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演戲

第47章  演戲。

47.

小草派出兩名戰士拜訪了荒原狼部落的附庸部落, 土撥鼠以及鼹鼠，也分別送了一小罐腌酸菜給他們。不同于荒原狼什麽都想要，這兩個部落收到腌酸菜高興壞了，腌酸菜可以像雪晶一樣加在湯裏, 卻可以給湯帶來不同于雪晶的酸鹹風味, 讓湯更好喝。更何況, 裝腌酸菜的陶罐也是送給他們的。他們十分樂意為叢林來客跑腿, 去荒原別的地方宣傳叢林游商。

小草在荒原狼部落等了不過兩個日落, 就陸續有獸人部落來訪，這些獸人部落大多都是生活在犄角旮旯裏的小部落，同時也是小型獸人, 小得不能再小。這些部落人口最多也就幾十個族人，甚至還有十幾個族人的。像這樣的部落，他們就算想給別的獸人部落當附庸, 也不會被收留。

像荒原狼和雪豺這樣有矛盾的部落，占領的地盤之間一般會有緩沖帶, 這些獸人就會住在這一片。

又如黃羊他們比較大方友善, 不收附庸部落，但也會留一小片地方給這些部落生存。

這些小小部落人都膽子小得可憐，進荒原狼的領地都鼓足了勇氣，當然不敢進荒原狼的部落, 隔着老遠就停了下來, 鼹鼠和土撥鼠們只好自己跑來找小草他們。

小草此行任務頗多, 其中一個任務就是盡可能摸清荒原上的部落數量、種族和結構，能把這些潛藏的小部落找出來不容易, 就算費事她也得跑一趟。

小草讓水窪他們擔上貨物，去荒原狼部落外和這些小獸人們交易。

然而出來後, 小草一個人也沒見着，還是土撥鼠戰士土根大喊了一聲。

“大家快出來吧，別害怕，叢林的游商挑着貨物來和大家做交易啦。”

這句話落地，小草才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仔細看才發現地上的不對勁，有拱起的土面開始蠕動，有看起來像石頭的凸起被撲簌簌抖開，竟都是粉末，還有枯樹根、雜草，其實都是小獸人。

小草都認不過來。

要知道紅松鼠阿祖活了很多很多個雨季，見多識廣，她就經常和族裏幼崽說起她的見聞，包括各種各樣的獸人種族，小草記得這些種族的特征和習性，就算沒見過，遇上了也能猜出來，可這些獸人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有一種，長着扁扁鳥嘴趴着像土堆的小獸人，小草能大概猜出應該是扁嘴鳥獸人。阿祖說過，這種獸人很奇怪，明明像鳥卻飛不起來，雖然下蛋，但又會哺乳幼崽。

鼹鼠戰士赤晶看出小草眼裏的迷茫，忙向她介紹這些獸人。

“這是扁嘴鳥獸人戰士青青，這是蟻鼠獸人戰士根芽，這是岩鼠獸人戰士石塊，這是草貍獸人戰士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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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戰士們沒有變成人形，以一種随時打算跑路的姿态怯怯地望着小草，那只最小的草貍獸人甚至就蹲在她刨出的坑裏，一只爪子按在濕軟的泥上，好像只要小草一變臉她就鑽回地裏。

這還是小草作為一只紅松鼠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她長大以來，基本都是他們紅松鼠害怕防備別的獸人。

看出他們的緊張，小草聲音都溫和了些：“你們帶貨物了嗎，我們有雪晶和陶器，你們想不想換？”

大家高高仰着腦袋呆呆望着小草，沒有說話，就在小草以為他們沒聽清，想再說一遍的時候，那只蟻鼠戰士因為頭擡得太高，突然往後仰倒，哎呀一聲摔在了他用來僞裝的樹根裏。

小草：“……”

土撥鼠戰士土根噗嗤笑了一聲。

小草也有些忍俊不禁，在被看出來她笑了之前，她變成了紅松鼠，這下總算拉近了些距離。

蟻鼠戰士有些不好意思，躲到了樹根後，兩手扒着樹根偷瞥小草。

小草又問了一遍他們有沒有帶交易的貨物過來。

這些小獸人總算回過神來了，草貍獸人小果最先問：“小，小草大人，你們叢林虎部落真的要和我們這些小型獸人做交易嗎？”

