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暧昧

第12章 暧昧

謝知周是被巨大的推力驚醒的。

睜眼便看到平日裏總是靜若處子的季澤恩穿着一身暖黃的海綿寶寶睡衣,猛地跳落在地上,伸手胡亂抓了幾件衣服。

那巨大的推力,謝知周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到,應該是他昨晚因着季澤恩那幾句話,做噩夢地時候,沒忍住撲到了季澤恩的身上,還把人壓得挺死。季澤恩剛剛下床的時候,他的胳膊腿兒就被彈開了。

窗外陽光已然明豔,門外似乎有開鎖的聲音。謝知周還沒來得及思索季澤恩這種晚睡早起的模範生是怎麽睡到了這時候,後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躺回了床上。

一手擦着謝知周的脖頸墊在他腦袋下頭,伸到他耳後,把睡衣上帶着的帽子給他戴上。另一只手撩起謝知周的睡衣下擺,手裏握着方才他胡亂抓的幾件衣服,沿着謝知周的腰腹上移,把那幾件衣服塞到了他胸口。

一陣細碎的電流沿着腰腹直沖大腦,謝知周被撩的有些心頭火氣,呼吸也急切了幾分。溫熱的呼吸打在季澤恩的脖頸上,他擡眼看去,發覺季澤恩的耳尖微微泛紅。

他正被這莫名其妙地熱情弄得納悶兒着,卻忽然感受到了季澤恩身上的低氣壓,周身如覆冰雪,與昨晚入睡前那一點兒愉悅大相徑庭。耳尖上的那點紅,仿佛是他的錯覺。

不是都說越睡越親嗎?

他和季澤恩不過是睡了一覺,怎的突然就從春暖花開到了數九寒天?

謝知周正想開口,季澤恩低聲打斷了他:“別出聲。”

下一秒,卧室門就被推開了。

“臭小子,你果然回來了!”是個聲音尖利的女人,她一手握着門把手,一手插着腰。卻在看到床上明顯的兩個身形時,話音一頓。

“媽。”季澤恩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早起慵懶的沙啞。他輕輕籠住謝知周的後腦勺,把人壓進了懷裏,寬大的帽子擋住了謝知周的頭發和大半張臉。

季母走近了些,打量了一眼,便見兒子姿勢暧昧地抱着個穿着粉紅睡衣的人,那人閉着眼,鴉羽般的長睫微微顫動。沿着兩人撐開的薄被縫隙,能看到那人胸前高聳着,季母方才松了口氣,淡淡交代:“你長大了,有需求很正常,不要帶到家裏來。”

季澤恩不帶什麽情緒地開口:“學你而已。”

“我出去買菜,”季母被噎了一下,轉身往門口走:“你收拾收拾,把人送走吧。”言下之意,便是給他們騰空間了。

門被關上的聲音傳到謝知周的耳朵裏,他唰得一把将塞在胸口的一堆衣服扯出來,跳到床下:“搞什麽啊?”

他再遲鈍,也明白了方才季澤恩的所作所為,方才那點兒心悸消失殆盡,一時有些憤慨。

“對不起。”季澤恩的态度讓謝知周有些意外,炸開的脾氣一時沒骨氣地縮了回去,心中躁動皆被這清泉般的聲音撫平。

季澤恩半撐着身子靠在床頭,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我媽,見不得我和男性過從甚密。”

“哈?”謝知周有些迷惑,學霸家長的标準臺詞不是見不得和女孩兒早戀嗎?

然而此時季澤恩認真同他解釋的模樣還是戳中了他的軟肋,方才這人修長的手在身上滑行的觸覺再度複萌,他像被捋順了毛的貓,默默澆熄戰火,偃旗息鼓。

“謝知周?”季澤恩忽然開口,他的目光在謝知周腰下逡巡片刻,收了目光。

謝知周本就是年輕的身體,禁不住撩撥,這會兒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已然微微起立,在寬松的睡褲下無所遁形。

“你是Gay嗎?”季澤恩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你不也一樣?”謝知周看着被單掩在腰部以上的季澤恩。

後者聞言呼吸忽然深重了些,眸光微動,耳垂淺淺泛了紅。

他沉聲開口:“一個睡眠周期由非快動眼睡眠和快動眼睡眠兩個睡眠時相構成。平均每晚約存在4-5個睡眠周期。快動眼睡眠期間由于海綿體充血的自我代償反應會發生勃/起,平均每人每晚會發生4-5次,我只是剛好在快動眼睡眠期間醒來了。”

他注視着季澤恩的雙眼:“換句話說,這很正常。”

據謝知周多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經驗。一個平時寡言少語的人突然說出一大段話,仔細品品還像是廢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他在心上人的面前。

