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祝大家新年快樂!

柳湛挑眉:“希顏?”

萍萍點頭。

“他給你的藥?”

“是啊。”萍萍心裏沒鬼, 直言不諱。

柳湛臉上的笑有一瞬沒挂住,這些天自己為了應付官家,忍着不與她見面, 她卻同蔣望回私相授受?

“經略相公回京述職, 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就去他家見了一面。”

柳湛聞言身往前傾,差點就要扼住她的脖頸,手繞到背後握拳壓下, 骨節凸起。他方才上.床前就已寬衣, 一番厮磨,裏衣領口垂垮, 露一道豎向溝壑,蓬勃高漲的不止胸肌,還有他噴薄欲出的怒意。

胸膛微微起伏。

他的女人,要去別人家裏拜見高堂?

他的女人,需要別的男人照顧?

那句“多虧蔣兄”尤其刺耳,她是他的女人,憑什麽感激別的男人?

而不是他……

這樣一想, 熊熊怒火中又夾雜幾分酸澀。

轉瞬間已默将蔣望回和那傷害萍萍之人千刀萬剮數百回。

萍萍卻只瞥見柳湛大敞的領口, 已近寒露, 她幫他重新攏好、系緊:“別着涼了。”

她還想他多披件袍子, 伸手去拿時不慎擦到手掌,嘶了一聲,雖極低輕, 柳湛卻眼一緊,起身托住她左手,輕道:“不用添衣, 沒那麽冷。”

萍萍點點頭,二人重坐回床沿。

他方才端詳過她的掌,有揪心,有心疼,現下瞧見她蹙眉喊痛的樣子,再凝視,這心疼比方才翻了一倍。

算了,她已經受傷了。

柳湛想着,另一只藏在身後的手至此刻才松拳張開,繞到前來。

“這藥擦手上很涼吧?”他垂眸問。

“是啊,涼得發抖。我手上擦完後不小心摸到臉,然後臉也一直發涼。”

“便是這藥的弊端。我給你換種抹,不會再覺涼,藥效也比這藥更好。”柳湛不自覺咬重“更”字,接着便喚殿外送藥。

他不假人手,先自己試過,才給萍萍上藥。

用食指舀藥膏時還好,一靠近她傷口,竟不自覺指顫,沒想到會生出緊張。

他擔心手重弄疼萍萍傷口,卻也有幾分蟄伏不甘和陰鸷,強自壓抑,托着萍萍的那只手,掌心不住摩挲她手背。

少頃,意識到自己拇指和食指常年握劍有層薄繭,将二指朝外張開,只二指不再貼萍萍。

萍萍歪頭打量柳湛,他現在給她上藥的樣子和記憶裏極其相似。

她的官人是真的回來了。

柳湛餘光窺見,卻以為是自己抹的不好,擡頭問:“是不是我手重了?”

他極輕快地捧着她手吹了一下。

萍萍愣怔,這一吹像春風拂柳,惹得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柳湛見她不答,追問:““疼不疼?”

萍萍唇分唇合:“不疼的,你手很輕。”

夜已深,兩、三只飛蛾撲向殿內長明宮燈,帳上落的兩人對坐的影子。因為仔細,他抹得很慢,萍萍怕太安靜,就又說起白天的事;“其實我今天見經略相公是故作鎮定,心裏激動得不行,要不是去之前打過腹稿,我肯定要做結巴。”

柳湛垂首塗藥,含笑傾聽,但笑容很淺。

萍萍渾然未察,繼續往下,告訴柳湛蔣玄如何邀請她一道吃飯,又講數年前寒風挾雪擠進門縫,一群人圍着時旺時暗的火堆,人人都有不同的經略相公故事,或抵禦敵寇,或除暴安良,聽一晚上不困,直到天亮。

柳湛擡首,鳳眼促起:“你還在希顏家裏吃飯了?”

萍萍瞪眼,推他一下:“我說那麽多你就問這?”

