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第 76 章

離開康王府時,康王妃和小郡主一塊送簫玉出來,康王妃滿臉都是不舍,小郡主倒是很高興,她手裏舉着簫玉常挂在腰間的短簫,口氣嬌蠻道:“你可是答應我了,不許失約啊。”

簫玉笑應了聲:“好”。

小郡主說的約是三日後的“賞菊會”,這是京城中貴族男女間的聚會,每到秋天來臨菊花盛開之時便會舉行,這個聚會小郡主每年都參加,而這一次她想讓簫玉陪着她去。

為了防止簫玉失約,小郡主便把簫玉的短簫扣下了,說是作為信物放在她手裏,等參加完了聚會再還給簫玉。

不過短簫雖然被拿走了,簫玉也從康王爺那裏得到了塊令牌,這塊令牌是先皇賜的,憑着此物可以去京城中任何地方,簫玉看到令牌沒有多猶豫便直接收下了,因為他還真有個想去的地方,那就是關押陸卓康的刑部大牢。

回到別院後,簫玉讓人去請應淩峰過來,可應淩峰卻沒有在別院,而是去了劍門在京城的分堂。

簫玉急着見人,便沒有再讓人去請,而是帶着青蘿去了劍門分堂,只是到了那裏後,他不僅見到了應淩峰,還見到了楚雲飛。

楚雲飛和應淩峰正從大堂裏走出來,兩人似乎在商談些事情,看到簫玉的身影出現,兩人立刻停止了交談,楚雲飛臉上露出些錯愕,應淩峰倒依舊是副冷靜的表情。

“淩兄,雲飛”,簫玉走到兩人近前,不由笑問道,“你們怎麽在一塊了?我這兩日都不見雲飛,原來是在這裏。”

簫玉最近确實沒怎麽見到楚雲飛,一來他自己有事纏身,二來楚雲飛也沒主動找過他。

“我一直在研究一味藥,所以才沒有去見你”,楚雲飛解釋道,似乎怕簫玉誤會什麽,“今日來此,也是因為有個藥引需要應門主幫忙,剛才他還問我,你身上的毒怎麽樣了。”

“原來如此,為了我的事讓你費心了”,簫玉略帶歉疚道,“其實我感覺自己好多了,你上次的方法很管用,我現在幾乎感覺不到體內的寒芽了,你跟淩兄也不必太過為我擔心。”

“嗯,那就好”,楚雲飛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其它,不知是不是簫玉的錯覺,楚雲飛的口氣有些勉強,目光也隐隐的避着他。

不過簫玉來此是有事的,便沒有太在意,只是看向應淩峰道:“對了,我來是有件事相與淩兄說,明天我準備去趟刑部大牢,到時候你派個人跟我一起去吧,最好找個機靈點記性好的,能熟記牢中的各處布局,這樣對我們以後的行事也方便些。”

頓了頓後,簫玉又斟酌着道:“我從康王爺那裏得到了些信息,陸鐘嘯這次肯定是死罪了,至于陸卓康倒有可能被流放,所以我們首要做的便是救下陸鐘嘯,在行刑前将他帶出大牢,不過到時候是讓他假死脫身,還是直接劫獄,就等我們看過刑部大牢再詳細商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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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淩峰平靜的聽簫玉說完,又平靜的應了一聲:“是”。

楚雲飛卻忍不住道:“阿簫,你真要救他們嗎?為了一個陸如煙,費盡心力去救害過你的人,值得嗎?”

