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薩迦·林德

第041章 薩迦·林德

萊伊的來電在我的預料之中。

但我肯定, 我的“茫然無知”不在他的想象範圍。

“怎麽了,萊伊?你不敢告訴哥哥你不想去嗎?”

我繼續眨巴眨巴眼睛,回憶着腦海裏他慣用的面部表情管理技巧, 力求将他“無辜天真”表情複制完全。

“那需要我幫你開口嗎?”

“唔, 就說巴澤雷克雄子專校好是好,但是對皇子來說還是太艱苦了些。”

“你細胳膊細腿去了,肯定三天兩頭生病,到時傳出去,又會有一堆蟲說皇室蟲不行……”

“不用了!”

萊伊惡狠狠地打斷了我, 下一秒又立刻放軟聲音:

“既然小叔叔不清楚, 那打擾了……”

萊伊就欲挂斷。

我面色絲毫不改, 像是鈍感力超絕, 完全察覺不出他的不悅繼續微笑, 将誘餌抛出。

“萊伊,過兩天我會和林德元帥, 一起去塔爾薩軍校,你想不想一起去?”

“塔爾薩軍校?”

萊伊怔了怔:“小叔叔去那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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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薩軍校邀請林德元帥去做新學年的開幕致辭。”

“恰好他這兩天在聖廷。如此難得機會,我就開口問了。”

我垂眸低頭,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科爾……他現在在那邊讀書,我想去看看他。”

“你要一起嗎?就……當幫我掩護掩護……”

餌這麽大,不怕對方不上鈎。

果然兩秒過後,魚咬餌了——

“可以是可以……”

萊伊猶猶豫豫,似乎很是為難:“但雌父那邊……我剛回宮……再出門感覺不太好吧?”

“哥哥那邊我去說服。”

做戲做全套, 我自認演技還可以。

這時候便順理成章地拍拍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可靠模樣, 聲音因過度興奮都擡高不少。

“稍後我讓拉格将日程安排發你。預定後天早上出發。”

通訊挂斷。

我瞬間沉下臉,在沙發上坐直身子。

拉格恰好給我送早飯, 估摸着在門口已聽了一會。

我朝他招手,亞雌推着小推車進來,靜音滾輪沒發出一點聲音。

“查的怎麽樣了?”

我先咬了口剛烘焙好的司康,又給自己倒了杯紅茶。

葡萄汁也添上一杯,再來兩塊生巧巴斯克。

“舒爾西在來聖廷之前,是中央星警備區的一名治安警察。”

拉格打開平板,将查到的資料投影出來。

“他在治安局裏表現優異,升遷很快。”

“帝國歷1123年,舒爾西從治安局辭職,來到克墨斯星參加聖廷護衛甄選。”

“選上後幹了不到一年便升職為聖廷三級騎士,第二年越級升為一級騎士。”

“……這速度,有點不正常吧?”

阿爾托利當年沒什麽幹部管理經驗,只覺得自己情蟲年輕能幹。

我卻好歹也在新政府混了個臉熟,補了很多這方面的常識。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治安警察對一只平民來說,是份很不錯的體面工作。

有機會接觸到雄子,幹得好升到中層還可轉任政府機關部門,算是由下向上的固定越階層路線。

“他每次升職,背後都有大人物在推。屬下查了查,是萊伊殿下的蟲。”

……由此推斷,改變科爾·舒爾希命運的事件,早于他在聖廷迷路的那個早上。

第一次見面時,他對我的“不認識”更顯可笑。

明明是處心積慮,卻被我當成意外之喜。

處處精心雕琢,我卻以為是渾然天成。

二十歲的阿爾托利以為那只平民雌蟲是自己奢華鳥籠裏飄進來的一片樹葉,帶着自由的風,彌足珍貴。

透過它,似乎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縮影。

但其實,那不過是機器精心制造出的仿真葉片,就連所謂自由的味道,都是刻意噴上去的信息素。

目的只是将他捕獲進更小更深更暗的牢籠。

“最近七天,舒爾希的終端號收到通訊請求33次,發出通訊請求18次。”

拉格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有萊伊的號碼?”

