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個名字
第070章 一個名字
林德伸出僅有的右臂, 攀上塞爾蘇斯肩膀,迷離的視線望向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面孔,呢喃道:
“想要你, 塞爾瑟……再……”
他的身體很難受, 但這樣由雄蟲帶來的疼痛、這樣強勢絕對的占有,此時此刻林德卻甘之如饴。
林德湊過去,吻了吻塞爾蘇斯的嘴角,将彼此貼得更近,恍惚的意識清醒了幾秒, 又想起他一開始的目的, 臉頰暗暗發燙。
明明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懇求, 別無他法的絕望之舉, 可一旦開始, 卻是他先享受到了。
且不知餍足,還想要求更多……
而也恰是這樣一場淋漓盡致的發洩, 讓林德忽地從先前雄蟲暴怒的惶恐中回過神、冷靜了些許。
塞爾蘇斯雖然一貫行事雷厲風行、手段狠辣果決,但并不是那種因為被冒犯就會大開殺戒的暴戾雄蟲。
“聖座……迪亞斯…此次突然襲擊您……我想,應該是有蟲……對他做了精神力暗示。”
林德沙啞開口,嗓音低沉,帶着情事中獨有的濕意,又因談起正事來一貫平穩冷然的語調,停在雄蟲耳裏,顯出幾分別樣的性感。
“此前佐洛查到……迪亞斯的支持者搭檔, 有些古怪……”
“他派蟲将那只雄蟲扣下盤問,對方卻突然自絕身亡……搜查此蟲物品, 發現了一些非法藥物……”
“那些東西,加到他日常制作出的藥劑裏, 再用給迪亞斯……很容易讓蟲精神力失控……”
塞爾蘇斯望着雌蟲,俯身過來親吻。
含糊又甜膩的吻,溫柔濕潤地掃着雌蟲的牙齒舌尖,與同時感知的粗粝嚴酷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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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用單臂回抱雄蟲,強忍全身顫抖,埋在雄蟲懷裏,發出陣陣嗚咽。
“在藥劑裏動手腳嗎……怪不得……”
“……他們……手伸得太長……”
“居然敢!……”
塞爾蘇斯眼底顯出威嚴冷意。
迪亞斯被蟲這樣動手腳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
這只雄子,只有聖祭一項格外突出的天賦,其為迪亞斯帶來可以與雌蟲正面争鋒的戰力值的同時,也讓他在同時脆弱的不堪一擊。
所以他比其他執行者更依賴裁判所的制作出的藥劑,以及同隊支持者加持的結印。
藥劑是聖廷裁判所的有力依仗。
其嚴格保密,制作流程複雜,但只要搭配使用得當,可讓一只普通蟲在戰鬥時爆發出幾倍的實力,也能讓他的傷勢更快速的痊愈、恢複,甚至有些藥劑,還可以微妙地控制使用者的心性和精神。
塞爾蘇斯之所以會注意到迪亞斯的異樣,是因為林德傷重送來那次,他與雄蟲匆匆一見,便感受到了對方不合常理的精神力波動。
級別低的蟲,只能隐約感知雄蟲的守護場、雌蟲的壓制場是否展開、以及威懾是否強勁、危險。
級別高的雄蟲,卻可從這些精神力運行時形成的矢量場裏感知到更細微具體的信息。
比如對方的綜合實力、目前的狀況、是否受傷或有隐疾,甚至更進一步,辨別溢出的情緒組成,追根溯源地反向揣摩對方所思所想。
迪亞斯的異常,很像塞爾蘇斯幾十年來處理過的一些患者。
是精神域有重大隐疾的一種征兆。
如果塞爾蘇斯不提醒,迪亞斯年輕氣盛,沒有處理經驗,醫療師也只會治标看不到本,五年是平均時間。
按他現在如此大強度的出外勤,很可能兩三年就會出大意外。
現在,塞爾蘇斯無比慶幸他的“好管閑事”。
否則他也不會在有生之年知道那樣一個天大的秘密!
迪亞斯……迪亞斯……
過去二十多年,他是被什麽蒙了眼嗎?
怎麽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名字在上古語裏的含義?!
