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好

第37章 和好

“錢呢?”那男人見方婷出來, 邪性地笑了笑, 又往後探了探視線:“那丫頭不在?”

“沒有錢。”方婷說:“咖啡館生意不好, 沒有做護士賺得多。”

那刀疤男往前走了一步,掄起鐵棍往手邊的桌上一砸:“你可以啊?一聲不吭從醫院辭職, 跑到這裏開了家咖啡館。你知道你老子花了多久才找到這裏嗎?”

方婷嘴唇微微發抖,臉色煞白。

“報警了嗎?”謝知周小聲問方婷, 後者抿着唇搖搖頭,緊緊拽住他的外套下擺:“不要報警。”

咖啡館裏還剩三三兩兩的客人, 皆是瑟瑟發抖地看着門口,試圖悄悄溜走。

“都別動!”那刀疤男吼道。一時間如同時空靜止,客人們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方婷姐忙賠笑:“真是對不起,為了補償大家, 今天的消費全免費,勞累大家在這兒坐一會兒, 我一會兒給大家加送優惠券。”

“呦呦呦, ”那男人笑了:“這不是闊綽的很嗎?”

“方婷。”他拿鼻孔對着方婷, 粗粗地出氣:“你以為你辭職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婷,轉而對周圍的客人說:“大家聽好了, 這老板是個同性戀,和別人家的姑娘不清不楚, 保不齊就有什麽艾滋病,你們在這兒吃飯,膽子可真大。”

話音剛落, 謝知周便掄起拖把,杵在了那刀疤男的腹部,一個疾步上前擰住他的脖頸,拳頭重重地砸在他臉上:“閉嘴!”他喊道。

“知周,松手!”方婷已然淚流滿面,她沖上前拉開謝知周,周圍的客人皆是面面相觑,小聲竊竊私語着。

謝知周猶豫着松開手,立在方婷和刀疤男之間,謹慎地盯着後者。

“爸,我真的沒錢。”方婷姐哭喊道。

“那個叫陸青的丫頭呢?”那刀疤男從地上爬起來,舔了舔破皮的嘴唇,惡狠狠地瞪了謝知周一眼,轉而仍是對方婷道:“我聽說她現在在什麽ICU當護士,應該能賺不少吧。”他撫了撫手上的鐵棍:“你說,要是我把你們的關系告訴她的病人,她這個護士還做的下去嗎?”

“不要去找陸青!”方婷姐重重一聲跪下來:“我給你,給你。”她抖着手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真的就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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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疤男接過卡,冷笑一聲:“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剛剛還說沒有,這不就有了嗎?”他轉頭對身後的一種大漢哂笑着開口:“把這兒給我砸了,錢還會更多,回去我給兄弟們分。”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男子皆是獰笑着轉着手裏的武器,開始到處砸。謝知周雙拳難敵衆人,方婷又不讓他碰那刀疤男,他只好一邊護着方婷,一邊在穿行在發了瘋的壯漢們之間,盡量抑制他們的破壞。

忽然砰得一聲,那刀疤男重重栽倒在地上,耳後淌着細細的血。深綠色的啤酒瓶碎片散落在他周圍,他的腦袋上豁出一個血口,季澤恩縱身躍出,壓在刀疤男身上。他的手裏拿着半截兒啤酒瓶,鋒利地那端死死地對着刀疤男,他周身空氣凝滞,壓着聲音開口:“誰再動,我就殺了他。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松手!”方婷用力地喊道,季澤恩卻并沒有理會。

幾個正在動手的停下來,還有不少打紅了眼的置若罔聞。

方婷楞在原地,謝知周卻是抓住了這個空檔,飛快地撂倒了幾個還在打砸搶的壯漢,這會兒刀疤男被傷了,他索性沒了顧忌,不一會兒就把人都摔在了地上。

季澤恩神色極冷,手裏死死地攥着啤酒瓶,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卻極具壓迫力:“給我滾。”

那人眼見大勢已去,忙連連求饒,和帶來的一群人屁滾尿流地離開了。整個咖啡館瞬間清淨下來,只剩下一片廢墟。

“澤恩,你不能這樣。”方婷姐眼角挂着淚:“他會去找陸青的。”

“不會。找了陸青姐,他就沒有威脅你的籌碼了。”季澤恩冷着臉開口,他的臉上濺着幾滴血:“我有分寸,只是皮外傷。”

謝知周忽然擡眼看向他,他沒有想到,時隔半個月再見,竟然是這麽一副光景,甚至湊在一起打了一場群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先前滿胳膊的傷痕。

