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可能并不是謝家的孩子……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可能并不是謝家的孩子……

謝逾借着月光, 看了他許久。

想起他喃喃自語的那句“我要是姐姐的親弟弟就好了”,謝逾心裏有根弦被輕輕撥弄了一下。

随後如水,消失無痕。

放輕動作, 謝逾側身下床, 去樓下。

陸雲曦還在客廳,她穿着家居服, 已經洗完澡了, 頭發濕漉漉的。

她嘴裏說着外語, 在開視頻會議。

因為時差的原因, 國內外晝夜颠倒, 有些重要決議必須她來做。

謝逾放緩腳步,沒有出聲, 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冰的礦泉水。

從顧浔嘴裏聽到的信息太多, 他需要平複一下心緒。

聽到有動靜, 陸雲曦擡眸看了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她平靜地收回目光。

半個小時後, 陸雲曦合上電腦。

見他還沒有動, 略微挑眉:“有事要和我說?”

謝逾點點頭, 走到沙發前,彎腰遞了一瓶擰開的水給她後才坐下。

陸雲曦道了聲謝, 接過來喝了兩口,原本幹澀的喉嚨滋潤了許多。

“我其實不懂,”謝逾脊背緊繃, 手指無意識蜷縮着,“按理說,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 一輩子都不可能和我這樣的爛泥有任何交集。”

“你為什麽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陸雲曦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和謝逾解釋,因為一個荒誕的夢嗎。

就像他所說,自己本來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交集,這樣貿然出現,事後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如果放任不管,心裏始終不安。

謝逾的目光過于灼熱,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父母今晚還有聯系你嗎。”

“沒有。”謝逾以為她問欠債的事,“這筆錢我不會替他們還的。”

“嗯。”

又陷入寂靜。

陸雲曦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過了一會兒,語氣平淡道:“你和家裏的關系怎麽樣。”

應該不怎麽樣吧,不然夢裏,在謝逾自殺後,謝家人跳出來指責謝逾是白眼狼,狼心狗肺。

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

“……”

謝逾忽然不知道怎麽說。

就是總覺得這種事有點難堪,難以啓齒。

但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回答了。

“很差。”

謝逾從旁邊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裏,才稍微覺得舒服了些,有了點安全感。

陸雲曦安靜地聽他說。

“我從小被奶奶帶大,他們很少回來,我印象裏第一次見他們是因為謝祺安滿周歲,他們回村給他辦周歲酒。”

謝逾摳着抱枕邊邊,斂着眸子,語氣聽不出喜怒。

“再後來奶奶生病了,他們不給我付學費,高一上半期讀完我就辍學去打工了。”

他是十六歲出來上班的,白天飯店裏刷盤子,晚上網吧裏通宵當網管,飯店管吃,網吧管住,當時也沒覺得多苦。

奶奶的醫藥費也都是他付的,每個月按時打錢回去,多出來的錢從來沒有退過給他。

陸雲曦微不可查嘆了口氣。

“你奶奶應該有農村醫保,住院是可以報銷的,而且她是保守治療,每個月花不了多少錢。”

“我知道,”謝逾無所謂道,“他們把我的錢拿去用了。”

陸雲曦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逾住在一千二潮濕昏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而還在讀高中的謝祺安卻渾身名牌,心安理得吸着哥哥的血。

“他們為什麽會把你放在農村?”那個時候生個男孩,應該是很寶貝的,而且琳達查到的資料裏,謝父謝母當年是雙職工,一個在罐頭廠工作,一個在鋼鐵廠,工資都不錯。

像這些大廠都有自己的幼兒園和小學還有托管所,如果說是擔心孩子沒人照顧,這一點是不成立的。

“他們說過,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帶在身邊更容易夭折,在農村多跑動身子骨會好一點。”謝逾知道,這只是爸媽為了搪塞他編出來的瞎話,他假裝信了。

這麽多年,每當他質疑父母,為什麽對他和謝祺安區別對待的時候,謝父謝母就怒罵他是不知感恩的東西。

謝逾已經麻木了,到後來也懶得再提。

陸雲曦皺眉,她手機有消息進來,是孫旭的信息。

[陸小姐,您讓我查的關于錢佩蘭二十五年前的生産檔案暫時還沒有查到,不過我在一院發現一份關于她二十五年前,來一院檢察不孕不育的單子。]