“雲飛怎麽如此說,我還以為你會支持我”,簫玉有些意外道,“其實若不是你的激勵,我可能也下不了決心,你當初不是說,對于心愛之物,要盡力去追,成敗無悔嗎。”

楚雲飛一時啞然,他怎麽都沒想到,簫玉今日的行為,竟是因他而起,他忽然苦笑了下,喃喃道:“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

*

古代的牢房總是充斥着陰暗和壓抑,一間緊挨一間的栅欄門,門裏的人頭發蓬亂,衣服髒污,他們眼神或呆滞或瘋癫又或晦暗,偶爾也會有人嘶喊幾聲“冤枉”。

簫玉跟在帶路的牢頭身後,眼光幾乎不往兩邊看,即使電視上看到過,心裏也曾想象過,但真正處于其中時,才覺得有些震撼。

憑借康王爺給的令牌,簫玉順利的進到了刑部大牢,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侍從,侍從是應淩峰挑選出來的,一路上都在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周圍。

随着進到大牢深處,簫玉漸漸的也有些擔憂起來,陸鐘嘯罪責重大,他是見不到的,但是已經在這牢中呆了好幾日的陸卓康,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終于走到一個單獨的牢房時,簫玉看到了陸卓康的身影,陸卓康似乎還好,他靠在牆角,除了臉上有些憔悴,身上穿着囚服,別的倒也沒什麽異常,至少表面看起來沒經歷過折磨。

對于簫玉的到來,陸卓康震驚的同時又激動非常,他蹭的從牆角站起來,奔到了牢門邊,抓着牢門看向簫玉道:“範公子,你,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簫玉回道。

牢頭将牢門上的鎖鏈打開,轉頭向簫玉還算客氣的交代道:“公子,時間不多,有什麽話還請盡快說完。”

“好,多謝了”。

牢頭離開時,簫玉也向身邊的侍從交代道:“你先去旁邊看看,我跟陸少爺說幾句話。”

等侍從也走後,簫玉才又看向陸卓康,他伸手推開牢門準備走進去。

“別”,陸卓康立刻道,他想說別進來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牢裏實在有些髒污,而簫玉一身幹淨整潔的衣衫,進來後只怕要被弄髒了。

簫玉倒沒在意,上下打量了遍陸卓康,見他手上戴着鐐铐,便問道:“你還好吧?他們有對你動過刑罰嗎?”

“你能來看我,我就什麽都好”,陸卓康笑道,“感覺比在陸府都好呢,至于刑罰,我又沒什麽用,他們連審問都懶得審問我。”

簫玉噎了下,沒想到這種時候,陸卓康還有心情玩笑,于是又接着道:“其實我來也是幫三小姐看看你,她現在在我那裏,你不用擔心,至于你和你父親,我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你不用在意我們”,陸卓康卻道,“我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早就有心裏準備了,你只要照顧好自己,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我們的事別管了,免得連累了你。”

“你們連累不了我,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上次見你時不是答應過,要帶你們離開京城嗎”,簫玉固執道,“你不用這麽早放棄自己,我也不會放棄你的,我來此還有些話想告知你,因為你沒有參與過你父親的事,所以罪責并不大,估計會判發配邊疆,到時候你只管安心去,我會安排人跟上的,找到合适機會便将你帶走。”

“至于你父親,肯定是死罪了”,簫玉頓了頓又道,“我現在見不到他人,只能探明這裏的情況後,再安排他詐死脫身,又或者強行劫……”。

“範公子”,陸卓康突然打斷簫玉道,“你來這裏就為了說這些嗎,我們好不容易見上面,怎麽不說點別的,其實我有好些心裏話想跟你說,在牢裏的這些天,我總是在想你,想你去陸府的時候,還有我們一塊……”。

“你這些話以後再說,現在先說正事要緊”,簫玉也打斷陸卓康道,“我們的時間緊迫,別浪費在這些不重要的話上。”

“我說的就是正事啊,告訴你這些話就是我最重要的事”,陸卓康反駁道,直直看着簫玉眼睛,“範公子,不,範簫玉,我早就想這樣叫你了,我本以為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可老天竟然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在牢中的這些天,我腦子裏想的全是你,若是不想着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撐下去,我一邊想你還一邊幻想,如果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我們兩個好好相處,我不去幹那些混賬事,也不吊兒郎當的不學無術,我肯定會奮發圖強,讓自己做個有能力又有用的人,我還要勸父親別沉迷權勢,別讓陸家陷入無法翻身的地步。”

“往事不可追,走好以後的路就是了”,簫玉道,“你既然有這麽多遺憾,就更該讓自己活下來,你不想活着嗎?”