“當然了，不然我們大老遠跑過來做什麽。”小草讓她別叫自己大人，叫名字就可以。

“可我們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交易給你們。”扁嘴鳥獸人青青怯怯地小聲說。

小草揣着手：“沒關系啊，你們能拿出什麽東西都行，只要你們自己覺得有用。就算你們覺得沒用只是好看或者特別的東西也可以拿過來，我可以幫你們看看，如果我們叢林虎部落需要，我們就可以和你們做交易。”

這話她也叮囑過土撥鼠和鼹鼠，讓他們去找人的時候轉述，不然這些小獸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帶什麽貨物過來。

阿林交給小草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探知荒原上現有已知的資源，探知的最好方式當然是和周圍的獸人部落做交易。

青青：“石頭可以嗎，我們有一種水裏找到的石頭，亮晶晶的。”

她說着就拿出了一顆圓潤的白色石頭，确實很漂亮。

小草看了覺得還挺喜歡的，點點頭：“可以，不過這種石頭可能只能做裝飾用，所以只能換到很少的東西，如果叢林虎阿林發現它有別的用途，那就可以換到更多東西，但這要等我回去之後才知道了，你們可以參加下次交易會，多帶些這樣的石頭來。”

“原來真的可以，”青青眼睛亮了起來，“土根和赤晶沒有騙我們。”

土根揚起下巴：“我才不會亂說呢。”

赤晶也點頭。

蟻鼠獸人終于消化了剛才的尴尬，小聲問：“我們都可以去參加交易會嗎？”

他們其實都聽說了交易會，可他們連荒原狼領地都不敢踏足，哪敢去叢林虎的交易會啊。

小草點頭：“當然當然，你們別怕，阿林只是長得吓人。”

赤晶也道：“對，阿林可好了，她還送了我們阿祖一套特別好看的陶器。”

土根沒有去交易會，這次能幫忙跑腿還是她上蹿下跳争取來的，聞言有些酸溜溜的，想着下次一定要去。

這些小獸人每個部落都來了兩個人，一個來見小草，确定真的可以做交易，才讓另一個人将貨物拿出來。

他們人小，能帶的東西也不多，小草也不介意，認真檢查貨物。

扁嘴鳥部落準備了一小皮兜的白色圓石，一些曬幹的小蝦小魚，還有一些帶着莖葉的圓圓的土蛋。扁嘴鳥獸人叮囑他們，回去後如果不吃就不要摘掉莖葉，莖葉可以讓這些土蛋保存更長時間。一直不吃的話，可以帶着莖葉一起曬幹，保存到過完雪季都沒有問題。

小草看莖葉認出了土蛋，叢林池塘裏有很多。

“這個不是有毒嗎？”

扁嘴鳥獸人揚起下巴：“生吃當然有毒了，不處理的話，就是煮熟了吃嘴也會變僵發黑。所以吃之前要掰開用水浸泡一個晚上。浸泡過的土蛋曬幹也可以保存很長時間，不過再吃的話要煮很久才能煮得軟爛，也沒有新鮮的土蛋好吃，但到了雪季缺食物的時候，土蛋反而是最好的食物。”

小草覺得這個土蛋吃起來有點麻煩，但看在它能保存很久，雪季也能吃的份上，她還是收下了。

蟻鼠部落準備了一些樹根、蟲子。

草貍部落則帶了一些白色草莖和漿果。

最後是岩鼠獸人，石塊拿出了一些黑紅色的石頭。

看到這些石頭，赤晶的神色微變：“是火石。”

岩鼠獸人：“這是我們在地裏挖到的，可以當成幹柴燒火，可以燒很久。”

小草認識這個東西，阿林在她走之前給她看過。而她這次來，主要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小草沒有赤晶那麽激動，只是問岩鼠獸人：“你們住在哪兒，這些石頭是在你們部落挖到的嗎？”

“是的，”石塊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但見小草眼神還是那麽溫和，又放心了些，如實說，“我們就住在雪豺和荒原狼領地相鄰的地方，那一塊已經沒什麽獵物了，他們都不會去，地下有很多這樣的石頭。”

