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姐弟不和

遠山已經輾轉反側了好幾個晚上,從前背過的詩歌都忘了個精光。

提筆想要寫一封信給淺畫,落筆成文,自己卻覺得遣詞造句無一不庸俗。

好不容易通宵了兩晚寫出來一封自覺勉強可以入眼的,想要讓錦繡傳達給淺畫,卻吃了錦繡一記狠狠的暴栗。

“你是不是傻啊,一共隔了兩個廂房,你卻要寫信給淺畫。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

看着眼前的弟弟,錦繡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這種事都要她這個姐姐來幫忙,那他還追求什麽,更別談生活在一起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我怕我到時候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啊。而且要是說的語無倫次,沒說清楚,淺畫沒聽明白怎麽辦?要是萬一…”

錦繡見他說起來沒完,嫌他啰嗦,照着頭狠狠的拍了他一下。

遠山吃痛的瞪着她,卻又不敢得罪了她,錦繡看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說道:“你還有什麽用啊,這都不敢當面說。真是窩囊。還有,追求淺畫這事兒啊,作為你的姐姐我不得不說,你最好還是盡早放棄吧,淺畫不是你配得上的人。”

見自己的親姐姐都這麽打擊自己,遠山本來蓬勃的信心有些洩氣的蔫了。

這個姐姐雖然嘴巴毒了一些,但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往往她都會支持。就像去鄉裏讀書,爹爹不願意,也是錦繡和他一起懇求才答應的。

他委屈的說道:“我知道我配不上淺畫,可是我真心喜歡她啊。而且我也沒有很差嘛,夫子說我念書念的很好,有機會能中秀才。”

“秀才?讀了秀才有什麽用?回家還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當個讀書先生回來教書,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還要養家糊口呢。”

錦繡并不是故意打擊自己的弟弟,只是她清楚淺畫現在絕不會喜歡上別人,更何況自己弟弟的脾氣她也清楚,和淺畫并不合得來。

遠山讀書多是好事,可也使得他一味聽信書本,活成了籠中鳥。而元青則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僅給的了安全感,更是能夠給淺畫一生幸福。

說到底,遠山還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他并不明白什麽是愛情。

他因着對淺畫朦胧的喜歡就想要娶她,不過是小孩子的占有欲在作祟而已。

他還沒能明白一生有多長,而承諾是多麽的重要。不可否認淺畫對別人的吸引力極大,但是錦繡不願意自己親如姐妹的妹妹,成為她弟弟感情路上的引路人。

引路人意味着漫長與磨難,意味着結果的未知。女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往往最終被厭棄,成熟的果實被別人享用。

她希望淺畫能夠一生順遂,萬事勝意。

遠山并不服氣錦繡的态度,把信細心的收好,對錦繡說道:“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不會如你所願的。”

說完他就回了房間,留給錦繡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搞得錦繡哭笑不得。她雖然知道淺畫和元青的糾葛,但是既然淺畫願意相信她,把一切說給她聽,她就不能辜負淺畫對她的信任。

水利工程的修建已經接近完工,村長高興的不行,懸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喜氣洋洋的印了百十份請柬,宴請出過力、幫過忙的人來吃宴席。

元青自然是這工程中最核心的人。村長派人來給他送了請柬,又多送了兩份,若是宋氏和小佳願意來也表示歡迎。

紅彤彤的請柬和一籃子的喜蛋,看的元青眼睛生疼。他并沒有打開看裏面寫了些什麽,随手扔在了床上。

宋氏問他是有什麽喜事發生,他并不做答,無言的出了門。

宋氏已經習慣他悶聲不響的性格,打開請柬看了看,是水利完工的慶祝宴。只是自己女兒的這個情況,暫時還不能夠出門。

她若是走了,像以前一樣把小佳留在家裏,這喜慶的氣氛之中她孤身一人,小佳怕是很難不多想。她在家陪着小佳,也算是安慰了,起碼還有個人和她閑說話。

她心想,也不知這請柬是戳中了元青的哪根神經,工程完成他應該是最開心的,結果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元青又走到了那天他們重逢的溪邊,踏進了溪水裏。

天氣逐漸變冷,溪水已經變得冰冷刺骨。元青卻覺得只有這肉體上的疼痛,才能緩解心裏的難過。

他沒想到這麽快,遠山就要和淺畫成親了。

那麽個小小的姑娘,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腦海裏還未淡去,就已經要嫁做人婦了。溪水最深處不過沒過他的腰眼,他猛的把臉紮進水裏,他不願意自己感受到自己的軟弱,冰冷的溪水也降不下他的溫度。

得傷寒吧,這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用去婚宴了。哪怕去了,模糊的雙眼和蜂鳴的耳朵也會讓他意識不清,察覺不出新人的般配和恩愛。

元青以前一直是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他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偏僻的山村,遇到了改變他的人。

開宴那天,村長請了鼓鑼隊,繞着全村咿咿呀呀的唱着喜慶的山歌。每一戶人家喜不自禁的出門看着水利建築,感受着水車轉動時卷起的風。

元青并沒有得償所願的得上風寒,打了幾個噴嚏就再也沒什麽異樣。他告別宋氏和小佳,去往村長的家裏。

一路上他告誡着自己,千萬不能露出不好的表情,他牽扯着自己的嘴角,形成一個微笑的弧度,眼裏卻并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在。

他看着自己一手操辦的工程,心裏卻仍然被悲傷湮沒,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遠處有個女子走來,身形像極了淺畫,他苦笑,想自己真是瘋了,什麽人都能看成淺畫的模樣,有些悲哀的踯躅。他的眼睛真的開始模糊了起來,腿腳不聽使喚的軟了,這世界的喧嚣與繁華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不經心誤入紅塵。

元青感覺自己如同那天在溪水之中一般,有些漂浮了起來。肉體要與精神分離一樣,他抵不住頭裏傳來的疼痛,倒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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