第二,他在緊張。

不論是哪一種,此時發生在季澤恩的身上都非常有意思。謝知周沖季澤恩露齒一笑:“你說的有道理,我也一樣啊。”言罷頓了頓,忍不住樂出聲:“只不過我剛是詐你的,沒想到你真硬/了啊。”

季澤恩一時面若冰霜。

“我恐同。”

謝知周聞言呼吸一滞,他堪堪維持住臉上的笑意,順手從季澤恩的書桌上拿過一根巴掌長的粗鋼針,“看到了嗎?哥比它還直。”言罷雙手各握一端,往中心用力一扳。

針彎了。

謝知周隔着抛物線形的粗鋼針和季澤恩面面相觑,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季澤恩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目光微沉:“兩元店的螺絲刀,質量不好。”

“螺絲刀?”謝知周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手裏的粗鋼針:“後頭的手柄呢?”

“修馬桶的時候掉了。”季澤恩淡淡開口,進一步解釋表明了這把螺絲刀的劣質。

“馬桶?!”謝知周對灰免疫的潔癖在此時揭竿而起。他丢下被掰彎的粗鋼針,三步并做兩步沖向了盥洗室,差點沒把手洗破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段邦聽了謝知周的描述忍不住捧腹大笑:“跟把螺絲刀比彎直,你怎麽不跟它比粗細呢?”

Gemini的夜晚人聲鼎沸,三人在相對安靜的卡座裏狼吞虎咽。

肖子兮扶了扶半框眼鏡,忍不住開口:“然後呢?”

他是謝知周的另一個室友,無意間被發現這名字按着文言文翻譯的路數,就是“兒子啊”,帶上姓徹底成了“小兒子”,因着這名字,段邦和謝知周平時沒少占他便宜。

撇去這節兒不談,謝知周接着講:“然後他就讓我回來了呗。”

“嗨,沒勁。”段邦忍不住撇撇嘴。

“那我給你講個有勁的?”謝知周眼裏流光溢彩,夾雜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說?”

“哥看上了一個人,打算追。”

話音剛落,肖子兮就掏出手機來翻日歷,然後仰天長嘯沖段邦伸出手心:“短棒棒,拿錢來!”

打賭謝知周每段戀愛結束後多久開始追下一個,和他每段戀愛能談多久,是301的兩大樂子。誰賭的日子更接近就算誰贏。

“謝哥,你不行啊。”段邦一巴掌拍在肖子兮要錢的手上,手裏還是麻溜兒地給他轉賬:“這次距離你上個男朋友都快倆月了你才找新的,我可是賭的七天!”

“哎,算啦。”肖子兮收了錢,正滿眼笑意地勸段邦:“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現在該賭這個能談多久了。”

“還沒追上呢,賭什麽。”謝知周打斷了這兩人。

“開玩笑。”段邦滿不在乎地開口:“還有我謝哥出馬追不到的人?”

謝知周想起了那人信誓旦旦地說恐同的模樣,踟蹰片刻,謹慎地開口:“不好說。”

“誰啊?”段邦被挑起了好奇心。

“校友。”謝知周給了個鋪墊,才緩緩開口:“季澤恩。”

“咣”得一聲,肖子兮的高腳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段邦忙手忙腳亂地幫着擦酒水、賠酒杯錢,全程一直渾渾噩噩神思不屬,手裏握着一大把紙在肖子兮的腿上反複摩擦。

直到後者實在忍不住了把他推開,段邦才回過神來,一臉哀其不幸的表情:“我以為你只是饞他聲音,想不到你是饞他身子。早知道老子不帶你認識他了。追他?你就等着哭吧。”

肖子兮故弄玄虛:“要不我幫你把把脈,看看命數?”

他出身于一個中醫世家,最後違背家人祖訓跑去學了西醫,然而一手把脈的功夫,卻是他爺爺和爸爸從小抱着他教會的。這人平時看起來像個正經書生的模樣,實則是個錢串子,拿他祖上教他的把脈功夫混合了自己的胡說八道給人算命。

因着這路數清奇,加上肖子兮還真有不少次瞎蒙胡說給猜準了,本人又長着張童叟無欺的臉,倒是給自己掙了不少零花。

謝知周和段邦和他一個寝的,對他那點兒小伎倆慣常懶得理。這會兒謝知周卻徑直給肖子兮轉了賬,伸出手腕:“試試?”

“不是吧老謝!”段邦被眼前一幕驚得瞠目結舌:“為了追個季澤恩,你都開始相信封建迷信了?”

肖子兮有錢賺,自然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煞有其事地給謝知周把脈,心裏暗道:氣血充足,身體健康。然而面上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重重嘆了口氣,滿臉遺憾:“季澤恩是個直男,你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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