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控

第二十五章失控

“待會他到了,你要抓緊些,不然,可不知又要等到何時。”

烏後輕笑着拍了拍身側女子的手,斂下眉間厲色,朝席間衆人和藹相視,那女子僵硬的笑了笑,入席後不停摳着袖子下的紅蔻指甲。

“姐姐今日怎麽了,不開心嗎?”

六神無主之時,坐于旁邊的一位女子突然問道。

番瓊猛地一怔,很快搖了搖頭,若無其事的執起酒杯笑道: “多謝郡主關心,我無礙的。”

“太子到——”

伴随着小黃門的宣報之聲,衆人紛紛起身,朝入殿的太子等人躬身行禮。

商洙入殿,周遭很快投來諸多不解的目光,其中最凝重的莫過于首座的烏後,白清微拘謹的低下頭,屏氣凝神站在他身後。

“洙兒,你身後這位站着的是何人?” 烏後有意無意的掃了眼她,鳳眸笑意極淺,顯然并不歡迎她的到來。

“回母後,此人是兒臣的救命恩人,您曾見過她,兒臣帶她來只為賞花,絕無他意。”商洙站到她身前,擋去所有探究目光。

烏後深深地看了眼二人,終是無可奈何地擡手吩咐宮人再備一張桌席。

宴會開始,舞姬們紛紛踏歌而來,蓮步交錯,羅袖翻飛,滿座開懷暢飲,談笑風生。在商洙的鼓勵下,白清微端起酒杯,起先還小口的抿,後來喝高了,一杯接一杯,酒量驚人得可怕。

酒香醇厚,雖然苦澀,回味卻有微甘。白清微只覺靈魂飄忽,桌上的幾只碗竟合在一起,成了只巨大巨香的燒鵝,還滋滋的冒着煙。

有人向她敬酒,她皆癡癡的一一回敬,最後不知過了多久,趴在桌上睡得死沉。

庭外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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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後待了一會,沒多久就擺駕離開,留下一位女官代替主持,她向衆人特意提起園中百花盛放的奇景,言道若覺得酒勁難消,可去那處走走。

百花之所在,自是琅芳園。接下來,年輕男女們可以自由活動,按照俗成,若有屬意之人,可采一朵花獻給對方,借花傳達情意。

白清微随諸女眷進入琅芳園,折了支角落裏不太顯眼的白玫瑰,出去時,商洙已在門口等她。

青年身形單薄,披着厚厚的鶴氅立在風雪間,他的面頰有些病态的蒼白,眉宇含着淡淡溫和的笑意,明明心事重重的卻讓人無端安心。

仿佛在大的事在他眼前,也不過掌心雪,總會化開。

瞧見他手中攜的那支紅梅,少女沖他笑了笑,頂着周遭羨慕、嫉妒的目光,與他一同在園中漫步。

“這園中梅花別致,姑娘可喜歡?”

衆目睽睽下,太子親手将這支梅花遞給了那女子,意思在明顯不過,他已做出選擇。一旁還在觀望的貴女們還沒開始就已結束,氣得紛紛扭頭就走。

“殿下給的,清微都喜歡。”

白清微将梅花放到鼻尖輕嗅,仿佛捧着寶貝一般,十分歡喜。

二人不知曉的角落,有人将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這可怎麽辦?”

紅衣女子将手邊芍藥扔到地上,将它踩得稀碎,唇角勾起抹舒心的笑。

周遭視線少了許多,白清微松了口氣,打算等時間一到便出宮去,還沒走幾步,迎面就撞到一個匆忙行走的女子。

雪天地滑,這一摔定不安生,白清微連忙伸手将她扶起,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那女子搖了搖頭,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後立刻爬起來跑了,而她身後的侍女同樣步履匆匆,不知去向何處。

白清微心知必有古怪,尋着那方向走去,竟在一處長廊看到了慕師兄。

他長身玉立,薄唇緊抿,掌間死死掐着一個女子的脖子,眸泛寒光,似乎已有殺意。太監宮女們吓得四處亂竄,一個也不敢上前勸架。

她定睛一看,發現那女子居然是番瓊,向宮女們打聽後才知原來那将府嫡女番瓊不知何因得罪了慕世子,他突然動手,逼番瓊交出什麽解藥。

番瓊曾經幫助過她和商洙,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出事。

去通傳太後的宮人還沒回來,眼看那柄黑色長劍即将出鞘嗜血,白清微不敢停歇,她不能使用法術,只好用肉身去擋。

“師兄,是我。”

玄黑的長劍最終沒能得償所願,它停在那突然闖入的少女身前,只差一毫厘,便将刺穿她的胸膛。

“師妹?”

慕韞終于松了手,放開番瓊,怔怔看着她。

白清微剛想說話,不想下一瞬就被他死死掐住,那柄長劍再次回到他手中,他的目光仍舊冰冷無情,似乎早已不記得她是誰。

“滾!”

