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驚夢與真相初現

淩晨五點,紀家老宅仿佛被時間遺忘,陷入一片死寂,靜谧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壓得人喘不過氣,每一寸空氣都仿佛被凍結,沒有一絲流動的跡象。紀安之猛地從床上坐起,動作急促慌亂,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那呼吸聲沉重粗粝,仿佛要将這壓抑的寂靜生生撕開。

她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睡衣緊緊貼在皮膚上,寒意直鑽心底,仿佛被一層冰冷的枷鎖束縛。她的指尖死死攥住被單,指節因用力過度泛白,血管在皮膚下突兀隆起,似乎這樣就能把夢境中如影随形的恐懼狠狠碾碎,讓它徹底消失。

喉嚨裏哽着一聲未散的尖叫,像被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無論怎麽掙紮都發不出來。她雙眼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神驚恐又迷茫,空洞無助,像迷失在黑暗深淵的孤魂。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瞳孔才漸漸有了焦距,緩緩回過神,意識到眼前不再是夢中那間冰冷刺骨的手術室。那慘白的燈光、冰冷的器械,還有彌漫的消毒水味,仿佛還在鼻尖萦繞,可眼前的一切卻提醒着她,那只是一場可怕的夢。

晨光艱難地從厚重窗簾的縫隙中擠進來,像是黑暗中奮力掙紮的微光,在床頭那幅未完成的油畫上投下一道顫抖的金邊。畫布上是她最愛的向日葵,曾經明豔燦爛,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陽光親吻過,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可此刻卻像被潑了血一般,花瓣邊緣洇出詭異的暗紅,好似幹涸的鮮血,仿佛是從地獄深處蔓延上來的詛咒,侵蝕着這原本美好的畫面。

“假的……都是假的……”紀安之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如同蚊蠅的低鳴,帶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仿佛只要這樣反複念叨,那些可怕的夢境就真的從未發生過。她的手指緩緩撫上畫布,顏料早已幹透,粗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像是在摩挲着歲月的痕跡。可夢中的畫面卻如刀刻般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裏,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怎麽也揮之不去。

真千金紀遇冷笑着撕碎她的畫作,那刺耳的撕裂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尖銳而又殘忍,像是在撕裂她的靈魂;假千金紀來之被逐出家門時踉跄的背影,透着無盡的凄涼與無助,那孤獨的身影仿佛被整個世界抛棄;而她被奶奶護着登上飛往意大利的航班時,回頭望見景九喬站在機場玻璃幕牆後,眼神比極地的雪還要冷,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溫暖的過往,那些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此刻都如泡沫般破碎。

紀安之的身子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她猛地捂住嘴,一陣強烈的幹嘔感襲來。夢裏的痛太真實了,真實到她幾乎能感受到每一處傷口的疼痛。紀遇用高跟鞋碾碎她手指時,那清脆的骨裂聲混着油畫顏料爆開的黏膩,仿佛此刻她的手指還在劇痛,鑽心的疼痛讓她的神經都在顫抖;被古雲澤退婚那天,紀來之摔碎的青瓷茶杯在她腳邊炸開的鋒銳,似乎随時都會劃破她的肌膚,那鋒利的瓷片仿佛還在眼前閃爍着寒光;還有景九喬最後那個轉身,黑色大衣揚起時卷走了她所有溫度,讓她的心徹底墜入了冰窖,那徹骨的寒冷仿佛要将她凍結。

“咚!”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驟然從樓下傳來,在這寂靜的淩晨顯得格外突兀和驚悚,仿佛是惡魔的咆哮。紀安之渾身一顫,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眼中滿是警惕與不安,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她赤腳踩上冰涼的木地板,寒意瞬間從腳底傳遍全身,可她卻渾然不覺,滿心只有那突如其來的聲響帶來的疑惑與恐懼。那聲音仿佛是命運的警鐘,敲響了未知的危險。

