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2.03/仲夏 是風吻過你

第64章 02.03/仲夏 是風吻過你。

向桉這樣臉埋在他懷裏, 他垂眸只能看到她毛絨絨的後腦勺。

他擡手摸了一下,手心攏着她亂糟糟的頭發,瞧了瞧, 沒忍住,落唇貼在她的發頂:“怎麽非要在這裏等我?”

他問得溫和, 混着雪聲, 飄落在她的耳側。

向桉知道他不開心,收緊手臂,抱他再緊了些, 額頭在他的大衣上蹭了蹭,語音拖沓,懶洋洋:“等你啊。”

薄轶洲又撫了兩下她的後腦, 良久, 牽住她的手, 帶她往身後的別墅走。

向桉右手被他包住揣進他的大衣口袋,她擠在他身側,還是剛剛的語氣, 有點懵懵的,又可愛:“喂, 你老婆說原諒你了, 你怎麽沒點表示?”

一整天沉郁的心情仿佛都被她插科打诨的幾句話打散, 薄轶洲側眸看她幾秒後, 擡起攬她肩膀的那只手,罩在她的腦袋上把她扣近一些,在她發頂親了一下。

他嗓音微沉,啞啞的,帶點笑:“這樣行嗎?”

向桉和他目光相對, 回答:“勉強吧。”

薄轶洲很淺地彎唇,按着她的頭,在她發頂又親了一下。

......

在度假區呆了兩天,周日晚,成明忠被拘留的消息從林輝那裏傳來。

彼時向桉正躺在床上劃她的平板,薄轶洲坐在窗前的軟榻,兩腿微敞,正低頭看手機。

向桉在看過兩條新聞後,掀眼皮看過去時,察覺到他眉心微蹙,平板上的資訊關掉,出聲詢問:“怎麽了?”

薄轶洲熄屏,從軟榻站起來,往床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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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桉晚上洗澡後頭發沒吹幹,發梢還是濕的。

薄轶洲走到她躺的那一側,撿起床頭櫃的吹風機,把她身體扶正,讓她背靠在站在床邊的自己,幫她吹頭發。

吹風機的熱風吹在向桉的脖頸,弄得她脖子有些癢,她擡手撥了撥,聽到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說:“成明忠被拘留了。”

向桉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成明忠是誰:“多久?”

薄轶洲:“一個月。”

拘留最高時限是三十七天,成明忠因違例違規被罰三十二天。

向桉想到昨晚的電話,薄轶洲吹風吹得很舒服,她卻還是皺眉:“他是不是還打算掘你弟弟的墓?”

昨天早上還沒醒時,薄轶洲接電話,她朦朦胧胧聽到了。

除了山腳下的這處墓園外,薄家在北城南郊的還為薄靖康設了一處公墓,鮮少人清楚确切位置,但成明忠作為陳茵的親人,知道地方。

被逼狗急跳牆,成明忠試圖用這種方式逼迫薄家給錢,結果是被薄轶洲徹底送進拘留所。

向桉的頭發本就是半幹,不消片刻,薄轶洲右手撥了撥她的發尾,确認吹幹。

吹風機重新放進床頭的抽屜,在她身旁坐下來:“收集了他之前賭博和欠賬的證據,已經遞交相關部門。”

向桉拉着睡裙轉了半側身子,摸了摸頭發,很在乎這件事的結果:“然後呢?”

薄轶洲看着她:“一個月後開庭,會判三到五年。”

誰做錯事誰就該受罰,向桉不覺得薄轶洲心狠,也不覺得這件事做得太絕。

向桉身上穿了米白色的睡裙,和家裏她那些長袖睡衣,或者吊帶睡裙的風格不同,身上這件兩側泡泡袖,是可愛的公主風。

不過她臉上還戴着一副無框眼鏡,沒有任何燙染的長直發披在身後,臉和氣質都和她身上這個宮廷風的睡裙不搭,不過倒是有種違和的可愛。

薄轶洲望着她兩秒,擡起撐在床面的手,摸了摸她的後腦,靠近,吻了下她的前額。

向桉擡手抹了下額頭,正想開口,男人道:“睡吧。”

向桉聽到這話,擡頭看從床上站起的他,疑惑:“你呢,你不睡嗎?”

她邊說還邊用袖子擦額頭,仿佛要擦掉他剛親她後留下的痕跡。

薄轶洲看她這動作,揚手,用拇指指腹幫她蹭了一下:“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

度假區的別墅一共三層,向桉和薄轶洲的卧室在三樓,書房和宋敏芝薄海東的房間在二樓。

薄轶洲走後,向桉又玩兒了會兒平板,玩了大概十分鐘,實在困了,放下平板,拉着被子躺下。

睡得不熟,渾渾噩噩中一直感覺身邊空着,一覺醒來,摸了床頭的手機看時間,是五點半。

房間很暖,空調聲幾乎聽不到,窗簾布幾乎透不進任何光,室內很昏,她把手機放回枕頭下,望着天花板望了會兒,打算起床去找薄轶洲。

他一晚上不在,去了哪裏,很容易猜出來。

薄靖康真正的忌日是今天,他應該是去了通往山頂的那個平臺看日出。

她撩了被子從床上起來,先是去了衣帽間,還有些困,腦袋發昏,睡裙沒脫,直接在外面罩了一件毛衣裙,再是厚厚的羽絨服。

出門時,天已經有亮色,冬天日出晚,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

地面的積雪比前兩天厚一些,她用手機開了手電,借着天際稀薄的光亮,深一腳淺一腳,往別墅院外走。

沿着還算寬闊的山路,上了大約十分鐘,天色比出門時更加明媚,一抹很淡的淡橘色光亮,從遙遠的天邊散出,她看到坐在涼亭的男人。

他穿了和她身上一樣的羽絨服,長款到腳踝,只不過顏色不同,他的是黑色,她身上的則是白色。

他坐在涼亭的長木椅上,周圍有落雪,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橘色的晨光下,有一抹難言的孤寂。

