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為純粹的心法 “嗷嗷嗷嗷嗷嗷！！！……

第31章 最為純粹的心法 “嗷嗷嗷嗷嗷嗷！！！……

歷經艱辛, 少年溫道塵翻越過仙山，看到那遼闊奇麗不同于人界的修仙界世界時，他緊繃的身體陡然松懈, 重重地倒在山腳下。

少年緊蹙眉心, 沉睡的容顏滿是疏離和戒備。

一只毛茸茸爪子啪唧按在少年的臉上, 拍了拍。

然後，發現按錯位置的毛茸茸若無其事地擡起爪爪, 重新放到少年的腦袋上，用爪子摸了摸他的腦袋。

仙尊老父親, 已經做的很棒了哦！

即便幼崽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會被陷入回憶中的溫道塵察覺到, 幼崽也依然堅持不懈地陪伴着溫道塵。

不……

或者說, 陪伴這件事對幼崽來講, 并非是需要付出堅持這種強迫性概念的要求, 而是一種天性。

幼崽充滿純真，良善。

陪伴在所在乎的人身側，幼崽愉悅快樂，那份快樂帶着強烈的感染和治愈，猶如毫無副作用的良藥，清除着即将堕落之人內心的污穢。

回憶漸漸變化, 心魔餌輕柔抱起毛茸茸幼崽。

“嘤嘤！”毛茸茸鬥志十足, 充滿無限精力。

心魔餌抱着小太陽一樣的絨乎乎幼崽, 內心滿是柔軟和留戀。

想讓這短暫的一刻永遠停留，也想讓這一刻成為真實。

就像那翻越仙山的少年自始至終并非獨自一人，而是有一個軟糯聲音喋喋不休, 渾身絨毛雪白，蓬松可愛的小狐貍相随陪伴，一人一狐, 對未來充滿希望，踏入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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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餌垂眸，長直濃密的鴉羽在眸中落下朦胧影子。

但心魔消散之時，是他消亡之時。

若他在這時，将幼崽從回憶中帶離，那就能任由溫道塵徹底入魔，完成心魔餌誕生的宿命。

心魔餌眼底猩紅漸濃。

清冷面龐上妖邪感浮動，眼尾殷紅，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豔色。

然而，毛茸茸擡起爪爪，扒拉他的袖子，用軟萌的幼崽嗓音催促他。

該繼續出發啦。

幼崽看着他，期待又信任。

心魔餌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與此同時，唇角不由自主翹起，帶着無奈和溫柔笑意。

幼崽的要求，讓人無法拒絕。

誰願意讓幼崽充滿亮色的眼睛中浮現失落和傷心？

心魔餌抱着幼崽，等待記憶跳到下一段。

場景很快發生變化，天氣晴朗，仙鶴振翅騰空飛過，亭臺樓閣皆充滿着屬于仙宗的恢弘和氣魄。

這裏是瑤光宗。

“崽崽，我現在已經拜入瑤光宗，成為了一名外門弟子。”心魔餌趁着幼崽在看回憶內的場景，悄悄摸了摸幼崽的絨毛，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幼崽感受到太多，畢竟，幼崽願意待在他的懷中，應當只是因為要借助他的力量拯救仙尊溫道塵。

毛茸茸睜大眼睛，看到了溫道塵。

與在人界的溫道塵相比，現在的溫道塵身上氣質變得清冷疏離，初現玄霄仙尊的模樣，但比起玄霄仙尊內斂不怒自威的高冷多了些鋒利。

那挑燈夜讀的書生少年溫良如玉變成這般模樣，定然是拜入瑤光宗前的一路上經歷衆多蹉跎，才變得愈發冷漠淡薄。

但總歸，現在的他，是安然無恙的，無需為了生計煩惱。

“嘤嘤嘤。”毛茸茸幼崽跑到溫道塵身邊，仰着小腦袋，耳緣尖尖的狐貍耳朵軟乎乎地晃動，身後的尾巴高興地晃動着。

然而，毛茸茸還沒能扒拉溫道塵，幾個人走過來。

“喂，上次讓你去找的魔獸晶核找到了嗎？”一個佩飾華麗，戴着諸多高階法器的人趾高氣昂地走過來。

毛茸茸皺起眉毛位置的絨毛，露出兇巴巴的眼神看向這幾個不懷好意的來人，同時，邁動小短腿，走到溫道塵面前，擋住溫道塵。

“找到了。”溫道塵平淡回答，不卑不亢，從灰撲撲的低階儲物戒內拿出魔獸晶核，交給來人。

來人這才滿意，拿走魔獸晶核，施舍一樣丢出靈石。

溫道塵修長如玉的手穩穩接住靈石，動作優雅，來人表情微妙地變了變，切，還想讓這個窮酸趴地上撿，沒想到反應那麽快。

來人檢查着魔獸晶核，有些挑剔嫌棄地說：“成分不夠好啊，下次要擊殺更厲害的魔獸才行。”

