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甘

16、不甘

本來還說得熱烈的一夥人頓時消了音。

江哲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頓時壓下還想繼續問下去的心思,嬉皮笑臉地說道:“沒什麽,就聊聊明兒是先去潛水還是去沖浪,你主意多,給我們參謀參謀吧。”

“哦?”何培霖拉長的尾音還輕輕上揚,有些意味深長地睨着他們,“就這個?可我看你們表情好像在商量什麽大事兒……”

“嗳,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最大的事兒就是吃喝玩樂。對了,你咋這麽快就來了?事情都談好了?”趙正洋很快就岔開話題。

何培霖把外套扔到一邊,在沙發上坐下,膀子挨着靠墊慢悠悠地說:“哪兒有那麽快?史密斯頂的那‘大白鯊’頭銜你以為是說着玩的?得等後天景衍來了再繼續談,我左右無事就先過來瞅瞅了,在那邊一個人沒瘾。”

羅華朝他擠擠眼說:“要不你去瞧一眼許梓茵?她暈船很厲害,吐得臉都白了。”

“是麽?那我去看看。”何培霖說着就起身,剛走兩步又頓下來,扭頭睨着方爍然,“對了,怎麽沒見你家林姑奶奶?沒來麽?瞧你臉色這麽差,不會是養了情人東窗事發,給林俏搓火兒下不了臺吧?”

“去你的!誰養了情人了,我又不是你,就那誰也搞不定……哎喲!”被何培霖一戳,方爍然一下子就漏了底,被江哲狠狠地踩了一下,可已經來不及了。

何培霖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們別攔着他,讓他說下去。”

方爍然的臉皺得跟苦瓜似的,愣是騎虎難下:“說就說,就咱們剛才上島的時候,碰到你舊情人梁熙了……”

乍聽到梁熙的名字,何培霖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臉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勾着唇說:“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兒呢?見就見着了,還用不得瞞我?”他随意擺擺手,“好了,我去看看梓茵,你們接着聊。”

可當他轉過身,就當即收斂了唇角的笑容,眸光沉得像午夜的大海,幽邃難測。

江哲盯了何培霖的背影看了許久,輕輕地嘆了一聲。

趙正洋則白了方爍然一眼:“好你個方爍然,怪不得你大哥把你丢到旮旯裏,就你這沉不住氣的性子,随便一下子就能把老底給人交代了,還出來混個毛啊?”

“暧暧,你們怎麽不說是霖子忒狡猾?他分明套我話嘛……再說了,我說的是事實,他知道了也是好事,這島能有多大啊?低頭不見擡頭見,瞞也瞞不了多久,你說對不對,老江?”他整個兒倚到江哲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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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甩開他,斜眼冷哼道:“我才懶得理你!”

何培霖慢慢走去許梓茵的房間,敲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外躺着和林俏聊天,林俏見他來了,識相地起身,暧昧地笑笑:“喲,何少這麽早就來了?果然是心有靈犀呀,知道梓茵受難呢,那成,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等林俏走了以後,何培霖才在許梓茵身邊坐下,看着她青白的臉色皺起眉說:“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出海,非得跟着來,不是自找罪受麽?”

“俗話說做戲做全套,他們都要來,我不出現不就穿幫了麽?好歹咱也得表現得形影不離如膠似漆這才像未婚夫妻嘛……”

何培霖忍不住無奈地投降:“行行行,我說不過你,你都對,都是為了我,成了不?回頭送只金豬給你壓驚!”

許梓茵吐吐舌,又稍微認真打量了他一眼,燈光下他的笑容帶着倦色:“你今兒怎麽了?愁眉不展的有心事?”

“難不成你還兼職算卦呢?我沒事,你不舒服就早點睡吧。”

被他這麽一說,許梓茵也真覺得困了,跟他道了晚安。

江哲坐在客廳那兒等着何培霖出來。

他見何培霖沒有回房間的意思,拉着他尴尬提醒着:“霖子,你不會想去找梁熙吧?她現在跟那陳嘉川住一塊兒呢?你這麽一去不是抹自己的臉面麽?”

何培霖隐匿了自己真正的情緒,似笑非笑:“誰要去找她了?我們早就沒關系了,白天談的事情不順,有些心煩,想去喝一杯,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吧?”

江哲不疑有他地點了點頭。

可最後江哲醉了,何培霖還清醒着,他把江哲拽回別墅,自己一個人跑去海邊抽煙。冰涼潮濕的海風撲在他臉上,很快就散去那一丁點的酒意。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除了偶爾聽到的波濤聲,再無半分動靜,就像他表現的那樣,看似很平靜,其實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借着微弱的光線,他遠遠地看到一對新婚夫妻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心形,裏面寫了兩個名字,看着很傻,又傻得讓人由衷地笑。不由得想起那時去希臘的小島上,他也和梁熙在沙灘上塗鴉,他用蠟燭擺了他們倆的名字,還為她放了一夜的煙花,她感動得抱着他的脖子又笑又哭。

如今江哲說梁熙也在這裏,只是她身邊不再是他,而是陳嘉川。

他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要比狠,他可以比誰都狠,可是對梁熙的感情他理不清楚,也許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還有些許在意的時候,她已經潇灑的放棄了。

陳嘉川從馬累趕回來就已經八九點了。梁熙剛洗完澡出來,就聽見客廳有聲音。

Amy說:“老板,東西放在哪裏?”