不給林德任何喘息的機會,塞爾蘇斯牢牢把控。
他低頭親吻對方脖頸上的标記處安撫。
“太………啊…啊…”
林德哪還有餘力去分析那幕後黑手,低沉沙啞的嗓子只能擠出狂亂的呻吟和哭腔。
“迪亞斯,需要大量深度的治療還有引導……他要留在這兒……”
“你……也要留在這……”
塞爾蘇斯湊到林德耳邊,撕咬雌蟲耳垂 ,舔舐他的下颚。然後猛地松開手。
林德整個身體失去支撐,在重力作用下,驀地直墜而下。
“呃————!!”
失去控制的慌亂,猝不及防的改變,讓林德勉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徹底被粉碎!
雌蟲開始哽咽,哭腔混着含糊低音,夾着本能的驚恐。強壯的身體挂在門板之上,全身浸出一身熱汗,整只蟲的意識融化成翻騰的水汽。
漸漸的,疼痛咬上意識邊緣,林德顫動着睫毛,艱難地聚攏思維,然後在下一秒,忽然意識發生了什麽!
雄蟲不是每次都會成結。
它是一種可控制的有意識行為,基本只發生雄蟲想要确認絕對優勢地位、繁衍後代之時。
“……不……不……”
林德驚恐地想讓後退,可哪能那麽容易斷開?
意識反饋出無法忍受的疼痛讓雌蟲的眼神再次失焦,生理性的淚水快速湧出,從眼角滑落。
“不能……聖座…”
“不能這麽做……”
雌蟲濕熱的身體僵硬起來。他用手抵着雄蟲的靠近,同時咬破下唇,由此換回一絲清明。
鮮血流下林德的下颚,他擡頭看向塞爾蘇斯,眼眸緊縮,眼底有一絲驚恐一閃而過。
“我……沒有資、資……格……”
“為什麽不?”
塞爾蘇斯貼上林德的額頭,眼中微微升起一絲迷離。
在初始的震驚、憤怒、怨恨、內疚外,在身體緊密相連、呼吸交融的這一刻,塞爾蘇斯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真實感。
這是他第一次在理智在線時标記這只雌蟲。
不是幾十年裏的死死抵抗,然後在發Q期完全失去意識後的失控。
而是完全清醒、知道後續要承擔的結果、且願意承擔,甚至期待承擔的标記。
第一次,放開所有顧忌,只是單純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忍耐、無須考量、更不必隐藏。
只是單純作為塞爾蘇斯,标記自己深愛的雌蟲。
“我想再要一只融合你我血脈的蟲崽……”
“你不願意嗎?”
說這話時,林德腰後的蟲紋亮起光來,不斷盈亮、擴大,将兩蟲籠罩進去。
雌蟲忍不住發出嘶啞凄厲的哭泣,同時不斷搖頭,叫着雄蟲的昵稱。
“願意…多少只……都可以……”
雌蟲琥珀色的眸子裏泛起一陣飽足,扭着身子朝雌蟲貼來,狂亂地吻着塞爾蘇斯的肩膀、鎖骨。
就連尖銳的獠牙都顯露出了點跡象,仿佛野獸一樣,在雄蟲白皙的脖頸處嗅聞,然後鎖定了耳後的腺體,貪婪地咧開嘴巴,就要将尖銳的牙齒咬合嵌進。
塞爾蘇斯皺眉,一把掐扭住雌蟲的臉,壓低聲音冷道:“薩迦!”
