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錯愕
錯愕
夜畔雨聲,街道上行人零零散散。懷月跟随她身後,一手為她撐着傘,另外一只手上是搶走的傘。
她本無意與他一同在傘下,奈何自己武藝不及他也只能咬咬牙如此了。
她看了一旁的雲吞小攤,心生一記。
眼下尋到個能甩脫他的方法。她還得去詢問長參許多問題。
“我有些餓了。”她認真說着,眼神看着一旁不遠的雲吞攤販。
懷月将傘遞給了她,“你在此處等我片刻。”
手心裏傘柄的餘溫,是他的!懷月到攤販旁,時不時的往她這邊看來,而她也找準時機,離開了。
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的來到臨伯侯府。
推門而入,鼻息間的酒味不如先前那般刺鼻。
她皺着眉頭看了眼屋裏,長參正呆滞的坐在床旁。聽見她進來看也不看,無力的說:“都說了……出去。”
她沒回應,而他眼底不耐的向她看來,怔住。
長參猛的一起身後,身子又跌了回去。
“是你嗎?阿月?”他雙眼迷離的看着她,手在空中亂揮灑着。
她轉身,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盆水,她毫不猶豫的将水往長參身上潑去。
冰冷刺骨的水瞬間讓一臉醉意的長參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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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下人也清醒了,也知曉眼前的人并不是做夢。
“你回來了。”長參心情有些激動道。
她遲疑觀望,片刻後才緩緩道:“你知道當年的昔日将軍之事嗎?”
長參本就揚起的笑,瞬間變得十分凝重。
“你知道當年的真相對不對?”她質問。
“你是昔将軍的什麽人?”他反問,心宛若墜落谷底。
“我父母早在幾年前便過世了。你哪怕如今想尋仇也好,也都做不了了。”
長參如此說,其實心裏已經在隐隐猜測昔月的身份。
“你是昔将軍的旁支?還是被昔将軍所救的人?”他将心中的猜測說出口。
她不帶一絲感情的看着眼前曾經跟在她身後那滿腹牢騷之人,只覺得一陣惡心。
若說之前的長在見到她的一剎那,眼裏滿是無盡的柔和,而他如今再看向她的眼神中,卻是不甘而無奈。
她拿匕首指着他,問:“你父母埋在哪裏?”
長參擡眸看着她,眼裏空洞無神,他唇角微微上揚,咬牙切齒說:“怎麽~你還想掘墳鞭屍不成。”
她不帶有任何遲疑的動作,一腳往他心中踹去。
長參本就豪無防備,他跌倒在地,手捂着胸口隐隐吃痛起來。
随即嘴角流出血來,伴随着他苦澀的笑,只讓人覺得邪氣。
長參大笑連連,苦澀說:“你是報仇不了了,他們早去陰陽地府了。”
她陰冷笑不達眼底,恨得咬着牙齒說:“那又如何!那就讓他們死後不得安寧。”她仿佛着魔了般,大笑着離去。
長參一手撐着地起身,神色痛苦的起身。
他緩緩移動身子,來到一旁書櫃旁。
他取出一瓶藥,再拿一塊布來到床旁,解開衣袖露出被昔月踹的胸,已然青紫一塊,甚至于還有些淤血清晰可見。
……
她回去後便是來到荷瀾的房門前,在手即将要碰到門上時卻禁止了動作。
她雖想知道,可眼下就算她将荷瀾叫醒,都不能探聽到臨伯侯安葬之地。
還需得等過了今夜!
一夜無眠,天色逐漸清亮,在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時她忙起身。
欲要下樓的荷瀾聽見開門聲,轉身看向她的一瞬間一驚,“姑娘?”
荷瀾走近她,“姑娘!”
她這模樣,荷瀾居然也會怕她了!
“瀾姐,你知道臨伯侯的墓在哪裏嗎?”
荷瀾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眼裏滿是打量,後又一臉擔憂看向她,哽咽道:“姑娘——!”
