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晚上的補習時間到了。
後來陸憧憬也嫌每次去開門麻煩幹脆也說讓江願直接輸密碼算了，所以就今天晚上的江願也并未按門鈴，而是直接走了進來，正巧撞上陸憧憬從卧室裏走出來，身穿一身家居服，簡單的詢問，“你來了”
“嗯”，江願一邊回複着一邊放下自己的書包，從裏面拿出需要用到的書本，陸憧憬走了過來，江願正開口，“今天要講的...”
一面陸憧憬離他越來越近，直到突然兩只手捧着他的臉，對于這突然地動作江願愣住了，只是嘎巴嘎巴的眨了眨眼睛，陸憧憬突然開口說道“不是吧，你跟人打架了。”，陸憧憬看見江願臉上的淤青，嘴比腦子快。江願什麽都沒聽出來，只是聽出來嘲笑的語氣，在江願的腦子裏自動翻譯成了，“呦呦呦，你打架了，跟誰呀，跟誰”，仿佛還帶點幸災樂禍。
随後江願扒拉了陸憧憬的兩只手，陸憧憬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但在江願眼裏，實屬是越界，他沒有譴責陸憧憬剛剛的“無理”行為，而是說“你是覺得我不能打架，還是我打架好像很奇怪？”
又一句對于江願來說越界的話語“這不是關心一下你嗎？”，陸憧憬滿不在意的說着。
江願卻不近人情的說道“我覺得我們好像也沒有可以熟到可以問這些私事的程度”，陸憧憬的臉色變了變，心裏腹诽道，整天跟個機器人一樣，問兩句就着火了，吃槍藥了，不分青紅皂白的開火，照你這樣是朋友也得給你開火射死，什麽無差別攻擊。
江願看了看站在他旁邊的陸憧憬覺得奇怪，因為陸憧憬的表情一會兒變一個，一會兒變一個，好像在進行什麽豐富的心理活動，然而陸憧憬本人卻沒意識到。
江願提醒式的咳嗽了幾聲，陸憧憬回過神來，還是滿臉笑着，但是卻有些奸詐，他心裏正盤算着自己的主意。
但在講解題目時，江願并未帶入自己的情緒，講解的非常的詳細和認真，一場講解下來，講解的人還沒累，聽課的人卻感覺有些累了，江願也感覺到這會兒陸憧憬有些走神，他提議着，“要不先休息一下”，陸憧憬對上江願的視線，不明所以，只是回應着，“哦”
一旁的江願做着自己的題目，而陸憧憬也沒離開座位，支着頭休息着轉頭就看着江願依舊認真的在做題目，他依舊沒有思考脫口而出，“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仿佛是習慣了陸憧憬整天沒頭沒腦的問題，江願頭也沒擡，甚至手也沒停，“沒有”，答案很簡潔，也很幹脆。
陸憧憬自顧自的說着，“真的沒有？看來我們的思想境界都不太一樣，我答應補習功課，也只不過是因為有想要的”
又沒等江願回答，“你不想知道我想要什麽嗎？”，陸憧憬又道。
江願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知道？”，再一次，陸憧憬啞口無言。
江願其實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說出了他的想法而已，并沒有怼人的意思，但顯然，陸憧憬的表情告訴他，他好像又說錯什麽了，但是實在是太煩了，江願就想不通了，明明兩個人都不是很熟，這位陸同學未免有些自來熟，對，沒錯，就是自來熟。
但是在陸憧憬的印象裏，大家好歹是同班同學，再加上補習了這麽長的時間，不是很熟，也不至于陌生吧。
今晚的補習就這樣安靜地結束了，江願從陸憧憬的住所裏出來，晚上的風非常怡人，雖然偶爾一股吹過來，要讓人打個寒顫，但是很舒服，尤其是炙熱的夏日，太陽落山，所以說，即使是照耀了大地的太陽，也會有惹人嫌的時候呢。
要說每晚補習結束後，宿舍肯定早就熄燈了，畢竟沒有那個高中夜晚的熄燈時間是十一點多，所以為了能有地方去，江願也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裏面的東西也不多，就是需要補習的晚上，江願過去洗個澡，睡個覺什麽的，要問為什麽還要搭錢，原因就是，不是為了錢。