都不用再問。

拉格點頭。

“……都沒有用其他終端號聯絡麽……”

我朝後靠倒在靠枕上,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

是萊伊粗心大意,還是料定我根本不會起疑心?

怎麽想都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被理查德當草包,被他弟子查斯當草包,被萊伊當草包,被科爾當草包,被哥哥當草包……

轉了一圈,也就老師對我有點信心,貝卓對我半點信心……

一時之間,真是所感複雜。

= =

不過俗話說扮豬吃老虎。

被當草包,對我的後續行動很有實際助益。

上輩子的很多實例更是佐證。

就讓這次塔爾薩之行,成為草包反擊的第一戰吧。

…………

接完這次通訊,聖子阿爾托利的一日正式開始。

和祝禱儀式前沒什麽太大差別。

早起、晨跑、用早飯,修習精神力、對外公關活動;

午餐、午休、體術訓練、聽助祭彙報教區內的管理情況。

晚上還有一場和帝國安全委員會成員的視頻會議。

這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上次與老師、兄長三方會談結束後,我從那本記載着我過去十五年記憶的本子上,将最關鍵的幾個情報整理了出來。

分別發送給了兩只蟲。

無論他們信不信我,情報共享都是必要的。

老師和兄長也自有方法手段去驗證。

要挽救帝國,須從三個方面下手。

一、徹底清掃外患:普蘭巴圖。

此次出征必須勝利,且不能是上輩子那樣的一換一。

那些影響巨大的寄生體,必須在寄生前被有效防護,在寄生後及時發現、消滅。

不光要靠前線出征的将士,還要靠最高決策層。

所以我得和安全委員會談,每個成員一對一;

