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俠客之死(上)[番外]

俠客之死(上)

“德川小姐,你曾經讓我去獵人網站查你的資料,我照做了,因此有一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向你确認一下。”

俠客伸出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德川千曉。

德川千曉才結束了一場和旅團成員的戰鬥,倒在地上,寬大的衣袍上浸透了混雜着自己和他人的鮮血。

德川千曉現在的狀态不但看起來很糟糕,實際上也很不妙,但也因此此刻德川千曉的心情相當明朗歡快,這樣激烈的戰鬥才能使得她盡快找到狀态。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事先提醒一下,窺探我的內心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真的非常非常危險。”

德川千曉用十分輕佻的語氣說着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警告。

但現在不會有人敢輕視德川千曉言語的分量。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德川千曉,他們現在在德川家的室外道場中,如果是室內恐怕沒有建築物能夠承受的住他們戰鬥所造成的破壞。

旅團的人都在,包括庫洛洛。

德川千曉不去握住俠客伸出的援手,自顧自地站起來,無視其他人的目光。

“真是的,這裏是談話的地方嗎?我要先去洗澡換個幹淨衣服,傷口也要包紮治療,如果你們真的那麽想知道關于我的事,那晚上七點就到會客室來找我吧。”

德川千曉的态度可說是漫不經心,好似他們來也好不來也罷,都無所謂。

“團長,她這樣說了,我們該怎麽辦?”俠客的笑容随着德川千曉的離開而消失不見,他走到庫洛洛面前,皺眉問道。

“不要去見她,盡可能地少和她接觸,沒必要節外生枝。”

庫洛洛認真地開口說道,沉穩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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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團長。”

俠客又恢複了他爽朗的一面,馬上應承了下來。

這座私人宅第各類設施一應俱全,足夠照顧好旅團一行人的生活起居,俠客已經提前檢查過一遍,德川千曉并沒有安任何監控設備,他們也不需要傭人來服侍,德川千曉也沒有絲毫限制他們出行自由的意思。

只不過在西索還沒有解決之前,旅團也沒有多餘的興致去開展活動。

俠客的房間。

“飛坦,芬克斯,你們陪我一起去見德川千曉吧。”

俠客用手機私發短信給了他們兩人,秘密約定見面,俠客也不說什麽多餘的客套話,開口就直陳來意。

“喂喂喂,庫洛洛不是說讓我們別去找那個女人嗎?你想要違抗團長的話嗎?”芬克斯雙手報胸,馬上開腔。

“夠了。”飛坦劍尖指着芬克斯的下颌,速度之快教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俠客,你說清楚。”飛坦那雙狹長又冰冷的雙眸盯着俠客。

“這是我的自作主張,”俠客不也玩笑,嚴肅地開口,“友克鑫的事情我認真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德川千曉的目标是覆滅旅團,那她真的能夠成功。”

飛坦和芬克斯都皺起了眉,最終也沒法說出什麽反駁的話。

“而且她不對我們動手的理由居然是這樣的荒唐可笑,”俠客一點都笑不出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明白團長的考量,因為德川千曉現在的提議對旅團有利,所以雙方可以暫時處于一種互利互惠的和平之中,沒有必要去做多餘的事情,這是最穩妥的決定。”

“可是,旅團能夠一直面對能夠輕易解決的對手嗎?迄今為止,我們完全被德川千曉牽着鼻子走,卻對她一無所知,她是怎樣的人,該怎麽對付她,如果你們現在這樣詢問我,我什麽都回答不了。”

“為了旅團,我願意去做危險的事情,你們呢?”

俠客坦率地開口,伸手發出邀請,這一次,他沒有被拒絕。

“俠客,你是在看扁我嗎?”芬克斯啪嗒一聲握住了俠客的手。

“痛死了,這麽用力幹嘛。”俠客嗚啊一聲,卻是笑得分外開朗,轉頭看向飛坦,“飛坦,你呢?”

“哼,明知故問。”飛坦開口。

“我就知道你們會同意,別告訴庫洛洛,這是我們私底下的行動,”俠客伸出一根手指,恢複了自信地笑容,“而且我們又不是去闖什麽龍潭虎穴,特意叫上你們就是為了有即使談崩了也能全身而退的底氣。”

“老實說,如果我和她一對一單挑,我都沒有獲勝的把握。”

俠客聳聳肩,笑着說道。

“你會被她斬成兩半的,”飛坦作為和德川千曉正式交手過的人,語氣冰冷地開口,“你叫上我們一起去是明智的決定。”

“嗯,交涉的部分我來,拜托你們保護我了。”俠客半眯着雙眼,壓低了語氣說道。

德川千曉所說的會客室狹小而精致,一張深棕色實木茶幾擺在中央,表面光滑,幾上擺放着一套素雅的青花瓷茶具。圍繞茶幾的米白色沙發柔軟厚實,坐感極佳,柔軟的抱枕随意地靠在沙發邊緣。

“嗯?庫洛洛沒來嗎?這樣怎麽能行呢?”德川千曉早就在等待了,她擡眼掃過三人,語氣裏是難以掩飾地失望。

“你很失望嗎?”

