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潇雨焚屍

第十八章潇雨焚屍

眼前除了血紅紅一片,哪有什麽奇異之象。

“騙子!”

岳臺怒罵一聲,正要揪住那故弄玄虛的捉鬼術士,轉頭卻發現他直挺挺倒在地上,眼眶正不斷淌下兩行血紅,形容驚懼,雙目圓瞪着,似乎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

他走上前,在他鼻尖探了探,一時驚訝地得在原地,久久也無法回神。

見狀,衆人上前一觀,才發現這剛找來的捉鬼術士居然就這樣暴斃,不明不白的死了。而那處在聚鬼陣中央的章賀也睡得死寂,十分古怪。

白清微瞧了他一眼,只覺身後泛起一陣陰森冷氣,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不想一眨眼的功夫,那章賀忽然睜開了雙眼,笑容詭異。

“你們可是要找我?”

中年男子倏然站起身,驚得捆縛其的細長朱繩驟然斷裂,其上數錢個鬼鈴叮叮響個不停,這鈴音刺耳聒噪,攪擾得衆人頭疼欲裂,不得安寧。

他們擡首觀去,只見那章賀跟鬼上身了一般行為古怪,脖子沉沉地塌下來,幾乎疊抵着胸口,就仿佛挂壓肩膀上一樣,咯咯地對着衆人笑個不停。

宋煙兒将最近的岳臺迅速拽開,看了那章賀一眼,調出霜靈碧劍對衆人疾聲道:“他不是章賀,大家速速布陣!”

聞言,岳臺,慕韞,雲目,許莊四人分別站于四方,與宋煙兒合力構成五行陣法,随着五道靈光彙聚成柱,七級伏陰大陣由此開啓,一圈一圈法環不斷降臨章賀之身。

那章賀被困于法陣之中,起初還被陣壓着拼命掙紮,不料未過多久,他卻突然脫離了陣法壓制,身軀軟弱無骨般飛跳起來,猛地朝岳臺撲抓而去。

說時快那時遲,待衆人反應過來時,章賀已經騎在了岳臺脖子上,死死咬住了他的後頸不放,纏得岳臺慌亂不安。

他的牙細尖如刺,幾乎已經快咬穿了皮肉,嘴角邊正不斷冒出汩汩的血泡,活像一頭殘暴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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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岳臺遭遇如此危險,衆人又急又躁,卻無一人膽敢出手,只能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一來擔心惹怒了他,叫章賀一口咬斷岳臺的脖子,反害他當場斃命,二來則是忌憚這章賀的法力深淺,害怕身陷囹圄,反危及自身。

猶豫不訣之時,一個黑色字符陡然飛躍虛空,迅速穿入那章賀之軀。随後,一道極濃的白霧從章賀體內砰的散出,飄向四方。

待大霧散盡,那章賀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無威脅。

森寒的濃霧徐徐飄轉到慕韞身側,他只淡淡掃了一眼,那霧氣便立刻消散,而這一切,皆被白清微絲毫不落地看在眼裏。

慕師兄修為遠在衆人之上,卻如此低調,當真是深藏不露,難怪高傲的林越卻屢次對他降下姿态,原來竟是因着這層緣故。

見此人徹底不再動彈,衆人才小心翼翼走上前查看,然而剛靠近,鞋就被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給染得透紅。

章賀死了,且他背後的脊骨也被挖得空空蕩蕩!

岳臺等人又驚又怕,一時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僅僅以鬼之軀,就能突破陰陽兩界,行兇殘害如魚得水,這樣的鬼魂絕非一般,最低也有着鬼将以上的境界。

光憑他們四位升海境初期左右的修為,如何能夠與之匹敵?

收起柳谟和章賀的屍骨,衆人心情悲憤,決定先将此事傳信回去,再做打算。

正要離開之時,一個瘋瘋癫癫的老者突然攔住了去路,手中不停揮灑白花花的紙錢,嘴邊說着含糊不清的話。

見師兄們并未搭理他,白清微忍不住偷偷跑到他面前,将十塊金铢放到他手中,待要抽身之際,卻反被這老者給死死抓住手腕。

“是那人,一定是那人前來索命了!”

老者瞪着猩紅的眼球,幾乎要掉出來一般,神情格外頹廢,看上去似乎遭受了極大的刺激。白清微愣了瞬,有些不解道:“老伯你在說什麽?”

“不能說,不能說,否則,他也會要了我的命。”

他連連嗟嘆搖頭,不時左顧右盼,仿佛身後跟着什麽人似的,然而白清微順着目光望去,并不曾瞧見什麽人。

察覺到不對勁,白清微很快叫住了其他師兄們,并認為此事或許與這位老者有些關聯。

經過好一番詢問,才從這位守着章府多年的老仆口中問出了詳細。

原來在章府,曾經活活打死了一個仆從,這個人年紀不大,還未及冠,因此府中上下皆可憐此人。

章家曾花費重金從域外赤塗國買了三顆有助于輔助少公子提升火靈根資質的寶物,逆火珠。因着少公子章業在京中上學,便派了一個名叫崔雨的仆從去到京城将此物送去。

誰知那章業服下前兩顆後,身體承受不住太多靈力,身體居然自燃起來,雖然搶救及時,卻也落得終身殘疾。

章賀有愧于自家孩子,更不想讓他因為這逆火珠一事記恨自己,便将此事推到崔雨身上,說他偷食了逆火珠,将他給活活打死。

說到此處,那老仆眸泛淚光,很是惋惜。

“那崔雨本是個良人,可惜因着這一樁,英年早逝,活活背鍋而死。”

聽到這一切,衆人不由懷疑起此事也許與崔雨有關。

但凡人死後,靈魂怎可能長久留在陽世,又怎能控制那章賀,犯下滔天罪行?

