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

第 74 章

次日早上,別院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康王妃帶着小郡主來了。

簫玉聽到這個消息,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沒有立刻回話。

“公子要是不想見她們,我這就去幫您回絕了。”羽蟬道,因為簫玉在康王府被脅迫的事,她不是很喜歡康王府裏的人,甚至還有些埋怨他們,不顧簫玉安危也要抓陸鐘嘯。

簫玉放下了筷子道:“不必了,請她們進來吧。”

等人都坐到客廳裏,氣氛一時有些沉默,簫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康王妃一雙美目幾乎黏在了他身上,眸中盡是濃重的哀戚之情,小郡主就坐在康王妃旁邊,左看看簫玉右看看康王妃,臉上露出些驚訝,此時簫玉沒有戴面具,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出,他和康王妃的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靜坐許久,還是簫玉先開口道:“王妃來此,可有何事?”

正好青蘿上了茶,可康王妃卻只睜睜看着簫玉,口氣帶了些讨好和試探:“我來看看你,玉兒,這些年你過的可好?”

簫玉拿茶杯的手一頓,玉兒這個稱呼,範明軒曾經叫過,今天竟又被人叫了出來,心口像有什麽紮了下,酸酸澀澀的,對于範明軒簫玉生不出什麽怨恨,而面前的這個生身之母,也同樣沒有多少親情可言,認真算起來,他只是個穿越過來的人,于是淡淡“恩”了一聲。

“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為娘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康王妃又道,眼中含了淚光,“你跟娘回去吧,讓娘好好補償補償你。”

簫玉輕嘆了口氣,該解決的問題躲不過,索性便說開了,他看向康王妃道:“王妃不必內疚自責,我現在一切都好,并不需要什麽補償,上次在王府時說要考慮幾天,如今想了兩天也考慮好了,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江湖中,早已習慣江湖生活,若進入王府肯定會難以适應,所以就不跟王妃回去了。”

“你是不是也怪我們做的不對,才寧願去當表哥的義子”,康王妃眼淚流了下來,捂着胸口哭道,“是我對不住他,都是我的錯,可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生下來的啊。”

小郡主一見王妃哭,立刻上前拉住她道:“娘親別哭了,不是娘親的錯”,說罷擡頭看向簫玉,氣呼呼道,“你這人怎麽能這樣說話,你知不知道娘親有多想你,每次想到你時都會哭,連父王都不讓我惹娘親生氣呢。”

簫玉垂下眼睛沒有回話,康王妃傷心,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而康王妃輕斥了小郡主一句:“霁月,不許對你哥哥無禮。”

“娘親”,小郡主有些委屈道,“我認他當哥哥,他都不肯認我,還惹得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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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親對不住他,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康王妃淚眼看着簫玉,“表哥心中恨我,鄭叔也不肯再見我了,連你都不想認我這個母親。”

“鄭伯已經回劍門,并不是不想見王妃”,簫玉忍不住解釋道,“其實義父走前曾說過,讓過往的恩怨都随他去不要再提,王妃也無需耿耿于懷了,至于我,确實是覺得江湖更适合我。”

“那你跟着表哥這些年,他對你還好嗎?按照他的脾氣,若早知道你是我和齊賢的孩子,只怕不會善待于你的”。

簫玉苦笑了下:“王妃過慮了,義父只是性格冷淡,對我也談不上苛待,再說我們總念着往事不放,除了徒增煩惱,也沒有其它益處。”

“好,好,那我們不說這些了”,康王妃趕緊道,“你的身體怎麽樣了?當初表哥給你下的毒解了嗎?上次在王府時還受了傷,有沒有找大夫看一看?”

身體?簫玉心中一驚,康王妃這話倒提醒了他件事,他看着康王妃,略帶緊張道:“我有一事想問問王妃,王妃可否與我單獨談談?”

