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高三的寒假很短, 大年初五那天學校就開了學。
林嶼謙自那天去學校報了道之後,就不怎麽去學校了。朋友問起來,談夏總是會回答說林嶼謙現在是在外面學語言。
學校裏的一輪複習漸漸走到了尾聲, 每天學習的強度日漸更強了起來。周考、錯題考、限時訓練……各種考試門類齊全,接二連三。
學校裏的作業布置的不算太多,但每個同學幾乎都不敢懈怠什麽。即便是沒有什麽作業, 大家都還是會自己找試卷寫, 找題練一練。
每個人都在緊繃着神經, 咬着牙走着最後的行程。
不知道是精神繃得太緊還是怎麽, 剛開學沒過多久,談夏就感覺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時,總有人在跟着她。
不安的感覺隔一段時間就會湧上她的腦海, 但每每一回頭, 卻又是什麽都沒有。那天放學回到家,談夏幾乎是一路小跑着的,那時,她頭有點暈, 且她是真的感覺到了,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她索性就撥通了林嶼謙的電話。
對面也是秒接, 沒有遲疑一秒。
“喂。”談夏故意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林嶼謙, 你在哪呢?”
對面回複:“剛到家門口, 準備收拾一下出門, 你……放學了?”
“嗯。”談夏邊說邊留意着身後, “你今天怎麽就回來了?”
“嗯。今天……留學機構那邊的課程結束的比較早。”
“你剛剛說你準備出門?”
“出門”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 談夏再一次提高了自己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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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出去幹什麽?”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林嶼謙已經坐着電梯到了樓下。
“猜不到……”談夏的聲音略有些發抖, “你有空嗎?”
電話對面的林嶼謙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立即轉變成了一種略微嚴肅的語氣,說:“你怎麽了?”
林嶼謙正好來到了樓下路口的第二個轉角處。
只是還沒等電話對面的談夏說話,下一秒,林嶼謙就在轉角處撞上了她。
兩人“相撞”時,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聲“尖叫”。那時候,談夏正拿着手機回頭看,林嶼謙則在仰着頭四處照着談夏的身影。一個低頭,一個擡頭,自然很難在轉角處及時注意到對方。
談夏撞到林嶼謙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她一個不小心,直接跌入到了林嶼謙的懷裏。不過好在林嶼謙手快,及時扶住了她。但談夏還是崴了一下腳踝,現正在吃痛着。
“嘶——”談夏皺了皺眉,她彎下了些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腳踝。
林嶼謙順着她的動作一起彎了腰,“扭傷了?”
“你來了。”談夏擡頭,直接看向了林嶼謙的雙眼,“剛剛真是吓死我了。”
“怎麽了。”林嶼謙順着談夏方才回頭的方向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談夏又吃痛的“嘶——”了一聲。
林嶼謙說:“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談夏擺了擺手,“沒什麽大事。”
“還能走嗎?”林嶼謙關切地問。
談夏一轉頭看向林嶼謙,用着一副開玩笑的語氣說:“不能走你抱我啊?”
“你要是想的話。”林嶼謙說完就對着談夏笑了一下,他順勢摸了摸談夏的頭,然後轉身準備往前走。
剛邁出第一個步子,他就察覺到談夏沒有跟上。他又笑了一下,然後退回到了談夏的面前,說:“上來。”
談夏沒有抗拒,“你這幾天都不來找我。”
“抱歉。”林嶼謙背着談夏往前走,“這兩天有點忙,經常跑體育館,還在準備出國的事情。”
“身上的傷還疼不疼?”談夏的言外之意是讓他把她放下來,她能走,剛剛那一下,只是他們之間很日常的鬥嘴作對而已。
“疼的話,就不會背你了。”
但身上是否還在疼的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起自己身上疼不疼,他更不想讓她感受到疼痛。
“哦。”
“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
“唉。”談夏先談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慮了,或者說是自己神經衰弱。這幾天我總感覺有人在後面跟着我,主要是晚上放學的時候。”
“跟着你?”林嶼謙重複了一邊談夏方才話中的關鍵詞。
“嗯。”談夏說,“我有點害怕。”
“不怕。”林嶼謙溫柔說,“我來保護你。”
“算是還你的。”
林嶼謙這句話說的是他回到長宜之前,所經歷的輿論環境。那時,談夏每天都打電話給他,安慰他的情緒。
林嶼謙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那句:“林嶼謙!別難過了!我來保護你!”
她那時候說,要保護輿論海嘯中的他,不讓他受傷。後來,直覺完完全全地占了上風,林嶼謙一下就知道了那個ID為“Say Summer”的人是談夏。只不過她沒明說,也沒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她。
可能她想用她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他吧。
還挺可愛的。
還挺心疼的。
林嶼謙那時就想好了,以後自己這輩子就只保護一個人,只保護談夏。
聽完林嶼謙的話,談夏笑了一下,“你很快就出國了,怎麽保護我?”
