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設定一定要在開篇講清楚!
第1章 設定一定要在開篇講清楚!
銀發少年頂着黑眼圈,坐在面鏡子前。
鏡子中人死魚眼耷拉着,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白皙的指節抹去右眼角的淚痕,任由身後的女侍為自己梳理那一頭長到腰際的卷毛。
銀時迷離雙眼,不是很清醒——昨晚因為一些無法形容的原因,完全也沒能睡個好覺。
“這是老爺特意為了今天,為您求取來的發繩,”女仆拿起墜挂着兩顆血色琉璃珠的紅線發繩。在銀時面前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嗯嗯,”他含糊地回應了兩聲。
編好的三股辮末端被紅繩綁得緊緊,最後了個漂亮的結。
女侍笑着道:“好了。銀時少爺。已經梳好了。”
“哦好的。多謝了,”銀時張開嘴巴,伸了個懶腰。死魚眼看向面前鏡子。
鏡中人大概十三四歲。穿着一身淺色的唐裝,排扣自上而下系着。袖口與衣擺則繪着藍青的卷雲,腳腕緊緊繞着護腿,踩了雙黑色布鞋——如果不是即将要見到的老爸要求,銀時真的很不适應這身刻板印象過強的裝束。
鏡子中人适值精力旺盛中二病的年紀,可卻一臉看遍世事的淡然。
銀時卻沒對這張稚嫩中帶着老成的臉有太大反應,反倒對被梳理整齊的卷毛感到十分驚喜。
因為,卷毛是真的很難打理!
“您不用向我道謝,”年輕的女侍溫柔道,“可惜之後怕是不能再為銀時少爺梳頭了……”
“??那是什麽意思?”銀時警覺幾分。
聽着好像有大事要發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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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我多嘴了。”
可任由銀時怎麽威逼利誘,女仆小姐也未再多說什麽。
真是的,不想說就不要随便勾起別人的興趣啊。銀時很不開心,将背後的頭發扯到胸前。
發尾纏繞的紅繩與血色的琉璃珠對着窗戶照進的光,怎麽看都有那麽點詭異。
具體說的話,應該從昨天開始事情就很不對勁了。
最開始的異樣是一整年見不到一面的便宜老爸突然鄭重宣布要見自己、接着就是便利店旁巷子裏突然出現的黑色怪物、然後是洗手間馬桶蓋上的“幽靈”、現在則是鏡子上空飄飛的黑色獨眼團狀物——
銀時:“!!!”
一定是沒吃到限量版草莓蛋糕的原因,低迷的血糖值就是容易讓人産生幻覺。他自我欺騙地想。
那團物質的獨眼眼白極大,眼瞳幽黑,怪異地四處轉動,似乎是感受到了視線,突然朝銀時方向看去。
果然當不了幻覺啊!
說時遲那時快,在對視上的前一秒,銀時猛得起身,拉着女仆小姐跑出了房門,“啊啊,老爸一定等很久了!麻煩你陪我一起去見他吧。好久沒見他老人家了,我都要忘記他住在哪個房間了,哈哈哈哈…”
女仆小姐滿腦袋冒着問號,但還是答應為他引路。
在女仆小姐看不到的地方,銀時一改慌亂,鎮靜地垂眸思索:
“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常人似乎看不到他們的存在?目只有我能看到。但我既沒有喝過期的草莓牛奶也沒有吃沒炒熟的菌子啊……”
“當然也有可能是整蠱游戲……”銀時把長辮子在自己脖子上繞了一圈,決定選擇相信最離譜的可能性:“假裝是整蠱游戲,不。一定、一定就是整蠱游戲!”
抱着手臂,銀時跟在女仆小姐身後。
第一次見到這些存在時是昨天下午三四點鐘左右。他像往常一樣從便利店買了草莓牛奶。
平時抄近路回家的小巷子裏燈光閃爍,在路燈下突然出現了一只長着嬰兒腦袋、肥膩身體上張牙舞爪着短手與肉腳的怪物,足有兩人高,發出着怪聲:“…孩子……要為他生一個健康的男孩子啊……”
銀時擡頭頓時發出一聲尖叫,“啊啊啊啊——!”
前面帶路的女家仆吓壞了,“您、您這是怎麽了?!”
銀時尴尬地咳了一聲,“沒什麽。”
只是有只體型有手臂長的粉色軟肥蟲子趴在連廊柱子上,頂着張人臉,沖我笑得很燦爛假意而已。
女仆小姐聽到大概會被吓的生氣揍人吧。
如果看得見,連廊上過去的幾個仆從一定不會毫無感覺直接從那“蟲子”身旁走過去,更不會看向銀時的眼神也很是關切了。
你們真的看不到嗎?!
這個整蠱游戲真的不好玩!
