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40|第40章

兩只手握在一起，唐宋順勢抱住她，倆人坐回到一個躺椅上。

“我開始看你推薦的那部美劇，不過進度稍微有點慢，才看到第三集……在飛機上看了開頭，昨天在家又看了一會兒。”唐宋開始分享李豫不知道的事情。

他講了火線前三集的觀後感，講喜歡的電影，講喜歡的歌。

“我給你推薦一下我的歌神，好嗎？”

“誰呀？”

“Leonard Norman Cohen。你一定聽過那首Hallelujah，英文世界好多歌手翻唱。我第一次聽他的歌是Suzanne。如今我也找到我的Suzanne。”

李豫雖然沒有聽過Suzanne，不過她聽懂了他的情話。她撫摸着他下巴的胡須茬說，我會把他添加到我的歌單中。

他環抱着她，說，“李豫，我會把我遇到的一切有趣的人、書、歌、或者其他的存在，都分享給你。”

她也爽快答應，“好呀。從此以後，我将承載着兩個人的人生。外面共享經濟如火如荼，我們的共享人生也要有聲有色。”

“不太喜歡這個類比。共享人生不生産垃圾，情緒上的垃圾要保持閱後即焚。”

“我的錯，剛剛措辭不夠嚴謹。”

“那我要懲罰你。”說完唐宋便傾身含住她的唇。

……

“Im your man.”

“唐宋，你從哪兒進修了語言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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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車上沒發揮好，導致我一直反省。剛剛從吟游詩人科恩這裏獲得的靈感。怎麽樣？可以拿A+嗎？”

“不行。我更喜歡車上那個智商只有三歲的唐宋。”

“那我繼續啦啦啦——嗚嗚嗚——”

“閉嘴。我改變主意。這兩個都不喜歡。”

“行吧。”

唐宋恰巧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下午沒能去成健身房，晚飯後他拉着李豫拐進游泳池。

晚上九點鐘的泳池，人不多，很适合暢游一會兒。當倆人在泳池裏比賽，李豫用自由泳贏了他的蛙泳時，他纏着李豫要她教自己自由泳。

李豫被纏得沒辦法，只好擔任臨時游泳教練，“唐宋，你中學體育課和大學體育課怎麽及格的？”

唐宋辯解說，“雖說游泳是必修課，課堂和考試都是考蛙泳。我在美國沒怎麽游泳。”

“你還真是人菜瘾大。”

“熟才能生巧。再說有你這麽厲害的教練，我很快也能升級為自由泳達人的。我們明天繼續練習如何？”

李豫冷酷拒絕。明天他們要按原計劃去爬山，她查過路線預計18公裏的路程，累計上升約800米。難度等級雖然為初級，唐宋剛開始訓練還是要循序漸進，他爬完山不會再有體力來學習游泳的。

她猜到結果但是沒猜對過程。他們走完全程後的拉伸中，唐宋用力過猛，抻到大腿內側肌肉。雖然沒有拉傷，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豫不讓他繼續走動。

被迫坐到副駕駛的唐宋，心有不甘，一直在叨叨叨，“我真的沒事，也沒有你想象的菜雞。白天近20公裏的路程，完全沒有掉隊，是不是也還不錯呀？”

她敷衍着說，“是不錯。以後如果熱身和拉伸能做到位的話，會更好。”

“我以後鍛煉都聽你的，一定會按照你的方法嚴格執行。”他看着她，擲地有聲地做着承諾。在停車場夜燈的照耀下，他的瞳孔閃耀着星星，明眸善睐的最直觀體現。

她側過頭，設置好導航，啓動車子後，才低聲說，“我以前也是野路子，只知道跑起來。後來在美國，有同學教我如何調整呼吸、步幅和節奏。五年間無論跑步還是徒步，沒有受過傷，也是得益于熱身一定要做到位，運動後做好拉伸，運動中量力而行，絕不逞能。我徒步也是從最開始的5英裏開始，然後走10英裏，17英裏，後來成熟後才開始挑戰33英裏的。

我們明年夏天去勃朗峰的話，需要重新做訓練計劃。基礎訓練是跑步也好，游泳也好，肌肉要接受新的環境。我也要咨詢一下教練，如何做好膝蓋的保護。”

“行。我們明天一早恢複游泳訓練吧，我還要繼續學習自由泳呢？”唐宋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學習大計。

李豫撲哧笑出來，“你還真堅持不懈呢？”

只聽他說，“不然呢。持之以恒，保持節奏很重要。”

