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書

情書

周一諾醒來時，段煜又在收拾東西。

她趴在床上，看段煜在房間忙忙碌碌。

兩人沒有行李，需要收拾的無非就是身上穿的衣服，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浴巾。

段煜拿起床邊的浴巾時，周一諾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裏了。

段煜笑笑，側着躺在她身邊抱了抱：“還有幾個月，異地戀就結束了。”

周一諾緊緊拽着他手指：“你好黏人。”

段煜又在她耳邊蹭了蹭，而後扶她坐起來穿衣服，被子落下，段煜盯着她脖頸的紅痕，眼神一黯，低下頭，虔誠去親。

周一諾被呼吸吹得癢，笑着躲開。

周一諾把襯衫扣子扣好，擡眼：“昨晚委屈你了。”

段煜挑了下眉。

嗯？

這話說的，很像個渣女。

而且還是穿上衣服不認人的那種。

周一諾少見覺得有些暗爽。

段煜敲敲她腦袋：“瞎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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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諾：“做個渣女，其實也挺好的。”

她認真地說，“你覺得呢？”

段煜深深盯着她：“只騙騙我就行，姐姐可別出去禍害別人。”

周一諾笑着推了他一把，段煜後退，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時間：“時間有點趕，我現在得去機場了。”

他起身，蹲下給周一諾穿鞋，又交代，“早飯就不能陪你一起吃了，我待會兒直接去機場，你回去好好吃飯。”

周一諾慢吞吞地說：“不能送你到機場嗎？”

才過了一晚，周一諾已經不太想和段煜分開了，她俯下身體抱住段煜，空氣都變得很悲傷。

“不能。”

段煜笑着，說出即将分別的事實，“但我們應該可以進同一個地鐵站，而且可以一起坐一站，我下一站就要換乘。”

周一諾吸吸鼻子。

更悲傷了。

世界上還有比分別更令人難過的事嗎。

她聞着段煜身上的味道，想到只是一趟航班，跟這個人就要相隔八千公裏。

抱着就不想松手了。

段煜笑着哄：“好了好了，等你回國我就去接你，好嗎？”

還有最後幾個月，最後再堅持堅持，就能在國內見了。

周一諾只能點了點頭。

倫敦地鐵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鐵之一，不能說年久失修，只是歷經風霜，向前飛馳時車身總是晃晃悠悠，聲音巨大，還能打開車廂間連接處的窗戶。

更別說布料材質的座位，上面沾着不知什麽的油污。除非是穿着很多天沒洗的衣服，否則周一諾都不會輕易靠近這座位。偏偏本地人都不擔心，有位置就坐。

這趟地鐵的乘客很多，座位滿滿當當。周一諾沒扶欄杆，被段煜圈在懷裏和車子後排玻璃窗窗戶之間。

她看了段煜一會兒，估摸着下一站快到了，雙手環住段煜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廣播播報下一站快到了，周一諾擡頭笑：“從來沒覺得你這麽香過。”

段煜摸摸她頭發，又親親她額角。

分開時間就要到了。

相聚的時間這麽短暫。

地鐵停下，周一諾松手，段煜下車。

車門在眼前緩緩合上。

站臺上的段煜朝周一諾揮揮手，又點了下頭。

車子啓動，加速，疾馳而去。

身旁的溫度和味道驟然消失，周一諾連心都空了一塊。

她轉頭看着窗外，只剩一片黑暗。

撐着一口氣回到家裏，周一諾等電梯的時候給段煜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快到機場了。

直到進了家門，段煜還沒回複，周一諾看了下正常運行的網絡，想起倫敦地鐵上壓根沒網。

不是段煜不回，只是根本沒收到。

……算了。

她打開門，在玄關門口換鞋，擡眼撞上睡眼惺忪端着碗筷的初霁。

初霁身上的痕跡要比她多多了，周一諾低下頭，別開眼睛，不太想跟她有什麽對視的尴尬情況出現。

初霁睡眼惺忪，掃了眼周一諾脖子上的痕跡，順口說：“啊，他們走啦？”

周一諾“嗯”了聲，拿着手機就要回房，初霁在身後又接了句：“好好休息。”

周一諾：“……你也是。”

……

洗了個澡，把昨天的衣服換下來丢進洗衣機，周一諾終于能夠躺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長舒了口氣後，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到了段煜發來的正在值機的消息。

周一諾：[注意随身物品，英國小偷可多了。]

段煜：[好的寶寶。]

寶寶。

周一諾不免想到昨晚，他鑽進被子裏，幾分鐘後出來時，唇上沾着東西，俯過身來親她。

當時喊的也是這個。

周一諾：[你的文字怎麽會自動語音！]

段煜：[那要問你。]

段煜：[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麽。]

