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楚雲飛帶着簫玉飛出威遠鎮後,便将他放了下來,然後自己在前面走,讓簫玉在後面跟着。

簫玉剛大病一場,兩天來幾乎沒有下過床,突然要他在這鄉間小道上步行趕路,怎麽看怎麽像是故意難為他。

但楚雲飛走的頭也不回,簫玉根本指望不上他會遷就自己,只能盡量跟上楚雲飛的腳步。

其實楚雲飛走的不快,可簫玉和他之間的距離還是越拉越大,直到近一個時辰後,簫玉扶住了路邊的一棵樹,仰頭喊道:“仙醫,可否等一等?”

楚雲飛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臉上倒是沒有不耐:“還以為你走不了一刻鐘,沒想到堅持了這麽久。”

簫玉一手扶着樹幹,說話都帶了喘息:“實在對不住,我真的走不動了,能不能讓我休息會兒?”

楚雲飛沒有反對,就站在前方等着簫玉,他身姿實在出衆,單單站着便如芝蘭玉樹一般。

簫玉稍稍松了口氣,等休息的差不多後,走到了楚雲飛近前:“咱們走吧。”

“前面有個茶水攤,等到了那裏可以吃點東西。”楚雲飛道。

簫玉頓時生出些感激,他出來時沒有吃飯,現在走了這麽長的路,肚子早餓的咕咕叫了。

茶水攤設在靠近官道的交叉口,簫玉走過去時,楚雲飛已經坐在了裏面,桌子上也擺了兩碗稀粥。

簫玉在楚雲飛對面坐了下來,還未開口,便聽楚雲飛道:“把粥喝了吧。”

“多謝仙醫”,簫玉端起粥碗喝了一口,這稀粥比他平時喝的不知差了多少倍,可他卻覺得十分美味,大口大口給自己灌了下去。

“好喝嗎?”楚雲飛好整以暇的看着簫玉,他坐的随性卻風雅,即使在這種路邊攤上,也坐出了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貴氣。

簫玉放下碗,臉上露出些赧顏:“這粥很美味,我确實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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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走了這麽久的路,你也不會覺得美味。”

簫玉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仙醫說的是,我這幾日一直擔憂體內的毒發作,除了看診吃藥也不敢多走動,現在想來倒是做錯了。”

“以後少看些庸醫”。

簫玉不由噎了下,青蘿雖然醫術比不上楚雲飛,但絕不是個庸醫,不過簫玉很明白仙醫高傲的個性,對此也沒有反駁。

吃完東西後,楚雲飛帶着簫玉繼續往前走去,一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直到天色将暗,兩人終于看到了個破廟。

楚雲飛帶着簫玉走進破廟裏:“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這廟雖破,門窗都還完好,裏面空間不大,正面三尊佛像,只是已有些坍塌,地面上有幾堆零散的幹草。

簫玉倒不挑地方住,本來看楚雲飛形容舉止,還以為他會嫌棄這裏,沒想到也是個不挑剔的人。

楚雲飛攏了堆幹草,将外衫脫下鋪到上面,然後坐了下來,簫玉見此,也依樣在楚雲飛不遠處坐下了,他本想找些話聊聊,可走了這麽久的路,一坐下後就感到困頓乏力,沒多久便睡着了。

楚雲飛見簫玉睡着,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半夜時,楚雲飛突然被驚醒過來,轉頭一看,就見簫玉倒在地上,整個人都蜷縮着發抖。

楚雲飛起身來到簫玉身邊,蹲下後将簫玉扶了起來,簫玉臉上還帶着面具,面具後的眼睛緊緊閉着,楚雲飛不用看也知道這是為何,簫玉體內的毒已經複發,夜涼如水,又沒有棉被取暖,他總歸是受不住的。

以掌心貼上簫玉胸口,楚雲飛将一股內力傳入簫玉體內,不過盞茶的功夫,簫玉便停止了顫抖,呼吸也平穩下來。

楚雲飛挨着簫玉坐下,一手摟住簫玉讓他靠到自己懷裏,只是動作進行到一半,他突然眼神一利,察覺到某種異樣。

原來有這麽多的小尾巴,楚雲飛心中暗道,不過他很快又恢複原樣,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現般,摟好簫玉後,繼續閉上眼睛休息了。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棂灑進廟裏,簫玉睜開了眼睛,連日來因為身體不适,他睡的都不太好,如今在這破廟中竟睡的十分安穩。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醒了?”