實際上來說，江願并非是想要賺補習費，只是有一次江願的父親去談生意，正好帶着他，他去的地方好像是私人的別墅，他也沒進去，就在外面等，之後遇見了一位非常漂亮有氣質的omega，應該是私人別墅的另一位主人。
這位主人看見他，就很溫柔的對江願笑，那種直白的善意，一下子直擊江願的內心，甚至于難以忘懷，這位別墅的主人還走過來與他一起坐在院子的樹下，別墅的主人親自回屋給他倒了水，至于為什麽是水，這是江願的意思，因為他确實有點渴了。
別墅的主人将水放在院子裏的桌子上，坐在旁邊與江願緩緩地聊着天，沒有刻意的提問，只有偶然兩句善意的詢問，就好像看着遠處的風景，或者是天邊的雲，喝着喜歡的茶水，旁邊坐着位小朋友，偶然想起什麽了，就詢問一句，“你是高中嗎？幾歲了？”
“高二，十七歲”，別墅的主人微笑着，“十七歲，和我的孩子差不多”
江願仿佛有些震驚，別墅的主人打趣道，“是不是有點吃驚，可能是生活比較規律，所以看以來不像是快要四十的人”，江願禮貌的點頭，“您确實看起來很年輕”，不是阿谀奉承，是真心實意的誇贊。
随後閑散的聊了幾句，兩個人明明是初次見面，但卻很有默契的，聊兩句，看看風景，吹吹風，回應兩句。總之，是一個很愉快的下午，等到江父從別墅裏出來時，看見樹下的兩人一個望着遠處，一個頭靠在椅子上，仰望着天，莫名的覺得和諧。
想起那個愉快的午後，江願的嘴角不自覺地變了弧度，他自己卻沒有察覺，他覺得很惬意，或者說與那樣的人相處很惬意，是什麽造就了這樣的感覺，江願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想，他想一直留下這份惬意，不多的，人生中能感受到的舒适。
所以當江願的父親跟他說起，要他去幫忙給別墅主人的孩子補習時，甚至首先想到是那位和他聊天的人，而不是補習，這件事本身。
當然，江願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因為縱然自己可以拒絕，但是江父的意思是讓他去，所以他去了，對江願而言，也沒什麽。
當然，對于江願而言，也曾好奇過那樣美好的人的孩子長什麽樣子，是什麽樣子，不可否認，他好奇了。他的人生，他的态度，好像就是沒有任何漣漪的死水，但是他還是好奇了。這不像他。
直到第一次真的補習的那次，甚至是門打開的那一刻，江願依舊在想象，不過，很現實，顯示跟理想有一定的差距，哦，不，很大的差距。
很明顯這位少爺非常的自來熟+聒噪+不會看臉色+令人煩躁，總之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仔細看了以後才發現，他好像認識這個人，很巧，同一個班，只不過不熟，噢，對了，他也很少有熟人。
在路上江願回憶着此前發生的事情，風吹起他的頭發，不經意的擋住了他的眼睛，他撥了撥頭發，想着什麽時候去理理發。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一周，小跟班跟王洋彙報着，“洋哥，姓江的那小子最近好像出校出的很頻繁，好像是住在學校外面”
王洋吃着十幾塊一根的雪糕，一邊聽着小跟班的跟蹤彙報，腦子裏積攢着一些壞想法，他原本就看不慣江願，覺得江願拿着雞毛當令箭，看着就覺得讨厭，上次算是徹底結下梁子了，不過王洋沒想到的是江願并沒有像看起來那麽好欺負，上次要不是江願耍詭計，他早就将江願那小子教訓一頓了。
平日裏在學校很難動江願，本來是江願很少出教室，偶爾出去，王洋一行人也根本沒注意到江願去了哪裏，等待機會等了一周，愣是沒有逮到機會，倒是累的小跟班一天雲裏霧裏的。
小跟班又道，“姓江的每天下晚自習後會去到校外的房子，過一會兒又會出門，去到另一處房子呆個一小時左右，之後又回到原來的房子”，小跟班一邊說着，一邊在手裏的本子上拿筆劃着，上面記載的江願的行蹤竟然詳細到分鐘。
小跟班格外認真的分析着，“洋哥，這小子也太奇怪了吧，一個人住兩個房子？”，王洋也覺得奇怪，“你改天再去跟，挑個時候去教訓他”。
