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簫玉和楚雲飛決定一起離開後,便簡單收拾了下,啓程趕往京城。
到京城時,簫玉沒有回別院,而是找了家客棧住下了。
當天晚上,簫玉叫出暗影,讓暗影帶着自己去了趟陸府,他想先跟一個人談談。
悄無聲息進入陸府後院,暗影将簫玉放到陸卓康的房門前,随後隐去了身形。
簫玉走上前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于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外間空無一人,隔着一道珠簾的裏間倒是有個人影。
簫玉走近兩步,見裏面的人正是陸卓康,陸卓康坐在桌邊,垂首凝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簫玉進來也沒有發覺。
簫玉掀開簾子,嘩啦啦的珠簾響動,終于拉回陸卓康的思緒。
陸卓康一回頭,就見身後站着個戴面具的人,他倒是沒有多驚訝,只冷冷道:“你是誰?”
“陸二少爺,好久不見。”簫玉道。
陸卓康渾身一震,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範公子是你嗎?我聽得出你的聲音,是你對不對?”
“是我,陸二少爺好耳力。”簫玉向陸卓康走了過去。
“真的是你”,陸卓康滿臉喜色,“我剛才還在想你,你竟然就出現了,是不是我們真的心有靈犀,你快坐,我給你倒茶”,陸卓康邊說邊拿茶壺,卻發現壺裏的水都涼了,又趕緊道,“水涼了,我去給你換點熱的。”
“二少爺不必麻煩了”,簫玉阻止陸卓康道,“我來是有件事想與你說。”
“好啊,什麽事?你說。”
“關于你父親陸鐘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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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卓康動作一僵,臉上的興奮瞬間消失了,随後露出絲苦笑道:“你應該也知道了,陸家就快倒了,我這個纨绔子弟也嚣張不了多久,這樣的結果應該會讓你滿意吧。”
“我并沒有什麽滿意的,只是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這次來也不是要奚落或挖苦你,你雖然做過不少荒唐事,但也不到死罪的程度,所以我想給你安排個退路脫身,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原來你這麽關心我,我真是受寵若驚”,陸卓康雖如此說,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悅可言,“你是為了三妹才來找我的吧。”
“是為了三小姐,但也是真心想幫你。”簫玉坦誠道。
陸卓康坐回了凳子上,沒有再說話。
簫玉又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康王爺他們已經掌握了你父親所有罪證,只等着陸貴妃生下孩子,便将你們家連根拔起,到時候陸府裏的人一個都逃不掉,但是在那之前,我可以将你跟三小姐帶走,從此遠離朝堂安身江湖,平平淡淡的度過餘生。”
“那我父親呢?”
“你父親為争權奪利,做了太多傷天害理之事,道德律法都不能放過他。”
陸卓康失笑了下,卻是道:“範公子肯費力救我跟三妹,我心中感激你,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
“為什麽,你不接受?”
“不是,是我父親不會坐以待斃,雖然按日子算,我大姐一個月後才生産,但是她後天就會生下一個皇子,父親覺得,皇上會看在皇子的份上,對他從輕處置。”
“你們怎麽知道會生皇子?生男生女豈是人說了算的。”
“因為”,陸卓康沒有說下去,忽然轉了話題道,“你把面具摘下來,我不想這樣跟你說話。”
簫玉頓時生出些氣惱:“這種時候你還有心去想怎麽跟我說話?”
“那我想什麽,想我的凄慘下場嗎?”
簫玉一時無話可說,頓了頓後,擡手将面具摘了下來,而陸卓康一看到簫玉的臉,立刻變了神色:“你,你是誰?”