一股精神力化成帶着醒神明智的水霧,灑向雌蟲臉面。
效果立竿見影。
獠牙肉眼可見地後退,尖銳的長指甲也縮短回收,前一刻還野性勃發、攀附住雄蟲的身體猛地垂落下去,被塞爾蘇斯一把抱住。
他攬着林德後背抱起,走了兩步,離開房門,回到那張沙發上,輕柔地将對方放下。
期間,幾次動作調整,雌蟲都發出痛苦的呻吟,臉上的紅暈也漸漸褪去,琥珀色的眼瞳卻也因疼痛終于恢複了大半清明。
意識回歸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不顧地撐起身子地想要逃離。
那雙一向無波無瀾的長眸痛苦至極,徹底慌了,驚恐、哀求地瞪着眼前的雄蟲。嘴唇無聲抖動,半天只擠出個“不”來。
和上次的反應截然不同。
塞爾蘇斯從模糊的回憶中搜尋而出。冷風從他心口剛剛鑿開的縫裏鑽入,讓他全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卻不是憤怒,而是後知後覺的悔恨和憐惜。
塞爾蘇斯雙臂撐在雌蟲身體兩側,俯身湊近,細細看他。
收起倒刺的尾鈎輕柔地撫上林德的脊背,将他的右臂占有性地纏起。
“是我的錯,薩迦。忘了先問你……”
雄蟲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然後在下一刻,忽地嚴肅起面容,深深地看向身下的雌蟲。
“成為我的雌君吧,薩迦。我錯過的,我會努力彌補。”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這句話晚了很多年,但我希望,你仍然想要我。”
塞爾蘇斯平靜地說,語氣篤定,一雙紫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林德,眼神慢慢深沉下來。
其實他遠沒有表現出的這麽鎮靜。
但操控表情,永遠是塞爾蘇斯的強項。
哪怕雌蟲只呆呆地看回來,半晌沒有任何回應,而他喉嚨突然發幹,砰砰作響的心髒忽然一抽一緊。
如果林德已經死心?已移情別戀?已經選擇放棄?已經……
無數個其他可能在一瞬間擠進塞爾蘇斯的大腦,讓他心亂如麻,少有的驚慌失措。
但只有短短兩秒。
兩秒後,塞爾蘇斯惡狠狠地捏住雌蟲下颚,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冰冰地說道: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周五晚上安息節全星域直播,我會對外宣布你我的婚訊。”
“從此,不管是法律上、還是事實上,你的身體、你的心、你的靈魂,都是我的。”
“薩迦·拉迪戈斯特·格羅貝·安諾·林德。”
說完這句,塞爾蘇斯俯身,唇迅猛霸道地朝林德壓來,開始猛烈地親吻這只雌蟲,瘋狂地撕咬,像野獸一樣在唇上、在下巴、在喉結留下斑斑駁駁的各種咬痕舔痕……
纏在雌蟲手臂的尾鈎同時攀爬甩動,紮進雌蟲脖頸……
“塞爾————”
林德喉中響起模糊而沉悶地痛吼,蒼白的臉上忽地飛來一片薄紅,眼中突然浮起難以言喻的赧意和狂喜。
他閉目仰頭,劍眉緊皺,熱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
林德再次回神時,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似乎他被鎖在這昏暗的屋子、被困在沙發和雄蟲的身體間已有幾十年,又似乎只是幾分鐘前的事。
前一刻他還在承受難以忍受的錐心之痛,下一刻,那些痛楚就全都變成了澆入幹裂大地的甘霖。
然後是漫長的、在黑暗中滑動的羞恥和快樂。
有蟲緊緊地抱着他,林德低頭,将下巴貼在對方環過來的手臂上,微微冰涼,烏木沉香。
他不動聲色地擡眼,在昏暗的光裏盯着塞爾蘇斯,看着那些光在雄蟲臉頰輪廓、喉嚨和赤裸的肩背微微游走,清楚地感知到內心逐漸湧起的臣服和另一股更加深沉的感情。
他想跪在這只蟲的腳邊,想讓雄蟲內心的火焰持續閃耀,而無論需要他付出什麽。
他想永遠地待在對方身邊,可以一次次重溫這樣的擁抱和親吻,無論需要他做什麽。
那個問題……
他回答了嗎?
林德不記得了。
然後林德發現自己正在親吻雄蟲的皮膚,他的小臂、他的鎖骨,他的脖頸……
一股柔和的欲望沖擊着林德的身體,不是為了性、痛苦或其他的什麽。
而是一種安靜的親密,一種所屬的穩定與安心,一個他可以放心肆意去擁抱的蟲。
“薩迦……”
雄蟲低喃着喚道,緩緩睜開眼,輕輕握住了林德的手,然後将兩蟲略有分離的身體再次拉緊:“二次加深标記,會很累。再睡一會吧。”
雖然本能很想,但繼續睡下去并不是什麽好選擇。
這間休息室窗戶破了,風不大,但時不時地就會從縫隙裏吹動紗簾,送來一絲絲冷意。
林德自己倒是無所謂,他再怎麽虛弱,也是只軍雌。倒是塞爾蘇斯……
這麽一看,林德才發現對方将那件黑色法袍整個蓋在自己身上。
裏面的白色修身長袍也脫了下來,橫着裹着雌蟲的腰腹,他自己裸着肩背,明明比他還要小兩圈的身體,卻反過來抱着他,且姿态那麽自然從容、霸道決絕。
……林德小心翼翼地想從塞爾蘇斯懷裏滑出來,去地上找自己的衣服,結果只動了一點,就被雄蟲不滿地拉過手,翻身貼上來,低頭吻了下林德幹裂的唇,然後又吻了一下,接連不斷地輕吻。
“……剛忘了問你,在尼奧萊特星,結婚有什麽傳統習俗或者儀式嗎?”