向桉在原地站了幾秒,垂着的手往袖管縮了縮,關掉手電筒,朝男人坐的方向走過去。

她在他身旁落座,薄轶洲緩過神,看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是睡醒沒看到自己才會找過來。

他收回看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起伏的山巒。

良久,他稍低眸,開口:“陳茵和我弟弟不算情侶,只是同學,不過那時候互相喜歡,沒有捅破窗戶紙。”

他兩手抄在羽絨服的口袋,語氣平平,回憶薄靖康去世那天的情形:“去看日出的前一晚,他拉我在客廳聊了很久,我們那時候很長時間沒見,他有很多話跟我說。”

薄轶洲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那兩天的事情,情緒沒有任何突破口,一直壓抑在心裏,所以最初的兩年他才需要做心裏疏導。

但莫名的,感受到身旁人的氣息,他想告訴她。

他唇角挂了很淡的笑,望着遠處的日出薄霧:“他那時候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找喜歡的動漫,一邊跟我聊他喜歡的女生,他想讀的大學,還有他以後想過的生活。”

薄轶洲:“他那會兒航模比賽剛獲獎,說等大學要跟志同道合的朋友開工作室,還說一輩子只想談一個女朋友,激動地跟我講他策劃的告白,開了兩罐啤酒,越說越興奮,說如果對方同意,要畢業就結婚,先養一貓一狗,等時間到了,再要一個小朋友......”

時到今日,薄轶洲依然能想起薄靖康當時的神情,說這話時興奮得眉飛色舞。

薄靖康長得很好,根正苗紅,正義又昂揚,他有很多要追的夢,和未完成的心願。

薄轶洲淡淡,語氣中有一絲摸不透的悵然:“他說陳茵也喜歡他,第二天看到日出要先照下來照片發給她。”

向桉腳尖踩雪,轉頭看過去:“所以你才會那麽幫陳茵和陳茵的家人?”

薄轶洲沒否認,目光下落,從遠處露頭的太陽落在金燦燦的山頂。

良久,他忽然道:“我總覺得是我偷走了他的人生。”

向桉神思恍然,再偏頭看向薄轶洲時,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先前薄轶洲不想結婚,而宋敏芝和薄海東又屢屢說希望他幸福。

弟弟前一晚才跟他暢想過自己的美好人生,而第二天一早卻為了保護他,永遠地留在了這片蒼涼的山脈下。

向桉也終于知道為什麽清荷苑卧室的床頭櫃裏總放有安眠藥。

薄轶洲緩緩開口,語調平平,卻帶一些頹然無力:“向桉,我走不出來。”

薄轶洲:“他那時候從山頂滾下去,沒有撈到屍骨。”

薄轶洲:“每年冬天來這裏,我在這個涼亭坐一夜,風很冷,我總覺得是他在跟我講‘哥哥山下好冷’。”

壓抑許久的話終于在這一刻吐出,薄轶洲稍稍吸氣,望着最後一抹日光從山後冒出,卻仍舊沒有覺得這片山頂有溫暖半分。

然而就在此刻,身旁人忽的側過身抱住他,比前兩天那次在別墅院子等他抱得還要更緊一些。

她抱住他的肩膀,一手搭在他的後背,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帶在他的耳側。

她糾正他的措辭,她說:“是風吻過你。”

向桉:“他在告訴你哥哥別難過。”

山頂風涼,風聲獵獵,呼嘯着從耳尖掠過,在這個七年後的冬天,同樣撩過人耳的料峭冷風,她給了他一個不同的解釋。

她說是風吻過你。

所以別難過。

許久,被她抱的人終于是緩緩擡手,也搭在她的後背,回抱住她:“嗯。”

“所以你可以過得很幸福,”她輕輕拍着薄轶洲,“這也是他的心願。”

......

當天下午,薄轶洲開車,從度假山區回北城。

連着輸了幾天液,宋敏芝的病好得差不多,雖然炎症沒有完全消除,但發燒以及一些并發症狀都沒有了。

老兩口坐在後座,向桉坐在副駕駛。

兩個小時的車程,從度假區開到薄家老宅。

到地方,宋敏芝和薄海東先下車,向桉因為收拾落在車座的東西,晚了一步。

等把耳機和平板都撿起塞進包,再擡眼,發現駕駛位的薄轶洲沒動,一直在等她。

她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車了。”

男人看她的目光稍顯專注,在她提示後,收回視線,右手擰掉車鑰匙拔出,之後先從後座拎過她的外衣先遞給她,再是拿自己的衣服。

向桉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大衣,盯着他的眼眸兩秒。

她總覺得從今早從山上的涼亭下來後,薄轶洲看她的眼神變了點。

說不上是哪裏的變化,但看她的時間更多,好像也更專注和認真。

還沒等她再仔細看了詢問,手機有來電接進來,她從包裏掏出,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好久沒有任何聯系的商延。

自從兩人退婚,她又擺了商延一道,把向之和商家的合作的利益全部從商延手裏摳出來之後,商延就徹底沒再跟她有過任何聯系。

此時她劃了接聽鍵,手機放在耳側,正巧目光擡起,從車內後視鏡對上薄轶洲投來的目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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