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改頭換面
《成王敗寇》第五章 改頭換面
陳泰來是內務司的太監。
他六歲進宮，人生得周正，嘴甜又機靈，倒尋了個好去處，在內務司一呆就是二十餘年。
近來他得了個差事，教導一個剛入宮的太監。
據說這人本是當今陛下在封地時的侍衛，卻不知為何觸怒龍顏，本該身首異處，陛下仁慈，留他性命，着他入宮伺候。
陳泰來本以為對方是個不懂事的人，誰知見了人卻大吃一驚，只見對方明眸皓齒氣度不凡，若說他是哪家大門大戶的公子，怕也是有人信的。
果然……
陳泰來心中感慨，這半路入宮的，到底是跟他們這種自幼入宮的閹奴不一樣。
倒是可惜了……
“你叫雙全？倒是個好名字。”
底下的人低着頭應了一聲，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
陳泰來卻有些不悅，簡單敲打了幾句，
“不管從前什麽身份，入了這宮牆，就得守宮裏頭的規矩。”
這倒也不是吓他，宮裏頭規矩多了去，跪有跪的規矩，站有站的的規矩，回話，睡覺，飲食，無一不有規矩，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
“可會識字？”
“略識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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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日便先學宮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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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三歲開蒙，跟随太傅熟讀詩書禮儀，雖算不上聰明絕頂過目不忘，卻也不算愚鈍。本以為小小的宮規并不是難事，誰知幾天下來，臀上竟吃了不少板子。
宮規繁瑣先不說，更有其他愚民的教本，每日上午聽那太監講習，下午便背誦默寫，大凡背誦不出，或者理解有誤，便是要罰。
待到學規矩時，如何問安，如何跪着倒退着走，如何回話……
陸璟帝王之身，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光是跪着倒退着走這一條，便折騰了整整一日，屁股上挨了不少戒尺，饒是他心志堅韌，卻也有些受不住了。
幾日下來，整個人更是消瘦了不少。
陳公公看在眼裏，明裏暗裏又提點他一番，這日卻也讓他早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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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依然住在內宮，卻不是與其他太監住在一起，而是跟張彥住在一起，張彥身為太監總管，自是有獨立的院子，陸璟便住在他院子裏的一間耳房。
是為管束，更是監視。
院子裏有幾口大缸，這兩日落了雨，缸裏頭盛滿了水。
陸璟走到缸邊，拿水洗了把臉，水面清澈，倒映出他的面容。
水裏的那個人面目清秀，确是陌生的很。
陸璟的手落在眼睛上，只有這雙眼睛，依稀能看出原本的模樣。手順着眼睛往下，在白皙的面容上撫摸，手下的觸感光滑柔嫩，看不出一點人皮面具的痕跡。
是了，這世上再無陸璟，只有一個名叫“雙全”的假太監。
那日陸瑜丞不知從哪裏找了個江湖術士，塗了厚厚一層藥在他臉上，陸璟掙紮不休，最後疼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卻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原來，這就是陸瑜丞所說的，“不能以本來面目示人。”
如今他便是說自己是陸璟，也沒人會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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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正沉浸在回憶中，忽聽背後有人道，
“雙全，陛下急召，你跟着咱家走吧。”
說話的人正是張公公。
陸瑜丞找他還能有什麽事？想來又是想着法子折騰他罷了。陸璟嘆了口氣，心道今晚怕是又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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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永寧宮，陸瑜丞正在用膳，珍馐佳肴擺了一桌，另有兩個宮女站在一旁布菜，見陸璟進來，陸瑜丞揮退了旁人，只留張公公一人在內。
陸瑜丞一指旁邊的椅子，
“坐吧。”
陸璟看着硬邦邦的紅木椅子，半響沒有動作。
張公公卻是機靈的很，替他拉開椅子，陸璟只好咬牙坐了下去。
“吃。”
陸璟坐如針氈，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好在陸瑜丞這個人極有涵養，用膳時不怎麽說話，倒也省了陸璟應付他的精力，只管機械地夾菜，機械地張口吃飯。
“你倒是和從前一樣。”
陸璟聞言一怔，陸瑜丞若有所指地點了點他面前的菜，他面前一盤八寶鴨幾乎沒動，一碗雞蛋羹卻是見底了。
少年陸璟挑食得很，不喜葷菜，最喜素食，平生最怕的就是同陸瑜丞一起用飯。平日在府中，衆人寵着他，由着他胡鬧，若是同陸瑜丞一起用飯，這得吃，那也得吃，不然就被掀翻了摁在膝上挨巴掌，陸璟又哭又鬧，旁的事便罷了，陸瑜丞大多依他，在挑食這件事上，卻是心硬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