還有軍部的大佬。林德元帥是其中之一,先探探他的口風。

兄長本想代勞,但這種事不能代勞。

安全委員會、軍部在他面前是乖順小貓,在我面前卻定會張牙舞爪。

但也能發現更多東西。

二、強化聖廷的地位作用,鏟除艾爾瑞亞。

這些年聖廷聲望、地位在不斷下降。

除了大局勢影響外,也在于聖廷已很久沒有出現過能将民衆凝聚在一起的聖職者。

老師力不從心,樞機主教們又忙于争權奪利。

貝卓必須發揮更大作用。

另一只蟲,則是我。

除此之外,就是艾爾瑞亞。下個月,要将他的老巢一窩端了。

三、帝國自身的改革。

這塊形勢複雜微妙、利益盤根錯節,不是短時間就能處理的。

放入長期計劃,一點一點來。

我發去的資料裏有一些想法,讓哥哥先看看。

與此同時,我在聖廷圖書館、皇家內部數據庫大量查詢、梳理我需要的星際局勢、各國情況、內部軍政、各星域民生、民衆構成等信息。

還會随時随地向老師、兄長請教。

要成為下一任教宗,正如老師說的,這是都是最基礎的功課。

阿爾托利欠的太多了。

既然絕無可能地成為另一只蟲,那邊帶着覺悟,履行好自己應盡的責任。

這是我過去十年來,學到的重要一課。

所以回來的這段時間,我恪盡職守得讓聖廷衆蟲跌破眼鏡。

祝禱儀式後,我也并沒有如他們所想那樣變回一條鹹魚,而是繼續延續。

每一項需要我做的,我都主動積極做了。

甚至在閑暇休息時間,我都在用我的網絡小號,挨個點贊我能看到的每一條聖廷新聞。

我還主動要求和我的形象官與發言官開會,談談我公衆形象的新面貌與可挖掘點,頭腦風暴如何讓民衆将對阿爾托利聖子的迷戀,轉為對聖廷和皇室切實有力的支持。

哦,最近一次獨家專訪中,我擁抱了那個和鼹鼠沒啥區別的皇家報社總編,給他剛破殼的蟲崽簽簽名照。

我不是作秀,也非為了他蟲的誇獎。若要一直向裏深究,大概是如影随形的愧疚和忏悔。

為我曾犯下的那些錯 。

我再也不想有蟲為我而死、因我而死。

不想聽到無辜者的凄厲哀嚎,也不想看到無家可歸家眼裏的死寂空無。

負面情緒的驅動力,遠比正面情緒要強。

…………

話說回林德元帥。

我這次能在聖廷看到這只西恩的偶像,履歷恢弘強大到可怕的S級軍雌,還要多虧老師。

那天我有精神力修習方面的問題想問老師,便抱着精裝本大部頭去他書房。

結果他不在。問過侍從,說剛剛出去,我就懶得再跑,索性将書墊在腦袋下面,躺到他書架後的小沙發上小憩。

睡了沒多久,聽到一陣腳步聲和談話聲。

“聖座,您不能再用抑制劑了!”

“再用下去,會出事的!”

是老師的第一侍從官梅恩。

作為老師的左右手,梅恩也一百多歲了。

平日對誰都笑眯眯的,實則是只滴水不漏、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很少聽到他語氣如此焦急、情緒這麽激動。

“你是在教我做事?!”

老師拉開椅子坐下,能聽出心情極差。

“我只是擔心聖座您的身體。”

梅恩毫不畏懼,直面向前:“您上次FQ已經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了,距今已已有十九個月。”

“您何苦……就算您一向藥物控制,到如今也該纾解一或兩次……”

“只要您放出一點消息……軍部……”

“……就是嫌他們煩。”

老師很是嫌惡,砰的一聲,似乎是将梅恩總是揣在懷裏用來記日程、寫備忘的平板扔到了桌上。

“我是什麽很香的肉骨頭嗎?還放消息!不放一只只都天天圍着我,明裏要求暗裏打聽。”

“我最近已經夠忙的了,不想連覺都沒得睡,還得一邊在床上伺候他們,一邊和他們鬥心眼!”

“哈馬迪元帥不會的。”

梅恩冷不防來了這麽一句:“他很有眼力勁,也很欽慕您,上次FQ期,您不是也誇過他嗎?記得事後您二位還一起喝茶複盤,感覺您體驗不錯。”

“梅恩。”

這語調,我常聽到。通常發生在我反複橫跳在老師底線附近的時候。

“哈馬迪元帥前天才向您發送了公務問候簡訊。”

“昨天派蟲送來了他從拉裏尼亞星系帶回來的土特産。”

“……你是說那只全身無毛的聒噪怪鳥?還沒處理??”

老師已在爆發邊緣。

“哈馬迪元帥要求拍攝反饋視頻。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但他要求您和禮物一起出鏡,我目前還沒想到辦法。”

“…………”

老師發出一聲沉沉嘆息,重重倒向扶手椅,半晌都沒吭聲。

“聖座,屬下堅持,請您認真考慮我的提議。”

梅恩才不會放過這難得機會,繼續進攻:“信息已經編寫好了,只要您點頭,馬上發出。”

“最快,哈馬迪元帥十二小時後就可入廷。”

“按五天FQ期計算,您目前日程可均勻調配至前後兩周。考慮到阿爾托利殿下分擔了很大一部分,您還可以再多兩天休息時間。”

聽着我都心動了。

一秒從要完成的頭疼任務,變成了灑滿草莓糖霜的誘人蛋糕。

“……好吧。”

老師沉默半晌,再次嘆氣,“不過,不要哈馬迪。聯系林德。”

“他正在附近公幹,過來只要八個小時。”

“………”梅恩一時沒吭聲,也站着沒動。聽不到任何聲音。

“怎麽了!!!”老師擡高聲音,聽得出已有些煩躁,“上次是戴恩,這次只能是薩迦!要做到公平!”