柳湛笑意不達眼底。

金山寺也曾三人同食,萍萍不以為意:“經略相公、蔣兄,還有戶部的秦侍郎,我們四個一起吃的。”她講她在意的點,“我們吃的是經略相公親手熬的水飯,他真的平易近人!”

柳湛心道茶點而已,算不得飯。三餐一宿共對的,還是只有他。

只能有他。

但也着實可惡。

又想到蔣家将門有将,精通各類金創跌打,平時總有人求而不得。

柳湛慢道:“那八兩的硯臺,你送值了。”

萍萍笑着感慨:“是啊,今日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和經略相公同桌吃飯。”

柳湛在此時塗完,擡起頭,注視着她講了多久,就亮了多久的眸子,像天上不被雲遮的星星。他起身放藥罐,同時為她斟了杯水,遞到面前:“看你口幹舌燥。”

萍萍接過水喝。

柳湛不愉暗道:終于止住了聒噪。

萍萍喝完水攥着空杯子,繼續講各路朋友如何受經略相公恩惠,她是打算除了自己那碗粥,別的都分享給他聽。

不與官人訴苦,免叫他擔心難過。

柳湛卻猛地封唇,手托着萍萍後腦勺,将她放倒榻上。

萍萍愣怔,柳湛與她對視,噙笑:“知道你傷了。”

所以今夜不會有激烈碰撞,不會傷她的手。他拉被蓋住兩人,接着二指一縱,萍萍挺身。柳湛在她耳畔吹起:“但是娘子說過我手很軟的……”

接着便輕攏慢撚,他有一雙擅長彈琴的手,最擅調音。

一點一點抹,一寸一寸探,很快就找準弦,撥弄出一聲最高亢的音,鷹穿柳浪,婉轉綿長。

他旋即又彈了十餘下,指法越來越快,修長的指引得鳳凰引吭,不住高歌輕吟。

他眯着眼,妒獸和怒獸在他的胸腔牢籠裏争相嚎鳴,珠落玉盤間柳湛生出一份快.感,停了手,眯眼等待。

等餘音徹底消散,他即刻一挑,果不其然,鷹穿柳浪之音再次唱響,一切和他預料的分毫不差。

只有他,也只他能掌控。

*

晌午,豔陽高照。

難得過了中秋,汴京還有這樣的好天氣。

譚典設節後當值第一日,只有半天差事,中午上完便回自己院裏,剛推門進屋,就沖進來一堆宮人,為首的統領問身邊典正:“你确定有?”

典正點頭:“千真萬确,我親眼瞧見他倆摟摟抱抱,就在那小槐樹下。”

統領道:“搜!”

四宮人縛住譚典設手腳,其餘人等四散在屋內翻找,譚典設這才從發懵中驚醒:“你們作甚麽?”

“找到了!”有宮人從譚典設枕下搜出一條男子的紅汗巾,譚典設反應過來被設計,裂眦嚼齒,正欲辯解,統領卻搶先高聲,壓過譚典設氣不成句的聲音:“三令五申不得私會外男,你卻明知故犯,偷貓盜狗,私相授受!”

旋即有宮人塞帕捂住譚典設口,本來按律她該挨大板子,但太子仁厚,即使本宮宮人犯錯,也不忍苛責,只順手找了譚典設房中戒尺,小懲四十餘下,将她驅逐出宮。

萍萍晚些時候聽到的,就是殿下仁慈寬厚,予人予德的贊譽。

“那譚典設真是不知廉恥!”同院的兩位宮人向萍萍和夕照抱怨,“身為宮婢卻和東宮禁衛私下來往,還暗地裏收他的東西,導致現下禁衛那邊人人自危,一直在搜查到底是誰呢!”

