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離開空靈谷 帶走白扶靈

第14章 離開空靈谷 帶走白扶靈。

有些精靈幻化出人形的時間短,雖然沒有聽懂年老夫婦二人的欲言又止,但氣氛中的停滞實在是難以忽略。

一個個神色看上去都十分緊張。

但誰都沒有刨根究底,只是緊緊注視着白扶靈,唯恐從他臉上看到不好的神情。

扶桑爺爺也沒有之前嬉皮笑臉的模樣,輕輕拍了拍白扶靈的肩,故作輕松地開口:“靈靈,若是不想繼續看下去了,就回來,這裏……是你的……家。”

聽到扶桑老爺子都這樣說了,其他的一衆精靈也開始七嘴八舌地插話。

“是啊,靈靈,要經常回來。”

“靈靈,我也舍不得你。”

“靈靈,你可不能忘記我啊!”

“靈靈,你一走,就沒人整日踩我了……”青苔精靈的話混在那一衆傷感的聲音中,竟一時辨不出是悲是喜。

甚至連最不近人情,整日不茍言笑的扶桑奶奶都出聲了:“若是有人再欺負你,記住他們的樣子,回來告訴我們。”

空靈谷中尚且可以稱之為“人”的,只有白扶靈一個。

如此說來,在偌大的空靈谷和落星林中,他還是一枝獨苗,且根正苗紅。

同時,他們不知與靈靈一起生活了多少年,這樣算下來,他們姑且也是靈靈的長輩。

而且是可以撐腰的那種……

白扶靈神色溫柔地一一應下每個精靈的話,沒有絲毫的不耐。

冷調的聲音中難得摻雜幾分清越的柔和,似是微風拂過原野,又漸漸飄遠,直至消失不見。

————

白扶靈打着竹傘走回竹屋時,就見秋靈籁還是杵在那棵杏樹的旁邊,低着頭,一動不動。

許是聽到了動靜,他擡頭望了過來。

看見白扶靈的那一刻,他微微翹起唇角,面上浮出一抹悅色:“先生回來了?”

“嗯。”

白扶靈撐着竹傘走到秋靈籁的身邊,發現後者的發尾已經帶上了些許潮意,嘴唇也有點發白,忍不住開口問:“自我離開,你就一直在等?”

秋靈籁動了動自己站得有些發麻的腳,不甚在意地點頭:“到竹屋,先生又不在,乏趣得很,索性就站在門口等了。”

白扶靈聞言,低垂着眸子,睫毛微顫,斂下了滿眼的情緒,聲音中帶着一絲催促:“那我們進屋吧。”

“好。”秋靈籁緊跟在白扶靈身後,踩着後者的腳印,一步一步走進了竹屋。

剛進竹屋,白扶靈便推開側門,去竹閣取了些幹竹節,添到屋內的小火爐中,又朝坐在床榻上的秋靈籁招招手:“坐到這小爐邊吧,暖和,烤烤衣服。”

後者細細端詳着不遠處的白扶靈,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半晌,唇間才吐出冗長的一聲:“好——”

小爐恰在方桌的旁邊,秋靈籁便坐在竹凳上,雙手支着下巴,定定地盯着白扶靈瞧,一雙棕褐色的眸子是眨也不眨。

白扶靈莫名覺得有些耳根發紅:“你閑得發慌?”

此人是有盯着人看的怪癖嗎?

每次他擡眸看向前者時,就會準确無誤地與秋靈籁眼神相撞,這次又同往日一樣。

且許是因為小爐中的火光映射着竹屋,此刻的屋內光華氤氲,白扶靈竟從那眼神中窺得了幾分他讀不懂的情緒。

“是啊,閑得發慌,先生可有什麽好的樂子?”秋靈籁眉梢輕揚,眼中笑意盈盈。

白扶靈認真地想了想:“睡覺?”

秋靈籁本是神色淡然,眼底也是一片風平浪靜,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雙眸之中掠過一縷微妙的幽光,一閃而逝。

“甚好。”

白扶靈聞言就看向床榻,起身準備去竹院看看有沒有還需清點收拾但被他遺漏的東西,順便也留出一個秋靈籁休息的地方。

他剛要站起來,就發現後者不知何時湊近了些許,灼熱的氣息呼在他的耳畔和臉頰上,酥酥麻麻,惹人心悸。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就見秋靈籁眼疾手快地伸手扯住了他:“先生為何後退?你頭上有東西,待我替你取下來。”

聞言,白扶靈這才停住後退的腳步,秋靈籁趁機握上白扶靈的手腕,将人再輕輕往前扯了扯,擡手從白扶靈頭上取下一小片青翠欲滴的青苔。

白扶靈抿了抿唇,唇邊漾起一抹淺笑,被火光映照得雙眸中融着淺淺的溫情,開口解釋:“許是青青贈予的。”