另一邊陸憧憬在利川面前使勁的打小報告，大概意思就是，找的這個家教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前段時間好像還跟人打架，陸憧憬撇着嘴，将小事情慢慢的放大，哎呀，那天我看見臉上都受傷了，肯定是跟人打架了，利川最開始有些震驚，但随後又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是表面的這樣簡單。
陸憧憬一邊添油加醋着，一邊心裏思索着，這下小班長的印象分可降低了，再降低降低，估計就可以換人了。換人了好啊，換人了好。(*^▽^*)
利川覺得有空要去看看陸憧憬，順便再檢查一下學習情況，不過，他也想看看江願的傷怎麽樣了，是不是很嚴重，心裏也隐隐約約的記挂着。
同樣稀松平常的一天，江願今天的補習任務已經結束，馬上就能回家洗澡睡覺，他有點困了，眼皮子直打架，隐約的怎麽看着前面站着幾個人，由于已經比較晚了路上的行人很少，江願越走越近才看清，确實是人不是鬼，看見對面幾人的表情，除了憤恨，好像還帶點幽怨，江願覺得。
王源照小跟班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惡狠狠地說道，“回頭他媽再收拾你！”，江願今天直接去補習，所以王洋一行人早早收拾好了蹲點，媽的，蹲了一個多小時，幾人讨論了一番，拍了拍大腿，終于聰明了一回，覺得說不定去另一個房子，才急急忙忙的又去蹲人。
緊接着命令身後的人，直接動手，甚至都沒開口說一句話，江願原來迷迷糊糊的，眼見着幾個身材高大的人向自己的方向沖來，一下子清醒不少，一動作竟然接住了來人的一拳，将那人的手掰了一圈，一下子給了一個過肩摔，在場的人瞬間傻眼，因為江願看起來像是全身都沒二兩肉的柔弱書生，而被過肩摔的那位甚至将近比江願大一圈。
幾秒鐘王洋一行人都像僵住了一般沒有動作，只有摔在地上的那位，呀呀呀的亂叫，疼。
幾乎同一時間，“動手！”，“住手”，在王洋氣急發號施令時，不屬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所有人看去，江願心裏一驚，來人正是利川，利川過來後，走在江願的身前，微微的擋住江願一些，他開口，“小朋友們玩些什麽了？該回家睡覺了”，當然利川看起來并沒有攻擊性，那幾人毫不在意，拳頭直接向利川揮去。
江願心裏一急，想伸手将利川拽在身後，但他一手撈了個空，一分鐘，江願呆滞了整整一分鐘。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因為不到一分鐘除了王洋的五個人皆躺在地上，如果江願自己動起手來，五個身材魁梧的人都甚至有些難度，而眼前的人，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轉頭去向江願那邊，有些擔心的詢問着，“沒事吧”
“哦...哦..沒事..沒事”，江願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木讷的回應着。
出師不利的王洋本來的不爽，好像全被眼前的局面給弄沒了，今天找來的人不僅是看起來厲害，而且有幾個還是專門練過的，利川開口盯着唯一站在對面的王洋，“既然游戲結束了，就回家睡覺吧”
王洋盯着眼前表面人畜無害的人，又被眼前人的一個笑容給吓得，身後感覺涼飕飕的，利川往前走了幾步，王洋踉跄的後退幾步，甚至沒有管身後躺在地上的人，就灰溜溜的跑了，他害怕來人将他打一頓，畢竟他沒有那麽抗揍，此時可謂是顏面盡失，如同喪家之犬。
“還不走嗎？”，這是對着躺着地上的人呻吟的說着。回過神來的江願仿佛消化了眼前的插曲，應付着眼前的一切。
