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真相
她混入軍中時間已經過了幾日。
在摸清楚宋亦山賬房後,她趁着夜色的掩蓋下悄然溜進宋亦山賬房。
燭光微微搖曳,她慢慢逼近床塌上的人影。
她快速将被褥拿開,手持匕首床榻之人。
冰冷的刀柄抵在宋亦山的脖子處,他只是睜開了渾濁的眼看着昔月。
不虧是征戰沙場多年的武侯,被人拿刀抵着脖子全然一臉臨危不亂。
宋亦山看向她時愣了片刻,“你來此有何目的。”
她眉梢一挑,“怎麽,你不意外?”
“這種事我也沒少經歷,想要行刺本候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
“看來你這狗命很多人想取呀!可惜,你最後只能死在我的手下。”她嘲諷一笑。
宋亦山不以為然,只是挑釁的看着她。
“說出昔日将軍故去的真相。你在其中參與了哪一步,又做了什麽事。幕後之人究竟是何人?”
宋亦山瞳孔震驚,言辭閃爍其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用力将匕首逼近宋亦山的脖子處,血液順着匕首緩緩流下。
她這一動作,宋亦山明顯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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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小丫頭片子,是鬥不過他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莫要再追查此事為好!”
她無視宋亦山的話,只是動作又慢慢加深了些。
宋亦山臉色大驚,“我說我說,你別。”
她冷眼看着,眼底毫無感情。
“當年我還是個無名小卒,有一天眼饞看見那昔将軍手上捧着個顏色豔煞的瓶子。我便……當時突然被臨伯侯發現了,他叫我做一件事便不将我的事告知昔将軍。”
她眉頭一皺,“當年有臨伯侯?”
宋亦山點頭如蒜,“他是被皇上任命的監察使。”
她晦氣的看了眼宋亦山,手輕輕的用力壓了下去,瞬間血花四濺。
好在鼻子以下都被遮擋了,不然唇沾染這人的血跡讓她感到惡心。
那宛萱那麽溫婉賢淑的人,宋亦山能娶上,當真是補了天石不成。
臨走之際,頗為嫌棄的拍了拍自己身上。
得洗多久的澡才能将這人的血跡清洗完。
臨伯侯!那不是長參的爹嗎!
她擰着眉頭,避開巡邏的士兵出了營地。
休息整夜後,除了吃食住寝外停留步伐,她其餘時間也都快馬加鞭奔向埙城方向。
……
傍晚時分,荷瀾正盤算着算盤。
她站房門旁看了荷瀾好一會兒,眼前明明不到四十歲的女子,不過半月不見,滄桑了許多。
她艱難的張了張嘴,有些幹燥,一聲沙啞聲響起:“瀾姐。”一路趕來,她已經許久都不曾說話了,再次見到她,她竟然也有些委屈。
她知道,那份心情是出于只對信任的人才有的感情。
荷瀾茫然擡頭,看向她的眼神震驚,在确定是她後,她連忙向她走來,眼神心疼的看了眼她全身。
“姑娘~!”荷瀾驚道。
随即立馬将她拉至二樓,替她梳洗了一番。
當初離別時的眼淚,如今她再次看見。
“姑娘可是尋到一直以來心中的真相了嗎?”
荷瀾盡量忍住讓自己不哭出聲來,但說話的字都打着顫音。
“若不是如此,姑娘也不會這番模樣。”荷瀾一邊給她梳頭,一邊拿衣袖擦拭臉色的淚。
她看了眼臺面上荷瀾為她準備的水,伸手舉到唇邊連喝了好幾口。
喉嚨已然不如先前那邊幹燥,“找到了,但又沒找到。”
那臨伯侯人都去世了那麽久!這仇……!
她凄涼的笑了聲,“到頭來不過是個笑話。”
“姑娘。”荷瀾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何話安慰她了。
“姑娘想開些。”
她閉上眼,“瀾姐,回去歇息吧!我有些乏了。”
荷瀾張了張嘴,“姑娘這模樣,我不放心。”
“去吧,我想安靜會兒。”她沉着聲道。如今連說一句話,她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我就在姑娘對門,姑娘有事便喚我。”荷瀾不放心的說。
她點點頭,似乎真的困乏,荷瀾見此并沒有放下心去。
更加擔憂了,昔月那副神情……一如當初她想……的模樣!後來得遇到昔月,那小小的清冷的昔月……一張圓臉目光清冷看着她。後得昔月收留,她便照顧起幼年的昔月起居了。
如今……她只嘆這世間有諸多無奈,卻有無所作為。竟讓一不到及笄的女子背負起這血海深仇!