赤晶想到當初阿林看到火石的反應，忍不住也道：“我們部落地下也有很多這樣的石頭。”他擔心別的部落也有，阿林就不在意他們了，可他們不想再待在荒原狼這兒了，要是去了叢林，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像小草這些紅松鼠一樣威風。

小草問他：“你們兩個部落之間離得近嗎？”

赤晶搖搖頭：“不算近，過去要一天呢。”

小草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能這些石頭在荒原上到處都是。阿林喜歡這種石頭，當然是越多越好。她将岩鼠獸人帶來的火石全都換到手，當然，也 沒有讓其他獸人空手而歸。

“你們之後可以直接去叢林找我們做交易，我不會一直在這兒。”這裏有荒原狼，交易起來并不方便。

既然岩鼠部落也有這種火石，或許他們可以先和岩鼠部落做火石交易，不過阿林的計劃也可以繼續執行，畢竟火石不嫌多。

她表現得很平靜，赤晶卻心潮起伏，等這些小獸人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他忍不住偷偷拉住了小草，問她：“小草，我們還可以搬去叢林虎的地盤嗎？”

小草：“當然，阿林不會忘記和你們的承諾的。”

赤晶心情又雀躍起來，忙問：“那我們怎麽搬過去呢？”

小草：“這樣，你再去找那些小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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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鹿站在一棵矮樹下，冷冷看着不遠處紅松鼠們的動靜。

紅松鼠的營地多了些別的獸人的身影，她只是這麽望着，那些小獸人就受驚地竄進了紅松鼠們的帳篷。

“打聽清楚了嗎，他們為什麽找這麽多小型獸人戰士？”

她身後的荒原狼戰士上前一步：“打聽清楚了，他們那個領頭的戰士說他們領地缺人，他們叢林虎部落打算雕刻叢林虎石雕，要擺滿叢林周圍，所以就找了這些小部落。”

殺鹿挑起了眉毛：“叢林虎石雕？擺滿叢林周圍？這是什麽意思，這有什麽用？”

荒原狼戰士：“我問了，他們說，是神明的指引，神明讓他們叢林虎團結起來，讓他們将叢林虎石雕擺滿叢林，可以庇護生活在叢林中的獸人。”

殺鹿覺得有些莫名，但這個說法又解釋了叢林虎庇護紅松鼠還開交易會的反常。

見殺鹿沒說話，荒原狼戰士想了想，又說道：“我們本以為這些小獸人可能是被這些紅松鼠們騙去當奴隸的，但後來又想，這些小獸人沒什麽本事，紅松鼠們根本沒有騙他們的意義。而且，紅松鼠們給他們吃肉喝湯，對他們極好，聽說他們去叢林幫忙，可以獲得豐富的食物，交易會還能交易到更多的雪晶和陶器，我們是限量的，他們卻可以想換多少就換多少，只要他們換得起。”

殺鹿眸光一閃：“真的？”

戰士：“真的，我們在他們營地附近聽到他們讨論了，那些小獸人對紅松鼠們感激不已。”

殺鹿心說，還有這樣的好事，可就憑這些小獸人也配？

看了一會兒，紅松鼠營地沒有別的異動了，殺鹿帶着戰士回了帳篷，沒想到前腳剛進去，後腳鼹鼠們就來了。

殺鹿認識領頭的鼹鼠，看了他一眼，道：“赤晶，怎麽了，今天還沒有到你們上交供奉的時候。”

赤晶挺了挺胸：“我知道，我是來給首領和大人獻寶石的。”

“寶石？”棕石坐直了身體。

赤晶讓戰士們将一筐火石搬出來：“首領，大人，這是我們在地下發現的火石，這些石頭放進火堆裏可以燃燒很久，以後我們雪季再也不怕找不到取暖的柴火了。”

殺鹿拿過一枚火石，發現這石頭确實和普通石頭不一樣，沉甸甸的，黑中帶紅。

“這些石頭多嗎？”

“很多，地下到處都是。”

殺鹿很高興：“不錯，棕石，可以減少一些他們這個雨季的供奉。”

棕石：“好。”

殺鹿卻又說：“你們擅長挖取石頭，以後這些火石就由你們挖取，你們每一天都要送來至少這麽多筐的火石。”