……

周一諾發了個再見的表情包，把頭縮進了被子裏。

-

段煜留下的痕跡重，即使是周一諾拿粉底液掩蓋也無法完全遮住，一次和初霁逛街時又遇到缪缪，她看着周一諾脖子上的紅痕，笑得暧/昧：“果然是人長得好看就受歡迎呀，一諾姐姐異性緣這麽好～”

又開始了。

聽初霁描述，缪缪現在在學校風評極差，可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每天依舊得意自滿，帶着國內高等學府的名頭到處招搖。

看中國人這邊不吃這套，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外國人身上。

初霁帶周一諾吃瓜，給她看照片：“就這個法國小哥，已經被她的魅力折服了。”

周一諾看了眼，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笑起來還有倆酒窩。

周一諾嘆氣。

初霁挑眉，帶她繼續吃瓜。

留學圈看着大，實則很小。加上現在社交媒體發達，很快就能夠傳播到各地。

本專業的人都不是很待見她，而之前相處好的那個遙哥，也已經認清楚她的真面目，每次提起她，都是皺眉又嘆氣，悔恨當時怎麽就這麽上頭。

初霁也一樣，現在大家都不給缪缪眼神，見了面也只是象征打了招呼應付差事。

初霁也交代，下次見到缪缪不要跟她客氣，畢竟這女的可是惦記過段煜的人。

誰會給入侵者好臉色。

超市裏，初霁正在對比兩瓶意面醬的區別，聽完缪缪這句話，接道：“這話可不能讓弟弟聽到，聽到了估計要開心死。”

她用胳膊撞撞周一諾，沒注意到缪缪疑惑的眼神，“好容易飛過來，肯定要讓身邊人都知道。”

聽到是男朋友飛過來，缪缪有些尴尬，但還是笑了笑：“這樣啊，原來是男朋友。”

周一諾結果初霁選好的意面番茄醬，放在推車裏，随口問缪缪：“你怎麽樣，脫單了沒有呀？”

缪缪撇撇嘴：“還沒有呢，我不是……”

周一諾打斷她：“沒關系，你這麽漂亮異性緣也一定不錯的，緣分這事真是求不來。”

說完，初霁就和缪缪告別，帶着周一諾去其他貨架了。

轉彎後，初霁立刻給周一諾比了個大拇指。

陰陽怪氣，還得是你。

周一諾微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初霁哈哈笑。

決定和初霁一起創業後，兩人互相監督着對方完成畢業設計和論文後，聚在一起完成了品牌Logo和故事。

眨眼就到了回國時間，周一諾和初霁将所有行李封好。坐上車子，周一諾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向後飛去，看到同樣留戀表情的初霁。

這裏的每一處，她們都曾經攜手走過，悠閑又快樂的時光，從此就不會再有了。

上了飛機，周一諾還都沒有實感。直到需要充電時，她找到充電插頭，看到是國內三個孔的插頭時，眼眶突然一熱。

轉頭想和初霁說點什麽，就看到初霁淚流滿面。

周一諾：“？”

初霁：“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樓下酒吧！我們還一直沒去呢。”

周一諾：“…………”

這趟航班先落北京，再去天津。周一諾決定先去津看看工作室場地，确定所有工作細節後，再回安徽。

下飛機是段煜和陸霖來接的，陸霖開車，四人一起回天津。

段煜和周一諾在後座上，周一諾正在和爸媽彙報行程。

夫婦倆很支持女兒的事業，周爸爸更是放聲說出[你大膽幹，幹倒了爸爸給你兜底]這種話。

周一諾只是笑，拿到段煜面前給他看，段煜摸着她手指，說道：“房子已經提前租好了，我進去看過，白天采光不錯，晚上睡覺也不吵，離新工作室很近。”

她點了下頭，又笑了笑。

“創業初期，我跟諾兒住一起，”初霁轉頭看段煜，“怎麽樣啊，卧室有沒有我的一個？”

段煜抿唇：“……好像沒有。”

好心人陸霖站出來阻止：“別去打擾他們，想在附近住，就給你租個同小區的。”

初霁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漂亮的臉立刻皺在一起：“喂，陸總，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跟人家小說霸總一樣，說一句沒關系，附近給你買一套嗎？？？？”

陸霖回答得十分誠實：“老小區沒有投資價值。”

初霁：“………………”

再也不想跟這個不給自己買房子的人說話了！

她猛地轉頭看周一諾：“你！不許學壞！他摳門那叫陸扒皮，你摳門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周扒皮了！”

周一諾：“如果能夠節省前期預算的話，周扒皮就扒皮吧。”

初霁憤恨轉頭，把腦袋靠在窗戶上：“遲早把你們這幫扒皮都鯊了。”

周一諾歪在段煜懷裏笑。

-

工作室裝修的進展很快，周一諾忙于和各方對接，初霁忙着畫這一季的新款服裝，兩個人相處融洽搭檔默契。

也是這時，初霁收到了一條信息。

說是有個朋友要求婚，想要她去幫忙。

周一諾點頭：“嗯，那你去。”

