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章

第 82 章

從簫玉書房出來後,易夢澤神色陰郁,剛走幾步便見綠竹和琴幽守在外面,兩人看到他紛紛叫了聲:“易公子。”

易夢澤便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了,可是沒走多遠,卻聽身後傳來:“易公子,請留步”。

易夢澤停下腳步回過身,見綠竹追了上來,他收起臉上的陰霾,恢複成往常的随性道:“綠竹姑娘叫我,有什麽事嗎?”

“奴婢有幾句話想和易公子說,不知道易公子方不方便跟我來一趟?”

“當然方便”,易夢澤爽快道,他心知這丫頭最是聰明,剛才肯定聽到了他跟簫玉的對話,現在找他估計就與此有關,便又加了句,“綠竹姑娘想去哪兒說,前面帶路吧。”

綠竹聽此便帶着易夢澤往旁邊走去,兩人一直來到個偏僻的牆角,才停下腳步。

見綠竹回過身看向他,易夢澤率先開口笑道:“綠竹姑娘有話便說吧,在這裏肯定不會被人聽到的。”

綠竹沒有馬上開口,她認真的看着易夢澤,像是第一次認識般打量了會兒才道:“其實奴婢一直覺得,對易公子您還算了解,可這些日子以來,卻越來越糊塗了。”

“綠竹姑娘怎麽突然有此一說?”易夢澤依舊笑道。

“奴婢一直知道,您對公子很是上心”,綠竹平靜道,“也不光是奴婢,這些年您對公子的心意,大家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來,可是……”。

“可是什麽?”易夢澤追問道,他對綠竹的話并不吃驚,但一提到簫玉,瞬間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綠竹忽然轉了話題道:“易公子可還記得,霧峰仙府中曾有個叫.春柳的婢女,她是從明閣挑選出來伺候公子的,說起來她的模樣當真是嬌俏可人,公子還誇過她好幾次,說她聰明伶俐,最是招人喜歡。”

易夢澤一把收住折扇,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綠竹姑娘說她做什麽?”

“看來易公子還記得她”,綠竹道,“春柳年紀小,來了仙府後很受公子照顧,記得有一次,易公子來仙府看望公子,春柳便歡歡喜喜的去上茶,當時公子就是當着您的面誇了春柳,公子說:春柳真是聰明伶俐,比羽蟬她們勤快多了,最招人喜歡。”

綠竹說到這裏頓了頓:“可那是奴婢最後一次見到春柳,她在第二天早上就莫名失蹤了,公子讓人找了她很久也沒有找到,為此還失落了好些時日,只是那時公子身體不适,漸漸地這事就過去了,但是奴婢後來想,也許春柳不該去倒茶,如果她不倒茶可能就不會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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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直直看着易夢澤,繼續道:“剛才易公子向公子說,事事都聽公子的吩咐,可奴婢不止一次看到,您對公子的吩咐雖然從不反駁,但執行下去時總有差別,當初石堂主因為玉如鋒擄走公子的事來請罪,公子只是罰他思過一月,可他最終卻去刑堂領了重刑;在谷陽城時,公子對君逸的懲處是,沒收他的牌子并向方子嘯賠罪,可是後來奴婢卻聽說,他被人廢了,再不能行人道。”

“綠竹姑娘知道的倒不少”,易夢澤笑彎着眼道,但那笑容根本沒有到達眼底。

“奴婢知道的不止這些”,綠竹神色不變道,“奴婢還知道,玉如鋒離開京城時,容貌被毀武功也被廢了。”

易夢澤瞬間收起了笑,盯着綠竹的眼中帶上些狠厲,綠竹絲毫不懼,依舊平靜道:“其實在您帶着玉如蜂離開京城的前一天,玉如鋒曾來找過我,他說求我救他一命,當時我還不太明白,但在您和他離開京城的一個時辰後,我也跟着去了,就在距京城百裏外的一處樹林裏,我看到了渾身是血的玉如鋒,那時他已經奄奄一息,倘若我再晚到一步,他恐怕就沒命了。”

