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選抽卡

第02章 天選抽卡

就、是、這、個、人。

破壞了你精心設計的抽卡防火牆。

趁你睡覺的時候，把你從特殊卡池抽出來。

親手終結了你無限長的假期，讓你繼續被系統奴役工作。

——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猶如魔鬼低語般的怨念在楚酩腦海回蕩。

于是，在看到罪魁禍首的第一眼。

楚酩便毫不客氣地開啓真實感知，借助這具身體的銀色眼瞳，将對方從頭到腳，包括頭發絲全都掃描了一遍，試圖尋找到些許端倪。

關于他被人抽出卡池這件事。

真的太反常了。

不是楚酩自信，而是他的抽卡防火牆真的很牢固：

首先，他的卡牌數值是全卡池概率最低的地獄卡。

其次，他利用了套娃代碼，把天賦拆分成三張個人專屬卡，分別投入不同的卡池，當一名玩家按序抽到這三張卡時，才能解鎖他本人的卡牌數據。

在這兩條保護代碼下，楚酩被玩家抽到的概率約等于零。

正因如此，除了暗箱操控，楚酩找不到第二個合理的原因，來解釋他為什麽會被召喚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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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bug。

楚酩上下左右把人來回掃描了三遍，仍沒有找到絲毫可疑痕跡。

這不合理！

竟然真的有人能按照他編寫的規則，抽中他的所有卡牌？！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他要不要和這位天選之子說聲謝謝？

——感謝有你，我和我的部件才能團聚。

充滿嘲諷的想法在楚酩腦海中扭曲爬行。

但一想到被玩家抽中的後果，他整張卡便不由自主地變得陰暗起來。

還是把這位天選之子宰了吧。

楚酩漫不經心地想，他會厚葬對方的。

畢竟剛剛他都用感知把這人的輪廓都丈量了一遍，選的棺材一定會讓對方躺得很舒适。

連殡葬場都給人安排妥當後，楚酩在腦海中開啓源數據，調動出他的真實面板。

上面豪華的數值和他現在破破爛爛的外表截然相反。

随随便便拿出一項技能，都能輕輕松松地送走眼前這名玩家，實現物理超度。

楚酩：“……”

但是為什麽，箭在弦上的時候，他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呢？

楚酩是個從心的人。

在不好的預感産生的瞬間，他立即遵循直覺，關閉掉自己的源數據接口。

“——！”

下一刻，時間倏然定格，不再流逝。

一只偌大的、沒有睫毛的、輪廓虛幻的眼睛自虛空降臨。

它機械地掃描場景中所有人和事物，深邃瞳仁中流動着數以萬計的數據，像是廣袤宇宙中的神秘流光，流淌着亘古過往，也啓示着迷離未來。

它就是管理着整個無限生還游戲的資源運轉的龐然大物，數據編號為A0000，代號系統。

現在，它正注視着楚酩，讀取着他的代碼。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楚酩與他目前這具身體的融合達到100％，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表裏如一。

五感變得遲鈍，視線一片模糊，周圍的場景宛如打了十級馬賽克。

腰部以下，斷裂的骨頭不止一塊，幾乎是牽一發動全身，仿佛身體被翻來覆去碾碎的疼痛。

交錯猙獰的傷口還在濕漉漉地滲出血跡，浸透黑色的衣料，留下黏膩的濕痕。

……

這些當初被楚酩随手修改的數據，現在全部成真，孽力反饋到他身上。

楚酩瞥了一眼面板，修複好這具身體要損耗他10％源數據。

還行，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

要知道，他之前給系統打工的時候，損耗可比這點破損嚴重得多。

融合過後，不管系統怎麽掃描。

他就是一張毫無破綻、全身疊滿debuff、破破爛爛的地獄卡。

不知多久過去。

那只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眼睛開始消散，重返于虛空，停滞的時間開始正常流轉。

系統的本體走了。

但它的電子眼還在。

準确地說，系統的電子眼一直都在監控着這裏，以楚酩察覺不到的方式。

監控時間肯定在楚酩被玩家抽出來前，否則楚酩不會在監視下對玩家起殺念，狗系統的本體也不會降臨得這麽快。

想到這裏，楚酩在心底啧了一聲。

看來抽中他的玩家不僅是天選之子，也是系統篩選出來的“優質種子”。

動手是不能了，只能見機行事。

楚酩收斂好情緒，若無其事地恢複初始狀态，一動不動地坐在卡池裏，等待後續。

*

比起楚酩經歷不為人知的大起大落。

直播屏幕外的觀衆，他們的時間只流逝了三秒鐘。

從npc少年擡頭望向遲野的那一眼起，他們就期待着少年下一步動作。

那一眼太過驚豔，從視覺效果上，仿佛能夠感受到強者的壓迫感。

但衆人沒有想到，好不容易等到少年有所行動，卻發現他重新低下了頭，整張卡回到了被抽出來的初始狀态，頹靡安靜地坐着。

[不是，哥，你之前的氣勢去哪裏了！！！]

[你這你這你這，你這就坐着了嗎？別擺爛啊，等下遲野的刀就會落在你脖子上了，你是完全不着急嗎？]

[哦家人們，我好像知道了原因，你們看看他的debuff，起碼有一半的數量，狠起來連自己都殺。]

[第一眼我覺得你六親不認的眼神不要太酷炫，第二眼我看清了你的debuff，打擾了，原來是視覺障礙導致的死魚眼。]

