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賭約

第十三章賭約

“不行，你資歷尚淺，根本無法與那妖道抗衡，且你無力自保，會給其他弟子帶來不小的麻煩。”

當聽到那少女口中的逆天請求，莫遠長老驚得當即拍桌，毫不留情地将她攆出去罰站。

垂頭喪氣的白清微只好默默站到院門邊，頹然的紮起馬步。

蹲了一會，聽到裏屋傳來一陣話音。

“這次試煉，你的師兄都忙着破階，無心操管這些，便由你來做主，挑選合适的弟子參加。”

“是，弟子謹遵長老之命。”

雲目剛一出門，就乍然被一只雪白的手拽到一旁，吓得魂都要跳出身軀。

“師兄，我有一事相求。”

聽到白清微的自告奮勇，雲師兄詫異不已。

“可你只是靈徒，并不在挑選弟子的資格範圍內。”

然再三婉拒，少女卻固執地立指發誓，不肯放棄。

“我若出事，定會自己負責，絕不會拖累你們。”

“可是……”

見他動搖，白清微連忙補充道：“不若這樣，倘若我能擋下你三招，就讓我加入，如何？”

“我的劍下曾死過無數妖獸，你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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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揚了揚眉，似乎對此胸有成竹。

“自然是真的，童叟無欺！”

雲目并不相信她能夠做到，為了讓她知難而退，不得不勉強答應。

與雲師兄立下挑戰後，白清微接下來便開始在靈徒苑中廣結善緣，布施功德。

每日清晨一早，她就撈起扁擔挑水，将弟子屋內的所有水缸灌得滿滿當當，保證每日清晨都能讓同袍們喝上最甘甜清冽的泉水，争做大自然勤奮的搬運工。

中午，她又騎着借來的仙鶴在山峰間四處飛行，不論多遠，風裏雨裏，也要雷打不動将食物準時送達客戶手中，讓他們吃上新鮮熱乎的飯菜。

晚上，她又貼心地去到靈田，悉心為靈植澆灌巴巴肥料。一時間，人人都知道靈徒苑來了個活菩薩，人美心善嘴還甜。

為攢功德，白清微每日都忙得幾乎連軸打轉，終是攢足了一千五百五十五分功德，兌換一副護體神甲。

白清微渴望與他們一道去羅州除妖，因為積攢功德福澤需要更大的善果，福澤越多，對她的修煉便越有裨益。

二十日後，武鬥場。

空蕩的石臺上久違地多了兩道身影，這在九樞臺之中幾乎是個爆炸性的消息。很快，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許多弟子紛紛聞訊趕來湊熱鬧，觀摩這場武鬥。

九樞臺的衆多弟子并不好武，且因國師嚴格禁令，不允許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因此除非是雙方深惡痛絕到了極點，有着深仇大恨，必須快快來一場決鬥将對方立刻送走，很少有人會真的站到武鬥場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将會是一場精彩絕然的比鬥，期待着趕赴前來時，卻發現那臺上站着的是實力相差懸殊極大的兩人，且一白一青。

九樞臺內并不按尋常仙門以修為劃分境界，而是以在捉妖任務中的貢獻點以及對捉妖術法的掌握劃分，依據個人實力的高低，從低到高分別為靈徒、靈師、人師、地師、法師、天師，并在服裝顏色上加以區分。

比鬥臺上，一位是身着白色弟子服的靈徒，一位是身着青色弟子服的地師，二人之間的差距，足足隔着兩個級別，這樣懸殊的實力，想都不用想，那白衣少女幾乎是必輸無疑。

究竟是什麽讓這位少女拼着喪命的危險也要站上臺？

衆人猜測紛紛，在臺下興奮地起哄。

面容清秀的青衣男子不由分說，以手掐訣，原本無精打采的雙目驟然宛若厲雷般通明精銳，而其身後，驟然湧起道道旋風，裹挾着漫天飄來的碧竹葉片，漸漸凝成一柄玄異的透明寶劍。

是聞風青！

此劍一出，立刻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他便是那可化風為力，運刀無形的地師雲目！

衆弟子中曾經傳言，聞風清這把靈劍，極有可能是掉落凡間的天庭神葉所化，因此才這般神威不凡，十分強悍。

凡胎肉身在其跟前，不過一擊便會骨血皆消，化散風沙。

在此劍面前，那少女恐怕今日就要命喪當場。

“我今日會出三成力，若你能挺下三劍，我便履行約定。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

青年看着那鎮定得有些反常的少女，眸中閃過幾抹訝異之色。

“我不反悔，動手吧！”

少女果斷答道，話罷，她便運轉靈決，揮手布下一道金光護陣。

“這陣法好生奇異，為何我從來沒見到過？”

臺下之人望向那金色屏障，只覺耳邊似有佛誦之音盤響，周身似被籠罩在一股莫名神聖、莊重的力量中去，好似置身菩提樹下，聽那傳聞中的釋迦牟尼在線傳法一般。

“這是……？”