“戴恩過來,我要被他吵死……薩迦沉穩安靜點。”

“安靜些好。”

“屬下……明白。”

梅恩聲音中突然染上了一點笑意,“屬下這就去安排,您先休息。”

“晚餐我讓他們送進來。再加兩道林德元帥愛吃的菜。”

梅恩出去一分鐘後,我就被老師抓包。

他一把将我從書架後拎出來,手勁大的吓蟲。

我趕緊将胳膊下的大部頭在他眼前攤開,指出某處問了兩個問題,成功硬控老師半小時。

半小時後,老師臉色終于恢複正常。

談論學術問題,尤其是抽象的理論問題,就是老師的強力恢複劑。百試百靈,永不出錯。

“老師,哈馬迪元帥和林德元帥兩只蟲裏,民衆們大多更喜歡前者,因為他風趣幽默、英俊開朗。”

“林德元帥,雖然也帥得沒話說,但冷冰冰就像一只仿生蟲。”

“您平日對兩位元帥一視同仁、看不出分別。但據我觀察,您是不是……”

終是沒壓過自己的八卦心。

我湊過去,放低聲音,悄聲說道:“更喜歡林德元帥?”

“而且不是一點,是很多,很多。”

與我相似的紫色眼眸犀利地看過來,半晌沒說話。

“年紀一大把了,就不要折騰自己了。”

我合上那冊精裝本書籍,起身理理衣服,回看老師,狡黠一笑:“告訴你個秘密,林德元帥也很喜歡你。”

“同樣,比喜歡哈馬迪元帥多得多得多。”

重生一次,不僅要拯救帝國,還可以順帶當回紅娘,撮合一對有情蟲,也算給自己和西恩攢福報。

再介紹一下林德元帥。

薩迦·拉迪戈斯特·格羅貝·安諾·林德。

這是他原名翻譯過來的帝國正式通用名。

但這個名字,據說也只将他原名翻譯了一大半。還有一小半,因為超出普通蟲族亞種的聽覺範圍,沒有必要翻譯。

林德元帥出身帝國偏遠星系。

是一百多年前一顆已經被帝國吞并、納入行政區域,現在為普通行星的部落首領的雌長子。

中央星區的蟲普遍将那裏的蟲稱為尚未開化的低等生物。

用地球語言表示,就是蠻荒部落少數民族。

那顆行星參與了一百五十多年前由貝裏斯特子爵主導的一場內部叛亂。

事變失敗後,行星上所有蟲都被刻上永遠無法消除的烙印,貶為奴隸。

時年三十二歲的林德元帥由于在戰争中特別能打,殺了很多帝國軍,被各方關注,當做殺雞儆猴的典型,留了一條性命,扔進帝國偏遠區最混亂無序的犯罪星中的競技場去打黑工。

打了四五年,撐不住了,差點狂化,毀了一整顆星球。

時年三十歲剛繼承教宗之位的老師,被拉去救火。

這就是他們緣分的開端。

之後,老師愛惜人才,用了些手段關系,把林德從那裏撈了出來,又不知中間如何操作,林德之後被中央星區哈馬迪将軍收養,認作養子。

沒錯,就是現在這個哈馬迪元帥的父親。

有名的儒雅之将、得體之蟲,帝國公認的良心家。

随後林德進入軍部,一路從下層士兵,實打實地用各種軍功爬了上去。

他和戴恩·哈馬迪是關系非常好的朋友。

關系好到什麽程度?

至今還有流言,說兩位元帥搞私密雌雌戀。

最大的證據就是他們兩一百多歲大齡軍雌,到現在都沒結婚。

林德你可以說他不近蟲情機器一只,出身又不好,沒雄子看得上;

哈馬迪可不一樣。想當他雄主的就是聖廷也有一堆。

“他們都比不上聖座。”

某次公開采訪,哈馬迪元帥直言不諱。

“我已經準備好所有申請材料。只要聖座想結婚,只要他點頭,我們就可即刻成為合法夫夫。”

“走戰時緊急申請通道。疊加元帥和哈馬迪家族特權,字都不用簽。”

紅發雌蟲眉飛色舞,笑容閃瞎記者雙眼,口氣卻格外嚴肅認真。

那為什麽還有雌雌戀的流言?

