冉宿夢仍像一條被開膛破肚的魚,感受着劇痛與死亡久久在靈魂深處萦繞,帶着這副完好的肉丨體也跟着一齊痛苦着、恐懼着、戰栗着。

冷汗将睡衣浸透,冉宿夢雙目無神地仰躺着,嘴唇微張甚至無法在第一時間大口喘息。她緩了好一會兒,發麻發僵的四肢才逐漸回暖、逐漸屬于她。

冉宿夢癱在床上,疼痛的感覺漸漸散去,她才慢慢活了過來。那個夢……夢中,世界?那個女人……?不,女鬼?又或是別的什麽存在?

她想到一開始奇怪的味道,想到自己鬼迷心竅般大膽放肆地踏入全然未知的房間,而後則是那全然十八禁的深入交流。難道是那個世界特有的生物?雖然擁有絕美的面龐與人類的樣子,但同時亦是致命的——怪物?在獵物高丨潮時肆意下手,而後飽餐一頓什麽的。又或是吸人精氣的妖怪……啊,但她是女人。

啊,也許妖怪并沒有性別之分。

不、不對,重點難道不應該是她在夢裏跟那妖怪做了那種事情,而且還被殺了嗎!她被掏心了啊!

冉宿夢猛地坐起,一想到這些她的心髒再次隐隐作痛起來。也就是這時,床頭的鬧鐘鈴聲響了起來。

——再一次的,醒來便是清晨。她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認真消化一下,就要起床準備回家了。

好在冉宿夢向來有設多個鬧鐘的習慣,而這只是第一個鬧鐘而已。所以她有充足的時間去沖個澡,順便看看現實中自己的身體是否完好、手腕的印記是否有什麽變化。

她拿起手機關掉後續一系列鬧鐘,就看到靜靜躺在枕邊的開光護身符來。冉宿夢眉頭微跳,一想到為此花掉的存款,這現實世界體內的心髒仿佛也被無形的手再次掏抓了似的。她将護身符一并拿起放入手機殼裏,下床走向浴室。

她該怎麽辦?

冉宿夢看向鏡中的自己,鏡中人看起來憔悴極了。這幅樣子,她待會回家……爸爸媽媽看到一定會擔心的吧?不過她可以推脫說是工作繁忙,自己沒休息好。啊,或許她該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這手上除不掉的深紅印記,以及那……

不知何時就會再次将她拖入詭異世界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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