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書
情書
學生會的活動安排下發後，群裏統一回了“收到”，少有的幾個想劃水得學分的男生找到老梁，問這次怎麽沒給周一諾安排“保镖”，紛紛表示願意做這個活兒。
老梁一人回複了一個打耳光的表情包。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段煜，伸出手敲了敲他的床板：“哎，哥們兒這次可是給你創造了機會啊，你可別掉鏈子。”
段煜爬起來：“謝謝梁哥，我一定好好表現！”
老梁欲言又止，踩上段煜的床梯，坐在邊緣：“那個……周一諾剛剛給我遞了退會申請。”
大三學生要退學生組織也是常事，眼看着就要畢業，最早進入學生會的那幫學長學姐把新人教好，也要逐漸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老梁說道：“這其實已經是周一諾第三次遞申請了。前兩次吧……第一次遞給上一任會長，那時候的會長跟高晟關系不錯，周一諾脾氣又好，每次都是把自己的活做完，也不跟那幫人來往。”
周一諾脾氣是不錯，可接觸下來就知道，她是個極有原則的人。
段煜提出質疑：“學姐看起來不像是會為這種事情委屈自己的人。”
“剛入學沒多久，未經世事，她現在都大三啦。”
“第二次遞申請，那是我剛上任。好多學長學姐都陸陸續續退了，我跟周一諾關系最好，她體諒我，跟我說等我熟悉所有事務，就退出學生會，我也答應了。”
老梁嘆了口氣，“她就是心思沒在學校，要是也參加學生會會長競選，那絕對能行。”
段煜抱着枕頭，慢慢點了點頭。
的确，學姐對未來規劃清晰，大學還沒結束就已經考慮碩士的事。
在她心裏，她自己的發展才是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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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
段煜沒把周一諾要留學的事情告訴老梁，只是點頭微笑：“學姐很好。”
老梁無語：“……請306唯一一個戀愛腦收收你的癡漢臉。”
段煜笑了笑：“難道不是嗎，學姐就是很完美的人。”
老梁語重心長，學着家裏爺爺說話的語氣：“孩子啊，你馬上就會知道，完美的人有多難追。”
段煜沒應他，好心地從書包裏拿出一盒爆米花：“吃嗎？”
“這次活動的簽到就交給你了，我們人都在，不會出問題。這也是周一諾在學生會的最後一個大型活動，好好辦，來個完美的落幕！”
段煜當然知道。
學姐平時看起來對很多事情平平淡淡，但心裏還是介意在乎的。能夠在冬夜裏想要買下所有烤紅薯的人，一定心地善良。
段煜對此深信不疑。
學生會的活動段煜大多不用參與，簽到也是很簡單的活，不用花心思再去演習彩排。
又是一個和周一諾一起來圖書館的日子。
陪周一諾去圖書館的這些天，段煜刷完了從老師那裏拿來的電子試卷，還給各個公司投了實習簡歷。
聽家裏的姐姐提過，畢業後正式找工作時，相比于在學校中得到的學生組織頭銜，公司實習更有含金量。
而另一邊，周一諾刷完了ipad裏保存好的所有電影，也在找一些兼職和實習。
她英語好，和一些公司的需求剛好匹配，成功入職一家教培機構，給學生做英語助教。
在圖書館裏，段煜收到了郭女士發來的信息，對他現在的行為大加贊賞。
誇他有賺錢的心思啦，誇他終于長大啦，誇他現在終于開了竅不再找家裏要生活費啦。
郭舒年：[采訪一下段同學，是什麽讓你突然轉變了思維？]
段煜捧着手機認真回答：[認識了一個人生導師。]
郭舒年 ：[一諾嗎？]
段煜：[聰明啊老媽。]
郭舒年：[愛情使人迷茫，又使人快樂。你爸當年追我那會兒，明明不吃蔥，非要陪我去吃什麽蔥油餅，結果怎麽着，蔥過敏把自己吃進醫院了！]
段煜：[……我爸這事做的确實挺盲目的。]
郭舒年：[話別說太早，你遲早也會這樣的呀兒子。]
遲早也會。
怎麽可能，他段煜，那可是絕不委屈自己的人！
絕不會跟他爸一個德行！
絕不！！！
手機郵箱蹦出新郵件，段煜點開，是一家公司發來的錄取郵件，他興奮地截圖給周一諾看：［學姐！我找到兼職啦！］
而看到這截圖的周一諾十分淡定，也截了張圖：[/圖片好巧啊，新同事。]
段煜：［？？？是同一家公司？］
周一諾：［太巧了學弟。］
投簡歷前，兩人并未商量過投遞的公司，而現在竟然接收到了同一家公司的錄取。
圖書館裏不好說話，兩人同時收拾好東西，把座位留給更加需要它們的學生。
現在是下午，和比平時出圖書館的時間要早很多，段煜主動問道：“學姐有想去的地方嗎？”
周一諾想了想，搖頭。
有點累了，想回宿舍休息。
還沒來得及說話，正巧一個要去禮堂的學生會成員要進去，笑着和周一諾打招呼：“學姐也來啦？”
周一諾回了個笑。
……好了。
宿舍肯定是回不了了。
來都來了，就算沒有彩排任務，那不也得過來看看？
去往禮堂這短短幾步路，段煜壓不住嘴角的弧度，想到即将和學姐共事就開心到飛起，現在就能去操場上一口氣跑個一千五百米。
“這麽高興？”
“當然了，能和學姐一起上下班，比中了大獎還開心！”
在周一諾面前，段煜從不掩飾即将跟她相處時的喜悅。