因為老師公開宣言,自己将終身不娶,獻身于聖廷事業。

據說哈馬迪那夜大醉,在軍部數十位大佬面前抱着林德元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你娶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歡雄蟲,我們就湊合着過。”

哈馬迪按着林德元帥來了長達三分鐘的法式熱吻。相關視頻如今星網還搜得到。

從老師那出來,我就在終端上重溫了一遍這個視頻。

兒時經典,童年回憶,誠不欺我。

視頻裏的兩只雌蟲非常年輕,那會正在戰場上大展拳腳,眼角眉梢滿滿都是風發的意氣與潇灑。

這邊剛聯手将帝國境內不法分子打得屁滾尿流。

那邊就駕着浩瀚級機甲橫殺四方,直直殺進了隔壁公國主星王座上。

短短二十年不到,就給無數軍團和各大軍校貢獻出一連串比理論還精彩的事實案例。

成功讓自己的姓名每年期末時被無數軍校生咒罵,還獲得了一個專屬的內部猜謎——

誰是帝國軍校生最大的仇人?

我之所以這麽清楚,還不是因為西恩。

那只臭臉雌蟲如果哪次見面滔滔不絕打開了話匣子,十有八九都是在說哈馬迪和林德。

視頻裏他兩吻的熱火朝天。

雖然林德感覺是被強迫的,但也沒有特別反抗。

媒體流言,也不算空穴來風。

就連和老師的治療契約,也是前後腳簽下,怎麽看都有點不對勁。

不過我現在有上輩子的記憶做金手指。

我可以斷言,這兩位元帥性取向都很正常。

真相則是,老師、哈馬迪和林德,三蟲構成了一場異常糾葛的三角關系。

萬物為一。

一分為二,是為存在。

再演化為三。

三是什麽?

三是發展,是動态,是你進我退中可回避第三方,也是最穩固的結構。

我不是八卦。

就是這瓜落到老師頭上,還在我眼前觸手可及,就有點控制不住。

一沒控制,就忍不住在餐桌上多看了林德元帥兩眼。

老師說八小時。

但實際上,不到六小時,林德就已經進了老師書房。

第二天早上,一身筆挺軍裝的雌蟲坐在我的對面。

與我、老師、兄長共進早餐。

用一個詞形容薩迦·林德。

冷。

是說整體氣場。

高等雌蟲,常年征戰,即使不上前線多年,骨子裏被硝煙浸出的血腥味依然在。

一個眼神就将聖廷侍從吓得絆了一跤,再來幾眼,我也有點扛不住。

兩個詞。

淡,冷。

是說整體存在感知。

淺金色短發,琥珀色瞳仁,幾乎沒有血色的唇,還有同樣毫無血色的皮膚。

整只蟲就像用堅冰雕刻出來的蟲偶,就連血管都是淡淡的淺藍,仿佛冰面下暗暗流動的海水,

林德元帥所屬的亞種,非常冷門,是蟲族進化史中被淘汰的殘次品,至今只有少量蟲口存活。

這個亞種沒有自愈因子,很難适應周圍環境,很容易生病受傷,星際旅行對他們是大災難。

所以基本都蝸居在種族聚集地,即林德元帥老家。

林德元帥用自己的鋼鐵意志和鐵血紀律打破了這種傳統偏見。

他是冰,卻不是脆弱的冰,而是烈火也燒融不了分毫的堅冰。

三個詞。

寡、淡、冷。

是說他面無表情、沉默寡言,一頓飯吃完,總共說的話不超過五句。

那張臉,我實在是讀不出任何情緒。

搖搖頭,真的不理解:老師怎麽會喜歡他。

又想了想。

他會喜歡老師,某方面來說更驚悚。

百分百有很深的受虐癖好。

不着痕跡地打量,在林德脖頸處重點打量,沒有任何可疑痕跡。

手腕……袖扣全扣上了,根本看不到有沒有淤痕。

信息素聞起來也很正常。

老師純控制狂,能吃早餐,說明他還沒有停止注射抑制劑,FQ還沒開始。

但林德都火速趕來了,還和老師同一間卧室過夜。

不是,昨晚真純睡覺?