“早、早上好啊大家,”銀時欠身,後退了半步,拉上女仆小姐,“我想走另外一條路。”
“哎?您今天怎麽這麽活躍了?”女仆小姐搖搖頭,但還是順着坂田家小少爺的想法。
以前除了甜品漫畫書,沒有其他什麽東西能激起這位小少爺的熱情,就好像是一個對生活無望了的……大叔?
當然是這樣的。
畢竟銀時是轉生來的,當然轉生的定義是死後轉世,他則是漫畫完結後轉生的——但好像也沒差多少。
因為帶着以前的記憶,所以與同齡人相比确實成熟了那麽一些,心理狀态也一股死氣沉沉的大叔味道。
轉生的十四年來,他只知道自己轉生到了後輩漫畫《咒X回戰》裏,只知道時間線發生在《銀X》三百年後,這部漫畫有個與銀時類似設定的白毛甜黨,其他所知信息幾乎為0,就這麽不明不白被“坂田家”養到了十四歲。
坂田家主要經營餐飲産業,做得還算不錯,因此銀時的吃穿用度完全不用像上輩子那麽愁。
以前得賺錢養「萬事屋」的倆孩一狗,還要被樓下老太婆催着收租……可惜穿來前也沒個機會留個欠揍的口信“我去過自由的有錢人生活了!拜拜!”什麽的。
算啦,他們也要學會成長起來啊。沒了阿銀我這只老母雞,小雞仔要學會自己對抗天敵以及尋找灑落在地上的大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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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指着一扇門,示意銀時已經到了家主的門外。
坂田家家主今日确實也挺反常,一早起來沐浴更衣換下了和服,穿上了一身深色唐裝。
他跪坐在房間的昏暗處,軟墊下的地板被擦洗的幹淨整潔 ,瘦削正直的身板與空曠的房間形成鮮明的呼應,顯出幾分莊嚴肅穆。
面前木幾上奉着一把嶄新的油紙傘,泛着淡淡的桐油氣息。
這傘通體白色,邊緣繪着藍色的卷雲,低調中卻又散發着一股充斥着純手工打造的金錢氣息。
銀時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裏低沉的聲音:“銀時,你進來吧。”
坂田家家主眨着一雙藍色眼瞳,面上浮現出一副慈祥的微笑,語氣柔和。
銀時擡手打了個哈欠,把繞在脖子上的銀發長辮,丢回背後,一副頹廢神情地推開門進去。
“您這是……”銀時踏入房門,右手插兜,左手打着哈欠,“終于閑到要交卸家主之位了?”
“咳咳…!”坂田家家主被嗆了一下,仿佛沒聽到那句大逆不道的話。
他整理了下心态,嘴上的花白大胡子一抖一抖的,很是耐心地引導自己的小兒子:“銀時!看到這把傘的第一眼,你有什麽想法嗎?
具體說的話,就像是火山爆發一般噴湧出的一股戰鬥的欲望。那是在你血脈中潛伏着的,無法忽視與抗拒的本能。”
銀時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閉上雙眼感受了片刻,“哦哦哦哦,有的有的。”
又一個孩子長大了。
坂田家家主很是欣慰地瞥了眼自己左手肘處的縫合疤痕,右小腿變形的骨頭。
上一次長子獨立時徒手扯斷了自己的左小臂,次女則是踢斷了自己的右小腿。不知小兒子會做出什麽舉動。
坂田家家主雙手放在膝上,袖子已經紮起。雖然依舊笑臉盈盈,但已經做好了被襲擊的準備。
沒辦法,族人天性就是這樣。
銀時的死魚眼隐隐閃爍着亮晶晶的色澤。
他低着腦袋,頭頂倔強的幾根卷毛顫抖着,額角爆起青筋,一副黑化反派的陰暗臉:“啊啊啊啊啊!超級想吃芭菲啊!!新款「糖分致死量」草莓芭菲每天只限量50份!為了它,我可是連續三天在店門口打過地鋪!!可是還是沒有搶到!!!超級無敵想跟那幫買走芭菲的人打一架!跟那個饑餓營銷的店主打一架啊——!”
有強烈的戰鬥欲望,但似乎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算了。
坂田家家主扶額,“甜食少吃些……不過到那邊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又來了。
跟女仆小姐一樣的啞謎發言。
就像是莫名其妙的角色莫名其妙的發言“看來只能用那個了!”
那個究竟是哪個啊?!
銀時停止抓頭發發狂,轉過頭來,“什麽那邊?哪裏?老爺子叫我來,究竟要做什麽?”