俠客笑眯眯地在沙發上坐下,飛坦和芬克斯站在他身後,以便于随時出手。

“怎麽說呢,受我姐姐的影響,我還挺喜歡把人的僞裝一層層剝下來欣賞鮮血淋漓的面皮來着,諾斯拉的父女我都是特意看過他們得知失去能力時的醜态才開槍殺死他們。”

德川千曉一邊從架子上取下四個茶杯一邊嗔怪似地開口。

“庫洛洛待人不夠真誠,這樣的人一定會辜負西索的心意,真不知道他怎麽把西索給迷住了,真是的,西索要更注重心靈方面才行。”

“無視他人真摯的心意,庫洛洛遲早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德川千曉笑意盈盈地拿起茶壺,倒出的卻是散發着香甜氣味的熱牛奶。

“你們能來我也很高興,這一舉動,已經透露給了我不少訊息。”

“我要拿出最佳狀态和西索戰鬥,有害身體的煙和酒都戒了,”德川千曉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熱牛奶,一點也看不出她曾經放縱豪飲的狂放姿态,“不過,你們不是登門拜訪的客人,我也不是熱情好客的主人,所以,讓我們省下多餘的客套話吧。”

“我知道你查到的是什麽,現在我就可以回答你,那是事實。”德川千曉擡手擦去唇邊的奶漬,這樣的行為實在是不雅極了,但在場的人誰會去在乎這個。

“想問什麽,你就問吧。”

德川千曉捧着胸口,直勾勾的目光凝視着俠客。

“我一向對自己足夠坦誠。”

“呼——”俠客長出一口氣,端起茶杯中的牛奶一飲而盡,碧綠色的眼睛毫不退讓地和德川千曉對視,“談話的節奏都被你掌握了,德川小姐,你遠比我所想更危險。”

“如果那是事實,為什麽你還能做出和西索死鬥這種事情?我無法理解。”

俠客掏出一疊照片,此處奢華宅邸的電腦自然配備了打印機。

一張張放在了茶幾上。

照片的女主角自然是德川千曉,很顯然,她的人生足夠多姿多彩,包括在噴泉花園裏和同伴一起喝下午茶、在風景絕佳的景點野餐,在聚光燈下欣賞藝術作品……怎麽看都是在財富滋養下享受天真爛漫人生的大小姐。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這是同一個人嗎?這應該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是一夕劇變而導致人格轉換也能夠理解,可德川集團依舊屹立不搖,德川千曉所展現嬌縱也正在眼前活靈活現。

“啊啊,還真有些懷念呢,在大學的時光,”德川千曉當真露出緬懷的表情感嘆,“因為我的的身份,奉承我迎合我的人可謂數不勝數,雖說不在意可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這是承認了?”俠客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也繃不住面容扭曲,“你要真是這種被寵着長大不知險惡的大小姐,我們順手就殺了。”

而不是陷入現在受制于人的現況。

“這很難理解嗎?”德川千曉揉着太陽穴輕嘆,“正是由于我追求璀璨華美的一生,才一定要與西索賭上性命你死我活地戰鬥。”

“彼此破壞到死,這是一件多麽浪漫,多麽完滿的一場體驗啊。”

德川千曉眼中爆發出狂熱迷亂的神采,還未飲酒,便似已經醉生夢死。

旅團的成員早就做好了随時面對死亡的覺悟,覺悟之所以是覺悟,那是直面未知可怖的死亡也毫不動搖。

即使是旅團,面對死亡也無法感到喜悅興奮。

“我可不會自欺欺人地認為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都是我的姐姐不好……嗚嗚……”德川千曉突然渾身顫抖地僵住,不知回憶起了什麽,居然抽噎着哭了起來。

“俠客,你知道嗎?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德川千曉一邊擦着淚一邊似笑非笑地對俠客開口。

俠客頭皮發麻,猛地回憶起了德川千曉的警告——窺探我的內心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飛坦的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俠客的肩上,猶如冰錐一般的目光好似要将德川千曉切開一樣盯着對方。

千曉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微笑示意,一邊給自己喝完的茶杯再續上一杯熱牛奶,一邊招呼俠客身後的兩人。

“不如大家一起坐下好好聊一聊吧,”德川千曉心情十分之好地招呼,“還是說,你們認為不站着就無法對付我嗎?”