“我倒是低估了他,竟然還知道找幫手”,易夢澤冷哼了聲道。

“易公子,陸卓康也是您殺的嗎?公子不懂武功可能不知道,但奴婢卻清楚,只是廢掉武功根本不可能要人命,就算在牢中受了什麽刑罰,憑他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應該也能撐的過去。”

易夢澤冷冷看着綠竹,臉上再沒有絲毫掩飾:“綠竹姑娘可都說完了?那便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麽吧。”

“奴婢不想做什麽,只是想問問易公子,您除了春柳,閹了君逸,廢了玉如鋒,讓喜歡公子的人無法靠近,讓公子喜歡的人徹底遠離,難道就沒有覺得不妥過嗎?如果您真的在意公子,又為何總是做些會傷他心的事呢?”

易夢澤握緊手中折扇,聲音冰冷道:“我與師弟之間是有些分歧,但你要把今日所說的都告訴他的話,會更傷他心的。”

綠竹看向易夢澤手中的折扇,那折扇被易夢澤握的發出輕微響聲,只要易夢澤手一揮,折扇就能立刻要了她的命,綠竹心中如此想着,但她還是看向易夢澤眼睛道:“易公子是想殺我滅口嗎?以您心狠手辣的性子,确實能做的出此事,不過您不用擔心,奴婢不會向公子多說一言的,奴婢不說不是因為怕死,而是不想讓公子再傷心下去,奴婢還想勸易公子一句,就此收手吧,再不收手,您與公子之間只會越走越遠。”

易夢澤盯着綠竹沒有回話。

而綠竹把想說的都已說完,于是道:“易公子沒有其它的事,奴婢就先回去了。”說罷轉身離開了。

和易夢澤分開後,綠竹準備回簫玉那裏,可是走到半路卻被人叫住了:“綠竹姑娘請等一下。”

綠竹轉身看去,只見後面走過來一個侍衛,這侍衛的面相有些陌生,但看穿着是別院裏的,便問道:“有什麽事嗎?”

侍衛走到綠竹面前站定,客氣的道:“我家主子想請姑娘過去一趟。”

“你家主子?”綠竹不禁疑惑,“他是誰?”

“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綠竹頓覺古怪,別院裏除了簫玉,還有誰是他們的主子,可大家向來只叫簫玉公子,從沒叫過主子,看着眼前的侍衛,綠竹突然心生警惕:“既然如此,那我不去了”。

這話剛說完,卻感到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綠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涼的郊外,前面就站着打暈她的侍衛。

她立刻從地上撐起身,滿臉戒備的道:“你是誰?為什麽帶我來此?”

侍衛垂頭看向綠竹,口氣依舊很客氣:“本來想請姑娘去別處,但姑娘太過聰慧了,不得已只能把你帶到了這裏。”

“你主子呢?他不是要見我嗎?”

“主子就不見姑娘了,說是一切交由屬下處理”,侍衛頓了頓,面上似乎露出些惋惜,“其實今日執行此任務,也非屬下願意,但主子有交代,公子身邊不能留太聰明的人。”

綠竹聽此心中一跳,已經預感到危險來臨,但她還是鎮定道:“你要殺我?”

“我也不想,但現在的時機正好,姑娘剛與易夢澤分開,又恰逢他與公子發生了争執。”

“所以你主子不是易公子?”

“自然不是”,侍衛說着搖了搖頭,“姑娘這樣去了實在令人扼腕,若有什麽未了心願可以告訴我。”

“那我想知道你主子是誰。”

“這,這個不能說,但我可以解答姑娘另一個疑惑,陸桌康不是易夢澤所殺,易夢澤沒有去過刑部大牢,也不熟悉牢內的情形,但我對那裏卻很了解。”

綠竹突然想到什麽,脫口道:“所以當初跟着公子去刑部大牢的侍衛是你,那你是……”

話未說完,綠竹只看到眼前一道劍光閃過,接下來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

書房裏,簫玉坐在椅子上,看着書桌上的令牌良久,忽然苦笑了下,他本想用此物把易夢澤打發走,卻不料根本行不通,不過易夢澤送不走,還有另外一個人要送走。

沒過多久,楚雲飛被羽蟬請來了書房,楚雲飛也許久沒有見到簫玉了,他一進書房便道:“阿簫,你找我?”