“當然,面向公衆直播的,必須是聖廷傳統婚禮。但在那之前,或者之後,都可以再辦一次。”
“……?”
林德楞住,頭腦轟的一下炸開,昏沉懵然中,突然意識那一直萦繞他的古怪是什麽了。
他忍不住看向自己小腹。
那裏的線條仍然沒有恢複到往日的平坦,微微向外凸起……
雄蟲的話在他耳邊回溯。
——我想再要一只融合你我血脈的蟲崽……
再???
林德驚出一身冷汗,呆在那裏。徹徹底底地驚呆了。
“迪亞斯……您……”
他不敢繼續,怕那只是錯聽,而他由于一時驚疑,說出不該說的信息。
聯系起之前教宗的暴怒冰冷,又無法直接忽視。
雖然他的确一開始打着讓對方發洩怒火、之後再好言相勸、和盤托出調查已有線索的主意……
但這計劃是不是太順利了些?
他甚至好像什麽都沒說??塞爾蘇斯就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雖然性-事一如既往的高壓,但這些吻、這些擁抱、還有那個求婚……
太詭異了。
“迪亞斯在隔壁休息,阿爾托利和梅恩看着。”
塞爾蘇斯回答,正要再說什麽,忽然那扇門“砰”的一聲,被蟲從外面推開,一個蟲影朝他們急奔而來。
雄蟲反應極快,扯起外袍就披上林德肩膀,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卻因此直直露了出來。
“老師,鑒定結果出來了!我——”
阿爾托利猛地頓足,随着門扇打開,光亮也從外面灑進。他在聞到極其嗆鼻的信息素同時,也将沙發上交纏的兩蟲看了個一清二楚。
“呃……打、打擾了……你、你們繼續……”
銀發雄蟲摸着鼻子,掩飾性地四處亂看,結果越看得到的信息就越多。
散落四處的衣物、飾品,地毯地板上的可疑水漬、明顯位移大概半米的沙發位置……這戰況,相當激烈啊……
“阿爾托利!還不快點滾出去!!”
塞爾蘇斯低吼,氣勢絲毫不減,守護場威壓而過。
“哦哦哦,給您這個。”
聖子殿下忽然就不慌了。将手裏的文件夾拍到旁邊桌上後,他狡黠地笑道:
“……依據現有資料和基因樣本分析結果,迪亞斯·阿布拉菲亞是生物學雌父是林德元帥,雄父嘛……”
幾根鋪卷過來的精神力觸角,将阿爾托利重重卷推到門外!
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屋內立刻就安靜得詭異起來。
沙發上,林德沉默半晌,眼底晦光明滅,終是忍不住開口。
“…………您,不看嗎?”
“不用看。”
塞爾蘇斯低頭,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德。
那雙紫眸忽然亮起,冷峻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喜悅:“迪亞斯……”
“這個名字,是上古語吧。意味宇宙主宰的禮物,象征神聖與高潔。”
“神聖高潔……哈……不可能是阿賽德……”
“薩迦,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
門外,阿爾托利在梅恩複雜的目光下,将耳朵從門板上移開。
“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不會再BE了吧……”
他喃喃自語,直起身子,然後一回頭,就看到了身後的侍從官。
梅恩端着托盤,上面是一些熱茶和簡單的食物:“殿下,現在方便進去嗎?”
阿爾托利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呃,老師沒那麽弱……估計還能再來兩輪……”
“诶……等等!”說着說着,阿爾托利從身上摸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藍瓶,當着梅恩的面,将裏面的液體倒進了茶裏。
“現在送吧。”
梅恩:“……能問一下嗎?”
阿爾托利:“放心,裁判所合法藥劑。迪亞斯那摸來的。對他們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梅恩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雄蟲,見他笑容自信、态度坦然,略微思考了下,轉身走過去敲門:
“聖座,屬下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