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生(十) 摟腰(重修)
第10章 重生(十) 摟腰(重修)
次日,方清和帶着徐月登門拜訪。
雲青岫披着素白外裳,唇色淺淡,眉眼間纏繞着淡淡的倦怠之色。
一縷如涓涓細流的靈息順着她的靈脈游走。
方清和眼睛瞪得像銅鈴,急得抓耳撓腮,自言自語:“不對呀,這不對……怎麽可能呢!”
“我師尊怎麽了?”裴宥川的面色瞬間陰沉。
方清和連忙回神,收回靈息,“仙君靈海有缺,靈脈稍有破損,靈脈倒是不難辦,只需細致修補就能完好如初。但我學藝不精,無法修複破損靈海,這得我師尊出手。”
“而且,我看仙君的靈海似乎是天生如此?”
雲青岫點頭。
方清和的世界觀飛速坍塌又光速重建,顫顫道:“那、那你是怎麽破開虛境的?”
一個靈海破損,無法燃燈的的金丹修士怎麽可能打贏堪比化神的虛境之主?
而且他明明記得,雲青岫從芥子器離開時還是金丹初期,這打了一架,竟然破階了。
這是人嗎?
雲青岫微笑:“大概是運氣好?”
“……哈哈,仙君真幽默。”方清和很有眼色不再追問,掏出随身攜帶的金針,開始為她施針修複靈脈。
涉及到專業時,他話便少了,俊秀面容滿是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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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針化作流光沒入靈脈,一針一線細細修補。
雲青岫認出這是蓬萊宗醫聖的靈樞針法,極考驗修習者的耐性與對神識的掌控力。
不多時,方清和的額角滲出細密汗珠,金針被召回匣中。
“靈脈已修複,但仙君這一戰消耗巨大,有些虧損,稍後我熬了藥送來,喝上三日就好了。”
雲青岫身上隐隐的靈脈滞澀感消失,她活動了一下四肢,笑道:“好多了,多謝方道友,不如你寫下藥方,不必勞煩你每日跑一趟。”
“不麻煩不麻煩,這救命之恩……”
話還未說完,一雙柔和含笑的眼眸将他死死盯住,裴宥川溫聲道:“身為弟子,師尊身體不适理應侍奉,多謝方道友好意,我會親自為師尊熬藥。”
“親自”二字語氣加重。
方清和下意識咽下唾沫,吶吶道:“啊、啊,那我便寫下藥方。”
在他寫時,雲青岫看了眼拘謹坐在一旁的徐月,溫聲問道:“身上的傷如何了?”
“有仙君給的藥,方道友昨夜還為我診治,已經好多了。”
“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可有想好拜入哪個宗門?”
徐月下意識絞着洗到發白的衣擺,再三猶豫後,鼓起全部勇氣開口:“仙君,我……我可以跟着您修行嗎?”
滿室寂靜。
裴宥川的臉色瞬間陰沉。
千防萬防,防了一個還有一個!
雲青岫輕笑:“怎麽想跟着我修行?你是朱雀血脈,又能掌控南明離火,應該拜入西洲乾天城的乾山才是。”
乾山,九宗之一,實力在仙盟中位列前三,弟子都為擁有朱雀血脈之人。
“在虛境中,仙君剛見面便為我溫養靈脈,還破開虛境,對我有救命之恩。娘親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我很會打雜的,仙君有什麽活都可以給我幹。”徐月急急道。
“乾山……我不想去。背棄我娘親的修士,就是乾山的人,我不想去。”
方清和插話道:“徐道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蓬萊宗,我們蓬萊宗內的人友好随和,嚴于律己,作風端正,我可以即刻用傳音玉簡聯系師尊,問他願不願将你收入門下。”
面對如此熱情的善意,徐月有些無措,輕聲細語拒絕了。
方清和瞬間萎靡。
徹骨寒氣忽的從後背生出,徐月一怔,擡頭撞入那雙冰冷昳麗的眼眸。
少年站在雲青岫身後,似笑非笑,像盤旋豔麗的毒蛇,不知什麽時候就會亮出利齒。
裴宥川漫不經心瞥了徐月一眼,當初他步步算計,才得以留下,師尊不可能輕易留下來路不明的朱雀後裔。
若是留下,他就……
“好。”溫和含笑的聲音驟然打破滿室沉寂。
“我正要建立宗門參與仙門大比,還差一人。仙門大比後,若有更好的選擇,去留都随你。”
雲青岫一錘定音,将徐月留下。
但她的行李還在客棧中,方清和開好藥方,主動提出送徐月回客棧收拾東西搬過來。
臨走前,他添加了雲青岫的傳音令。
“鹹魚”二字映入眼簾,方清和撓撓頭,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兩人一走,小院靜得只有風過竹林之聲。
雲青岫倚在竹窗下的美人榻上,背靠軟枕,準備小憩一會,見裴宥川紮根般站在原地,提醒道:“宥川,你今日還未練劍。”
片刻後,少年轉身,神色與往常沒什麽不同,只是烏黑睫羽下的黑瞳格外幽深。
輕緩腳步聲逐漸走近。
他微微俯身,睫羽低垂,手掌按在美人榻的方幾。陰影落下,像是将雲青岫攏在懷中。
“師尊要收徒?”嗓音冬夜雪絮,很輕柔,透着股冷意。
另一只手拂過雲青岫散落在頸側的發絲,絲絲縷縷的癢意掃過脖頸,她擡眼的瞬間,扼住了裴宥川的手腕。
少年彎了彎唇,柔聲道:“師尊發上沾了一片竹葉。”
雲青岫側目,他指間果然拈着翠綠竹葉。
她沒放手,只是平靜擡眼看裴宥川,道:“若為師真想收徐月為徒,如何?”