[開頭那個眼神我還以為是什麽頂級地獄卡降臨，沒想到其實就是虛張聲勢，本質上是一堆破爛，負面效果的容器。]

……

觀衆們為這烏龍事件唏噓。

同時也明白了那張地獄卡，在面對遲野的時候，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彈幕裏先前起哄的刀卡賭局，顯然毫無懸念了，只等遲野收割掉npc的人頭下播。

也就在這時候。

直播屏幕中，遲野的身影動了。

他身高腿長，不過兩三步，就走到了卡池跟前，在距離npc一米時駐足停下。

因他走近，坐在卡池中央的少年被他的陰影所籠罩。

光影分割，高低對立。

這幅畫面頓時将遲野的身形襯托得極具壓迫感。

觀衆們可以想象。

倘若遲野在此刻拔刀，憑借銀月刀的優秀爆發力，收割掉npc少年的人頭，也只需要一幀。

但所有人都沒料到：

“從沒養過破爛，走得動路嗎？需要抱你出卡池嗎？”

質感慵懶的嗓音在極其安靜的環境響起，吐字清晰，語句流暢。經過系統直播鏡頭，同步傳入所有觀衆耳朵。

最抽象的是，這句話出自遲野之口。

彈幕頓時被清一色問號刷屏。

[？？？？？？？？？]

[我靠，我的耳朵，你是否聽錯了什麽？]

[不是，我的遲哥，你是否搞錯了什麽？]

[這可是地獄卡，還是負面效果容器，你不要糊塗啊！！]

……

遲野這句話不僅成功讓彈幕炸鍋，也引起了卡池中那名npc少年的反應。

衆目睽睽。

只見那名少年擡起那只垂落在地面的右手，主動伸到遲野面前。

“你好，要的。”

少年的話語簡短，嗓音輕如羽毛，沒什麽份量。

加上他有着一具行動不便的身體，更給人一種羸弱不堪的感覺。仿佛他是一件布滿裂紋的瓷器，稍微用力就能碎掉。

這樣的身體數值，修複起來是極其困難的。

可觀衆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雙手交握。

見證事件的結局，如脫了缰的野馬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彈幕在兩位主角看不到的地方瘋狂發瘋。

[真的要養破爛地獄卡嗎遲哥？糊塗啊！！感情只會影響你出刀的速度！！！]

[原來我千辛萬苦地等待，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

[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

[誰能想到，你想到了嗎（抓住路人）（瘋狂追問）（像個小醜）（面具不慎裂開）（最後失控大叫）這波竟然是雙向奔赴，我竟然看到了甜文！]

……

不知道遲野用了什麽技能。屏幕裏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自上而下，托着無法移動的少年從卡池裏起來，朝他的懷抱移動。

只有當事人楚酩自己知道。

那托着他起來的并不是什麽手掌，而是一種堅硬冰冷的、宛如某種節肢動物的尾刺。

刺尖就高懸于他的頭頂。

受限于現在這具身體的視覺障礙，楚酩看不清身前人的表情，只能從之前的感知記憶，和直覺推斷對方的反應。

印象裏，對方有一雙漆黑深邃的瞳仁，這類人很擅長遮掩情緒。

所以，嘴上說着要抱他起來。

實際上是準備在他沒出卡池前痛下殺手？

真是惡趣味。

比他還壞，起碼他殺人都是直接動手，不會再耗費時間弄言語欺詐。

楚酩在心底對這名玩家的行為指指點點。

雖然楚酩不是正經出身的地獄卡，但他也知道一條專門為玩家抽出地獄卡設置特殊規則：

當召喚出來的地獄卡沒有走出卡池時，仍屬于玩家的可攻擊目标。

地獄卡死亡，契約失效，系統将自動回收廢棄卡牌，以減少損耗。

剛被召喚出來的時候，楚酩還在想怎麽把這名玩家幹掉，現在天道好輪回，獵物的位置調換，被盯上的人是他。

卡牌死亡不是什麽舒服的事。

全身數據崩潰，構成“他”的代碼像爬蟲一樣散落在虛空，最後連“人”的意識也會消散……像廢棄零件一樣被系統回收，重新構成，重新讀取記憶。

如果一定要面對死亡，楚酩寧願冒着和系統翻臉的風險——

倏然，楚酩感知中的重力發生更疊。

沒有絲毫預兆。

他整個人陷入一個舒适溫暖的懷抱中。背後的冰冷尾刺離他遠去，人類的體溫透過布料将他包圍。

“咚！”

額頭不知道貼到了什麽地方，耳朵聽到了一聲極其富有力量與韻律的跳動聲。

這似乎是所有人形卡所不曾擁有的，獨屬于真正人類的——心跳。

腦海中的那些念頭暫時淡去，楚酩的思緒難得出現短暫空白。

“叮——！”

這時候，那道楚酩許久沒聽到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信息綁定完成。”

“地獄卡-人形-編號AZ006，從即刻起，你的契約者為：”

“玩家-天選者-編號AZ0007-遲野”

“《契約卡牌工作守則》和相應的《卡牌工作表》已經發送到你的子系統中，注意查收”

楚酩瞬間清醒過來。

他意識到自己徹底離開了卡池。

還多了一個契約者。

以及，那份該死的垃圾工作表，又要重新找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