簫玉頓時擡頭,只見自己正靠在楚雲飛懷裏,他趕緊直起身道:“抱歉,打攪仙醫休息了。”

楚雲飛并不在意,跟着簫玉站起來後,整了整衣服,狀似随意的道:“你身上熏了什麽?很是清香。”

“沒什麽,可能是侍女們熏的”,簫玉含糊的轉了話題,“我們要繼續趕路嗎?”

楚雲飛卻道:“前方不遠有個小城鎮,先去那裏吃點東西。”

兩人出了廟門,簫玉果然看到了遠處小城鎮的身影,昨天來到破廟時,天已經暗了下來,他倒是沒看的那麽遠。

來到小城鎮後,兩人直接去了一家酒館。

剛在酒館裏坐好,店小二便熱情的過來詢問:“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麽?”

簫玉沒有回話,看向楚雲飛等他點菜,可楚雲飛卻道:“讓他點。”

店小二又笑着看向簫玉。

“還是仙醫點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吃什麽”,簫玉回道,他這話不假,他平時的飲食起居都有羽蟬四個安排,他幾乎沒有為此做過主,尤其生病時,更是吃什麽喝什麽都要看青蘿的意思。

“想吃什麽便吃什麽,怎麽會不知道”,楚雲飛道,“我點的不一定是你愛吃的。”

“那,好吧”,簫玉接過菜單看了起來,大約是病久了,他對大夫的話,會不由自主的聽從。

點好菜後,店小二便下去了,簫玉又看向楚雲飛道:“仙醫,我們吃完飯去哪裏?”

“自然是尋個隐秘的地方,誰也不能打擾到我們。”

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簫玉正想再問,又聽楚雲飛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先去采買些東西,你也想想自己需要什麽,都買全了,免得到時候短缺。”

“我”,簫玉突然有些難以啓齒,“我身上沒有帶錢,可能……”

楚雲飛是一直看着簫玉的,聽到這話不由笑了起來,他本沒有讓簫玉花費的意思,但簫玉的回應實在有趣:“一出手就是二十萬兩的人,怎麽會沒錢呢?”

“讓仙醫見笑了,是我考慮不周,來時忘了帶些錢在身上。”

“你叫範簫,我以後就叫你阿簫吧”,楚雲飛道。

他的話轉變太快,簫玉反應過來時,被阿簫這個稱呼驚的一愣,這仙醫是怎麽了,突然叫的這樣親近,過了片刻才回道:“仙醫弄錯了,我不叫範簫,而是範簫玉,先前在客棧時沒有跟仙醫說清楚。”

“無妨,我就叫你阿簫”,楚雲飛道,“你也不必叫我仙醫了”。

“那我該如何稱呼仙醫?”

“楚公子吧。”

從酒館出來後,兩人在小城逛了起來,購買一些衣物用品。

大約是有了一起“逛街”的友誼,關系又拉近了一步。

簫玉邊走邊問楚雲飛:“楚公子說我中的毒叫寒芽,那它好解嗎?徹底解掉它要多久?”