她誇獎起來，“想做的事情持之以恒，熱愛的事業做到極致。反向學習到啦，唐老師。”

唐宋伸手拍拍她的頭，說，“相互學習，李老師。”

回到酒店後，他們在餐廳簡單吃了份面，便回房間洗漱。唐宋先進浴室，不到五分鐘他便濕着頭發從浴室出來。半個小時後，李豫出來看到他拿着吹風機示意她快來坐好。

“幹嘛呀？我可以自己來。”

“快坐好。我想做的事情可不止一件。李老師剛誇過我持之以恒，我要不辜負你的期望呀。”

他的左手娴熟地伸到發絲裏，熱風順着吹風口一縷一縷吹進她的頭發，直到所有的頭發都被照顧到。她伸手摸着柔順的秀發，然後回握住他，“唐老師的手藝可以開藝術沙龍了。請問吹發的手藝師從何人呢？又是受何人啓發呢？”

“我這麽聰明，當然是無師自通。只要用心沒有做不好的事情。”說完他抱住她，“李豫，你是想打探我的過去，是嗎？”

唐宋沒等她回答，“不用你打探，我主動坦白。”

李豫沖他翻了個白眼，她剛剛的言語只是下意識的調侃，并沒有打探的意思。他這人，既然想主動坦白，還要給她扣頂帽子，“愛說不說，我并不是很想聽。”

“沒事。我想說。”他調整姿勢，讓李豫靠着他更舒服一些。

“我沒有過前任。如果說在對你動心之前，完全對女孩子沒有好奇過，那是謊話。

大一上學期，有個同班的女生，除了專業課一起上之外，選修課也湊巧選得一模一樣。我們有幾次相約一起上課下課。直到有一天一個男生跑到我面前警告我不要插足他和他女朋友。我才知道那個女生有男朋友。

這事兒怪我，那時候我對她有些好感，只是不知道她的感情狀況。從被警告的那天以後，我便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李豫覺得三言兩語的故事中有太多語焉不詳，“那個男生真是她男朋友？不是什麽瘋狂追求者啥的？”

唐宋說，“真是她男朋友。”

她噢了一聲，說，“女生應該也很優秀。你們畢業後還有聯系嗎？”

唐宋依然以為她是打探的意思，“沒有聯系。她跨專業去燕大念了有機化學的研究生。聽本科同學說她畢業後去了一家石化公司。你吃醋啦？”

李豫扭頭看着他，疑惑地問他，“為什麽要吃醋？多少年前的事情。再說是你一廂情願的，女生又不喜歡你。”

“如果有女生喜歡我，你會吃醋？”

“你喜歡她們嗎？”

“不喜歡。”

“那吃哪門子醋。”

唐宋又用親吻來懲罰她，這次在舌尖發酵的不是葡萄酒，不是咖啡，而是陳醋。

“李豫，你從來就不在乎我。”他在親吻的間歇抱怨道。

她依然覺得自己實屬冤枉，以前的确是不太在乎，現在自己已經有一些在乎了。她并沒有反駁他的指控，而是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玩着他的喉結。喉結被弄得發癢，唐宋握住她不太安分的手，繼續對她的指控，“你只是貪戀我的身子。”

李豫上前封住他的嘴，唐宋滿意了，世界也清淨下來。

第二天早晨他們趕在酒店早餐結束前一刻沖進餐廳，又在退房前在游泳池開始新一天的教學，李豫在岸上糾正唐宋的姿勢，他在水裏撲騰了兩個小時。

返程時，李豫要從他手裏拿走車鑰匙，唐宋不讓，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司機的工作。

“唐宋，我前段時間看了一個美劇。劇中一位男司機因為疲勞駕駛導致車子沖出道路，側翻在山溝裏。副駕駛的太太當場去世，他則因為受到重大刺激導致精神錯亂。他的幻覺是車禍的發生是因為一輛紅色肇事車輛沖撞了他們。于是他出院後一直找開紅色車輛的人進行報複。後來，警察圍住他，告訴他事故真相，他一時間接受不了，開車沖進懸崖。我不想因為疲勞駕駛發生任何意外，所以，鑰匙給我。”

“李豫，故事是你編的吧？”唐宋對這個故事半信半疑，他依然聽話的把鑰匙遞給她。

李豫接過鑰匙發動車子，然後告訴他，“你可以回頭看看犯罪心理第四季的第二十二集。”

唐宋點評說，“你真愛看罪案片，火線，犯罪心理是同類型的，不會犯罪現場調查你也看過吧？”

