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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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洋遲疑了一瞬，視線掃過他紮着針的右手，一只手确實不方便。
“……好。”
很近的距離，林原似乎真的餓了，每一勺都喝得幹幹淨淨，眉眼低垂着，安安靜靜喝粥的模樣給了鐘洋一種錯覺，好像林原真的變了，變得乖順了。
鐘洋的視線總忍不住要落到他的唇上。
林原的皮膚很白，唇上稍微帶點顏色都會十分顯眼，張嘴含住勺子時，舌尖會碰勺底往裏吮吸，吞咽時喉嚨那一點微末的突起會上下滑動……
見他唇邊沾上了粥漬，鐘洋鬼使神差的伸手，拇指碰到他的唇角。
就在碰上去的那一瞬，林原擡眸看向他，兩人視線碰在一起，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林原沒和他對視多久，垂下眼繼續喝粥，卻也沒躲開他的手，似乎默許了什麽……
心跳逐漸加快，從拇指碰唇角，變成掌心撫摸側臉，呼吸收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直到林原皺眉往旁邊側開了頭。
熟悉的反感與抗拒，像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冷水。
受不了鐘洋碰他的林原剛側開頭，看見對面床簾被孫蓓伸手拽住了一邊，即将掀開。
鐘洋收回手後将粥放到了旁邊櫃子上，正欲起身出門冷靜一下，分神的他在林原撲過來時都沒什麽反應，只在林原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湊過來吻到他唇上時睜大了雙眼。
米粥潤濕過的唇，夾雜着絲絲清甜香味。
鐘洋整個人都懵住了。
餘光掃到簾子掀開後，孫蓓那難以置信震驚當場的臉色，林原心底只覺得一陣快意湧過，像成功報複了什麽一樣，十分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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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上的觸感十分真實，極近的距離，交融的呼吸。
這一吻持續的時間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長，最開始主動的人是林原，推開他以後用手背擦嘴的也是林原。
“林原……”
“我還要喝粥，你再去給我買一碗。”
旁邊桌上的粥還剩半碗，鐘洋張張口還想說些什麽，但林原已經背對着他躺了回去。
頂着烈日買了粥從食堂一路小跑回來，鐘洋額頭上稍微出了點汗，他伸手推開醫務室的門，看到屋內的景象時，腳步停在了門口。
屋內空無一人。
……
支開鐘洋後，林原就把手上輸液的針拔掉了，簾子那頭孫蓓現在的心情如何他沒興趣去了解，在校醫的櫃子裏找出幾根棉簽，把手背上溢出的血拭去，用棉簽按着針孔，自顧自的就離開了醫務室。
學校超市裏。
林原選了幾袋面包，正要去收銀臺結賬，視線掃到剛進門的白色身影，他立馬往後退到貨架後面掩住了自己的身體。
是阮雪。
阮雪随手在旁邊冷藏櫃上拿了瓶酸奶，結賬時和收銀臺女生聊了幾句話，聽到兩人談話的林原這才知道收銀臺女生是阮雪的同寝室友。
阮雪離開後林原才從貨架那邊走出來，他盯着收銀女生看了許久，發覺她不算漂亮，穿着超市服務員的衣服，聲音很親和，也很自信，還貼心的幫他把面包用袋子裝好。
見他盯着她看，女生也不吝啬，彎唇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問：“同學，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沒……”林原忙移開視線，搖頭，提着自己幾個面包疾步離開了這裏。
走出很遠，他才停下腳步，蹲下身，用手捂住臉。
他可能，以後都無法在阮雪面前擡起頭來了。
……
回到宿舍，玩了一個下午的游戲，時間越晚，林原心理壓力越大，時不時的要看向緊閉的房門，就怕什麽時候門被人從外面突然推開。
直到晚上十點，那扇門依舊緊閉，林原才發自內心的松了口氣，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起身去陽臺洗簌，躺上床之前還覺得很困，一躺下去就好像喚醒了身體的某些記憶，瞬間清醒又急忙坐起來。
如此反複到大半夜，裹被子，翻身，靠牆，最後困極，林原還是拽着被角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原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醒來時外面的陽光十分耀眼，他一時沒分清到底是自己的手機鬧鈴聲還是來電鈴聲，只依稀記得今天是周六，他應該沒設鬧鐘才對。