“你只管告知我便是。”
荷瀾一咽,“成北十裏地的緣昔山。”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繼而轉身回了屋裏。
她穿了身勁裝,手持一寒雨劍,臨走時還帶走了最毒之物。
她先要去的——是那繁華萬千,金碧輝煌的皇宮。
白日裏雖不好潛伏,但以她的武力,進去不是難事。
——
夜色靜谧,可皇宮之內卻已然亂作一團。
此時天空上盤符着烏雲密集,伴随着閃電交錯。
她發絲有些淩亂在那灰暗的空中閃行着。
緣昔山,一處密林之地,不得不說,臨伯侯哪怕是死了,那排面都與旁人不一樣。
她看見一微弱的光後緩緩飛身而下,擡眼望向那一盞燈旁連在一座的墓碑,她勾唇冷冽嘲諷。
倒是讓你們如此安穩幾年了!
她眼神犀利,走到墓碑旁仔細的看着那刻着幾個大字。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們好生安息的!”她微妙的呢喃着。
繞身來到那切滿磚瓦的墳墓,她拿出劍一一将磚瓦切開。
黑暗之中,一雙眼看着她這一動作,後瑟瑟發抖轉身離去。
昔月一點一點的連手帶刀的钊開土壤,也終于看見了棺木。
她滿頭大汗,汗液随着發絲垂直而落,面容上也沾染了許多泥漬 ,就連是頭上除了泥漬外還有一些雜草,狼狽而凄美。
一一将土壤扒開後,露出兩副緊挨在一起的棺木。
她停下了動作,大口的喘着粗氣。
多年來的恨意,讓她忘卻了身體的疲勞,如今停歇了身子既也有些無力。
突然雷鳴一閃,照耀她身旁怪異的氣氛。
狼狽不堪的她靠着棺木坐下,麻木的神情呆呆的注視在地上。
她喘息了好一會,感覺身體裏的力量慢慢恢複後她便起身。
劍鞘一一鑿開館板,感覺都松動後她稍一用力,館門便翻越而下直至掉落在地。
撲面而來的……是那散發出惡臭腐爛之味。
她抿了抿唇,眼睛微眯淺笑着。
雷閃之際,天空中原有的毛毛細雨此刻也頃刻大雨磅礴。
長參得守山的人禀告,便沖沖架馬過來。
他身上本就有傷,這一路奔波身上的衣物也緊貼身上。發白的臉,烏紫色嘴唇仿佛他下一秒便要倒下般 。
“阿月~住手!”
她此刻正彎腰打量着那兩具白骨,對長參的話無視着。
在看向那頭顱時,她愉悅的神色在光暗下陰冷而怪異。
她手拿起一頭顱,頗為滿意的看向已經走近的長參。
“怎麽?你也想玩?”她似笑非笑說道,手也不停的把玩着。
“你放下,你不是想報仇嗎?我也可以是你的目标。”
她不以為然,指甲的手瞬間用力,那頭顱瞬間稀碎一地,随着大雨的沖淨頃刻之間便沒有了。
長參驚恐的大叫“不要!”想要接過那些碎渣。
她坐在棺木之上,看着他手裏捧着越來越少的碎渣,笑出了聲。
長參愕然擡眸,陌生的看着她。
她擡腳腳再次沖她胸口踹去。
聲音溫細道:“別打擾我。”
長參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讓他本就不多的力氣更加稀少。
他趴在泥濘上,狼狽而凄楚。
他懇求,“求求你,停手吧!只要你停手,哪怕拿我的命都可以!”
“死了不可怕,我要讓你活着,時時刻刻記得現在的場景。”
她再次拿出一頭顱來。
臉色揚着笑意,“你沒聞過屍體腐爛的味道吧!也沒看到屍體是如何被蟲子一點一點啃食。”
“那時的我阿~十歲都不到。”
她越說,臉上越扭曲。
看向長參的時候,臉瞬間變得委屈起來。
“你不知道,我那時捉蟲子費了多大的勁~最後手上都沾染了烏血。”
“怎麽捉都捉不完……。”
說完手上的頭顱再次粉碎。
長參痛苦鼻涕的看着她,恨意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
她攤開雙手,頗為嫌棄的拍了拍手。
拿起靠在一旁已經被雨水洗淨的劍,她緩緩踩着館木站了起來。
長參瞳孔震驚的看着她,“你還不甘心嗎?”