淩晨五點的老宅靜得瘆人,連平日總在廊下打盹的波斯貓都不見蹤影,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一層詭異的寂靜所籠罩,所有的生機都被這寂靜吞噬。紀安之扶着螺旋樓梯的銅制扶手,緩緩向下望去。水晶吊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暈,在這光暈裏,一個穿着褪色碎花裙的少女正跪在滿地瓷片中。那少女的身影單薄而又無助,在這空曠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渺小。

“爸,媽,我真是你們的女兒!”少女的哭腔裹着濃重的鄉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透着無盡的委屈與絕望。那聲音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吶喊,帶着多年的委屈與不甘。她的手指死死攥着張泛黃的出生證明,那是她證明自己身份的唯一希望,仿佛只要攥緊了它,就能抓住自己的幸福,抓住那即将消逝的溫暖。紀父的紫檀木拐杖“咔”地杵在地上,沉悶的聲響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那聲音仿佛是命運的宣判;紀母手中的茶盞濺出滾燙的碧螺春,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褐的疤,如同這個家庭此刻被撕開的一道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紀安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她清醒地意識到,眼前這一幕和夢裏一模一樣。連那女孩耳後淡褐的胎記,都像複刻了夢中被紀遇按在泥水裏時,她眼前晃過的那抹污痕。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早已寫好的劇本?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找不到出口。

“安之?”紀母擡頭望見樓梯口的女兒,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那慌亂如同驚鴻一瞥,卻被紀安之捕捉到。她慌忙用絲帕拭去眼角的淚,試圖掩蓋剛剛發生的一切,那動作匆忙而又慌亂,仿佛在隐藏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是你二姐……紀遇。”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一絲不自然的尴尬,仿佛在向女兒介紹一個陌生的闖入者,而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二姐?”紀安之扶着牆慢慢走下臺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踏入了一個未知的陷阱。真絲睡裙掃過滿地碎瓷,發出細碎的哀鳴,仿佛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哭泣。她盯着少女耳後的胎記,突然想起夢中紀遇掐着她脖子說的那句話:“你知不知道,這個胎記是用我親生父母的命換來的?”那冰冷的觸感和兇狠的眼神,此刻仿佛又出現在眼前,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寒意從脊梁上升起,蔓延至全身。

紀父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壓抑得讓人窒息的氣氛。他的聲音有些幹澀,帶着一絲不自然的咳嗽。他說着展開一卷家譜,泛黃的宣紙上墨跡遒勁,仿佛在訴說着這個家族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家譜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個沉重的符號,承載着家族的興衰榮辱。“你大哥紀無傾,二姐紀來之,四妹紀安之,名字都取自《論語·季氏》;至于你……原先名字是玉兒——如今就改為紀遇,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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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紀安之輕聲接道,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可內心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盯着家譜上蜿蜒的朱砂線,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中帶着一絲自嘲與悲涼。原來二十年前父親在産房外翻爛《論語》取的名字,不過是給今日這場荒誕劇埋下的伏筆。命運就像一個無情的導演,将他們每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而他們卻只能在這命運的舞臺上,無奈地演繹着各自的悲歡離合。

紀來之突然沖過來抓住她的手,眼中滿是焦急與無助。她的手冰涼而又顫抖,仿佛在這寒冷的世界裏找不到一絲溫暖。“安之你信我!我今早才看到DNA報告,他們突然就……”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遇猛地打斷。

“突然?”紀遇猛地起身,碎瓷紮進膝蓋也渾然不覺,鮮血從傷口處緩緩流出,滴落在潔白的瓷磚上,觸目驚心。那鮮血仿佛是她多年委屈的具象化,在這冰冷的地面上綻放出一朵詭異的花。她抓起茶幾上的翡翠镯子狠狠砸向地面,玉屑飛濺中露出一截暗紅的血沁。“這镯子內圈刻着生辰!我出生那天暴雨沖垮福利院的牆,是接生婆用這個給我當襁褓扣!”她的聲音近乎嘶吼,帶着無盡的憤怒與委屈,仿佛要将這些年的痛苦都一并宣洩出來。那聲音在客廳裏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也震碎了這個家庭表面的平靜。

