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承諾

《成王敗寇》第十二章 承諾

陸瑜丞一下朝，便匆匆回了永寧宮。

張公公侯在外殿，見陛下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陸瑜丞道，“他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

陸瑜丞皺眉，自顧解了披風，扔給老太監，推門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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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封得嚴嚴實實，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光是聞着就嫌苦。陸瑜丞掀開明黃色的帷帳，床上的人朝外側躺着，臉色蒼白，臉頰消瘦，看着似乎清減了不少。

“璟弟……”

陸瑜丞低聲道，床上的人閉着眼，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陸瑜丞第一次見到這樣虛弱的陸璟。

少年時的陸璟好似精力旺盛的小獸，每日上蹿下跳，不亦樂乎。偶爾染了風寒，亦或者挨了打，都要乘機撲到陸瑜丞懷裏打滾撒嬌，提些平日裏不敢提的要求，陸瑜丞總是寵溺的笑笑，溫柔地寵着他，直到看到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每當這個時候，陸瑜丞都想着這樣一輩子寵着他，任他在自己懷中撒嬌。

如今卻是自己親手将他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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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日，陸璟受了刑杖，被擡回內院，張公公一看那傷口，不禁跳腳罵道，“哪個混賬東西下的手，不知道這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麽。”手忙腳亂替陸璟處理傷口，誰知半夜還是起了高熱，張公公用了些民間的土法子給他降熱，不得法，無奈之下才去求皇帝陛下。

皇帝慌慌忙将人抱到寝殿，又宣了太醫入宮。饒是皇帝下令嚴禁外傳，後宮這點事卻還是傳得沸沸揚揚。有人道是陛下身邊一個宮女，有人道是一個以色侍人的佞臣，誰也不曾想到，第一個上皇帝龍床的不是皇後蘇氏，也不是宮女，而是先帝陸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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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瑜丞掀開薄被，不是第一次見這猙獰的傷口了，卻仍然忍不住心疼，這樣的傷，他當時是怎樣忍住的？

他從前是那樣怕疼的一個人啊。

為什麽不求饒？為什麽不叫喊出聲？

張公公見皇帝面露不忍，勸道，“陛下，讓老奴來伺候吧。”

陸瑜丞搖頭，“不妨事，朕來。”聲音雖輕柔，态度卻無比堅決。

陸瑜丞手指沾了藥膏，輕輕摁揉在對方臀上。陸璟整個屁股黑紫青腫，摸起來也硬邦邦的，不複往日的柔軟。即使昏睡着，陸璟仍然皺緊了眉頭，一副痛極了的模樣。

陸瑜丞問老太醫，“他何時能醒？”

“應是這幾日了。”老太醫摸着胡須道，“他本就憂思成疾，此番實乃急怒攻心氣血上湧之故，用了這幾貼藥，理應……”

太醫的話陸瑜丞沒有在意，他想的卻是另外幾個字。

憂思成疾？那十年他登基為帝，嬌妻麟兒在懷，何來憂，何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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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仿佛回到了年少時。

少年陸璟最讨厭吃藥，聞着那一股藥味幾欲作嘔，陸瑜丞雖疼他，在原則性的問題上管教卻嚴。

那一回陸璟染了風寒，數日不見好，急的陸瑜丞睡不着，日夜守着他，卻好巧不巧讓他發現了陸璟偷偷倒藥的事情，陸瑜丞大怒，沉着臉盯着陸璟喝藥，待他病好，狠狠收拾了他一頓。

那回陸璟被扒了褲子揍屁股，眼淚鼻涕流的滿臉都是，怎麽求饒都沒用，打完還要頂着個紅屁股面壁。陸璟又羞又痛，一只手悄悄伸到後面揉着發燙的囤禸，一只手抹眼淚，當真狼狽至極。

陸璟仿佛回到了那時，身後好似着了火，他含着淚嗚咽求饒，“瑜丞哥哥，饒了我……”

“好疼，疼……”

陸瑜丞伏在床頭小憩，聽到他在夢魇中叫自己的名字，一把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璟弟，都過去了，別怕。”

陸璟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嘴裏發出一陣小聲的嗚咽，冷汗浸濕了他的衣襟，他無意識地喚着陸瑜丞的名字，小聲求饒，陸瑜丞不知他夢中情形，只是聽着那一聲聲“瑜丞哥哥”，心中一陣刺痛。

陸瑜丞将他擁在懷中，低頭吻着他幹澀的嘴唇，陸璟昏昏沉沉，卻跟多年前一樣在他懷中蹭了蹭，伸手抱住了他，這一刻陸瑜丞鼻頭一酸，幾乎落下淚了。

“璟弟……”

陸瑜丞幾乎顫抖着抱着陸璟，這個遲了十年的擁抱來之不易。也許對于陸璟而言，不過是迷糊之時的習慣性動作，但對陸瑜丞來說，卻承載着兩人的所有情感，承載着丢失的十年時光。

這一刻，陸瑜丞突然想，十年前的事情應不該計較，這十年混沌歲月，更不值得提，如今他在自己懷中，便好。

“璟弟，以後我們好好的。”

“只要你醒來，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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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陸璟終于醒了過來。微微一動，身後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皺了眉頭。

陸瑜丞見他睜開眼睛，又驚又喜，正要喚太醫，卻被陸璟摁住，他道，“陛下說過的話，可還作數？”

陸瑜丞面上一熱，應道，“朕說過的話，自是不會忘。”

“我想見珩兒，還望陛下恩準。”

陸璟擡頭望着他，他臉色蒼白，眼底有些幾分悲涼，幾分怯意，陸瑜丞心中本有些不快，可對上他的眼神，心中突然特別難受，他柔聲道，“等你好了，朕讓你們見面。”

陸璟雖然醒了過來，身子骨卻羸弱，太醫說是在牢裏受刑之故，勉強說完這幾句話，他便虛弱地又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