他離開落星林的時候,許多精靈都送了一些自己的傍身之物,都是伴了他們多年的,大都十分珍稀。

青青身量矮小,估計見自己夠不到,才托棕榈樹精靈放到了白扶靈頭上。

想到這裏,白扶靈有些失笑,清冷的眸子中浮動着柔和的波光,身上那股待人疏離的感覺早已消失不見。

他似乎已經對秋靈籁放下了所有的戒備,而他自己還未察覺。

秋靈籁見狀,薄唇微揚,含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只是眼皮低低地垂着,不知道再想什麽。

————

第二日,兩人早早地就出發前往秋山,許是因為二人身量均很高,邁出的步子也比旁人大,原來需要一天才可以走完的路程,他們硬生生不到半天就到了秋山。

只是先前秋靈籁經過的一些貧瘠荒蕪之地,這次再走過時,卻萌發了不少的嫩芽,生機勃勃。

于是秋靈籁打心眼裏覺得今天的天氣甚是不錯,連荒地都發芽了。

此時的秋山寨門大開,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男子多穿左衽上衣、對襟上衣以及左衽長衫,腰間系一青色或藍色腰帶,有的腰後還別着一把刀。

女子多穿右衽上衣和圓領胸前交叉上裝,下裝為各式百褶裙和長褲,色多為青色、藏青色、藍色、黑色。

無一例外,無論男子還是女子,身上的銀飾都頗為繁多,銀項、銀镯、銀梳還有各種各樣的銀飾層出不窮。

許是看到了秋靈籁,都十分爽朗地打着招呼:“少主好。”

“少主來了呀?”

“少主今日可是剛回來?”

一大群人烏泱泱圍了過來,秋靈籁十分和善地一笑,點點頭。

衆人這才注意到秋靈籁身後還有一人,見那人面容十分清雅,除了對他們少主比較親近外,對其他人均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膽子大的一些苗疆人已經開口:“少主,這不會是我們少主夫人吧?”

“肯定是,長得可真俊。”

“看來再過不久,我們就會有宴席吃了!”

衆人還要繼續調侃,秋靈籁急忙拉着白扶靈的手,快步走回了秋家的吊腳樓。

回到自己房間,他這才注意到白扶靈一直盯着他們相握的手,他輕輕摩挲一下,便松開了。

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不過這次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得意:“先生,莫要生氣,我們苗疆就是這般……好客。”

“少主夫人?”

“啊……沒事沒事,他們就那樣随口胡扯呢。”

白扶靈坐到屋內的圓凳上,兩人的關注點并不在一起:“男子也可稱作’少主夫人’?”

秋靈籁也順勢坐到白扶靈的對面,為後者倒了一杯茶以後,緩緩開口解釋:“在我們苗疆,同性、異性之間皆是可以表達愛意的。親昵之時,亦被看作是對大地豐收的祝福,是吉祥的,所以沒有人認為這種行為是……傷風敗俗的。”

他停頓了許久,才想出”傷風敗俗“這麽個詞,關于這個詞的出處,他至今記憶猶新。

曾經前往宛國追查鬼祭師的蹤跡時,他親眼目睹過一次争吵。

争吵的雙方應當是一對母子,那名婦人滿身的羅绮珠翠,好不華貴,但出口卻是打破了他對宛國女子一貫的認知。

傳聞各國之中,唯有宛國女子最為溫婉賢淑,滿口的吳侬軟語,軟綿綿的語氣,鮮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可那名婦人,在衆多人的圍觀之下,眼中的惡毒與鄙夷仿佛要化為實質,語氣異常刻薄尖銳:“當真是傷風敗俗,竟執意與男子成婚!你可知,女淫以人學豕,男淫豕所不為!”

似是不解氣,又開始指着那名男子的鼻子罵:“你若執意如此,可當着是連豬都不如!”

看熱鬧的人烏泱泱圍了一圈,其中便不乏添油加醋的:“夫人,一看您就是大戶人家,出了這樣的事,可當真是一點不光彩!”

“在理在理!”

“要是我家孩子有這樣的苗頭,我不得給他打個半死!”

附和的聲音層出不窮,竟沒有一個辯解的人影出現。

那名男子的傲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全然擊潰,臉色慘白,身形微晃,直挺挺跪了下去。

秋靈籁好不容易擠進去,就看到那名婦人已然高揚起手,重重地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聲響一出,頓時鴉雀無聲。

那名男子被扇得偏過頭,沒有任何情緒,俨然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樣。

秋靈籁找準時機開口:“夫人這可就沖動了。”

聲調散漫至極,卻難以讓人忽視,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都看向他。

他凝眉嗤笑一聲,不鹹不淡地開口:“話說,女子淫才被喻作豬,男子淫才是豬都不如。”

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向地上跪着的那名男子:“他一沒淫,二沒亂,何以用那般下作的話羞辱他?”

“他只是想與心上之人成婚,好像也不是什麽違背常理的事吧?何以引起衆人的不滿?”

秋靈籁好以整暇地看了看衆人,目光悠悠地落在方才落井下石的那一個個人的臉上,語氣不善:“再說,你們誰啊?憑什麽站在邊上指指點點?很喜歡管別人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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