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即使，最後鬧得這樣難看，江願也不打算過去道歉，因為他不想跟陸憧憬再有所牽連，成為普通朋友也就罷了，可是要是那種關系，終究不是一路人，遲早走散。

況且兩個人之前談什麽愛不愛的，十八歲的時候真的能愛的深切嗎？其實是很可笑的，江願的家庭已是前車之鑒，人活着為什麽要談情。

情，這個字，傷了很多人，你用沒用心怎麽用心，都會傷心。

倒不如自在的活着，對于愛，對于情，既然沒辦法回應，不如在一開始就扼殺。

現在，扯平了。

江願這樣想，也如願的過了半個月的安生日子，不說什麽很有意思，很平靜，很平和，上課，學習，做作業，運動，很有規律，也很健康。

雖然偶爾有一次，又夢到那副場景，夢的很真，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最後夢到他叫住了陸憧憬，陸憧憬轉過身來，抱住了他。但是江願覺得可是是自己的愧疚吧，也沒覺得什麽，愧疚就愧疚吧，也沒什麽，人之常情。

平靜的日子也過的很快，就在江願準備去上課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看到來電的時候，江願還有些納悶，除了騷擾電話還有人能給他打電話，江願有些忐忑，還是接了。

他奪門而出，在走廊上還不小心撞到了人，江願也摔了個屁股蹲兒，但他趕緊爬了起來，跑了出去，立馬打車去了醫院。

書包扔在地上被他忘得一幹二淨，要去上的課也忘到了一邊，江願的心髒從未以這麽奇怪的方式跳動過，他覺得30秒的紅燈好像要要了他的命。

他一度覺得他是不是快要死了，他的心髒在亂跳。

時間從來沒有這麽慢過，對江願來說。

他坐在車上開始亂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壞事，要報應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不要連累別人。

本來擁有的就不多，本來就沒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當他趕到醫院，走到病房門口，步子卻緩了下來，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髒聲。他一步一步的邁向病床。

他拉開簾子，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靠坐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她正望向窗外，聽見聲音，跟江願對上視線，江願的表情太可怕了，像是要殺人一樣，眼睛怎麽那麽紅。她從沒見過江願這幅樣子，她的兒子一向都是最優秀，最妥帖的，不會出錯的。

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可憐，是不是自己吓到他了。

她察覺到了，但她不動聲色，微笑着的說“寶寶，你來了呀”，說着還往旁邊移了移，拍了拍床，“坐在這裏”

絲毫不像是剛經歷了一場車禍的樣子。

此時一股氣從江願的心髒沖向腦袋，他從沒這麽生氣過，他想質問“你不是在國外嗎？跑回來幹什麽？！怎麽？你不是朋友很多嗎？！做手術的時候怎麽不叫她們過來？！”

他在問病房號的時候，護士跟他說，病人死活不願意叫別人來，還是護士們硬說起碼找一個家屬過來，才勉強讓護士打了電話。

有很多話可以說，想質問她，但他固執的不想開口。

就這麽有點瞪着她的意思，她也由着他，畢竟她不占理，也不敢看他。

病房有人敲了敲門，所有人看了過去，敲門的那人很快走到江願媽媽的病床前，她還在思考，這是誰啊，那人就開口了，“阿姨你好，我是陸憧憬，上高中的時候我們見過的”

她記起來了，“噢，我想起來了，是小憬啊，你好啊”，接着陸憧憬就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江願站了一會兒，轉身就出去了。

陸憧憬跟她聊了一會，最後江願幫她換了一個單人病房，當這一切處理好以後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

一旁的江願拿着幾套病號服，就進了浴室，洗衣服去了，當然此時的江願像是一個別扭的小孩，只管洗衣服。

她開口問的話都不回，她小聲的開口，跟一旁的陸憧憬說話，“他生我的氣了，不開心，咋們別惹他了”

陸憧憬說“好”

任誰都能看出江願的別扭。

江願幫她請了一個女性護工，方便照顧，洗完衣服收拾好以後，幫她買完飯就走了，一句話都沒說。

陸憧憬知道這件事完全就是意外，他正好看見江願像是瘋了一樣的跑出了宿舍，他原本不想管的，猶豫了一會兒，才一路跟着江願來到了醫院。

江願很少會驚慌失措，陸憧憬知道不應該再跑到江願跟前惹他不快，他還是有點擔心，他告訴自己看見沒什麽事就回去。

結果卻真的是有事，江願的媽媽出了車禍，陸憧憬趕到醫院，看見江願的神情，陸憧憬簡直吓了一跳，陸憧憬從未見過江願這副模樣，像是窮途末路的瘋子一般。

他慶幸自己跟了上來，至少也幫了一點忙，推推輪椅，拿個藥什麽的，江願竟然沒有拒絕。

真是奇了怪。

他離開江願的生活已經半個月了，但是卻又一次誤打誤撞，又闖了進來。

這不禮貌吧，算了，不想了。

雖然請了護工，但江願還是會來醫院，只不過，進來後，怎麽床前面還坐着一個人，比他來的還要早。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江願一頓，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反應，直接過去拿了衣服，又跑到了洗手間，因為外面的兩個人，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還生我的氣，一直不跟我說話”，陸憧憬安慰她“阿姨，不會的，你是他最親的人”