楚雲飛走在前面,聽完這話回道:“它無解。”

簫玉腳步一頓。

楚雲飛又接着道:“寒芽這種毒是與宿主共生的,從它進入你身體的那刻起,便開始與你的心髒融合,你的心髒就是它生長的容器,一旦受到寒冷刺激,它就會發芽生長,源源不斷的滋生毒素,然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簫玉聽得手心微微汗濕。

“你中寒芽十幾年,它早已跟你的心髒融為一體,可以說你的心髒便是寒芽,寒芽便是你的心髒。”

簫玉嗓子有些發幹:“那我該怎麽辦?”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抑制寒芽滋長,只要它産生了毒素,便将毒素清除”,楚雲飛停下來,回頭看向簫玉,“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樣,你體內的毒不是被清除過嗎。”

“楚公子的意思是,我要一輩子小心翼翼,時刻注意自己體內的寒芽毒素”,簫玉也看向楚雲飛道,“可你不是說能解嗎?”

“我能想辦法幫你解,但什麽時候想出辦法,卻不好說。”

“所以我跟着楚公子走,根本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你的毒若不解,你可以一輩子跟在我身邊”,楚雲飛保證道,“你如今最好的去處便是跟我在一起,我會用不傷害你身體的方法,幫你抑制寒芽,清除毒素,否則你的壽命不會長久的。”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楚公子”,簫玉扯了下嘴角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剛找到仙醫的喜悅蕩然無存,腦中都有些茫茫然,“楚公子為什麽要這樣幫我?是對這種奇毒懷有鑽研之心嗎?”

“并不是”,楚雲飛轉回身,繼續往前走了。

簫玉沉默的跟在楚雲飛身後,已經毫無說話的心情。

“我與你說件往事吧”,楚雲飛忽然道:“我出身醫藥世家,父親是家中族長,他早年外出游歷時,曾受過一人救命之恩,後來那位恩人找上門來,請他幫忙研制一種毒藥,父親起初拒絕了,因為祖上有訓,可以不救人,但不能害人,後來不知為何,父親又同意了恩人的請求,只是祖訓不可違,他研制出毒藥給了那位恩人,自己則主動從族中除名,出家遠游了。”

“楚公子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楚雲飛沒有回答。

簫玉腦中遽然閃過什麽,又道:“你父親研制的毒藥叫什麽名字?”

楚雲飛依舊沉默。

“寒芽?”簫玉猛地停下腳步。

楚雲飛走了幾步後,也停下來,回過身道:“是,這世上只有一顆寒芽。”

“怪不得你說只有你知道它的名字,原來是出自你父親之手”,簫玉直直看着楚雲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來面對眼前人,“那是誰給我吃的毒藥?”

“這個你應該最清楚,你的仇人我怎會知曉”,楚雲飛卻道,“父親也只是提過幾句,并沒有說的很詳細。”

簫玉啞然無語,他的仇人?他會有什麽仇人?他來之前不過是個窮人家的孩子,誰會費心費力的去害他,他看着楚雲飛,又道:“所以楚公子放話只救不治之症,只解不解之毒,是為了尋我?”

“算是吧,也并沒有抱着尋到的心思。”

簫玉久久沒有說話,他心中雜亂無章,眼前的這位仙醫,說是仇人根本算不上,可說是恩人好像也不是。

楚雲飛又走了回來:“走吧,跟我在一起才有解毒的可能”,他說完這話,直接攬住簫玉,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在一處高聳的山峰腳下,楚雲飛将簫玉放了下來。

仰頭看着眼前的山峰,簫玉問道:“楚公子說的安靜之處,就是這裏嗎?”

“是,這裏上去了可就不好下來了”,楚雲飛回道,“你若準備好,我便帶你飛上去,只是解完毒之前,估計你也下不來幾次。”

簫玉思索片刻後,“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楚雲飛便攬住簫玉,往山上飛去。

山體陡峭險峻,上面長滿了高大的樹木,不說爬山的難度,單單是掉在這個森林中,恐怕都會迷路的。

一直來到山頂,楚雲飛将簫玉放了下來,山頂有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用籬笆圍了個小院。

簫玉跟着楚雲飛走進小院,只見院子裏擺了幾個架子,架子上晾曬着些藥草之類,連旁邊空地上也種了些草藥。

看來這裏一直有人居住的,而這居住之人,應該正是楚雲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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