殺鹿比劃出兩只手。

這是十筐，還每天都要，如果他們不和荒原狼說，他們不需要額外交這麽多供奉。但沒關系，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荒原狼的地盤了。

赤晶心裏這麽想，卻沒表現出來，還為這個季度減少了供奉而高興，說：“首領和大人太好了。”

他說完卻沒急着離開，殺鹿問他：“你還有別的事？”

赤晶：“我們聽說紅松鼠部落想要找人幫忙……”

他沒說完，有戰士通報紅松鼠小草過來了。

小草進了帳篷便道：“首領，殺鹿大人，我是來和你們打招呼的，我們今天就要離開了。”

殺鹿有些詫異：“這麽快？”

小草笑道：“不快了，領地還有很多事，我已經在這裏耽誤了很久了，阿林都該着急了。”

她說完，一旁鼹鼠赤晶忙道：“那你們還需要幫忙的獸人嗎？”

小草：“當然需要了，不過能幫忙的獸人哪有那麽好找呢。”

鼹鼠赤晶忙又看向殺鹿：“殺鹿大人……”

他沒說完，一旁小草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地上的藤筐：“這是火石？”

殺鹿顧不上赤晶，問小草：“你知道這種石頭？”

小草“嗯”了一聲：“我們叢林也有這樣的石頭，它們可以燃燒很久，比木頭好用，不過不算多。”

殺鹿：“那這些石頭可以和你們交易雪晶和陶器嗎，我們有很多。”

小草：“可以是可以，但我們不缺柴火。對了，殺鹿大人，我還有一件事差點忘了說了，因為我們接收了很多幫忙的小獸人，答應給他們不限量換雪晶和陶器，所以下個交易日，可以換給你們的雪晶和陶器就會變少了。”

殺鹿頓時有些不高興，她一開始收到火石的時候就在想火石能不能換雪晶和陶器，沒想到換不了多少，原來能換的還變少了。

“那些小獸人能幫你們幹什麽？”

小草：“可以幫我們挖石頭挖泥啊。”

殺鹿眼也不眨：“我們荒原狼力氣比他們大多了，也會挖石頭挖泥。”

小草驚訝地看向殺鹿，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荒原狼也要給我們幫忙嗎？”

殺鹿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反正我們有些荒原狼獸人閑着也是閑着。”她已經想到将那些老弱打發出去了，可以減小部落的壓力，還能獲得更多的交易物資。

“所以我們給你們幫忙，可以多換些雪晶和陶器了嗎？”

小草還是搖頭，苦惱地說：“如果給你們也無限制換雪晶和陶器的話，我們還是忙不過來，要是有人不想要雪晶和陶器，只給我們幫忙就好了。”

殺鹿心說哪有這麽好的事，但她看向一旁的赤晶，突然反應過來：“你剛剛是不是想問能不能去叢林虎部落幫忙？”

赤晶遲疑回道：“是的。”他被小草提醒過殺鹿會有的反應，知道接下來殺鹿要把他們推出來白幹活了，但知道歸知道，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因此表現得很真實。

殺鹿并不在意鼹鼠戰士的心情，道：“那你們去吧，如果你們不要雪晶和陶器只幫忙，我可以讓你們的族人少挖一些火石。這樣夠了嗎？”

殺鹿看向小草。

小草一副很勉強但被殺鹿盯視着又不得不低頭的樣子：“應該可以了吧，我還要回去問問阿林。”

殺鹿想到那畢竟是叢林虎部落，萬一他們人手還是不夠，說不給他們換雪晶和陶器，就不給，那他們也沒辦法。

她又補充：“我會讓土撥鼠們也去幫你們的。”

但安排完，殺鹿又有些不放心，問道：“要幫忙到什麽時候？”

小草：“我也不知道，要看阿林的安排。接下來是果季還沒事，但到了雪季，領地上食物供不過來，就會讓他們回來了。當然，如果果季就忙完了，會讓他們提前回來的。”

也是，雪季時哪個領地不缺吃的，怎麽可能還養着這麽多別的部落獸人。一想明白，殺鹿反而希望這些獸人能去的久一些，最好雪季再回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在果季囤更多度過嚴寒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