“我想啊,我太想了,但我知道我沒有機會了”,陸卓康仰起頭苦笑了下,“從進到這裏的那一刻,我就沒指望活着出去。”

“你不争取怎麽知道沒有機會”,簫玉斥道,“我都願意為你嘗試,你怎麽就不試試呢?”

“因為我比你了解這京城中的勢力和人心,除了你沒有人希望我活着。”

“你怎麽就能如此确定,再說就算是真的,有我希望還不夠嗎?”

“夠,當然夠了”,陸卓康不由笑了起來,笑的眼角都擠出點水光,“其實能把這些話跟你說完,對我來說足夠了,你知道嗎,我心裏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喜歡到滿心滿腦就只剩下你了,一想到你,心口那裏都抽疼的慌”,陸卓康說着擡手拍了拍心口處,“你看,就是這裏,這裏現在全是你了。”

“陸卓康,你在說什麽胡話”,簫玉脫口道,陸卓康的話越來越離譜,他不由生出些氣惱,“你是在牢中關久了,腦子也不清醒了嗎?”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陸卓康突然抓住了簫玉的肩膀,有些激動道,“今日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就是想明白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我傾心你,我愛慕你,我想和你成親,想和你共度一生,想和你白首到老!”

“你瘋了”,簫玉一把将陸卓康推開,語氣都有些不穩,“我們都是男的,此等混賬話你也說的出來,再敢這樣胡言亂語,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陸卓康被簫玉推的後退兩步,穩住身形後不由笑了起來道:“混賬話嗎?我人确實挺混賬的,但話可都是真心話。”

簫玉瞪着陸卓康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道:“你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呆久了,才學的這些不良惡習,等以後出來了改掉就是,還有,我跟你三妹現在相處的很好,你的這些話我就當沒有聽到過,你再見到你三妹也不要再提了。”

“好吧,我也不指望你聽後給我什麽回應,你當沒聽到就沒聽到吧”,陸卓康不甚在意道,眼中卻難掩一絲苦澀,頓了頓又忍不住道,“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無法交心,我說的話你不想聽,你說的也不是我想要的,此時此刻我們面對面,我想的是眼前,而你卻一心考慮以後。”

簫玉一時沒有回話,似乎也覺得話不投機。

陸卓康又繼續道:“算了,你應該也沒什麽想和我說的了,我再最後囑咐你兩句好了,救我們的事你不必執着,也別那麽輕易相信旁人的話,否則到最後,你可能會大失所望,還有三妹她不适合你,你肯收留她保護她,已經可以了,至于跟她在一起就算了吧,你們根本不合适。”

“我們合不合适,就不用你來操心了”,簫玉有些生硬道,“我該說的也确實都說完了,你先在此等着吧,就算看在你三妹的面子上,我也會盡力救你們的。”

正好這時候,牢頭過來了:“公子,時間到了,該走了。”

“好”,簫玉應了一聲,轉身準備往外走,跟他前來的侍從,早已回到了他身邊。

陸卓康趴在牢門上,一直看着簫玉背影遠去,直到完全看不見後,忽然低低苦笑了聲,喃喃道:“真要永別了嗎,其實也好,至少你不用再見到我這樣令你厭惡的人了。”

離開刑部大牢後,簫玉直接回了別院,雖然跟陸卓康的交談不甚愉快,但是救人的事還是要找應淩峰和易夢澤商議,索性兩人都在別院,簫玉先讓侍從給他們描繪了下牢中情形,又商議了一番後,便讓他們着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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