利川依舊盯着江願在看，江願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利叔叔，謝謝”，其實利川是在看江願的臉，“你臉上的傷好了嗎？”，江願有些詫異，利川繼續道“上次臉上受的傷”
像是察覺了什麽，利川解釋道“上次跟憧憬聊天無意中說起的，聽說你受傷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多了”，沒等江願回答，利川又轉換了話題，“都這麽晚了，快回去睡覺吧，路上小心”
江願鬼使神差的聽了話，走回了自己的房子，路上依舊大腦空白，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時猛然驚醒，好像一下子靈光閃現了，利叔叔知道我那次臉上的傷，這次又恰好出現在附近，又恰好看見我在“打架”
好，很好，江願的兩邊的嘴角扯出一致的弧度，這下子徹底成了“家教之愛打架惹事的流氓混混”，“家教之頻繁約流氓打架”，“帶壞我兒子”，“校園□□之一挑六”，等等詞語充斥了江願的腦海，腦子如同一片亂麻。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上午上學遲，早上的課都是自己寫卷子做題什麽的，鈴聲結束後，江願沒動，早上的效率不太好，相較于平常，今天的做題速度實在下滑了很多。
此時的教室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但江願并未打算去吃飯，他一邊将自己今天做的題目拿出來看，一邊反思自己。墩，墩，墩，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陸憧憬仿佛不太樂意，又不得不說着“我爸說你今天中午有空的話，他想請你吃飯”
聽着陸憧憬的複述，江願沒有回答，陸憧憬像是有些急躁，又敲了敲桌子“說話，有沒有空”，頗有些不耐煩、不情願的樣子。
陸憧憬覺得今天的江願非常的呆愣，啊，對，就是呆愣，有點像個傻子。江願其實也不好意思拒絕，他覺得利川應該是要問些什麽問題。所以江願說可以。
聽見江願的回複後，陸憧憬就轉身想回自己的座位上拿書包，江願一把拉住了陸憧憬，陸憧憬看着江願的這個動作——拉着他手腕的動作，詫異，十足的詫異。江願看見陸憧憬的反應，趕忙放開了自己的手，他解釋道，“我想問問你去不去”
還真的讓他給猜對了，陸憧憬心裏道，呀，感情，你們是一家，我是局外人，好不容易爸爸看一趟自己，結果去跟家教吃飯，好，既然跟家教吃飯就吃，好，關鍵的地方是還不帶自己，OK.
陸憧憬像是被猜中一般惱怒的表情映入江願的眼簾，陸憧憬壓跟沒回複，回頭拿自己的書包就走了，只剩下江願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問題好像不是一般的嚴重，江願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嚴重，思索再三，江願覺得算了，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此時如果教室裏有人，看見他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還以為他要去參加戰鬥。
吃完飯出來後，江願與利川就分開了。事情并沒有像江願設想的那樣，利川并未對江願與一群混混打架的事情拿出來說，沒有挑江願的任何毛病，只是簡單的詢問了他們的學習生活，而且沒有過多的關注陸憧憬補習的事情，他們的談話江願并未感到拘謹，反而很輕松，有些像是和朋友一起吃了一頓飯一樣。
不過，看着手裏的邀請函，江願思考着剛才的談話，利川邀請江願下周末去參加陸憧憬的生日宴會，看起來場面應該挺大的，邀請函看起來也非常的正式，應該都是專門設計過的。江願并不了解陸家，現在看來陸憧憬的身份應該不一般吧，江願這樣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