空氣突然凝固,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紀安之看着滾落腳邊的半截玉镯,突然想起夢中景九喬說的話:“紀家的玉,吃夠血才會認主。”這句話此刻在她耳邊回響,仿佛是一個可怕的預言,讓她不寒而栗。那玉镯上的血沁,仿佛是命運的詛咒,預示着這個家庭即将面臨的血雨腥風。

時間在這緊張的氣氛中緩緩流逝,轉眼間便到了晚餐時分。窗外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仿佛是命運的鼓點,敲打着每個人的神經。長桌上銀燭臺投下搖曳的影,把每個人的臉割裂成明暗兩半,仿佛每個人都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搖曳的光影,如同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掙紮,在黑暗與光明之間徘徊。

紀遇穿着紀來之的舊禮服,胸針卻故意別歪了三寸,那是紀母去年從蘇富比拍回的梵克雅寶古董款,此刻卻被她當成了炫耀的工具。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絲得意與挑釁,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勝利。“姐姐要不要嘗嘗松露?”紀安之将餐碟推過去,指尖微微發抖,她努力壓抑着內心的恐懼與不安,試圖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因為她清楚地記得,夢中這個動作之後,紀遇會把整盤鵝肝扣在她頭上。那即将到來的羞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讓她膽戰心驚。

果然,紀遇的叉子“當啷”撞上水晶杯,發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餐桌上短暫的平靜。“聽說安之妹妹的畫展,是靠紀家給美術館捐了棟樓?”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嘲諷與不屑,仿佛在向衆人宣告她的不滿與嫉妒。那聲音如同尖銳的針,刺向紀安之的內心,也刺痛了這個家庭的每一個人。

“捐樓的是景九喬。”紀無傾突然開口,這位向來寡言的長子切牛排的動作優雅如外科手術,每一個動作都透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從容與淡定。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仿佛看穿了世間的一切紛争。“他上個月收購了巴黎那家畫廊49%的股權。”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在紀安之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景九喬這個名字,如同一個深埋在心底的炸彈,此刻被無情地引爆。

紀安之的銀叉在盤底劃出刺耳的聲響,景九喬這個名字像枚生鏽的釘子,猝不及防紮進記憶最暗處。六歲那年翻牆摔進他懷裏時,少年白襯衫上的松香,那清新的味道仿佛還萦繞在鼻尖,帶着一絲青澀與純真;被景家保镖拖走時,他砸在她腳邊的翡翠平安扣,那清脆的撞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帶着一絲無奈與不舍;還有夢中意大利重逢那夜,他指尖撫過她脊椎時滾燙的顫栗,那熾熱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肌膚上,帶着一絲禁忌與渴望。

“景先生倒是念舊。”紀母瞥了眼窗外驚雷,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化解這尴尬的氣氛。“聽說他這次回國,是要找特效電影的靈感素材?”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閃電劈亮落地窗,将整個客廳瞬間照亮。那閃電如同命運的審判,照亮了每個人內心的陰暗角落。

紀安之突然看見玻璃倒影裏,紀遇正握着餐刀向她後頸貼近,那冰冷的刀刃仿佛已經觸碰到了她的肌膚。“我有點頭暈……”她軟軟栽向餐桌,在額頭撞上冰冷瓷盤的瞬間,她聽見紀來之的尖叫和紀父的怒吼,還有自己血管裏奔湧的、陰謀得逞的快意。原來裝暈比畫畫簡單多了,只需放任夢境賜予的本能接管身體,就像放任油彩在畫布上流淌。那一瞬間的解脫,讓她暫時逃離了這可怕的現實。

黑暗降臨前,她恍惚看見玄關處閃過一道黑影。那人西裝革履,腕間纏着串佛珠,食指第二關節有粒朱砂痣。是景九喬,他就像一個神秘的幽靈,在這個混亂的時刻悄然出現,又會給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家庭帶來怎樣的變數呢?那道黑影,如同一個未知的謎團,在黑暗中若隐若現,讓人充滿了好奇與恐懼。

紀安之的意識漸漸模糊,可那道黑影卻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中。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生活将徹底改變,而這場與命運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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