李豫回複說，“糾正你一下，火線不能簡單歸結到罪案片，它是劇情片，是城市浮世繪。犯罪心理和犯罪現場調查是快節奏的下飯劇，不能放一起比較的。”她繼續說，“回到我的看片類型，的确以罪案篇為主，生活劇看得很少。”

唐宋說——“我喜歡偏喜劇的劇情片。成長的煩惱，老友記，生活大爆炸之類的，看劇純粹是為了放松。”

他稍微停頓後，又繼續說，“李豫為了讓你開車不無聊，我們繼續交換有趣的故事吧。我先來，如果讓你只能選一個再吃一次的菜品，你會選什麽？街頭小吃也行。”

她絲毫沒有猶豫，“Trripa，中文應該是叫牛肚包，佛羅倫薩的街頭小吃。你呢？”

唐宋說，“我先選一個國外的，稍後再選國內的。我們學校旁邊的龍蝦三明治。店主是湖南人，以前在波士頓開湘菜館，生意慘淡，後來他開了一家三明治小店，出乎意料的火爆了。”

李豫問，“湘菜口味的龍蝦嗎？”

“各種口味都有，他的辣椒醬改良過的，不太辣。他的小店每天下午兩點準時關門，我有時候會多打包一個做晚餐。”

每天只工作到兩點的湖南人，與海外勤勞的華人形成鮮明對比，她誇獎說，“不錯，難得不內卷的華人。”

唐宋問，“佛羅倫薩的牛肚包有啥故事？”

李豫覺得自己遇上牛肚包的經歷純屬巧合和意外，“我之前和Larry去意大利出差，在羅馬的時候一直鬧肚子。後來，我們沿着意大利破舊的高速公路來到意大利東北部，那兒真的很像國內的城市。在佛羅倫薩的第一餐就是一家小店的牛肚包。我的中國胃遇上牛肚，立刻馬上原地複活。可惜我們沒能在那兒多停留。僅僅一次，讓我對它的印象最深。如果我多吃幾次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麽惦記。”

牛肚包比龍蝦三明治的故事有趣，唐宋笑着說，“我們明年夏天去意大利，第一餐可以定它。國內的呢？最想吃什麽？”

“一種時令花瓣做的餅。”她回憶起來，“木槿花，白色的那種，花瓣根部有紅色紋理。以前我和奶奶在島上住的時候，院子裏有一棵。每年夏天清晨奶奶會摘下花瓣，拌上雞蛋、小蔥和面粉，烙出香脆的餅子。”

她講述的語氣很平靜，臉上帶着懷念的表情，木槿花餅和它獨特的蘸料已經成為童年夏天的一部分。

唐宋知道李豫與奶奶獨特的感情，他不知該從何處開始安慰，“聽起來很好吃。現在市場可以買到木槿花嗎？買不到也沒關系，我有個院子，我們可以種一棵桃樹，一棵木槿樹。”

李豫握緊方向盤，笑着說，“不僅僅是餅，還有它的蘸料，奶奶獨特的味道。”

“我們自己調試，以後形成李豫和唐宋獨特的味道。奶奶還有什麽拿手菜？”他問道。

“那多啦。魯菜，江城菜以及各類面食。”

“我一樣一樣學。”

回程的路上，他們帶着打包的羊肉，讨論了一路吃的。直到前天她上車的地鐵站，李豫把車靠邊停車。

她看到唐宋盯着自己幽怨的眼神，陳述理由，“別看啦。你從這兒可以直接上高架，回你爸媽那兒或者去你外公家都方便。我家那邊市政在修路，路上坑坑窪窪不說，主要是堵車。”

說完，她摸着他的頭發，然後把手落在後腦勺上，安撫道，“乖，還有三天假期，快回家陪老人家哈。”

李豫回到家時，老李不在家，發消息詢問後才知道他在小區花園下棋。她把換洗衣服丢進洗衣機，進廚房開始給父親準備晚餐。

她站在水槽清洗着食材，想着剛剛結束的三天兩夜的旅行。這趟旅行從一開始，唐宋全程都在引導，他在引導她參與到情侶活動中。引導她講述曾經的經歷，引導她分享記憶裏的親人。她一瞬間想明白，他想要取悅自己，更想要留住自己。

男女之間的親密關系，僅僅靠拉燈後的欲望，以及三言兩語的淺表層故事，是遠遠不夠的。人生除了有趣部分外，還有無數個無趣部分。他們需要經歷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的蹉跎，在枯燥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奔波，過程中倆人才能釋放出性格最真實的一面。

希望那些真實的無趣，不會讓他受不了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