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蕭箐熱淚盈眶，終于有人撐腰了，再也不懼颠沛流離、食不果腹了，她阿姐蕭檀來了。蕭檀所帶四名護衛皆武境高手，怕蕭箐遭罪，一收到消息，不顧自己病弱身體，與護衛一同出來尋蕭箐。眼珠在蕭箐身上留了一絲氣息，但他實力太弱小，離得稍微遠些就感覺不到，所以才找了這麽久。

好在結果是好的。

蕭檀本就王儲之身，這一年下來威望更盛，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帝王氣勢，讓人莫敢不從。且其所帶護衛，皆是武境高手，吳禹只覺神秘莫測，看不出虛實，他知已失去控制蕭箐的最佳時機，留下一句，“蕭娘子，你我還會見的。”施展輕功遁走了。

危機解除，蕭檀摸了摸蕭箐的手臂，憐惜道：“阿箐瘦了，也黑了，這段時日受苦了！”她見蕭箐的衣服條條道道衣不蔽體，将自己身上的白狐裘披風解下，披在蕭箐身上，那披風裹住蕭箐的身體，暖意襲人，蕭箐感動得又想掉眼淚。

蕭檀道：“阿姐保證，以後不會讓阿箐再受苦了。”

蕭檀帶蕭箐回了第九樓，吩咐下人燒水，親自替蕭箐沐浴。蕭箐太髒，那洗澡水都黑了三桶，蕭箐都有些嫌棄自己，但蕭檀一點都不嫌棄，還拿來花瓣灑在桶內，讓蕭箐這個現代人也奢侈的體驗了一把花瓣浴。

自忘川陰陽交界處分別，姊妹二人經重重劫難再次聚首，無話不說。蕭箐的經歷令蕭檀唏噓，而蕭檀的病也令蕭箐揪心，二人互訴衷腸，直到天亮，蕭箐才沉沉睡去。

蕭檀替蕭箐關上門，退了出來，眼珠已經在門外候了很久。

“殿下。”

“噓！”蕭檀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些，阿箐睡着了，莫吵到她。”

“是，殿下。”眼珠将聲音放輕。

兩人走到蕭檀房間，推門進去，蕭檀坐到書桌前，問眼珠可還記得當日破廟襲擊人的樣貌。

眼珠說，那些人都蒙了面，并未看到全貌，但以其武功招式，當與天地盟脫不了幹系。

天地盟主打反啓複周，一直與蕭檀敵對，各種刺殺層出不窮。

這次不知從誰那得知，蕭檀來了無恙城，于無恙城城郊伏擊，打了蕭檀個措手不及，若非眼珠等人護主，以身為誘，蕭檀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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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珠等人，除了眼珠外，無一存活，就是眼珠，也是機緣巧合，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思想意志會以眼珠為媒介存活。

眼珠道：“屬下觀那些殺手，應當只是得知殿下來無恙城，并不曉得殿下來無恙城做什麽。”

蕭檀沉思片刻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低調行事，莫要透露孤的任何消息，違令者斬！”

“是！”

蕭箐美美的睡了一覺，睡夢中聞到了雞肉的香味，饞的直流口水，一下子醒了過來，看到床頭立了個人，手中端了一碗東西，那模樣有些熟悉，她揉了揉眼，想要看得清楚。

那人道：“殿下莫要賴床，快些起來喝雞肉粥了。”

那聲音也熟悉的很，蕭箐一下跳起，将那人渾身上下摸了一遍，雀躍道：“嬷嬷，是你麽是你麽？！”

“是老奴是老奴，殿下穩重一些。”老阿嬷慈和笑道。

“真好，你還活着。”蕭箐抹了一把眼淚，她還以為此生與阿嬷再不能見了呢。

老阿嬷嘆道：“是啊，真好，殿下也活着。”

蕭箐端起粥碗，邊喝粥邊聽老阿嬷說。

老阿嬷說起那日，說那藤橋上想來是有瘴氣，蕭箐被那瘴氣污染如中邪一般，而他們随之也中了瘴毒，都昏了過去，待醒來，唯獨不見了蕭箐。

一行人方圓十裏尋遍，也未能尋到蕭箐的身影。後來叛軍尋過來，為避免被發覺，一路躲躲藏藏，好在太女殿下的護衛厲害，護着她以及老太仆的徒孫阿洗，三個月後，太女殿下在江陵組建大啓小朝廷，嬷嬷想，蕭箐若是聽說了此事，必然會去江陵尋太女的，所以他們一路南下。

“老身到了江陵，見到了太女，卻依然沒看到殿下您。但太女殿下說，殿下您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果然蒼天有眼，教老身見到了殿下，這般哪怕是死了，老身也有臉去見我那可憐的主子娘娘了！”老阿嬷說道此處痛哭了起來。

蕭箐頓覺不孝，這麽些時日來，似乎一直未曾想過這具身體的母親。

“好了，嬷嬷，莫哭，我這不是好好的麽。”蕭箐替嬷嬷擦了擦眼淚。

老阿嬷道：“好什麽好，一身的傷，待會讓景太醫替殿下您把把脈，老奴也好放心。”