喜形于色，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
走進禮堂才發現，橫幅和布置的東西都已經提前運到現場，學生會的成員正在把這些一一挂上去。
大型活動，不止是學生會的人，其他組織也會有人來幫忙。
人很多，段煜就算想幹活也插不上手。
老梁看着兩人，走了過來，指着門口的一張桌子：“到時候你倆就坐在那裏，一諾負責學生組織的簽到，段煜你要看着所有參賽選手簽到。很簡單，來個人畫個勾就行。”
交代完，老梁就繼續指揮旁邊的人幹活去了。
兩人站在這裏，只是增加了人口密集度。他們找了個後排的空座，看着他們忙活，邊聊天。
按說認識這麽久，兩人說話應該相當随意，可在周一諾面前，段煜始終不能完全放松下來，連找話題都很小心：
“我聽說，學姐要退學生會了？”
周一諾嗯了一聲，胳膊搭在座椅扶手處：“大三，該退了。”
前面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後面人少顯得凄涼。
兩人認識到現在，段煜一直有個問題沒問出口。直到現在，他莫名有了想問的勇氣。
你是不是……确定要出國了？
可惜段煜沒有出國的打算，也不具備出國的家庭條件。
在觀念裏，如果家裏只有這麽多錢。送孩子出國和給兒子娶媳婦，大多數家庭都會選擇後者。
段煜對此也沒有異議。
他不會為周一諾而去要求家人出錢送自己出國深造；就像周一諾，也不會為了他而改變自己的計劃。
他們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人生之路。
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
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确認，兩個人還會不會有以後。
“學姐，你是想要出國讀研嗎？”
周一諾沉默一瞬：“是，下個學期開學開始申請學校。”
擲地有聲。
段煜呼吸有些亂了，雙耳好像被人捂住，周遭所有的交談聲、嘈雜聲……全都被隔絕在外。世界之內，只有他自己。
雖然這是早都知道的結局。
但得到了證實。
一瞬間還是會有點失落。
出了國，就會遇到更多的人了。
會遇到比他更好、更優秀的人。
段煜這麽想着，眼框不知道怎麽的又有些熱了。
“在想什麽？”
周一諾一句話，又把他從封閉的世界中拉了回來，他緩了會兒，有些語無倫次了：“泰坦尼克號……想起來結局還是會難過。”
看出這是為他紅眼睛找的理由，周一諾忍不住上手摸摸他側面的頭發：“不要難過。”
“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
周一諾安慰他一句，段煜更失控了，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看她：“學姐。”
“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
周一諾點頭：“可以。”
“我……”
還有沒有機會？
段煜垂下眼睛，出口的話變成了：“我還可以跟你一起去圖書館嗎？”
周一諾有些意外：“你就想問這個？”
“這對我很重要。”
段煜微微笑了，“未來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測，但只要學姐還在學校，我就可以一直在姐姐身邊。”
這孩子還真是……執着。
周一諾從來沒接觸過這麽堅持的追求者。
也許是她給了機會的原因呢，讓段煜更加有恃無恐，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卻在得知她要出國深造時，不安全感到達了峰值。
看起來是個男子漢，骨子裏還是稚氣。
周一諾不會改變她的計劃。
出國，這是很多年前就決定的事情，是她人生路上的必須事件。
至于去圖書館這事，完全就是周一諾在給段煜創造機會。
她獨來獨往慣了，不認識段煜的大學時光裏，都是一個人。
次次約段煜，無非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一些。
這小傻子，還沒反應過來嗎。
盧依然說的對，随心走，不要勉強，不要推進。
心意會自己浮現。
“學姐不回答，是不想再和我一起去了嗎。”段煜低下頭，悶悶道，“我知道了。”
“我很懂事，不會再打擾學姐。”
周一諾哭笑不得：“段煜，這麽綠茶的手段你是跟誰學的？”
段煜怯懦擡頭：“。”
周一諾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周一諾頂不住這慘兮兮的眼神，繳械投降：“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以後不僅要去圖書館，沒準工作晚上回來晚了，還要一起回學校呢。”
她學着段煜的語氣，“怎麽啦？學弟不會不願意跟我一起上下班吧？”
“我願意的！”
段煜像是打了雞血，身體也坐直了，笑容也燦爛了。
“能夠跟姐姐做同事，真是太幸運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