從枕頭下把手機摸出來，看到來電顯示的‘阮雪’二字時，他才突然記起今天有律師事務所的兼職。
不過……他如今身心都十分的疲憊和難受，經歷了那種事情的他覺得自己可能無法再面對阮雪，所以這個不重要的兼職，不做也罷。
林原抿唇，狠心将這個電話挂掉了。
挂掉後，盯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林原悵然若失，心情變得異常複雜，覺得像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就很想要的珍貴東西一樣，突然又生出一股後悔的情緒來……
但已經挂掉了，沒有機會了……
叮叮鈴……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電顯示依舊是阮雪。
這一次，林原只猶豫了不到兩秒，立馬接通了電話。
“喂，是林原嗎？”電話那頭，阮雪溫和柔軟的嗓音立馬撫平了林原此刻毛躁的心緒。
林原垂着眼，輕嗯了一聲。
“林原，今天是身體不舒服嗎？我早上都沒在事務所看見你。”阮雪補充道：“需要我幫你請假麽？”
那句‘我以後都不打算去了’怎麽也說不出口，林原內心幾番掙紮之下，終于開口：“……我今天是不太舒服……”
“那你明天會來麽？”
“會……”
……
周日一早。
林原下樓看到了站在宿舍樓門口等他的阮雪。
記起上一次見她站在宿舍樓下時，她還是為了等何維安，而這一次，阮雪等的是他……
多半是為了方便工作，阮雪今天沒有穿裙子，而是襯衫加褲子，頭發也挽了起來，看起來比以往要成熟和幹練一些。
見到他，阮雪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讓林原的內心十分觸動。
發自內心的奢望阮雪能夠喜歡他，他渴望擁有像阮雪一樣的完美女朋友。
他會有這種機會嗎？
這會是他的機會嗎？
兩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飯，一路聊着天走到了事務所。
路上阮雪和他講了很多工作上的事。
大部分是她兼職這段時間的心得體會。
雖然對這份工作一點不上心的林原根本就沒怎麽聽進去，但并不妨礙林原享受阮雪對他的好意和親近。
……
門禁設定的最遲打卡時間是八點半，現在才八點十分，林原在阮雪的協助下提前用工牌打了卡，到二樓工位坐下開始整理文件了才看到陸陸續續有人上樓辦公。
林原的旁邊就是阮雪的工位，幹淨又整潔，文件擺放很有條理，且都用小書簽标記好了注釋。
而林原的工位除了一臺電腦，就是抽屜裏幾張上次沒拿走的實習生申請單，合同，複印件什麽的，他稍微收拾了一下，還在找哪裏有文件袋能拿來裝一裝時，對面和斜對面工位的兩個之前見過的實習學姐也都準時到位了。
姓袁的學姐剛坐下，一看到林原便瞪大了眼睛，“林原是嗎？你昨天請假了？”
“是的，我昨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另外一個學姐插話道：“你上班第一天就請假……”說着，和袁學姐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道：“你要完了。”
“什麽意思？”
阮雪向林原解釋道：“……你們部門的聞經理，是一個比較嚴格的上司。”
林原記起上次見面，給他開500/天實習工資的經理，嚴格嗎？
“但是昨天我請假了，這都不行嗎？”
“就不是請假不請假的問題，上班第一天就請假，他會覺得你工作态度有問題。”
“是的是的。”袁學姐點頭。
“那怎麽辦，我會被他開除嗎？”昨天還覺得這份工作無所謂，今天和阮雪的十分鐘路程又讓林原改變了主意，他現在覺得這份工作很重要，他不想被開除。
“不至于不至于。”袁學姐搖頭，看林原臉色不對，便又安慰道：“你也不用想得太嚴重了，聞經理最在意的是工作态度，你只要不是特不服從管教，一般犯錯都不會被炒掉。”
聽她這麽一說，林原稍微松了口氣。
然而一直上班上到十點，林原心裏都還是有些不太踏實。
阮雪心細，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側頭過來低聲道：“林原，你別擔心，這兩天聞經理在忙一個大案子，昨天我拿你的請假條去簽字，都是聞經理的秘書給簽的，他可能沒有注意到你請過假……”
阮雪這話讓林原徹底放下心來了，感激的看了阮雪一眼，終于安心開始工作。
他剛來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做一些複印跑腿找資料的簡單工作。
打印文件的間隙，林原環視了二樓一圈，發現今天二樓辦公的人比上次多出一半來，每個人都走路帶風，十分忙碌，只有林原打印完文件，又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才慢吞吞坐回工位。
坐着玩了一會兒電腦的撲克牌游戲，林原很快就注意到不對勁，剛才還各種碼字談話交流的辦公室突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得甚至連他點鼠标的動靜都十分明顯。