他的眼底溺着滔天怒火,突然将她推開。

白清微踉跄幾步,幸好商洙及時趕來,才沒倒下。

來的人中同樣也有太後,她沒多說什麽,很快将番瓊帶走審問,而慕韞這邊則留給太子商洙處理。

商洙想讓白清微回避,然而白清微卻不肯離去。

她的血或許可以讓他清醒。

感受到他異狀,白清微連忙跑到一旁,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石頭,咬牙劃開手腕,将那血沾到唇上,試着靠近暴怒的他。

下一瞬,她果然再次被他掐住。

見掙脫不過,她索性使勁拉下他衣領,讓他不得不垂頭。

白清微勉力踮腳,吻上他唇角。

那雙冰冷的眼凝視着她,陰翳散卻,轉而覆上幾分茫然之色。

兩人距離太近,白清微瞥見那被她抓得淩亂的衣襟,陡然白了臉,支支吾吾起來:“師兄,我……”

“你親了我。”

慕韞劍眉微蹙,明熠的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恐怖得像要吃了她一樣。

“誰教你這樣投懷送抱的,還是你的本性,就是如此。”

白清微張了張口,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心涼了大。她不想說話,更不想不去看他一眼。

他眸中閃過一抹諷意。

她腳邊,正散落着兩朵綻放的結緣花。

果不其然,骨子裏就水性楊花。

“清微姑娘只是情急之舉,出于好心,還望慕世子不要放在心上,番小姐下藥一事,本太子會命人嚴查。”

聽到商洙開口,白清微連忙躲到他身後,只敢歪着腦袋偷偷看他,像只怯生生的小貓。

慕韞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商洙,心中憤然,血液都快倒流。

她和商洙的關系不清不楚,必然串通一氣。

他明明給她留了顏面,為何她還要再次挑戰他的底線,出現在他面前。

“有勞殿下。”

慕韞話未說完,便有些站不穩,額角冷汗連連。

太醫未至,白清微只好扶住他,一碰才發現他的體溫燙得吓人。

師兄的脈象異常,她卻探不出來,只怕這毒極難化解。

将師兄扶着坐到屋中後,白清微跑到外面取雪,冬天裏雪團子寒得刺骨,纖細的手被凍得僵腫,卻絲毫感覺不到疼,只想讓他舒服一些。

看着忙裏忙外的少女,商洙無奈的嘆了嘆氣,這樣好的脾氣,只怕全天下也少見。

過了一個時辰,他終于清醒過來。

“白清微,你為何對我這般好?”

商洙不知何時離開,屋內只留下他和白清微二人。

白清微心緒紊亂,不及回答,下一刻他突然俯下身,狠狠吻上她的唇。

冷冽的氣息襲來,唇邊覆着絲絲冰涼。

白清微懵然的愣在原地,被他強硬的撬開了齒貝,肆虐探入,呼吸混亂得快要窒息。

“即便這樣,師妹也會對我好?”

少女掙紮不過,氣鼓鼓的瞪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卻依舊說不出半句狠話,不情不願的點頭。

明明那麽害怕,卻還要接近他,究竟是何居心。

“師兄,方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慕韞臉色格外的蒼白,脖頸間青筋伏起,看來她的血對此毒只能暫時鎮定,更多的,是靠他自己強忍。

白清微平複好情緒,想上前扶他,他卻避開她,聲音低啞:“離我遠一些,現在就走。”

少女的眼眸純淨安寧,當她看向你時,幹淨得不摻雜分毫,顯得其他一切都肮髒污濁,不堪入眼。

“不行,師兄你有危險,我絕不能丢下你不管。”

白清微正要繼續割血為他壓制毒性,誰知剛轉身,就被他緊緊摟在懷中。

緊繃的欲望在此刻崩潰瓦解,他徹底失了神智,貪戀起那柔和純靈的氣息,以及她身上獨有的白聖香。

“師妹,幫幫我。”

那道清冽的氣息襲來,灑落在她雪白的鵝頸上,少女睫毛輕顫,有幾分猶豫道:“我該怎麽做?”

她頰邊帶着微微的紅暈,眼睛清亮而純稚,此刻懵懂的看着他就像一張潔白無暇的紙,一塊精美的玉石,讓人莫名想要摧毀,或者說占有。

他取下一塊黑綢,修長分明的手将綢帶繞至腦後,為她輕輕系上。

那抹黑色蓋住雙眼,遮盡了視野,也讓躁動不安的心平緩下來。

窗外的雪落得更大,風聲蕭蕭,一切都在這一霎無比清晰的放大。他将她交纏相握的手扣入懷中,指尖攥着那株白色花朵,憐惜的撫摸、嗅聞,清逸的花香彌漫滿屋。

炙熱的觸覺仿若小火爐般,燙得她忍不住輕輕打顫,綿綿密密的悶痛不斷襲來,仿若踩着棉花,輕飄飄的,全身的氣力都融化在這場雪中。

過了一會,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累,思緒也沉沉的,不知不覺的便睡着了。

*

再醒來時,大雪已徹底消停。

一道靈流突然将她包裹,體內的各處筋脈開始迅速流轉,一路接連破開許多曾經封閉的靈脈,不過十幾息,她的修為竟迅速突破。

現在的她,已達到了洞虛境大圓滿的境界。

白清微不明所以,還沒樂呵多久,就聽見慕師兄突然道:“師妹可願嫁我為妻。”

他正襟危坐,在案前寫着什麽。

嫁娶是凡間兩情相悅的人締結良緣的儀式,然而她并不知喜歡為何物,怔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願意。”

看着眼前懵懂單純的少女,他耐心解釋: “不喜歡的人不可以同床共枕,即便喜歡,也不能輕易這樣做,這些事,本該由你的爹娘告訴你。”

“你必須與我成婚,除非我死,不過若你日後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且得我認可,我便與你解除關系。”

他神色格外鄭重,白清微見狀,也跟着嚴肅的點了點頭。

馬車漸漸離開宮道。

這一去,少不得要花上十天半月腳程,西北之地苦寒,也不知一切能否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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