“我等你高考完再走。”林嶼謙說,“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去學校,我挺閑的,就讓我保護你吧。而且,就算我不保護你,我也會陪你到高考結束。”
“你說的,騙人是小狗。”
“我聽說,最後的時間裏,不要經歷特別大的波動,會影響考試的。所以,為了你,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
“你這是在同我說什麽約定嗎?”
“嗯。”林嶼謙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約定,不離開你的約定。”
“可你最後還是會走,不是嗎?”談夏說,“你會到國外去學習,會離開一段時間。”
“舍不得我?”林嶼謙的腳步變得更慢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談夏說,“我要是真的想讓你走的話,就不會說這些了。”
路過一個昏黃的路燈下時,談夏注意到了她和林嶼謙的影子。他們路過了一個又一個路燈,她一直盯着那個影子看了好久好久。
“但我不可能阻攔你的離開。”談夏說,“我知道,你會去到更好的地方,去實現你想實現的事情。”
“林嶼謙,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不好。”談夏說,“就算你去了國外,就算我們之間擁有時差,我也依然會給你發消息,依然會給你留言。”
“好。”林嶼謙正在壓制着自己心裏的情緒。
“要是在國外遇上了什麽事,遇上了讓你不開心不高興的難過事,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談夏說,“答應我,好不好。”
林嶼謙忍着眼前泛上來的陣陣酸疼說了句“好”。
其實那酸疼不僅僅只是凝聚在他的鼻尖,還蔓延在了他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林嶼謙忽然覺得今晚這條路真的好長好長,他背着她走,像是無法走到盡頭一樣。他的步調不算太快,他擔心會晃到她,讓她不舒服。
兩人的交談有了個短暫的停止,彼此之間的氣氛,如同今夜的月色一般安靜。
星星不說話,月亮也是,但心跳不是。
心跳的頻率,是每個人身體裏最誠實的反應。
“談夏。”林嶼謙說,“你快看,今晚的天上有好多星星。”
“嗯。”談夏用着一副懶懶的語氣回複。
林嶼謙聽完後就笑了一下,“睡着了?”
“剛剛是的。”談夏清醒了一些。
“剛剛就只過了五分鐘。”
“對于一個每天面對無數道題目的高三生來說,五分鐘足以入睡。”
“辛苦了,談夏。”林嶼謙用着一副哄人的語氣說。
“你也辛苦了,謙謙同學。”談夏現在完全不像是方才睡着了才醒的人。
“你又叫我謙謙。”林嶼謙說,“能不能以後別這麽叫我了。”
“怎麽?”談夏說,“不喜歡?那你不早說。”
“不是不是。”林嶼謙說,“我會睡不着。”
“啊?”談夏沒聽懂林嶼謙在說些什麽,“沒聽清。”
“算了。”林嶼謙說,“回家。”
談夏接着繼續說:“我剛剛,做夢了。”
“夢見什麽了?”
“好奇怪,我又夢見了一片曾經夢到過的櫻花林。”談夏說,“我和你一起,走在那條兩旁滿是櫻花樹的小路上,我們走的很慢很慢,就像現在一樣。我看不到那條路的盡頭,無論我怎麽看,我們好像都無法走完那條路。”
“我想,那我們就一直一起走下去,直到我們走到了那條路的盡頭再停下來。”談夏停頓了一下,“就算,那條路上全是泥巴,就算,那條路到後面會變得崎岖不平,就算,我們都走累了。哪怕,路旁的櫻花都被風吹落了,鋪在眼前的路上,讓我們看不清方向,我們也一直要朝着終點走去。”
“如果可以,如果能夠遇見落日,你說,我們會不會在落日結束之前走到終點?”
林嶼謙說:“如果可以的話。”
不知道突然從哪吹來了一陣風,不但帶來了絲絲涼意,還吹來了一些水滴。
“下雨了。”談夏說,“林嶼謙,我有點冷。”
說着,談夏的臉貼上了林嶼謙的肩。
在那一瞬間裏,林嶼謙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溫熱向他席卷而來。
“談夏,談夏。”林嶼謙說,“你發燒了?”
“可能是。”
“頭暈不暈?”
“有點。”
“到家之後,我就去給你買藥。”
“不要。”
“聽話,生病了要吃藥。”
“我要你陪着我,不準離開。”
林嶼謙焦急的步伐在瞬間裏變緩,像是在反應着什麽一樣,而後又繼續加快了腳步。
“我也想陪着你。”
直到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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