她說“哎，怎麽他也不跟你說話，你又沒惹他”，最後還說江願的壞話“他現在脾氣真大，一點點事他就生氣，衣服有護工，再說了，幹嘛手洗啊，傷手，我也不敢說”

陸憧憬笑了依舊安慰着“衣服還是手洗好，能洗的幹淨，他在乎您”，她像是有些開心“真的啊，昨天他的表情都要吓死我了”

陸憧憬贊同道“是啊，是有點吓人”

兩人說着又笑了，聲音也不大，江願出來時，兩個人又裝的正經，不再笑了，但是太明顯了，江願又不是沒長眼睛。接着他又去晾病號服了之後又是打水，給她杯子裏換了熱水。

做完這一切，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去看自己的書了，今天背了書包。

一連幾天都是這麽個狀态，好像大家都默認了這種相處模式，陸憧憬有時候覺得也對，自己的出現簡直就是救星，不然，一個房子裏都沒人說話。

一個死活不開口，一個想開口又不敢。

又一天，她在陸憧憬的鼓勵之下，開始嘗試，首先假裝咳嗽，咳咳，他看過來了，好，開始第二步，“寶寶，媽媽想喝水”

江願乖乖的倒了一杯，像是覺得有趣，她跟陸憧憬相視一笑。

接着她又說，“寶寶，你看的什麽書啊”，好像很好奇，江願走過去，幹脆直接把書包拿起來，走到床邊，扔給了她。

接着又去洗衣服去了，天天洗也不知道在洗什麽，天天洗病號服，要不就是，要幾套新的洗，就是洗。

她拿出平板，有密碼，看向陸憧憬，像是在詢問陸憧憬密碼是多少，陸憧憬說“試一下，我也不知道”

試了江願的生日，陸憧憬知道江願的學號，也不對，簡單的密碼也不對，她說，“他不能設123456這麽簡單的密碼”

最後陸憧憬說試一下生日，她又試了自己的生日，結果竟然打開了，兩人都驚呆了，竟然解開了，但是她又給關上了。

她其實也沒想到“我們還是給他裝回去吧”，陸憧憬也點頭同意，接着拿出了書包中的書，她翻了翻，正好江願出來了，她又說“寶寶，你的課怎麽這麽難啊？這個是什麽意思？”她像是真的想知道。

江願走了過去，看她指的部分，“在這個區間上都連續”，她點點頭，似懂非懂一般。

她笑了，嘴角微微上揚，江願也看到了，又過去坐在沙發上了。

她給了陸憧憬一個眼神，是有些得意的眼神，陸憧憬也笑，給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也算是認可。

她很高興。

快傍晚的時候她又開口“阿願，你跟小憬下去幫我買點東西吧，順便吃了飯回來，我請客，好不好”

江願跟陸憧憬皆是一愣，她又說，“可是我想吃那家的煎餃，如果你們不去的話，我就吃不到喽，哎呀，算了，本來我也不想你們太辛苦”

江願受不了她這樣“錢發過來”，她立馬拿起手機就是轉錢，“辛苦喽”。

然後兩人就出了門，離醫院有一段距離，但是也不遠，兩個人并排走着。一時間都沒有話講，走了一會兒之後，江願才開口“謝謝你幫忙”

陸憧憬先是一愣，接着江願就說，“換病房的事我知道了”

實際上陸憧憬不僅僅是跟江願媽媽聊天，幫了小忙，江願能換到的病房是陸憧憬幫的忙，陸憧憬比江願後到一些，陸憧憬問清楚了緣由，後來問了病房號，發現不是單人的病房，提出換病房，但是當時的都有人預定好的，其餘都有人，沒辦法，陸憧憬花了點小錢，專門才空出這麽一間。

陸憧憬還有些錯愕，接着還有些不好意思，江願問他想吃什麽，陸憧憬說，不是吃煎餃嗎，還要給阿姨打包呢。

江願說，他請客，什麽都可以。

江願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無非是想緩和他跟陸憧憬的關系，謊稱想吃煎餃，她就那些小心思，作為她兒子清楚的很。