她頭低下側目,看着那房門合上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茫然片刻。
若說之前眼裏的陰霾是掩藏的,如今卻也都一一展露無遺。
黯淡無光的雙眸冰冷一片,她不幹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似是對這結果并不滿意。
她突的陰笑了聲,數十年來堅撐她的是那仇恨,如今她大仇未報怎能甘心于此。
若要有罪,她父母何罪之有,以身家性命前往戰場上率領萬将,最後歸途途中死于非命。
可笑的是皇上不遣人去巡查,最後只以遇險這個荒唐的借口以此揭曉掩蓋。
若說殺害她父母之人殺上萬次~那皇上更甚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昔月不知道,在她思緒翻滾時,她臉上那猙獰之色鋪滿那原本清冷的臉龐。
她怒目圓睜,眼底一片堅定離開了房間,但她并沒有走房門,而是翻窗而走。
夜色深處,臨伯侯府格外的安靜。
就連是一只蟋蟀的叫鳴聲在空氣中都顯得格外大聲。
她眉頭一挑,疑惑的看了看這四周。
臨伯侯府屋子大都都是黑得不見光,她便尋着那唯一散發着光芒的屋子走去。
來到屋子前,她拿匕首劃了個洞。
貼臉眼神看望裏面,滿屋子的酒味襲入鼻息。
長參五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與昔日所見到的宛若雲泥之別。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幾眼,确認是長參後她表情淡淡。
如今這人醉成這模樣,她哪怕是有上前去問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她暗穢的看了眼,只覺煩躁無比。
她湊上前去,将長參拉了起來,雙手捏在他的肩膀上試圖将他搖醒。
長參難受的皺着眉頭,睜開眼迷離的看着她,“阿月~是你嗎?”
“我找不到你~!”長參說完這句,便暈了過去,她還來不及用地抓住便直徑倒了下去。
她大口喘了幾口粗氣,最後妥協的離開了。
一路返回的途中,她魂不守舍的走着,絲毫沒發現後面跟随的人影。
在走過一拐角處,茫然眼前一片暗影擋住了光。
她失神的擡頭望去,踉跄的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懷月見她這一動作,眉毛輕挑,又向她靠近了來。
他欲伸手想觸碰她,可伸出的手卻停在半空中幾息後又收了回去。
“你……怎麽了?”懷月滿腹的疑問,最後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反而變得哽咽了。
她只是錯愕了一會,便也沒在意懷月跟蹤她的事。
“沒事,我累了。”确實很累,累到困乏,無力,渾身冰冷。
“我背你回去,一如兒時我背你回去般。”懷月微微笑着道。
她直視着懷月,那眼底的真誠不假,面對這溫柔她內心确實是貪厭,可她還是搖了搖頭,拒絕的說:“不用。”
她說完,便離開了。懷月一直跟在她身旁,她知道她躲不開,索性便也沒管他了。
回到屋裏後,她直接和衣而眠,睡着時的她并不安穩,她卷縮在床角落,緊緊抱着被褥。
懷月熟練的從櫃子裏拿出東西,在她床前打了個地鋪。
夜色朦胧之際,他看着那小小的身形,眼裏滿是憐惜。
他時不時的換着姿勢坐看昔月,看困了便也安心入睡。
荷瀾一早起床後看昔月的房門,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要敲響還是繼續忙于她的事。
她想了片刻後,眼神從茫然到堅定的離開。
午時三刻,荷瀾滿臉擔憂的四處走動着。
小蘭困惑的看着,走上前道:“如此擔心,不妨眼下去看看主子如何了。這個時辰了也該吃飯了。”
荷瀾本就猶豫不決,眼下小蘭如此說,倒也是不似先前那般糾結。
懷月本也睡得正酣,被吵醒後他警覺的張開眼,但還來不及起身,荷瀾便推門而入。
奇怪的事……他們二人多這一切并不意外。
反而是出奇的……淡定!就好似彼此認識般!
她手撐着緩緩坐起,打量的看了看他二人。
“瀾姐,你們認識?”
荷瀾有些驚慌,她不知該從何說起便只得将頭低下。
她不該聽從不認識之人,借由着是姑娘堂兄将人帶進來。更不該覺得此人外貌方可與姑娘媲美而不顧姑娘名譽。
她撲通一聲直跪地上,“姑娘,我錯了。”
懷月将荷瀾攙扶起,“阿月,是我告知她我是你堂兄之事。”
昔月對這一切只覺得荒唐。
她扶額,“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無關好與壞,在她而言荷瀾這是已經背叛的過錯了。
“姑娘~自你離開後這位公子便時常來問你的信息。我見他關系不似有假這才……。”荷瀾解釋道。
“阿月~。”懷月呢喃着她的小名,“別氣了。”
她眉毛輕輕一挑,嘲諷的看着他,眼前之人竟讓她感到一絲虛僞。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本就變了!
她躺了回去,背對着她們眼眸緊閉。
荷瀾沒想到,她來此事沒辦好不說,還讓事态變得更嚴重了。
她默默的退身出去,臨走時看了懷月一眼。
“公子還是讓姑娘好些休息吧!”她能猜出,懷月該是喜歡姑娘的。
她讓人進來也抱有自己的私心,希望姑娘身旁能得一良人伴随左右。倒也不必羨煞人家燈火。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臉色瞬間蒼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