簫玉看着楚雲飛略帶欣喜的臉,也強笑了下道:“雲飛,請坐吧。”

等楚雲飛坐下後,簫玉又拿過書桌上的另一個匣子,打開匣子推到了楚雲飛面前:“這裏是百萬兩銀票,是我為雲飛準備的診金,最近這段時間,雲飛幫我解毒辛苦了。”

楚雲飛神情一僵,他心性何等高傲,那滿滿一匣子的銀票擺出來,簡直像在打他的臉,他看着簫玉不敢相信道:“你這是何意?阿簫莫不是覺得,我幫你解毒,只是為了區區診金。”

“雲飛自然不是貪圖錢財的人”,簫玉平靜的道,“只是我得到你的醫治,總該給你些回報,也不好平白受你恩惠。”

“給我回報?我需要的是這種回報嗎?”楚雲飛反問道,面上帶了些苦澀,“若不是為了你,別說百萬兩銀票,就是千萬兩萬萬兩,也根本驅動不了我。”

簫玉垂下眼,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阿簫,我們也相處了這麽久,我對你是什麽樣的情意,你應該……”。

“雲飛”,簫玉猛地打斷了楚雲飛的話,似乎生怕他再說出什麽,也許是剛在某件事上開了竅,簫玉一聽楚雲飛這話便生出股警惕,以前他覺得和楚雲飛的關系很平常,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一切都變了味道,不過無論如何,他和楚雲飛最多能做朋友,其它的絕無可能。

“我已經說過了,受人恩惠肯定要回報的”,簫玉繼續道,“但是我能給雲飛的只有財物,你若是嫌少我可以再加,至于其他的東西,我給不了。”

簫玉話說的清楚,楚雲飛心思通透,自然明白其中的拒絕之意,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阿簫也不必擔憂,你若無意我肯定不會強求,前些日子是我鬼迷心竅了。”他說到這裏輕嘆了一聲,“回想過往二十年,我行事皆随本心,也從不後悔什麽,可終究做出了對你不住的事。”

“雲飛幫我良多,我對雲飛很是感激”,簫玉卻道,“只是如今我身體已經沒什麽事,也不好一直把雲飛留在此處。”

“好,阿簫說的對,我确實該走了”,楚雲飛附和道,又從懷中取出一枚藥丸遞向簫玉,“不過走之前,再送你一個禮物吧,這是我用火蓮花心練出的藥,你吃下它就不會畏冷了。”

簫玉看着那藥丸,頓了頓才接過來:“多謝雲飛。”

楚雲飛神情一暗,看來他與簫玉之間真的生了嫌隙,簫玉已經不相信他了,至少不完全相信他了,連收他的藥都帶着猶豫,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你要不要現在吃下它?這幾日一直奔波,身體肯定很勞累。”

簫玉遲疑了下道:“我待會兒再吃吧,稍後還有些事要處理,吃了藥恐怕會犯困。”

楚雲飛身體一顫,差點站立不住,盡量掩飾了下才道:“也好,那我先走了,你忙完事別忘了吃它,以後也要好好将養身體,若再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時來找我。”

看着楚雲飛離開書房,簫玉不由嘆了口氣,垂頭看了看那藥丸,還是放到了旁邊,他并不準備吃這藥,不是不想吃,而是真的怕身體再有任何差池了。

緊接着,簫玉讓人把明閣的內堂主王直叫了過來,王直是負責京城事物的,收到簫玉命令很快就到了。

簫玉已經跟梁貴妃約好,選擇合适時機将陸如煙帶出宮,這一次,他不想再讓易夢澤或者應淩峰經手此事,他想找個能完全相信的人幫他辦事,而王直就是最合适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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