雲目僵了僵嘴角，不清楚心中那股莫名的拜伏感從何而來。當他看向那金光中的少女時，突然覺得籠罩在金光中的少女仿若神女般令人無端心生敬畏。

将這古怪的念頭抛之腦後，他很快手握寶劍，凝神聚氣，朝那少女猛地揮劍而去。

這一劍，謂疾！

朔風随劍而動，凝成一道道肉眼難以察覺的風刃，浩蕩的靈氣如同被分割般折疊起來，分而朝那金光大陣移去。

淩厲的劍鋒道道沖向那金光大陣，猶如鐵箭般将其猛烈搗碎。那屏障在激烈的攻勢下未撐多久，便驟然裂開道道裂縫，白光一閃，只短暫沉寂了一瞬，便徹底炸開，向四方浮飛起細小的金粉顆粒。

而這道攻擊，還遠遠沒有結束！

衆人緊接着便看到漫天的竹葉自沖散後凝在那風流中，朝着失去庇護屏障的少女浪潮般撲湧而去。

就在都已為她必死無疑之時，那少女卻極為淡定，完全沒有躲避之意，硬生生站起來，直面這所有人股迅疾劍意。

白清微不躲避，是因今日她早已做好了準備。

身上的神甲可以保她抵擋前兩擊，但最後一擊，必然難以承受，因此，她需要盡可能存續法力，撐到最後。

塵沙散去，那清純靈動的少女無恙地站在那裏，除了眼尾一絲泛青的倦态外，并無哪裏受傷。

雲目驚了一瞬，很快又恢複神色。

她方才，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還未想明白，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便打斷二人。他側目望去，看到臺下鬧哄哄一團，都在下注，押她今日是否能夠擋下他三劍。

白清微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朝人群中掃了眼，便瞧見文芝興奮地向她晃了晃錢袋，忍不住心虛地扶了扶額。

看樣子，文芝是對她信任不已。

賭局一開，許多好事的弟子紛紛加入進來，文芝便是其中之列。雖然白清微此前已經順利擋下了第一劍，但是失敗的可能性依舊很大，押她必輸的人幾乎占了百分百。

“我押她贏！”文芝擠入到賭局中央，将手腕上一只精美的翡翠镯子放到桌上，堅定道。

“喲，小姑娘你莫不是眼花了。”那人奇異地看了這文秀少女一眼，忍不住提醒道。

“沒有，我賭她能挺過去。”

她擡手指向那鬥臺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眸光閃過一抹期待之色。

很快，臺下的聲音便寂靜下來，因為這第二劍，便要揮出！

雲目手邊再度凝聚起浩蕩劍意，這一次，威力比之前更甚，也更令人喟嘆。

只見他手中凝聚的不再是早先的氣劍，而是一柄具有實體的劍身。原來方才的那道攻擊，竟然僅僅只是其氣所化！

瞧見他目光投來，對面的少女略颔了颔首，便再次設陣抵擋。青年凝神聚氣，不過幾瞬，陡然睜開雙眸，揮動寶劍朝那少女再次劈去。

那劍光宛若電龍般迅速前進，再下一瞬，人們便看到方才那氣定神閑的少女此刻半跪在地，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身軀顫抖難定，顯然是中了極大的劍傷。

“清微！”

文芝不由得驚呼一聲，捂住嘴擔憂的看着臺上傷勢慘重的少女，想要上前阻止，卻擠不上去，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若十秒內你還能堅持的住，便站起來，若不能，那便就此結束。”

雲目不忍地看了眼那垂首不動的少女，徐徐說道。

這第二劍，可是連尋常妖邪都難以應付的，看樣子，她已經到了承受極限，若是再進行下去，極有可能性命難保。

空氣在此刻仿佛凝固起來。

一秒、二秒，那少女繃着身體，未有絲毫動靜。

五秒、七秒、八秒……依舊如此。

九秒。

衆人緊張地看着那毫無動靜地少女，忍不住抹了把汗。

這麽久過去都沒動身，不會已經死了吧？

就在衆人猜測時，那沉默已久的少女突然開口說話了。

“繼續。”

當她起身，衆人才徹底瞧見了那滿身的傷痕。她的衣服上每一寸都分布着細小的劍痕，道道滲出的血跡将原本潔白無瑕的衣服染得如同血衣，看上去傷得不輕。

她擡手輕輕拭去嘴角血跡，神情看上去并不太好，連呼吸也很是勉強，仿佛下一瞬便将倒地不起。

神甲已碎，接下來，只有靠她自己了。

這是白清微此刻唯一且僅有的念頭。

她的身體滾燙得吓人，意識也因劇烈的疼痛變得難以集中。

雲目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手中寶劍再次凝聚，朝那搖搖晃晃無法站穩的少女揮斬過去。

未幾，少女便被這劍氣打倒在地，徹底阖上了眼，怎麽叫都醒不過來，驚得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文芝趕忙沖到臺上将陷入昏迷的白清微抱在膝上，從袖中掏出藥瓶，給她喂下丹藥。可是等待許久，蒼白的少女也未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