萍萍連第一層都想不到,何況第二層,只等兩宮人走了,同夕照惋惜:“典設人其實挺好的。”

夕照點頭:“是啊,手把手教我們那麽多。”

*

柳湛早晨上完朝後,去皇後的仁明宮請安。照規矩,每月十七日皇子皇女們只要在宮裏的,都會齊聚這裏。

柳湛到得早,仁明宮裏只來了昭華公主并兩位小侄子,以及本來就在皇後宮中撫養的八大王、九大王。

柳湛跨進殿中時,昭華剛幫孩子們系好香囊,又給自己系,皇後眉開眼笑走到柳湛身邊:“娑羅奴,你來了,瞧瞧你皇姐這只小豬,繡得好不好?”

柳湛含笑扶住皇後的手,依命看去,昭華腰間佩戴的香囊上繡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豬,再瞅皇弟皇侄們,俱戴着布料繡工相似,繡有各自屬相的香囊。

“母後繡的?”柳湛柔聲輕問。

皇後颔首:“你皇姐難得進宮,我對她和這倆孫兒啊挂念得緊,就繡了幾個香包托思。”

柳湛心道昭華屬豬,她生下來時皇後尚未嫁給官家,亦非親養,何談母女情?

柳湛同昭華誠懇道:“阿姐難得回一趟宮裏,母後十分想念阿姐,阿湛亦然。”

昭華也說些牽挂他們,只是不方便進宮的話。皇後拍拍柳湛的手,道:“也有你的份,紫雲——”她吩咐貼身宮婢,“去取殿下的香囊來。”

不一會宮女端來一只香囊,上面龍張五爪,從雲飛騰。柳湛旋即系于腰間,感謝皇後,繼而嚅唇,那句像在口裏嚼過一遍才珍重出口:“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母子對視,皇後眼睛微濕,朝天眨了眨眼:“算了算了,出去散散心,不然這淚要掉下來。”

柳湛躬身:“兒臣陪伴母後。”

母子倆便往明仁宮內花苑去,昭華并七、八大王都遠遠相随,皇後任由柳湛扶着手,嘆道:“這香囊雖然是哀家針法,但裁剪縫制皆是牧君一手操辦,辛苦那孩子了。”

範氏雖出自撫州,但族中多在京任職,王牧君家離禁宮不遠,今日不見人,應該是回家了。

柳湛遠眺花苑入口,有兩位公主正快步趕來,他道:“母後,二姐姐和三姐姐來了。”

公主們與皇後見了禮,也佩香囊。半晌皇後才重得私下相處機會,啓唇欲再提,柳湛卻張望:“怎麽這個點了,阿七還沒來?”

“哼,早就來過啦——”皇後似笑似怒,“早上頭一個沖進我宮裏,冒失四處張望,收了香囊就走,口裏還叨叨什麽怎麽沒有,這一天天的,似魂夢游!”

柳湛寬慰皇後:“他年紀還小,以後行了冠禮會穩重些。”

“十七還小啊?”皇後看向柳湛,“都要給他宮裏安排侍寝了!”

柳湛注視邊上新擺的萬壽菊。

皇後直言:“你那裏司膳既然空出來,安排給牧君如何?”

柳湛轉回頭與皇後對視:“兒臣不知先前的司膳還回不回來。”

皇後點頭一笑:“就那麽喜歡蔣娘子?”

“算不上吧。”柳湛輕道,“只是孩兒和希顏好。”

“蔣家那小子啊……”皇後眯眼似在回憶,“也算是看着長大的,他和你同歲吧?”

“比兒臣要長一歲。”

皇後正打算說什麽,柳湛擡首不緊不慢道:“說來希顏還未成家,央過兒臣好幾回。母後這裏人選頗多,不知道能不能也幫他挑一門?”

柳湛含笑,語氣裏竟了幾分撒嬌:“母後,幫幫忙吧,希顏心急如焚。”

皇後:“好吧好吧,我就幫着牽根紅線,高祭酒家嫡女賢良淑德,以為如何?”

“希顏定然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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