林原往周圍掃了一眼，發現整個辦公室裏的人，包括阮雪和兩個學姐都在看着同一個方向，他也順着她們的視線看了過去。
臨近中午，本來一整個早上都不在辦公室的聞經理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了二樓門口，後面跟着一個短頭發女秘，兩人像是剛從什麽地方回來。
和林原第一次見他時的平淡模樣不同，聞經理此刻的面色十分嚴肅，淩厲的眼神掃視過衆人後，邁步走到其中一人的工位前，将手裏那份卷宗扔到了他的桌上。
不算用力，不大不小‘啪’的一聲，讓在場不少人的心髒都跟着跳了跳。
職場小白林原也被這場景給鎮住了，愣愣的盯着那邊，連鼠标都不敢點了。
“我說過，所有資料在交到我手上之前都要确保完整性。”
“……聞經理，我……我昨天整理過，也編了頁碼，确認過是完整的……真的是完整的……是少了嗎？不應該啊……我确認過的……”
被聞經理沉默注視着的職員心理壓力大到額頭上都冒了幾滴汗出來，注意到聞經理越皺越深的眉頭，突然意識到聞經理從不喜歡聽任何解釋的他立馬補充道：“我現在确認資料……現在補……”
“十分鐘，把資料補齊，交到我辦公室。”
聞經理一走開，職員這才敢坐下來用紙擦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接着就開始翻看資料，核對頁碼。
眼見着聞經理要經過他的工位，林原手忙腳亂的将電腦的游戲界面關掉，還立馬将剛才打印好就放一旁的文件給挪到桌面正中假裝在埋頭整理文件，直到聞經理在他工位旁停下了腳步。
撲通撲通……
林原心髒越跳越快，從來沒有進過職場的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那麽緊張，明明這個聞經理并沒有打罵或者訓斥任何人。
這位氣場很強的聞經理伸手點他桌面，用冷淡的話聲提醒他說‘上班時間禁止游戲’時，林原只感覺自己心髒都快要驟停了。
然而預想中會被嚴厲批評的場景并沒有發生，林原擡頭時，聞經理就已經走開了。
……
這一天雖然沒做多少事，但熬到下午下班時間，林原還是覺得有些疲憊。
和阮雪還有兩個學姐一起回學校路上，路過奶茶店，林原也不忘表現自己，給阮雪和學姐們一人買了杯冰奶茶。
阮雪本來還想自己給錢，但聽了林原說的‘第一次兼職賺錢很高興’話，想到自己兼職賺了錢也第一時間請室友她們吃飯，那個時候心裏也是很開心的，便也不好再拒絕林原的好意。
他這個月的兼職工資得下個月才發，所以他給三人買奶茶花的還是黃家越給他的錢，但那又怎樣，他已經開始在自己工作賺錢了，他今天一天就賺了500，沒到賬又怎樣，總會到賬的，所以為什麽不能将剛剛花的錢認為是他辛苦賺的錢呢？
他不過是提前花了而已。
林原就這麽心安理得的花着黃家越的錢，回校後還不忘用黃家越的飯卡刷了頓飯。
……
如此平靜的度過了一個周末。
周一早課。
心情還算不錯的林原選了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剛把包放到抽屜裏，沒拉拉鏈的包裏就掉出一支筆，他彎腰撿筆時注意到旁邊位置便坐下了一個男生。
一擡頭，見是鐘洋。
林原臉色多少變得有些不自在，撿起筆後就不再往旁邊看，一連三節課，鐘洋就像入定了一樣，一步都沒離開過座位，課間也一動不動。
上節課林原就想去廁所了，但實在不想和鐘洋搭話的林原等了一個課間也沒見鐘洋離開座位半步，又是一節課，課間。
眼見着鐘洋依舊穩如泰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原終于忍不了了，開口對鐘洋道：“你讓我一下，我要去廁所……”
林原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他不管憋什麽眼睛都要變紅，皮膚又很白，只是抿一下唇都透着一股……更何況是現在手扶着桌子，并攏着雙腿的忍耐樣子。
鐘洋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起身給他讓開了位置。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林原只願意進廁所隔間，別說用小便池了，就是連看都不敢往小便池方向看一眼。
一進男廁就渾身不自在，沒有隔間都會在洗手池邊耐心等待。
不過今天他倒沒怎麽等，大概因為快上課了，廁所沒什麽人，林原在隔間裏磨磨蹭蹭的用兩根手指協助小弟上廁所，隔間外其他男生落在小便池的水流聲讓他心裏更為別扭。
如果可以，他連一個手指都不想碰自己。
上完廁所還緩了一會兒才從隔間出來，出來一眼就看到小便池旁拉褲鏈的鐘洋，覺得鐘洋陰魂不散的同時，一股被冒犯了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他覺得鐘洋是故意的，故意坐他旁邊，故意攔着他，又故意跟着他進廁所，故意讓他聽到……
和黃家越一樣…
“鐘洋，你就是個變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