白清微跟随着衆人走在街上,回憶起此前那人所說,崔雨曾經因偷竊東西而被罰之事,不由猜測起那第三顆逆火珠的下落。

寶物有沒有可能最終落到了他的手中?可若他吞食了那逆火珠,又豈會落得被活活打死的結局?

正思索間,慕韞突然向苦思冥想的衆人提議去看看他的屍首,因為據說變成厲鬼的人,屍骨會與尋常人大不一樣。

于是,一行人随着老仆找到了崔雨的墳茔位置。

合力将泥土刨開,掀開那草席,果然瞧見一具肉身完好不腐,如同活人般完好鮮嫩的皮膚,身上除了些許傷疤,并無損壞。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該作何處理。

“此人或許是導致此地幹旱的原因,必須盡快将它燒掉。”

說着,慕韞翻開那屍首,衆人看去,居然望見那屍體背後的皮肉無力塌陷着,自脖子到腰段處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傷疤,與那日在泺縣所見的諸多受害者,傷勢情形一般無二。

此人同樣缺失了脊骨!

他少時游歷四方,聽聞過許多古老的民間傳說,而旱鬼便是其中之一,他耳濡目染,便将此事記在腦中。

曾經有一座僻遠的鄉鎮突然鬧起饑荒,村中老者不急着買水救災卻反叫上村內所有年輕人将周邊墳頭挖開,而是依着古俗,一個一個尋查形态古怪的屍體,若有,則會立即将此屍首燒毀。

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解決饑荒,而那些被燒掉的屍首,則成了他們口中的旱鬼。

衆人聞言,雖不知真假,但試一試總歸沒錯。于是紛紛點燃火折子,朝那崔雨屍體抛去。

誰知後方突然響起一陣鬼哭狼嚎似的哀鳴,而那崔雨的屍體旁也像是有什麽東西阻攔,火苗不斷在接近後迅速熄滅。

回頭看去,衆人才發現天色陡然變得晦暗不明,四周更是狂風乍起,所有的樹葉草木被烈風吹得翻騰,道道灰蒙蒙的塵埃混亂地飛散起來。

半空中,陡然竄出許多只抹身尾如霧,首如骷髅形的奇異生靈。

一團又一團的黑霧接二連三朝衆人胡亂沖來,死死咬住他們的胳膊肢體,阻止他們焚燒旱鬼。

白清微也被數團黑霧追擊,無法抵抗,只好頻頻躲閃,不想腳腕處,還是被一鬼靈給咬住,絆倒在地,不過三息,數團黑霧就蜂擁而起,朝着她張狂地襲來。

“拿好此物,燒了它!”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慕韞驟然持劍出擋在她身前,調動靈劍破開那群黑霧,一面抵擋,一面将一支火折子遞給她。

“嗯!”

白清微很快反應過來,時間緊迫,便顧不得腳腕處被咬破的傷口,連忙接過火折子,在衆人的相護下,跌跌撞撞朝那旱鬼處跑去。

越往前走,便越覺心頭仿佛被巨石壓蓋,一股無形的威壓覆頂而來,就連劃開火星的動作也因此變得極慢。

每每點燃之初,火苗就瞬間熄滅,如此反複,竟讓每一步都如同白費力氣。

再這樣下去,只怕無論如何都除不掉這惡靈。

白清微咬牙将靈竅中所有靈力調轉而出,在周身維持起一道抵抗靈牆,保手邊火光不受邪風所侵。

她劃開火星,點燃它,将火苗放在那屍首之上,過了許久,才終于燃起一道極小的火舌。然而又一陣狂風襲來,那火苗搖搖欲墜,沒過多久就泛起道道細煙,重現熄滅之勢。

天幕間,厚重如墨的雲層下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點,想要燒掉它,不占天時地利。

危急關頭,叫她突然想起那王生所用異火,便下定決心賭一把,迅速掐訣口念玄咒。不想歪打正着,一團玄妙的靈火意外地自她掌間幽幽冒出,散發起淡淡一層白暈。

此火乃是基礎靈火,靈氣所化,風雨不消,如今,唯有此物才可徹底将他燒滅。

衆人全神貫注地盯着四方,不敢松懈一口氣,哪怕疲憊得眼皮都已無法擡起,如此強撐,度過了整整三個日夜,才終于從慘淡的天際看到一抹破曉的光亮。

随着最後一道灰燼的湮滅,白清微才終于舒了口氣。

她揉了揉疲憊的眼皮,回頭看向衆人,發現他們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站在原地。

走上近前,他們的體溫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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