“而且吶,”德川千曉撒嬌似地開口,雙眼在眼前三人面前來回轉動,“我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一個更友好的氛圍有助于我對你們坦誠相待哦。”

“啧。”飛坦本就冰冷的臉色更為森寒,強壓着怒火黑着臉。

德川千曉那下壓的語調,泫然欲泣的姿态,在眼角摩擦的手指,再加上她以往所展現的性情,令人毫不懷疑,如果他們不坐下來,德川千曉下一刻就會嗚嗚咽咽地抽泣。

飛坦當機立斷給了芬克斯一腳,在他說出喂喂喂你不會是要哭出來了吧這種話之前,他不用思考就知道芬克斯一定會說這種話的。

德川千曉也一定會真的當場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地控訴。

一想到這個場景,飛坦就頭皮發麻。

真是夠了,飛坦果斷坐下,依舊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陰寒臉色,這可不像是喝下午茶的悠閑姿态,分明是随時準備暴起殺人的窮兇極惡之徒。

芬克斯在叫了一聲飛坦你踢我幹嘛之後,也撇撇嘴和飛坦一左一右地坐到了俠客兩邊,俠客被這麽一鬧,也恢複了往常的鎮定。

德川千曉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位的感情很好呢,是随時都可以為了同伴犧牲的對吧對吧?你們的感情有好到這種程度吧,哈哈哈。”

德川千曉饒有興趣地開口。

“德川小姐,你想說什麽,我們洗耳恭聽就是了。”俠客用那雙翠綠湖水的般的眼眸平靜地注視着德川千曉,很顯然,他現在心情不會輕易随着德川千曉的言語而起伏了。

千曉端起熱牛奶,一邊喝着一邊心情十分不錯,現在這種局面才有意思嘛。

“你們真夠幸運的,遇上的是我和西索,要是換成那些人,”德川千曉不禁舔了舔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俠客,“你們旅團真的就完蛋了。”

“怎麽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一樣,”俠客的眼神清澈,思考過後認真地疑問,“我們現在殺了你也是能夠做到的吧?”

“以多欺少,确實可以做得到,但問題不在這裏啊,我死了又不代表問題解決了,甚至會帶來更大的問題,不過關鍵點不是這個,你們才不會殺我呢,”德川千曉雙眼眯起,骨瓷的小勺輕輕敲擊着杯壁,“關鍵的問題是,你們來見我是自作主張的對吧?”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麽?”

俠客故作不解地開口,清澈地像是剛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

“我的姐姐,以我為豪。”

德川千曉沉默了一會,綻放出一個百分之百出自真心的笑容,用手捂着胸口,一字一句地開口。

俠客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脊柱,心跳也不禁加速。

“不論我和西索的戰鬥結果如何,我都會被念能力反噬而死亡。面對心愛的妹妹必然的死亡,我的姐姐為此而感到由衷的喜悅欣慰。”

一行淚水從眼中緩緩流下,這就是所謂喜極而泣吧。

“我有很好的家人啊。”

德川千曉轉而用意味深長地目光掃視着眼前三人。

“你們的團長庫洛洛能夠做到嗎?如果旅團要進行必須要犧牲團員才能完成的活動,庫洛洛能夠坦然自若地下令讓你們犧牲嗎?”

德川千曉有些焦躁地皺起了眉,此時此刻,要是她手上有煙鬥能夠吸上一口那該有多好。

“因為西索緣故,我有調查過哦,迄今為止旅團的行動,呵呵,雖說你們已經有了兇名在外,但我一眼便知,你們所面對的都是能夠解決的對手,都是無需犧牲成員能夠完成的任務。”

“啧,真是沒意思,”德川千曉捧起了自己的臉,一雙美目中流彩萬千,“西索視庫洛洛為獵物,是因為庫洛洛有威脅到他生命的能力,要是我沒有能夠殺死西索的實力,你們以為西索會樂意與我戰鬥嗎?”

“庫洛洛這個人還真是擅長辜負他人的真心,這可不行呢。”

德川千曉笑靥如花,嗔怒的語調好似在耍性子。

德川千曉有情緒激動之下會流淚的個性,然而并不代表她軟弱無能。既然如此,為何德川千曉生氣動怒就一定要表現得怒目圓睜呢?

“幸好你們遇見的是我,讓我好好教一教庫洛洛怎樣正視他人真正的感情吧。”

“以此作為和西索戰鬥前的開胃小菜享用,也是不錯。”

德川千曉舔着嘴角,毫不掩飾眼眸中的興味盎然。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啊,明明覺悟不夠的是你們才對吧,由我提前挑破這層窗戶紙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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