況且，如果他又通過還錢來撇清關系，未免太過分了，這不是錢的事情。

是在他困難之時，幫了他一把，他不想忘恩負義，江願他分得清楚。

陸憧憬說“那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吧”，江願說行。

兩個人找了一家小店，別看店雖然不怎麽高級，人可多了，味道也好。陸憧憬不免贊嘆道，“真好吃啊”，“嗯”，江願回應道。

陸憧憬又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快一點，阿姨等着急了吧”，江願還在慢條斯理的吃飯，一點兒都不急“讓她等一會兒，誰讓她喜歡說人壞話”

陸憧憬像是有些震驚，震驚之餘只剩下心虛，所以低着頭只管吃飯，像是怕江願知道自己好像也說了咩。怎麽辦，有點緊張，等了好一會兒，對方也沒再開口，頓時放下心來。

回去的路上買了煎餃，煎包，還買了一塊兒小蛋糕，只有一小塊，這些也夠她吃了。

回去後她還挺滿意的，雖然也嘟囔了幾句，要餓死了，東西拿來就忙着吃東西，也顧不上說話。

這樣的日子也算得上快，也算是兩點一線，學校，醫院，學校，醫院，來來去去的。好在現在快要期末考試了，也不再上課了，兩個人還可以在醫院的病房裏學習。

對于陸憧憬的出現，不論是江願還是他媽媽都默認了他的存在，他們三個人的氛圍有些莫名，也很和諧，陸憧憬話多，陪她說些話，一陣陣的逗得她老是笑。

不過即使他們不聊天，她覺得，江願跟陸憧憬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書，偶爾響起翻書的聲音，周圍靜悄悄的，有時候風吹過窗外的樹，有時候有一聲鳥叫，她覺得很幸福。

很安靜很惬意，她本來是個不喜喧鬧的人，她喜歡望着窗外，看着風吹過樹葉，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能想什麽，但就是喜歡。

剛思考完一道題目的江願擡起頭，就撞上了陸憧憬的視線，陸憧憬一見江願看他立馬低下頭，江願問“怎麽了”他有些疑惑。

陸憧憬猶猶豫豫的，拿自己的書過去，指着那道題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怎麽做？”，江願看了一眼題目，在自己的草稿紙上推理了一下，陸憧憬就看着他拿着筆在紙上書寫着，他想，江願的字跟他的人一樣，正規，有規則，字娟秀，好看。字如其人，說的果然沒錯。

察覺到江願的視線，陸憧憬才回過神來，江願看着陸憧憬愣愣的模樣說道“答案？”，陸憧憬說這個沒有答案。

最後還是江願講解給了陸憧憬他的想法，以及過程，江願說“沒有答案，具體也不一定對，畢竟你證明題可能也不只有一種方法”

但是陸憧憬說“好”之後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做的就是對的”，江願一愣像是沒料到陸憧憬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裏太熱了，他感覺自己的臉有的熱。

陸憧憬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問他什麽時候考完試，又問他放假有什麽安排，問他放假回家嗎？江願一一回答了下來，在這一段日子中，陸憧憬覺得江願好相處了很多，是不是也察覺到自己的好了，他這樣想着。

他在自己的腦子裏回答自己，當然了，本來就是，有一天江願能發現他所有的好就好了，他想，那該到什麽時候啊。

他還在思考，離江願很近，此時的江願看着手裏的書本，一個數學定理都沒有看進腦子裏，江願真的很容易被影響。

兩人都在思考自己的事，她轉過來，突然看到他們兩個坐的距離那樣近，還有些震驚，想了一想，不經微笑起來，又轉過頭望向窗外。

兩個人在醫院呆的時間也算的上長，因此一起吃飯變的頻繁，陸憧憬樂得如此。

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兩個人也都輕松了很多，之後，江願的媽媽的出院了，江願将她安頓在了自己的小房子裏，兩個人久違的因為一場意外，呆了很久。

有時候陸憧憬也會過來，小房子頓時變得擁擠起來，她也高興，親自去買菜，說要給他們做好吃的，她也不經常自己做飯，但是意外的味道還可以。

陸憧憬很給面子，連連誇贊，她高興的很，說既然放假了就常過來玩兒，不過，陸憧憬先是看了一眼江願的表情，江願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陸憧憬也大膽起來，說好，他說他爸爸們都很忙，只能自己做飯吃，好像很可伶的樣子。

她聽了也覺得是，所以張羅着陸憧憬來吃了好多頓飯。

一天，陸憧憬過來，自己買了菜，說自己也想做一頓飯，她欣然同意，也想嘗嘗陸憧憬的手藝，結果吃到飯時，眼前一亮，其實看着陸憧憬切菜的手法，她是感覺不簡單的，但是她确實沒想到，做的飯竟這麽好吃。

看着江願跟阿姨吃的開心，陸憧憬心裏得意洋洋，感覺他鼻子都翹得老高，他心想，那是，我這手藝練了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