下面還有一份手寫病歷。

龍飛鳳舞的字雖然潦草,陸雲曦還是認了出來。

上面寫的是錢佩蘭的檢查結果,輸卵管堵塞,受精困難,不建議手術。

那個時候醫療水平并不發達,而且錢佩蘭還有別的遺傳病,所以醫生建議她還是去領養一個孩子。

陸雲曦沒有回複孫旭的消息,她現在心裏并不平靜,又重新逐字逐句看了兩遍,對照謝母的名字,确認無誤後,她從手機屏幕裏擡頭。

“謝逾,”她斟酌片刻,問,“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并不是謝家的孩子。”

原本恹恹的睡鳳眼忽然掀起,謝逾盯着陸雲曦那張冷淡的臉,就這樣看着她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大概兩分鐘,他才艱難開口。

“有證據嗎。”

今晚的事過後,他知道陸雲曦身份不簡單,能耐也很大,查到一些東西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陸雲曦将手機遞過去,示意他自己看。

見他看得仔細,她并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重新拿起茶幾上的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起來。

自己的心緒并不平靜,她知道,謝逾作為當事人,更難以面對。

謝逾滑動着屏幕,将圖片放大,字體有些難以辨認,但認真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病歷下面的診斷日期,正好是他的生日,五月二十三。

“所以,”他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緒,“我是被領養的,是嗎。”

陸雲曦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是說起自己的身世。

“和你生日的同一天,我的父母在瀾市第一人民醫院外面撿到了我。”

謝逾猝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他心裏隐約猜到些什麽,但是不敢說出口,他怕自己想錯了。

陸雲曦繼續說道:“當天他們就辦理了手續,帶我出國,直到我十八歲那年,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們親生的。”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兩人的生日是同一天,而錢佩蘭正好也是那天去醫院做的檢查,而且謝逾的生日她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一點也沒有改動。

那個時候上戶口太容易了,為了圖方便,錢佩蘭肯定是找了關系,把孩子的出生證登記在市醫院。

而且錢佩蘭夫婦常年在縣城工作,突然抱回村一個孩子說是自己生的,也沒人會懷疑。

這可能也是為什麽不把謝逾帶在身邊養的原因之一,罐頭廠裏的人天天見她,肚子什麽樣都知道,一下子抱出來個孩子說是自己親生的,肯定沒人信。

謝逾對他們來說就是養老送終并且不被人诟病說生不出子嗣的工具,直到後來錢佩蘭意外懷孕,有了謝祺安。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有意外懷孕有了謝祺安,親生的自然是當寶帶在身邊,另外一個就扔在農村自生自滅。

直到謝逾辍學打工後,因為別人拍的一條短視頻爆紅,進了娛樂圈。

謝父謝母又嗅到了味道,想用奶奶脅迫謝逾和他們捆死,一直從他身上吸血。

陸雲曦能想到的,謝逾也全部想到了,并且還回憶起從小到大父母對他的态度。

那次他偷跑去縣城找父母的記憶太深刻,當時還以為是自己頑皮,惹怒了父母,原來并不是這樣。

他們是怕自己的身世曝光,被廠裏人知道。

一切都清晰明了。

謝逾卻不敢問陸雲曦,他們之間有沒有關系。

想到陸雲曦說的那句,是為了他才上的節目,謝逾到現在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坐着,沒有言語,但卻各自在心裏想着同樣的事。

過了許久,謝逾才松開抱枕,站起身:“我要回一趟謝家。”

他必須親自證明,自己和謝家确實沒有任何關系,才敢去妄想其他的。

“如果是頭發,必須帶毛囊,血液最準确,但你很難獲取,而且不會保存,唾液準确率很低,我不建議。”

陸雲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謝逾腳步一頓,揉了揉眉心,快步上了樓。

顧浔一覺醒來就發現身邊沒人,而且也沒有睡過的痕跡,不過謝逾的行李箱還在角落。

他問了忠叔才知道,昨天半夜謝逾不知道抽什麽風,忽然離開了。

顧浔納悶:“難道是聽了我對姐姐的深情告白,所以決定不打擾我們,選擇退出?”

“他是這麽有良心的人嗎。”

顧浔百思不得其解,下樓找了一圈,才發現姐姐也不在。

“小少爺,二少爺真的不是和大小姐一起離開的。”忠叔無奈解釋,“今天早上大小姐還在家用了早餐,我問她要不要喊您起床,她說讓您多睡會兒。”

顧浔滿意了,他開心道:“果然姐姐還是關心我的!”

忠叔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在他看過來後又趕緊收斂。

“小少爺,您想吃什麽?我讓廚房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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