說完也不顧身子的痛苦匍匐前進。
她動作迅速将劍挑起骨架,随後用力抛向空中,刀光劍影之間,原本的骨架稀碎一地。
長參抓住她的腳,欲要将她拉下棺木阻止她的動作。
她紅着眼看着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劍對着長參,長參緊緊抓住,赴死如歸的閉上了眼。
她咬着牙發出一聲嘲諷,“我不會殺你的。”她對着長參的肩膀一踹,長參滾出了幾尺遠。
趴在地上大身的咳了起來,嘴裏流出鮮紅的血液了。
長參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一瓶子,将裏面的藥丸取出後放到血嘴裏。
他仰天長笑,笑聲苦澀而凄冷。
昔月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宛若看一個将死之人。
她皺着眉頭,問:“你笑什麽?”
長參擡頭看着她,恨意又不甘,“我恨自己沒能問清楚你的目的,恨自己沒能阻止你知道真相。”
他眼中眷念,“終使有天你得知真相,我也希望那天晚一些到來。”
她無法理解,“當真是瘋了。”
長參的慘笑貫穿整片林中,暗灰的空中宛若是他肅聲的長鳴。
長參無力的跪坐在地 ,她拿着劍一一指向他的身子,眼神略顯猶豫不決。
長參看出她的心思,諷刺一笑,“你是在想究竟刺哪好,既要讓我痛苦而不死。”
她手上動作一頓,将劍放下,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藥丸,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蹲下溫聲對長參說:“這呀……半月能使你渾身充滿力量,而一後半月能使你身體飽受萬劍穿心之痛。”
“江湖人稱……散仙丸!”
“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長參不以為然道。
她不回,直徑将藥丸塞入他的嘴裏強迫他吞下肚去。
這一動作一氣呵成,長參沒有一點反抗的痕跡。
他只是呆呆的,木納的看着。“皇上~是你殺的吧!”
“你知道你這樣子做,若是被人知曉,你的命将會是許多人追殺的目标嗎?”
“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個兒吧!”她越過長參,淡然自若。
長參在咽下昔月給的藥丸後,感覺到渾身一股暖氣席卷全身,身上的力氣也出奇的漸漸恢複。
但他還是有些吃力跟上昔月的步伐。
她沒有下山……反而是走上山峰!
思及此他恍然大悟,腳上一撅一拐的加速了速度。
昔月知道,長參跟在她身後,她也并沒有要阻止的動作。
在她看來,一個身負重傷之人,不會追上她的步伐的。
滿天而落的雨水落在她身上,如今這一放松,也力不從心。
她麻木的走着,她知道……再前走便是懸崖峭壁。
若能知曉今日結果……她早該随父母離開,而不獨活這十幾年。
長參費了好大的勁,才追上能看見昔月的身影,見她依舊走着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心中猜測的想法越發篤定。
他便走便大喊“不要~。”
昔月聽到他的聲音,險些恍惚着,“長參~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我要讓你時時刻刻謹記今日的一切。”
“那藥丸……只要你那顆心不死,你都将活在這世上不。”
長參這一刻,只想抓住昔月。
而在他即将要靠近之時,胸口上傳來一陣席痛感,緊接着他人直接飛出幾丈遠,顯然這一腳是用了足夠多的力的。
她愕然擡眼望去,十丈外朝她而來的是懷月,而長參跌倒一旁大口的吐着鮮血。
她眼裏y閃過一絲警惕,随後身子向後倒了下去。
懷月飛身一略,試圖抓着她,奈何最後也只是觸碰下她随風而揚的衣角!
他輕輕一笑,也随之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