“今天Jump發售,我還要趕着去購入呢!請長話短說。”銀時抱着手臂,有些不耐煩了。
坂田家家主拿起那邊傘,雙手奉前,遞給銀時。
“接着。”
銀時看着那把傘,“天氣預報的姐姐說最近半個月都是大晴天。”
“就是拿給你遮陽的!”坂田家家主手中傘轉了個方向,朝逆子腦袋上敲了兩下。
銀時邊接過傘,一邊吃痛地捂着腦袋上兩個疊着的包。
“聽好了小子,”坂田家家主抱着手臂,頭頂雖然已經開始發光發亮,腦後也垂落着一條長而稀疏的三股辮。
他嘴上兩撇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我們是夜兔族後人。三百年前來到地球,在江戶安家落戶。”
“兔子們不喜歡陽光。坂田家每一只兔子會在自立門戶前被贈予第一把傘。”
“這把傘是我贈予你的升學禮物。”
“……夜、夜兔?!”銀時突然醒悟。
是啊,轉生後突變成藍色的眼瞳、與傳統日系家族喜歡穿和服不同,坂田家還喜歡穿唐裝、不喜歡太陽的生活習慣、以及莫名巨大的奇葩力氣。
之前有想到這一點,但是銀時是一個擅長欺心的人。他下意識抱着傘:還是沒法相信這個早已經暗示過千百次的答案啊。
“那什麽…老爺子,”銀時鼓起勇氣,試探着發問,“我們的祖先不會是一個橙色雙馬尾穿唐裝的怪力少女吧——”
“不。我們的祖名諱‘坂田神時’,據說是一個不好好穿藍白卷雲和服,佩着把名為「洞湖爺」木刀的大叔。”坂田家家主撚着大胡子,有幾分驕傲又有幾分拿不出手的複雜。
銀時:……
比直接說神樂是先祖,這個捏他的自己是自己的祖先沖擊力更大了些。
“兔子,我是兔子?……這什麽跟什麽啊,搞錯了吧?”銀時靠在傘身上,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樂觀地想,至少以後找不到工作,這身過于逆天的力氣也能在工地搬磚呢,對吧?
對個屁嘞。
“最後一件事,”坂田家家主拍了拍手。
外面等待的仆人走進門來,呈上來兩件東西。
其中一件是一張證件,另一個似乎是入學通知。
“從今天起,你便是一名咒術師了。三天後收拾好東西,就可以前往東京都立咒術高專報道了。”
銀時頓時從石化中蘇醒過來,拿起那張印着自己證件照的學生證。
上面寫着咒術高專全稱,年級等一些基礎信息,還有一條作為咒術師的等級。
“咒術師?!還一級?我嗎?”銀時指着自己,有種不詳的預感,“所以說,最近我看到的那些怪東西都是因為我們還有咒術的設定?”
不要寫了十四年的平淡日常突然加設定啊!會被讀者抛棄的!!
“怪東西?”坂田家家主思考片刻,“你是說咒靈?”
“我本不想說起那些往事。”
“啊。那就不要說了,一定是強行補充的無聊設定。我快要連去買Jump的心情都沒了,”銀時打斷道,起身就要走。
“給我聽完父親的話!沒禮貌的臭小子!”坂田家家主一巴掌連人帶木板打塌陷下去。
銀時腦袋上頂着新鮮的包,在塌陷地板旁跪坐下來,虔誠道:“您請說。”
坂田家家主恢複莊嚴的做派:“你應該有所發覺,之前為你束發的發繩,其實是一種抑制你咒力的咒具,為了抑制你體內的咒力。”
“你母親其實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作為咒術師戰死的。她不希望孩子們重蹈覆轍。”說着家主聲淚俱下,扯了張紙巾哼鼻子。
銀時眨了眨眼。
他确實對「母親」沒什麽實感,前輩子沒有,這輩子也很稀薄。只隐約有些溫柔的呼喚自己名字的記憶。
“那為什麽我還是成了咒術師?”銀時撓着腦袋。
“因為、因為,額……他們給的太多了,”坂田家家主擦着眼淚,四五十歲的健壯男人突然扭扭捏捏起來,“你也知道的,咱們家的店正準備開分店,那邊承諾的位置我都選好了。”
“啊好渣。”銀時由衷評價,“有時候真的懷疑,老爺子你是更愛錢還是更愛我媽啊。”
拿上證件、入學通知,扛着那把傘準備走出門去。
再晚就要搶不到漫畫看了。
在銀時走到門口時,坂田家家主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銀時你記住,永遠永遠不要相信任何咒術師的話。包括你的父親我。”
銀時拿手撓了撓後腦,轉過頭,“不要說這麽立flag的話啊,要說什麽就直說。”
“對了你的哥哥和姐姐,我給了他們你入學的消息,他們會替我照顧你的。”
接受了一大堆爆炸信息後,又來兩個。
銀時:“哈?怎麽又多了什麽哥哥和姐姐?!混蛋老爸一次性給我把設定講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