溫道塵眼睫撩起，眸光冷淡，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擊殺魔獸時，魔獸那腥臭濃稠的血液灑在他身上，那種作嘔感似乎一直沒有消散。

“好。”溫道塵低頭，淡淡說。

“哈哈，就知道你最好說話了。”來人這才滿意。

雖說修真界憑借實力分出高下，但進入瑤光宗這種大宗門的弟子，大多家世背景不錯，這樣才有資源培養修為優越的新晉弟子。

溫道塵資質優越，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弟子的注意力，但這時候溫道塵還沒有成長起來，資質雖然好，但是不足以到吸引上面長老們注意的時候，所以普普通通地當着一名外門弟子。

有幾個有權有勢的弟子就這麽盯上了溫道塵。

溫道塵意識到自己遇到的不順是針對後，選擇和他們協商，幫他們完成那些危險的要求，但是，他們要支付一些靈石作為報酬。

一些靈石而已，對這些有權有勢的弟子來講簡直不堪一提，他們甚至享受于花點靈石就能讓一個天賦不錯的弟子為他們拼命的高高在上感覺。

那些弟子表面誇贊溫道塵勤奮實則奚落他只能當走狗後拿着可以炫耀的魔獸晶核離開，溫道塵攥緊手中靈石，沉默轉身。

忽然，溫道塵手中的靈石發出電擊閃光，刺痛溫道塵的掌心，他吃痛，下意識松開手。

靈石滾落在地，原來，那幾個弟子提前在要給溫道塵的靈石內下了幾個雷電系術法，故意要讓溫道塵出醜。

溫道塵白皙的掌心浮現青紫傷痕，指骨在電流的作用中微微顫抖。

他低眼，看着掉落在地面的靈石，唇線緊抿，彎下脊背，沉默地撿起靈石。

他不知道，一個雪白的小狐貍正在用爪子扒拉靈石，慌忙地和他一起撿靈石。

隔着虛空，毛茸茸幼崽難過地看着溫道塵。

即便他面容不曾改變，但他一定很傷心。

正是因為傷心到極致，所以，連悲傷都不再流露。

他從來沒有做錯什麽。

他是那麽優秀的人。

毛茸茸步履輕快，靈活地跳到溫道塵的肩膀上，用絨乎乎的爪爪貼了貼溫道塵的眼角，溫柔地擦了擦。

溫道塵用帶着疼痛的手撿起靈石後，離開原地，沒人靠近他，因為其他修士都知道他被那幾個很有權勢的弟子盯上了，與他相處肯定會倒黴，一路上，冷冷清清的，旁人避他如蛇蠍。

雪白的小狐貍始終安靜乖巧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這段記憶遲遲沒有結束，但溫道塵接下來做的只是很尋常的事情，他去靈藥店鋪買了丹藥。

毛茸茸本以為溫道塵是在給自己買藥，但接下來，她發現不是這樣。

溫道塵繞過了外門弟子的洞府，前往瑤光宗一處偏僻的山峰，似乎要去見什麽人。

毛茸茸的爪爪縮成球形，睜大清亮濕漉漉的狐貍眼睛，隐約意識到溫道塵接下來要見的是很重要的人。

應當就是那最終壓垮他，讓他産生心魔的存在。

“嘤嘤嘤？”毛茸茸看向旁側表情漸漸變得沉郁，眼尾緋色濃重的心魔餌，發出詢問的關心嘤咛。

你還好嗎？

心魔……就是一直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無法抽離。

心魔餌沒有回應毛茸茸，似乎已經忘記了外界，心魔餌陰郁地盯着記憶中溫道塵所做的事情，眼底蔓延偏執。

接下來，溫道塵就會去将丹藥送給那個病弱的妖族人。

山林內，荒廢的木屋中，一個面容帶着病色的妖族少年聽到動靜走出，他擡起袖子擋住蒼白的面龐，有些歉然，“咳咳，道塵，抱歉，又麻煩你了。”