初霁想了想：“我們一起去。”

“很巧，都是老鄉，想讓你認識一下，而且呢，我也想帶你去找找靈感。”初霁指了指畫好的設計稿，“這種浪漫的職業，需要一些浪漫的契機。”

周一諾欣然答應。

這樣令人幸福的求婚過程，能夠參與其中，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也是在這場婚禮中，周一諾見到了不少人。

比如那個王者榮耀的明星職業選手徐凜，女朋友俞彎彎；還有那個很厲害的上市公司總裁，顧洵。

這次要求婚的，正是顧洵。

一見面，徐凜就沖着段煜冷笑一聲，段煜則是笑着拍他的肩。

都沒說話，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周一諾：“你們認識？”

段煜說道：“電競社的王者顧問，老熟人了。”

徐凜：“誰給你老熟人？！老熟人你搶我藍buff？”

段煜：“……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再說了你那把拿一個坦克，你不給我中路法師藍，你搶什麽搶？”

徐凜冷笑，重複：“我說了吧，搶我藍buff，親口承認，都聽見了。”

周一諾無語搖頭。

徐凜攬住女朋友，指着段煜：“看見沒，上次跟你說的，搶我藍buff那個。”

俞彎彎：“……”

男人不會記住另外一個男人，除非這個男人曾經搶過他的藍buff。

真是無語。

俞彎彎和周一諾對視一眼，兩人手牽手走到沙發前坐下聊天喝茶。

徐凜還在重複：“他搶我藍buff。”

俞彎彎聽到耳朵起繭子，忍無可忍：“那你搶回來。”

徐凜：“…………”

兩位男士默契地拿出手機，開戰。

幾個小時後，房間裏都裝飾得差不多了，六個人才停下動作，躲到陽臺，等待主角到來。

初霁手握禮花筒：“怎麽別人求個婚我跟着激動啊啊啊？我不正常是不是，我太不正常了！”

周一諾：“點你呢陸霖。”

陸霖嗯了聲：“我知道。”

初霁用胳膊肘捅他：“知道什麽啊知道？你，段煜，聽到了嗎，諾兒點你呢。”

段煜：“不急，我心裏有數。”

徐凜冷哼：“有數，別在游戲裏搶你女朋友buff就行。”

……過不去了是吧？

徐凜剛要說點什麽，看見俞彎彎，氣焰又下去了。

忘了這人已經求完婚了！

于是他笑了笑：“你倆，什麽時候領證啊？”

徐凜皮笑肉不笑：“沒求婚的人不許說話。”

外面有動靜，初霁示意大家噤聲。

只要顧洵求婚成功，他們就一起沖出去，給時栗一個驚喜！

現在就等顧洵了。

大家屏息，等着顧洵說話。

“嘩——”

落地窗簾被掀開，六人向裏看去。

顧洵站在花瓣鋪就的花路邊，身後是花瓣牆的Marry Me，床上散落的也是粉色的花瓣，還俏皮地撒了一把糖炒栗子。

顧洵手指緊緊抓着窗簾，指節都泛白，臉色也鐵青十分難看：

“抱歉……”

他連說話都哽咽，“求婚……取消。”

這種場合，原因不好過問。周一諾一幫人被請出去，房間裏只剩顧洵一個人了。

周一諾确認房門已經鎖好，說道：“我們走吧，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已經準備到求婚階段，卻突然取消，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

事情一出，六人也不好再待在現場，一起回了顧洵提前訂好的酒店。

求婚地點在北京，住一晚後，明天回天津。

周一諾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車輛，身後門被打開，是去買了荔枝酒回來的段煜。

她沒回頭，只是盯着下面發呆。

“想什麽呢。”

段煜把拉環拉開，在裏面放了根吸管，遞給她。

周一諾不知為什麽，現在就想說說話，即使說的驢頭不對馬嘴：“留學時候我認識了個很厲害的姐姐，她們一家人都想在英國定居，孩子也提早帶到了英國。就在她研究生畢業的那年，孩子入學了英國學校。我寫論文的時候，姐姐正在準備申請博士。”

“做一個計劃好容易，執行很難。”

周一諾終于把話題轉到今天的事情上，還是有些惋惜，“今天的求婚，我以為會成功的。”

“顧總和女朋友感情很穩定，這次求婚不成功，一定會有下次。”段煜拿起易拉罐酒，和周一諾的碰杯，“有緣分的人，不會走遠。”

周一諾笑了笑，回敬他。

夜寂無聲，光也溫暖。

周一諾托腮看了會兒窗外，酒勁上頭，人也膽大。

她轉頭，看着後靠在沙發裏，一直盯着她的段煜：

“學弟。”

“你——”

“想不想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