“我叫範簫玉,以前與你見面時,在臉上抹了些易容的東西。”簫玉解釋道。
“範簫玉,原來你叫範簫玉”,陸卓康低低笑了起來,帶着些酸澀的味道,“這麽長時間總算知道你名字了,只是我一直面對的,竟然都是張虛假的臉。”
簫玉沒有回話,而陸卓康笑了會兒後,又收斂了神色道:“算了,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便坦白告訴你,後天是康王爺三十九歲壽辰,到時各個王公大臣都會去賀壽,皇上也會親臨,父親将趁此機會派人潛進皇宮,施法讓大姐早産,若生下男嬰便罷,生下女嬰就直接換掉。”
“換掉?”簫玉不可置信道,“皇宮守衛森嚴,豈是說進就進的,再說就算進去了,換皇子也非易事。”
“是有些難,但不是毫無辦法,皇城禁衛軍的首領呂連輝是父親門生,他答應父親會從中相助,不過”,陸卓康說到此,露出諷刺的一笑,“呂連輝生性好色,對三妹垂涎已久,答應父親的條件是納三妹為妾。”
“你父親竟如此不擇手段,連親生女兒也能當做犧牲品”,簫玉憤怒道,“就算生了皇子,他也難逃罪責的。”
“死馬當活馬醫吧”,陸卓康無所謂道,“再說三妹也同意了,她是陸家的女兒,願意為陸家做出犧牲。”
簫玉久久沒有說出話,緩了半天才找回聲音:“陸二少爺,其實皇帝早就容不下你們這些外戚,就算你大姐生了皇子也沒有多大用處,何必白白犧牲你三妹,如若真的換了皇子,事情肯定滿不了多久,屆時皇帝更不能輕饒你們。”
“那你跟我說更沒用,父親和三妹都同意的事,我管不了”,陸卓康有些灰心喪氣道,“我早就想通了,大不了認罪認罰,不過今天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也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簫玉氣的咬了咬牙,然後道:“那你帶我去見你父親,如果他肯收手的話,我願意幫他也逃離京城,只要他肯隐姓埋名老老實實度過餘生。”
“範公子氣糊塗了吧,父親可不是我跟三妹,能被你輕易帶出京城,再說還有康王爺他們盯着呢。”
“我既然說了便能做到,二少爺不必懷疑,不妨告訴你,我是劍門的門主,帶你們出京城的能力,還是有的。”
陸卓康一臉驚詫的看向簫玉:“你是劍門門主?”
“對,我是前任門主的義子,義父走前将位子傳給了我,而淩兄是副門主。”
陸卓康盯了簫玉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道:“父親現在不在府裏,他去找幾個交好的同僚商議事情了,你想見他可以明天過來。”
“也好”,簫玉點點頭,“現在天太晚了,貿然去見也不合适,我明天再來時,還希望你能一起勸說下你父親。”
陸卓康可有可無的嗯了聲,簫玉便向門外走去,剛走兩步又聽陸卓康叫道:“範公子。”
簫玉停下來回過頭,而陸卓康頓了頓才道:“你路上小心。”
“多謝。”
次日早上,簫玉又來了陸府,陸府的門口陸卓康已經在等着了。
兩人見面後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去了花廳見陸鐘嘯。
簫玉跟着陸卓康剛進花廳,陸鐘嘯便起身相迎道:“範公子來了,快快請坐。”
“陸大人客氣了。”簫玉走過去坐了下來。
“先前的事多有誤會,還望範公子不要見怪啊”,陸鐘嘯一臉笑道,半點不見曾經的傲慢,反而帶了些恭維,“上次範公子從府上離開後,老夫心裏頗為後悔,一直想去看望範公子卻不得機會,今日總算又見面了。”
“陸大人都說了是誤會,我自然不會在意”,簫玉回道,雖然知道陸鐘嘯在裝模作樣,他也懶得拆穿,只是不想再多說廢話,便開門見山道,“我今日前來,陸大人應該也知道是為了何事,調換皇子這種事,絕非明智之舉,若陸大人肯就此收手,我願意幫你全身而退離開京城,并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簫玉的話太過直接,陸鐘嘯臉上的笑幾乎挂不住,呵呵了聲才道:“範公子真是快人快語,不過老夫在朝中經營數十年,身居尚書之位,女兒又是當朝貴妃,你讓我放棄身家地位,跟你歸隐江湖,有些說不過去吧。”
“陸大人這話錯了,按照陸大人如今的處境,即使你不放棄這些權勢,也抓不住它們多久,不提早脫身退出,将來的結果只會更差。”
陸鐘嘯臉色難看起來,簫玉的話雖難聽但很對,而且調換皇子的危險有多大他很清楚,但是他不甘心,他還想放手一搏。
看了簫玉片刻,陸鐘嘯忽然想到什麽,又笑道:“老夫目前确實遇到些棘手的問題,不過,範公子若是肯全力相助老夫,也不是不能扭轉局面,對了,我聽說範公子對如煙很是上心,如煙那孩子也說想念範公子呢,老夫就把如煙許配給公子如何,正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陸大人”,簫玉冷聲道,“三小姐是你親生女兒,這樣随意的将她嫁人,不覺得太草率了嗎?”