“咳咳咳。”

許是我眼光太火熱,梅恩看不下去,低咳兩聲走上前來:“殿下,還要再加些餐點嗎?”

我的超大食量,至今快兩周,沒有緩解。

“不了,我用完了。”

我收回目光,不敢再瞅:“有事處理,我先回殿。”

被兩塊大冰左右夾着,我難受的不行。

老師臉都凍起來了,林德也轉過來看我,像那種末世電影裏黑化的AI,在啓動毀滅程序。

哈馬迪,你真牛逼。

這麽多年,怎麽在這三角關系裏成功存活至今且感覺過的不錯?

留兄長撐場子。

落荒而逃。

不過有事也不是我的借口。我真有事。

出征軍團到達中轉星了。

西恩回我訊息了。

不止如此,我們還約了二十分鐘後的,全息傳感鏈接!

全息傳感鏈接,最新黑科技,專為出征軍雌和家屬量身打造。

滿足雌蟲對雄主信息素、精神力、身體的需求。

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東西鏈接後,和現實見面的相似度可達70%以上。

采集的精神力可以傳輸到雌蟲精神域(當然會有不少被浪費)。

也能刺激到雌蟲G潮。

唯一缺點,JY和體--液無法同步傳輸。

如果不出錯,三周過去,胚胎應該已經在西恩生殖腔內紮根。

早期需要大量灌溉。

只能另想他法。

……幸運的是,我當然不是第一個遇到此問題的蟲。

鏈接一接通,我就猛撲過去,将視野裏的雌蟲壓倒在地。

我激烈、粗暴地吻着西恩,像一只毫無章法的野獸。

我撬開西恩的唇,不顧一切地擠進自己的舌頭。

我能感覺到雌蟲推開我的力道,卻不管不顧,繼續深入,緊緊鉗制住西恩的肩膀,舌尖強硬地追逐糾纏。

絞纏的一瞬,感覺如同觸電。

快感爬過我的脊背,沖向我的血管,我們明明吻過很多次,卻許久已沒有這樣讓我沖動得兩眼發黑!

不過十來天,卻似已幾十年,沒有見到過他。

我們在全息空間的虛拟而出的沙發上厮磨掙紮。

安靜的房間內是我和他同步響起的急促濃重喘息。

我緊緊抱住西恩,趁他不備,将他一個翻轉,用力壓在沙發上。

大口大口喘息,胸膛随着氣息劇烈起伏。

某處憋得快要爆炸。

若不是仍有一絲理智底線吊着,知道這不是現實,我感覺我已經犯下了強迫罪行。

我看向身下的黑發雌蟲。

熟悉的臉、熟悉的表情。

綠眸裏未及褪去的激情和情欲像電一樣透進我的心。

我一下捏住西恩的下巴,對着他的嘴唇。

目光又從嘴角移動到他的脖頸。

敞開的襯衫領裏,一條黑色皮項圈,緊緊锢住雌蟲的脖子,遮住了後頸腺體。

下面是被我扯掉扣子的衣襟,和因此而敞開的大片春色。

還有印着牙印的鎖骨、胸溝。

“嗯?我家雌君,也太懂我了吧。”

“上次是催r素,這次是項圈,下次,你要給我什麽?”

我低喘着問。

“阿爾托利……”

西恩啞着嗓子,叫了我名字後就不說話,

随後垂眸,只微微撇過頭,似要躲避我的目光。

“寄過去的JY……你收到了嗎?這兩天,有好好用嗎?”

我扳過他的下巴,湊到他的頰邊,撕咬他戴着耳環的右耳,将熱氣噴灑上去。

西恩呼吸驀地變重,我們雙目勾纏、信息素在空氣中急速交換。

我用不着聽回答了。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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