“幫我放在茶幾上就行了,謝謝你,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陳嘉川靠在沙發背上,用右手揉了揉眉心。

梁熙走出來,看見陳嘉川的左手包着繃帶,吓了一跳:“你的手怎麽了?”

陳嘉川擡起頭,勉強笑了一下:“在市區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麽大礙。”

Amy卻滿眼不贊同:“這還沒什麽大礙?不但流了血,還縫了四針!”

“好好的怎麽會摔倒?”梁熙快步走到他跟前,看見他不但手背受傷,連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買紀念品的地方人多,就為了買條土著人穿的布裙,有個男的和老板相中一樣的,還沒說兩句就把老板推倒……”

陳嘉川卻打斷說:“好了,Amy,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Amy抿了抿唇,才說:“那我回去了。”

其實她也就住在隔壁,這整座水上別墅很大,住四五個人都沒問題。

梁熙心裏一緊,吶吶地說:“都是我不好,要你買什麽布裙……”

“傻丫頭,這能怪你麽?是我說要給你帶禮物的啊!”陳嘉川淡淡地擡眼,“是我的腿,那人只是輕輕一推,我站不穩才跌倒的。”

可到底是因為自己,梁熙覺得于心難安。

陳嘉川指了茶幾上的禮品袋,說:“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怎麽買了這麽多?”梁熙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笑眯眯地問,“都是給我的?”

有印着馬代标記的T恤,有土著人的布裙,有當地的手工藝品,有畫冊……琳琅滿目的紀念品裝了好幾個袋子。

陳嘉川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當然都給你了,我又不是女孩子。”

聞言,梁熙的心跳漏了一拍,根本不好意思面對他。而長久冰封的心裏,好像漫進了一道暖暖的光,讓寒意漸漸消融。

“嘉川,謝謝你。”

看着時候不早了,梁熙扶着陳嘉川回房間洗漱,在當他臨時助理的時候已經習慣了照顧他的一切起居,所以換衣服卸假肢這些事做得駕輕就熟。只是中途有幾次她想打開話題,又都咽了回去。

陳嘉川看不過去:“你有話就說吧,我們之間還需要這樣吞吞吐吐麽?”

“我……”梁熙還是遲疑了一下,捏着拳說,“我想先回國,明天……最遲後天就要走。”

陳嘉川挑起眉,訝異道:“這麽突然?為什麽?”他換了身灰色的休閑服,閑适地靠在床上睨着她。

梁熙頓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我爸爸的官司就要開庭了。”她苦笑着,“還有,何培霖在這兒,我不想再和他碰面。”

這讓陳嘉川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麽巧何培霖也在這兒。

她不想再見何培霖,他能理解,只是她父親的官司他有些擔心,之前也隐約聽希媛提起過,是經濟犯罪的案子,一審判了九年,那現在應該是上訴再審。

“這樣啊,那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也有不少的朋友在國內當律師的……”

梁熙搖了搖頭:“謝謝你,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這事大抵就這樣了。我只是希望能判輕幾年,我爸爸身體不太好,在監獄那種地方只怕很難熬。”

她父親的案子不算複雜,說白了就圍着一個錢字,如果把欠的錢把罰金還上,情況就會樂觀許多,只不過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原先就把公司廠房還有他們家的別墅抵了出去,卻還欠将近一千萬,他們家現在就只剩下她名下的外公家的祖宅,那是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準她動的,也是她和梁楓最後的安身之所。

她打算瞞着父親,悄悄托地産中介把房子賣了,反正梁楓今年上大學,可以住在學校了。

陳嘉川知道她的堅持,唯有嘆氣:“小熙,你總是這麽逞強,會很辛苦的。”

梁熙一愣,這話,從前也有另一個人說過。

她只斂下眸子,苦澀地勾唇說:“我不是逞強,只是……”她感覺喉嚨像哽了塊石頭,說了半句就說不出來了。

“你只是沒有安全感。”陳嘉川一針見血地替她接了下去。

沒有安全感,所以害怕依賴,因為一旦依賴上了瘾,很容易萬劫不複。

梁熙低着頭:“嘉川,有沒有人說過,你有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陳嘉川說得漫不經心:“也許,不過我只了解我想了解的人。”他定定地看着她,洗完澡還沒幹透的頭發披在肩上,穿着家居服,很是可愛,便拍拍她的頭說,“我這邊還得再一周才能完事,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回去沒問題的。”她的聲音悶悶的。

他又問:“那我讓Amy幫你定機票,你想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

“行,你別擔心,我來幫你安排。”陳嘉川說得不疾不徐,等梁熙快離開房間,又聽見他說,“既然不是小孩子了,那不妨再考慮一下我那天晚上說的話,我是認真的。除非……你嫌棄我是個瘸的……”

七夕那夜,他對她說,小熙,不如試着放下,試着……和我在一起吧。

她睜大了眼睛,立馬回過頭說:“我沒有嫌棄你!”

這樣優秀的一個人,即使身體有疾也無損他的魅力,而他居然會心儀自己,她想應該沒有人不歡喜的。可是不知怎麽回事,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你總算肯正眼看我了。”陳嘉川淡淡地笑了,“好了,回去睡吧,這事不急,我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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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照例吼一句,長評送分精華評送分求送分的都送分,我好吧?愛我吧?愛我就表潛水了,冒泡才是好童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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