傷他的應該是個女人,而看當初傷痕的模樣,那時的他顯然沒有反抗。打起架來毫不手軟的人,明明能控制住分寸,知道怎樣在不傷害對方的同時震懾住對方的人,卻選擇了只承受,不反抗。

就像一直不讓他對方父動手的方婷姐一樣。

那個人,也是他的親人嗎?謝知周忍不住去想。

“收拾東西吧。”方婷擦擦臉上的眼淚,又去安撫受到驚吓的客人。可不少客人見她來了都往後一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地模樣。方婷無法,只好讓季澤恩幫忙去給他們分送優惠券。

然而好些人都不肯要,只擺擺手,拿怪異帶着鄙夷地神情打量着收拾東西的方婷,邁着小步離開了咖啡廳,生怕這裏有什麽妖怪似的。

“為什麽會這樣?”謝知周問方婷,他的眼裏滿是迷惑。

“你剛不是聽到了嗎?”她扶起椅子,指指自己:“同性戀。”

謝知周的手一頓。他平日裏交集的場所不是Gay吧就是學校。Gay吧自是不用多說,宿舍裏又是一副自由開放的景象。年輕人對新鮮事務的包容性總是更強,他都差點忘了,同性戀在很多人眼裏,是一件多麽飽受诟病的事。

足以令人避若蛇蠍。

他嘆了口氣,三人沉默地在咖啡廳裏收拾東西。約莫到了天黑,整個咖啡店才勉強恢複了原樣。他們仨坐在一塊兒吃着簡單的晚飯,長久寂靜後,方婷忽然喃喃自語:“我爸以前對我很好,後來他中年失業,我媽跟他離了,他就開始酗酒賭博,後來就成了這樣。”

旁聽的兩個人皆是沉默,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方婷說完,又扒拉了一口飯,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直到一個梳着利落短發的女子沖進咖啡館,打破了咖啡館裏肅殺的沉默:“婷婷,發生什麽事了,玻璃門怎麽碎了?”女人的聲音帶着幾分焦急。

她走進來看着正在吃飯的三人:“抱歉,今天有個病人出了點狀況,下班之後我又多呆了一會兒,這是怎麽了?”

“陶青。”方婷看見來人,自方父走後面上一直平靜無波的女孩忽然話音哽塞,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沖上去把人抱在懷裏,失聲痛哭。陶青替她順着氣,緩緩地撫着她的背。末了看了他們一眼,季澤恩識趣地拽過謝知周離開了。

“她就是陶青?”兩人在除夕夜的街道上随意走着,周圍的店大多都關了門,馬路上冷冷清清,毫無人煙。

“嗯。”季澤恩點點頭。

“你今天怎麽來了?”謝知周忽然問季澤恩,他和季澤恩一人一天來,按理說今天他不應該過來。

“學校食堂關了,”季澤恩話音頓了頓:“我是來蹭飯的。”

明知道他在這兒,卻還來蹭飯。

“你沒回家?”謝知周狀似無意的問,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前些日子的冷戰和賭氣這會兒像是被遺忘了,卻又留着根刺兒,不輕不重地紮在兩人心間。

“我不過除夕。”季澤恩淡淡道。

謝知周有些納悶兒,他還是頭一次聽到中國人不過除夕的,方婷姐的咖啡店就開在學校附近,話正說着,兩人便走到了A醫大。“想看煙花嗎?”謝知周看了看綴着幾顆孤星,漫無邊際的黑夜,忽然問道。

“禁鞭。”

“你就說想不想看。”謝知周繼續追問。

季澤恩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帶着幾分探尋的神色看了他一眼。

“你先去操場等我。”謝知周忙急急地往寝室跑:“我一會兒就過來!”

季澤恩不明所以地往操場去,他坐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偌大的操場上,唯有寂寥的路燈光。

那個光一般的少年忽然抱着什麽黑幢幢的東西走過來,手裏還在動個不停,他就那麽注視着謝知周一步步走到他身邊,那個身上總是帶着光的男孩在他身側坐下來,嘴邊綻開微笑:“看!”

謝知周把手裏抱着的電腦遞過去,蜘蛛紙牌勝利的界面上,是綻放的七彩煙花。不怎麽走心的動畫特效,卻在這樣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絢爛。

“這可是我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勝利,手速爆表!”男孩一臉等着誇贊的表情。“這煙花特效雖然有點随意,但是絕對不敷衍。”

他湊的太近,季澤恩忽然發現了他的脖頸上似乎挂着吊墜,方才在咖啡館局勢膠着沒有留意,此時那挂墜在黑夜裏反射着燈光,閃爍在謝知周的胸口間,他避開了目光,似乎在回答先前的問題:“好看。”

“季哥,”謝知周像是發什麽什麽有趣的事兒:“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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