康王妃立刻道:“你想問什麽,娘都告訴你。”

簫玉向幾個侍女道:“羽蟬,你們先帶郡主出去看看吧。”

“為什麽要我出去,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小郡主不滿道,“我不要走,我一走你又惹娘親生氣怎麽辦。”

“霁月,不許任性”,康王妃道,“你先出去,讓我與你哥哥說幾句話。”

小郡主噘了噘嘴,卻也不敢頂撞王妃,只跟着羽蟬她們一塊出去了。

當廳內只剩下簫玉和康王妃時,簫玉才遲疑着開口道:“王妃既然問到了我的身體,那您可知,我的身體與常人有些不同?”

簫玉說的含糊,但康王妃一聽便明白了:“我怎會不知,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康王妃說着又要流下淚來,“當初生下你時,便知道你身份與常人不同,還特意讓奶娘不要外傳,只說你是霁月的同胞哥哥,可是沒想到,沒想到表哥闖進王府,将你擄走了。”

“那還有誰知道此事?”簫玉緊問道。

“如今除了我也沒人知道了,當年正值朝廷多事之秋,齊賢一心撲在朝堂上,并沒有多問你的事,而表哥将你擄走時,一掌打死了奶娘,現在他們都走了,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簫玉不由松了口氣,若只有王妃知道他身體的秘密,倒不用擔心什麽了,畢竟是他的生母,總不至于害他。

頓了頓後,簫玉道:“如此也好,其實我身體殘缺,王妃也不必執着于讓我回王府。”

“胡說”,康王妃頓時惱道,“你可是聖子,是我契玥族天命之人,怎能說是身體殘缺。”

簫玉一臉疑惑:“王妃這話何意?”

“這事是我沒有告訴你,才讓你誤會了自己的身份”,康王妃又滿臉自責道,頓了頓後,開始慢慢解釋,“我本是出自契玥一族,契玥族人精通占蔔之術,每百年便會有一名男女同體的聖子誕生,幾百年前,每當聖子出世,就會被皇帝封為國師,受世人敬仰,只是後來。”

康王妃說到這裏,臉色灰暗下來:“有位國師與皇帝發生争端,皇帝一怒之下将他處死,還驅趕貶黜了所有族人,從那之後,契玥族人便四散消失了,我是遺留下來的少數血脈,沒想到竟能生下你這樣的聖子。”

簫玉聽得愣住了,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體不正常,至少也是個畸形,可現在卻有了“合理”的解釋,雖然這個解釋并沒有讓他正常多少。

“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人知道契玥族了,更不會有人了解聖子之事”,康王妃又道,“你也不必在意自己的身份,只管跟娘回去,娘會好好照顧你的。”

簫玉收斂神色道:“多謝王妃為我解惑,我心中總算放下了一些石頭。”

康王妃又問:“那你要跟娘回去嗎?”

“我,我目前不會跟王妃走”,簫玉道,随後又加了句,“王妃若是想見我,可以随時過來,我有空也會去看望王妃的。”

康王妃頓時露出些喜色:“真的嗎,你會來看為娘嗎?”

簫玉點點頭道:“會。”

既得了簫玉如此承諾,康王妃沒有再強求什麽,又坐了一會兒後,便帶着小郡主離開了。

而康王妃離開沒多久,五王爺司空風随又來了別院。

除了上次在康王府的那次相見,簫玉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這位五王爺,只是以前見面時,司空風随都是副風流潇灑的模樣,今天卻有些沉靜寡言了。

進到客廳裏,司空風随就坐在康王妃剛才坐過的位子上,他目光特意掃了下簫玉的脖頸,方問道:“範兄還好吧?脖子上的傷怎麽樣了?”

“有勞王爺記挂,已經無礙了”,簫玉笑回道,他脖子上的傷口不大,又有楚雲飛在,現在已經基本愈合,衣領拉高一點,倒也看不大出來了。

“那就好,前日你在康王府被人脅迫,我卻沒幫上什麽忙”,司空風随臉上帶了些慚愧,“範兄不會怪我吧?”