溫道塵将丹藥給少年，露出溫和的笑，“丹藥不夠了和我說，你要好好養身體。”

妖族少年名為曜于，是溫道塵進入修真界後結識的友人，溫道塵反而對人妖之分沒有偏見，所以願意跟曜于共同冒險，曜于天生病弱，被他的家族趕出，絕症等死，遇到溫道塵後，願意打起精神努力尋找活下來的辦法。

溫道塵拜入瑤光宗後，因為放心不下曜于，所以悄悄讓曜于居住在這裏，幫曜于養病。

“等我修為提升，成為內門弟子，也許就能換來更好的藥了。”溫道塵認真說。

曜于看了眼溫道塵，臉上露出不贊同，病弱說：“道塵，我命不久矣，不要為我拼命了……”

溫道塵蹙眉，嚴謹道：“曜于兄，我在藏書閣中查閱了書籍，發現有一味藥可以治療你的病症，雖然療效會很慢，但是慢慢治療，能夠根除病症。”

曜于詫異，随即，露出驚喜，久病之人突逢甘霖，希望降臨。

四周場景迅速發生變化，記憶跳到下一段。

毛茸茸趴在小木屋的窗臺，看着院落中的三個人。

除了溫道塵、妖族人曜于還多了一個少女，那少女穿着外門弟子的服飾，性情開朗，與曜于說話充滿親昵的打趣。

少女名為秦淑，是修真界內的一個尋常修士，無意間發現溫道塵和妖族人曜于的事情後，不僅沒有揭發溫道塵，還偷偷跟溫道塵一起幫忙為曜于治病。

三人很快成為了好友。

少年少女，友情真摯純潔。

這時候，宗門試煉大比要到來了。

“試煉大比不在乎弟子的身份品級高低，所有弟子都可以報名，若是能通過試煉大比，不僅能夠成為內門弟子，還有可能成為長老的弟子。”

“如果能夠成為藥修長老的弟子，那就能夠為你治病了，曜于兄！”溫道塵聲音揚起，眉眼間帶着難得的喜悅，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記憶開始變換。

心魔餌身上邪氣驟然變得濃郁。

他黑色如水的長發披在身後，清絕的面龐上滿是妖邪，血色的液體順着他的眼角滑動，留下淚水般的痕跡。

毛茸茸的爪子勾住心魔餌，着急地扒拉他的衣服。

毛茸茸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無論是妖族人曜于還是修士秦淑，他們在未來都消失不見了。

曾經有一次，魔神秘境吞噬掉了仙門的土地，弟子被困于其中，溫道塵顯露出了非比尋常的天賦，反向創造秘境，解除了魔神秘境。

他一躍成名，被瑤光宗宗主收入門下，修煉路變得暢通無阻，很快，繼承了瑤光宗的衣缽，憑借強大的修為和實力成為名副其實的玄霄仙尊。

但他日日夜夜，被心魔折磨。

溫道塵成為玄霄仙尊後，他從未參加過試煉大比的秘境。

遇到那會引起心魔的邪術陣法時，他說後來他知道了。

他說，若是強行瓦解邪術陣法，根本無法救人，修真界通用的方法是錯誤的。

所以……折磨溫道塵的心魔，是那些他曾拼盡全力卻無法挽留的生命。

接下來記憶雖然沒有跳過，但是很是混亂，像是擁有記憶的人不願回憶，但依然支離破碎地回憶着，這些痛苦的記憶如同無法祛除的病疴。

四周的環境從試煉大比的秘境變成了一個充滿魔氣和妖邪氣息的深淵之地。

試煉大比被潛入的妖魔動了手腳，妖魔讓試煉秘境陷入了魔神遺落的秘境中，方圓千裏被魔神秘境吞噬，所有困于秘境中的弟子将被殺死。

秘境外，瑤光宗的長老們、宗主以及各大仙門的大能們焦頭爛額，使勁渾身解數卻無力回天，只能絕望地看着魔神的秘境吞噬更多的土地。

秘境內土地斷裂，滿是裂痕溝壑，毛茸茸看到溫道塵與曜于和秦淑選擇分頭行動，去尋找散落的陣法核心，分別摧毀封印，他們雖然年少稚嫩卻不願就此放棄，願意在壓倒性的危機前以微薄之力拯救更多被困的弟子。