咔嚓——
竹葉在指間碎裂,被裴宥川用力攏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擠出無比生硬的笑容:“她來路不明,只是哀求兩句,師尊便對她心軟了嗎?”
“你在質問為師?”
嫉妒、憤怒、委屈重重情緒交織,逼得少年眼尾洇紅,他幾乎将牙咬碎,擠出四字:“……弟子不敢。”
墨玉似的眼瞳蒙上淡淡水澤,那點殷紅像揉碎的胭脂,無比绮麗。
……最見不得別人哭。
雲青岫在心中嘆氣,到底是少年心性,什麽都要争。
她松開手,溫和道:“為師沒打算收徐月為徒,只是暫且收為內門弟子,仙門大比後,她會有更好的選擇。”
“況且,收她入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
“你這個年紀還是該多與同齡修士相處,徐月心地純善,入門後你就是師兄,要好好照顧師妹,明白嗎?”
裴宥川的心情原本肉眼可見好起來,但聽見最後一句時,如雲霄飛車又掉了下去。
可事已成定局,他只能應下。
少年走時帶起一陣風,雲青岫單手支額,無聲輕嘆。
系統觀察許久,得出結論:“你這徒弟有些偏執。”
“誰說不是呢。”她順勢癱在美人榻上,以手擋光,“這于修道無益,得想個辦法,磨一磨他的性子。”
…
徐月搬入了小院,沒有拜師,依然叫雲青岫仙君。
她步入煉氣期不久,還未擇道。
朱雀一族擁有離火,在煉器與煉丹一道擁有天生優勢。思考一夜後,徐月選擇修丹道。
擇道當日,雲青岫待徐月買了法衣法器,添置許多日用。
然後獨自兌澤城的宗門管理處提交了建立宗門的資料,并繳納了五千靈石作保證金。
本就不鼓的錢包更癟了。
她不擅長取名,胡亂填了個“流雲宗”上去。
好在手續并不複雜,雲青岫順利拿到了宗主令。
【經檢測,支線一已完成,獎勵發放中】
袖中悄無聲息出現一枚乾坤戒,裏面是一萬靈石,正好是報名仙門大比的費用。
雲青岫在心裏蛐蛐系統摳門,戀戀不舍将乾坤戒遞出,道:“麻煩為我辦理一下報名仙門大比的手續。”
負責修士:“???”
她反複确認雲青岫的神情,又清點乾坤戒中的靈石,才确認這不是在開玩笑。
“這、這……只有三個人,圖啥呀?妹啊,你聽我一句勸,小宗門去就只能湊熱鬧,啥玩意也撈不着,交這麽多靈石,奪浪費呀。”負責登記的修士是個圓臉女人,操着一口令人親切的腔調,苦口婆心勸道。
雲青岫對她的善意回以淺笑,道:“帶弟子們去見見世面,不浪費。”
圓臉修士搖頭嘆氣,麻利辦理好手續,遞來一張流光溢彩、紅底金紋的邀帖,上有仙盟徽記。
離仙門大比還有近兩個月。
雲青岫在小院裏安心養傷,規劃着接下來的行程,并每日以神識覆蓋四長老留下的乾坤戒。
徐月搬來後,很積極地幫裴宥川幹各種雜活,以報雲青岫的收留之恩。她本就在花樓中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雜役,做起這些得心應手。
但裴宥川極度厭惡她。
徐月從第一日就知道。
她在花樓長大,天性敏銳,見慣人心,對情緒格外敏感。
裴宥川在雲青岫面前,對她還算溫和,但在私底下從來都是一臉漠然。
面對她主動示好時,少年指間薄刃似銀蝶飛舞,只陰沉沉瞥了她一眼。
折射的銀光明晃晃掠過徐月的脖頸,她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主動到他面前。
在刻意保持距離下,日子過得還算相安無事。
很快,徐月注意到雲青岫似乎在有意疏遠裴宥川。但說疏遠又不太恰當,她依然每日指點他的劍法與功課,言語溫和,只是少了幾分親近。
裴宥川愈發陰晴不定。
搬入小院的第五日,雲青岫的舊傷徹底痊愈。
徐月掃完落葉,經過竹屋的轉角處時,無意撞見青衣少年端着一碟糕點伫立,望向雲青岫所住的竹屋,神色難辨。
“你,送過去。”裴宥川冷聲道。
徐月被吓一跳,手中掃帚落地,頗有幾分受寵若驚。
“我、我去送?師兄為何不親自去送,宗主會更高興的。”
裴宥川神色更冷,嗤笑一聲:“高興?師尊如今不想見我。”
徐月撿起掃帚,認真道:“在虛境中,宗主将我與方道友留在芥子器中獨自出去,是為了尋師兄。我在虛境中見過許多師徒,生死關頭,互相踩着對方屍骨想要逃出去。”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就是想說,宗主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又對師兄這樣好,不會不想見你的,想必是有什麽誤會,解開就好了。”她仰頭看着裴宥川,抿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