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白錦涵的手機被楚秋沒收,避免他在治療期間再次受到網絡輿論的影響。
因此照顧粉絲情緒的任務也交給了楚秋。
換作從前,他是不會這麽做的。
因為他只是演員,演戲是一份工作。可當他想把自己和楚秋的生活通過綜藝向大家炫耀時,他就成了明星。而在他爆紅之後,他似乎就成了流量明星。
流量嘛,就是要讨好粉絲的。
他雖然不需要粉絲沖銷量做數據之類的,但總覺欠粉絲感情。這就是他和一些只為了粉絲兜裏money 的流量明星不一樣的地方。
楚秋接過這一艱巨任務,認認真真地浏覽粉絲在視頻下的評論,可多數都是“嗚嗚嗚”“啊啊啊”“嘤嘤嘤”這類單字,楚秋就是看着都覺得吵。
他退出APP,站在床尾拍了張白錦涵的照片,加了好看的濾鏡後才發出去。
@楚秋:接下來的十天錦涵斷網,你們想知道什麽可以在評論區問,能回答的我就回答。
@別再下雨了:錦涵是睡着了麽?他現在狀态好不好?我們都好擔心他啊
回複:嗯,睡着了,狀态不好。
@我家狗子好可愛:涵涵這樣會影響到寶寶嗎?
回複:目前沒有太大影響,寶寶情況還好。
@貓貓喵喵:昨天網上一開始爆料涵涵的是不是黑粉啊?你們查清楚了嗎?
回複:查清楚了,不是黑粉,是真粉。已經解雇。
@十三封信件:真愛粉不可能做傷害涵涵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六級真簡單 回複:現在糾結真粉假粉黑粉有什麽意義呢?
@碗碗湘:可不可以每天都給我們發一下小少爺的情況啊,我們真的好擔心他QAQ
回複:不用擔心,他有我。
……
楚秋破天荒地回複了上百條評論,這比他在微信朋友圈裏更新的字數都多。
他揉揉酸脹的眼睛,站到窗前望着外頭的大雪。不知周圍哪個小區的調皮小孩兒已經開始放起了炮仗,爆竹聲中一歲除,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突然開始期待起新年來。
天氣越來越冷,流産住院的唐默卻不知死活地站在窗臺前,伸出手去接雪花。
落在掌心的雪花眨眼就融化成一點看不見的水,幾乎不留下痕跡。
小時候沒有什麽零食吃,就最喜歡冬天,他和妹妹傻乎乎地去撿菜葉子上的雪吃,哪怕凍得直哆嗦,也覺得好快樂。
一想到她的屍體還停在殡儀館,唐默就心痛難忍。他撐着窗臺,弓着背捂住自己的胸口平複着呼吸,恰巧這時候袁逸雲來送飯了。
見他站在大敞着的窗戶前,袁逸雲對着他劈頭蓋臉一通罵:“你不想要自己的身體了?是這暖和的被窩燙屁股嗎?你要是想以後斷子絕孫,那別在窗臺上趴,去那雪裏,躺一小時就永絕後患。”
“我就算生不了也不會斷子絕孫,又不是不能找別人!”唐默頂嘴。
“你還想找誰?”
袁逸雲氣得眉毛倒豎,不自覺地便釋放出信息素。唐默雖然沒有腺體聞不到,但來自Alpha的基因壓迫讓他突然頭暈目眩,踉跄兩步就要往前倒。
袁逸雲趕緊上前把人抱住打橫抱起來,他這才聞到空氣中的竹葉味,連忙停止信息素的釋放。
因為小産時胞膜沒有掉完,所以被迫做了刮宮手術,一旦身體姿勢變動過大,小腹裏就像是有刀片在刮。
他“嘶”了一聲,袁逸雲站住不敢動,“怎麽了?”
唐默暈得想吐,眼睛緊閉着不敢睜開,但嘴上卻一點也不服軟:“你弄疼我了。”
“我還當你不知道疼呢。”袁逸雲陰陽怪氣地頂回去,但動作卻溫柔不止一點。
唐默知道他這兩天忙,自己又欠他人情,才不和他計較,屁股一接觸到床他便拉扯過被子把鼻子捂住。
“不是,你又聞不到,我現在沒放信息素了,別裝!”袁逸雲拍了下他的手背,“快坐起來吃飯。”
他架好床邊的桌子,提溜出保溫桶裏的飯菜,然後又用免洗洗手液給自己和唐默用了,兩人面對面開始吃飯。
為了照顧剛流産的唐默,袁逸雲打包的飯菜都是補血養身的,味道嘛,算不上多好吃,他吃幾口意思意思,避免唐默一個人吃飯孤單。
然而唐默并不領情,嚼了口白飯就放下筷子,問:“什麽時候安葬我妹妹?你要是沒空就放我出院。”
袁逸雲挑着炒豬肝裏的豌豆尖吃,掀起眼皮掃他一眼,夾槍帶棒地說:“放你出去你還會回來?我最近忙,沒空陪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唐默無奈,“我主要問題是什麽時候安葬妹妹,我沒和你玩文字游戲。”
袁逸雲不說話,把盤子裏的豌豆尖全部吃完,擦幹淨嘴,才說:“31號吧,那時候我應該不忙了,你也比現在行動方便。”
六天後,又是一個雪天。
唐默恢複的情況不好,下身斷斷續續地出血,并不适合在這惡劣的天氣裏出門。
但是已經拖了這麽多天,再想往後拖是不可能的,袁逸雲只能給人穿上成人紙尿褲,貼了好幾張暖寶寶,裏三層外三層地裹好。
殡儀館很冷清,寥寥數人而已,皆是眼眶通紅,神情沉痛。
袁逸雲撐着一把大黑傘,扶着唐默的腰一步步往裏走。
工作員問:“家屬還要見死者最後一面嗎?”
唐默的嘴唇抖了抖,沒能說出話。或許是今日不忙,工作人員耐心地等着。
好一會兒,才聽着唐默略帶哭腔地聲音:“不見了吧。”
袁逸雲疑惑地看向他,本想問為何不見,但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袁逸雲心疼,也不想在他傷口戳一刀,扶着他去等候室坐着了。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哭泣聲,饒是袁逸雲也被這氛圍搞得心煩意亂,他握住唐默的肩膀捏了捏,說:“想哭就哭,憋在心裏做什麽?”
唐默搖搖頭,眼神木然。
袁逸雲嘆了口氣,把人攬在懷裏,在他後背上拍撫着,勸他:“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送走妹妹,告別今年,你的人生重新開始。二十啷當歲的年紀,有什麽坎兒過不去呢?就算你爬不起來,走不動了,還有我,我能拉你一把。好歹咱倆現在還是合法夫夫不是?”
袁逸雲絮絮叨叨近十分鐘,把他話唠的本領發揮到了極致。
唐默攥緊了他的西裝外套,終于,靠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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