“王爺說的哪裏話,那種情況下,你肯出言維護,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還被皇兄擋了回來,算什麽維護呢”,司空風随看着簫玉強笑了下,“對了,前些日子一直不見範兄,我去霓裳樓好幾次,都聽柳娘說你走了,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差點想去江湖上尋你。”

“我有事離開了一段時間。”

“那你以後不走了吧?”司空風随追問道,“是不是會一直留在京城,再說,你與康王叔的關系……”

簫玉聽此神色僵了下,而司空風随話未說完,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便住了口。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範公子。”

兩人一起往門口看去,卻見陸如煙走了進來,簫玉一見陸如煙,心裏不由一驚,而司空風随脫口道:“你竟然在這裏!”

陸如煙臉上也瞬間露出些戒備,如今陸家被查封,她正被朝廷通緝,自然不想被外人看到。

“是我讓她來此的”,簫玉回道。

司空風随猛地看向簫玉:“範兄怎能讓她來這裏,她現在被朝廷通緝,刑部的人都在找她,你趕快将她交出去吧。”

“我不會把她交出去的”,簫玉道,“同時我也希望王爺能将此事保密。”

司空風随整個人愣了下:“什麽意思,範兄是想藏匿她?”

“對”。

“私藏朝廷要犯可是大罪!”司空風随急道,“再說陸鐘嘯罪責滔滔,陸氏一族誰都逃不掉的。”

“陸鐘嘯确實犯罪不少,但陸家裏也有許多無辜的人,并未參與他的罪行,只是受了他的連累。”

“算什麽連累,陸鐘嘯犯的是滅族大罪,她是陸鐘嘯的女兒,還想摘出去嗎?”

簫玉神色冷了下來,司空風随能說出這些話,他并不意外,只是忍不住道:“我記得王爺與陸家也算有些交情,和陸府二公子還曾稱兄道弟,陸小姐也叫過你一聲表哥,現在你急着把她交出去送死,是不是有些過于無情了?”

“哪有什麽交情,不過是相識而已,再說律法當前,談何私人感情”,司空風随義正辭嚴道,随後又問,“範兄聽誰說的這些?”

“王爺可還記得,陸府裏有個叫小牛的人,那個人就是我。”

“這,這怎麽可能”,司空風随震驚道,“那只是個小奴才,長得跟你完全不一樣。”

“不過是易容罷了,王爺難道聽不出我的聲音?”

“我”,司空風随一時說不出話,他确實覺得簫玉的聲音熟悉過,可從不認為他是那個小牛,畢竟除了聲音外,兩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乍然的震驚過後,司空風随又生出股不安來,當初在陸府時,他的形象可不怎麽好,還有那香滿樓之事,暴露了他不少醜态。

過了會兒後,司空風随才緩過來道:“哪是我想讓她送死,是律法饒不了她,陸鐘嘯作惡多端,陸卓康也幹過不少欺男霸女的事,還有陸貴妃在宮中,更是使盡手段争寵,她有如此父兄長姐,只能自認倒黴了。”

“自認倒黴?”簫玉冷笑了聲,“我若偏不讓她倒黴呢。”

“你保不住她的,朝廷全力追捕之下,京城不會有她的藏身之處。”

“只要王爺不揭發此事,我就能保的了她”,簫玉看着司空風随,眼中帶了些咄咄逼人,“王爺會去揭發嗎?”

司空風随沒有回話,看了眼依舊滿臉戒備的陸如煙,又看向簫玉,沉默着表達了态度。

“好吧,王爺想揭發我也攔不住”,簫玉收回目光道,“不過提前告訴王爺一聲,若你真的揭發了此事,我自當會拼盡全力護她周全,只是到時候,你我也會變成敵人而非朋友了。”

“你為了她與我為敵?”司空風随不可思議道。

簫玉回看着司空風随,平靜道:“是。”

司空風随久久沒有說出話,似乎第一次認識簫玉般,不知過了多久後,他點了點頭:“好,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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