陸鐘嘯不甚在意的道:“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不必擔心這些,老夫說的話,如煙不會有異議的。”
“陸大人不必說了”,簫玉不客氣道,陸鐘嘯還真把女兒當成利益交換品了,“與你合作是不可能的,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希望陸大人能考慮清楚,不要錯過這次機會将來後悔。”
簫玉态度決絕,陸鐘嘯也生出些惱怒,沒想到擡出陸如煙都無濟于事,他盡力壓下火氣,又道:“範公子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不過事關重大,老夫考慮考慮再回複公子吧。”
“明日便是康王爺壽辰了”,簫玉道,“陸大人什麽時候能考慮好,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自然會在壽宴之前考慮好的”,陸鐘嘯回道,又不死心的加了句,“範公子若是不放心,不如就留在府裏,還可以去見見如煙那孩子”。
簫玉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還望陸大人能盡快給出答複,我也好提前去做準備。”
陸鐘嘯倒不挽留,也站起身道:“好,那範公子慢走,康兒送送範公子。”
從花廳出來後,簫玉和陸卓康一起往府外走去,走着走着,陸卓康問道:“你要去看三妹嗎?”
簫玉回道:“三小姐她怎麽樣了?”
“自從說要嫁給呂連輝後,就悶在房間裏不出來了,要是見到你過來的話,也許她會開心點”。
簫玉頓了頓,卻回道:“不去見了,等解決了這件事自然會見到的。”
“嗯”,陸卓康随意應了聲,過了會兒後又道,“其實你不必太過在意我們的事,父親執着權勢,很難聽進別人的話,就算下場不善,也與你無關。”
“無論什麽下場,三小姐都不該嫁給呂連輝。”
離開陸府後,簫玉又回了客棧,他暫時不打算與易夢澤他們見面,想先等等看陸鐘嘯的考慮結果。
可是這一等,直等到夜幕降臨,也沒收到陸鐘嘯的回音,陸鐘嘯是知道簫玉住址的,不回應就只有一個可能,他真的要拼死一搏。
站在打開的窗臺口,簫玉仰頭看着外面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正好楚雲飛推門走了進來:“在想什麽?怎麽嘆氣了。”
簫玉回頭看過去,笑了下道:“雲飛。”
等楚雲飛走到近前,簫玉又道:“我在想權勢真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嗎,冒着生命之險也要追逐。”
“這倒不一定,人各有所求,若是自己鐘愛之物,拼死去追也屬正常。”
“那雲飛有鐘愛的東西嗎?”
楚雲飛沉默了會兒才道:“有。”
“雲飛會怎麽對待它?”
“盡力去追,成敗無悔。”
“我知道了”,簫玉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天空,“我也該做個不輕言放棄的人,今晚有雲飛這樣的朋友在身邊,是我的幸運。”
“是嗎”,楚雲飛輕應了聲,心中卻道,就只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