蕭箐嗯嗯嗯的點頭。

柔軟的床，暖和噴香的粥，有人疼，這是蕭箐這些日子以來，想都不敢想的。

蕭檀似乎很忙，她的房間一直有人進進出出。

蕭箐也不打擾，看着蕭檀忙忙碌碌，等到蕭檀處理完所有事，下人端了藥來，蕭檀一口将藥喝了，蕭箐才問起紅葉落花的事。

蕭檀摸着蕭箐腦袋，讓她莫要操心，說姐姐還有阿箐要照顧，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可蕭箐并不樂觀，紅葉落花那般珍貴，價格肯定非比尋常，若大啓富強，或許還有錢拍下，可她聽嬷嬷講了，蕭檀将所有錢財都用在軍事民生上，給自己的寥寥無幾。

再有一日鑒寶會就開了，第九樓大廳人來人往，談論的話題大都是鑒寶會上的珍品，很多稀世珍寶都拍出天價，鑒寶會背靠無恙城，無恙城又背靠仙門，他們才不管什麽王子皇孫、帝王貴胄，沒錢就一邊站。

蕭箐不知道蕭檀拿了多少銀錢過來，但對比往年價格，像紅葉落花這樣可遇不可求的，價值百萬金朝上，相當于十座城的價值。這麽多金子，聚集在一起，怕是都堆成山了。

且，最最重要的是，蕭箐從蕭檀手下那聽說，無恙城城主突然遇刺昏迷不醒，好似中了什麽奇毒，也需紅葉落花這一味藥制藥，只是此藥已入了鑒寶會名單，江湖廣而告之，無恙城不好直接拿，便私底下打了招呼，表示了對此藥的勢在必得。

如此一來，蕭檀想要将落葉紅花拿到，那真的難如登天，勢必要開罪無恙城。若開罪了無恙城，必然打破其中立格局，為大啓添上一勁敵，這肯定是蕭檀不願看到的。

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将此藥盜出來就好了，蕭箐這般想着，若是狐妖還在，以他的身手智商，說不得這辦法還真能成，可這些日子以來，她的靈臺未有任何異動，很大的可能，狐妖不在了。不過，妖修自來體魄強橫，或許如若楓一樣，落在不同的地點，只是不在她的靈臺而已。

翌日一早，天色陰霾，不一會下起了雨，青石板上濕漉漉一片，卻絲毫不影響鑒寶會的舉行，鹿臺閣外人滿為患，一票難求，各種油紙傘擠在一起，讓人眼花缭亂。

蕭箐也是今早才曉得，鑒寶會舉辦地在鹿臺閣，這名字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但她想不起來了。

她跟着阿姐坐着馬車，到了鹿臺閣後，很快有人迎了上來，将她們一幹人等領到了三樓的包廂看臺，一點雨水也未沾染。

鑒寶會是在傍晚，約摸戌時三刻開始。

蕭箐第一次見古代這樣的大型鑒寶會，好奇了個十成十。這邊看看，那邊瞅瞅，根本坐不住。蕭檀也不拘她，喚了如風，她的心腹丫鬟跟着她。蕭檀只有兩個心腹丫鬟，自小與她一同長大，一個叫如風，另一個叫如雨。一年前，如雨在鴻屠江護蕭檀中箭而死，蕭箐記得那個決然的女子，奈何橋上，她喝了孟婆湯，入了輪回道，也不知投胎到了哪戶人家，這會估計已經是一歲多的奶娃娃了。

如風比如雨小一點，但武功一點也不輸如雨。自如雨走後，一直在蕭檀身邊盡職盡責，就是這丫頭比之如雨有些冷，也不怎麽笑，不好逗弄的樣子，無趣的很。

蕭檀讓她陪着蕭箐下樓轉轉，她就真得只是陪着，一句多餘話都沒有。

“如風姐姐，方才那青梅酒特好喝，我渴了，你能不能上去幫我拿一壺下來呀！”蕭箐笑着對如風說。

如風道：“殿下喚奴婢如風便好，莫要喚其他，奴婢當不起。”

“那如風，你能上去幫我拿一壺青梅酒下來嗎？”

“不能。”如風幹脆拒絕，“奴婢得時時刻刻看着殿下。”

“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不用看着。”

如風裝作聽不見。

蕭箐無語，她不過想支開她，怎麽就這麽難呢？

一個聲音從一旁道：“小娘子想喝青梅酒，在下這裏有啊。”

蕭箐扭頭一看，是個熟人，那叫吳禹的青羊山弟子。

“你怎麽陰魂不散！”

吳禹笑道：“小娘子好沒道理，在下不過聽到小娘子想喝酒，便将酒帶了過來，如此好心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能這般罵人呢！”

“你若好心，天底下就沒有好心人了。”

這人看似溫和有禮，實則一肚子壞水，蕭箐最是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