當溫道塵摧毀了自己負責的陣法核心後，感受到曜于和秦淑負責的陣法核心也被摧毀了，便匆忙去彙合，要商讨下一步行動，一起進行新的冒險，一起努力離開魔神秘境。

然而，溫道塵卻看到曜于和秦淑互相敵視，互相殘殺。

他們陷入心魔，滿是殺戮氣息，訴說着自己的絕望，暴露出內心最陰暗的一面。

溫道塵按照修真界慣用的辦法，在抵禦妖魔襲擊的同時，滿身鮮血，強制解開了邪術陣法。

曜于和秦淑臉上露出清明，漸漸回神。

但……這只是回光返照，很快，他們被邪術陣法殘留的強大侵蝕力量擊潰了求生意志。

溫道塵的靈力耗盡，眼見友人們将要自殺的時候，眼睛通紅，目眦盡裂，要前去阻止。

妖魔們趁機襲向溫道塵，然而，溫道塵的前後方被牢牢地護住。

曜于和秦淑在最後一刻，用心靈摧毀時的自殺地保護住了溫道塵。

他們張開的雙臂，像強大的翅膀，落下庇護。

一瓶丹藥從曜于身上滾落，藥丸灑落一地。

他以将死的病弱之軀，換來溫道塵的性命。

秦淑看着溫道塵，妖魔撕裂了她的身體，她只能揚起唇角，對溫道塵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似乎是在安慰溫道塵。

回憶內的黑暗邪氣驟然強烈。

畫面變化，之後，溫道塵體內深處更強大的天賦靈脈爆發，他制作了秘境陣法，反過來用數面靈鏡吞噬掉魔神秘境。

現實中，溫道塵自此成為聞名于修真界的天才少年，享受修真界的贊譽。

然而此刻，心魔餌與溫道塵融為一體。

心魔餌……不，已經順利孕育的心魔和溫道塵融合，他的臉頰蒼白，眼睛充滿猩紅，昳麗的眼尾勾勒出冷血殘忍的弧度。

心魔占據上風後，溫道塵将失去理智，變成充滿殺戮欲望的邪魔。

覆蓋着邪氣的強大靈力迅速摧毀周圍。

那些幹淨的靈力變得黑漆漆，黏稠……溫道塵想，崽崽會嫌棄，會覺得髒。

崽崽……

心魔和溫道塵看向毛茸茸，毛茸茸站在他們的面前，眼睛濕潤，睫毛粘着傷心的淚珠，葡萄般的大眼睛清澈地倒映着溫道塵的面容。

溫道塵和心魔指尖顫了顫，卻不敢靠近幼崽。

“崽崽，對不起，快離開我。”溫道塵嗓音沙啞。

由溫道塵回憶構築的世界被沾染魔氣的靈力摧毀，那些靈力冰冷地吞噬一切，卻始終護着毛茸茸。

他明明是這麽溫柔的人。

卻陷入無盡的自厭和自責中。

若他沒有提出參加試煉大比就好了。

若是能早一步覺醒更多的力量就好了。

只要早一些，就不必讓友人去冒險。

若是能掌控所有情況就好了，那麽，就不會錯誤地讓友人陷入邪術陣法中。

都是他的錯。

修習瑤光宗的核心術法時，他性情清冷無比寡漠，被認為是天生适合修煉此心法的人。

實際上，他成為玄霄仙尊的每一步修煉，摒棄天性刻苦勤奮，都是一種贖罪。

毛茸茸在混亂中，聽到那些悲傷的心聲，藏在溫道塵淡漠容顏下，深處的絕望。

不……

不對！

毛茸茸氣呼呼地鼓起腮幫。

突然甩開靈力的守護，四條腿狂奔，飛速蹿向溫道塵的方向。

溫道塵成為玄霄仙尊，自律克己，內心強大，保持冷淡寡欲，并非是在贖罪，也并非自我折磨。

他的心法純粹至極，唯有純粹之人，才能順利修煉。

他才不是犯下錯誤的人。

經歷過命運蹉跎，背負着友人的性命和期待，選擇堅強前行，不放棄求生的希望，永遠也絕對不會代表他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幼崽不聽話地跑出去後，守護幼崽的靈力慌了，焦急地追上幼崽，然而，靈狐幼崽爆發出驚豔至極的迅捷力，超越了溫道塵靈力的速度。

緊接着，直接變成狐狐球，砸向溫道塵。

“……”

溫道塵的理智慢慢被蠶食，眼前的一切變得混沌，胸腔中充斥着無窮的壓抑和悲傷，就像陷入泥潭深處的人，無論怎樣掙紮，都只會越陷越深，再也爬不出來。

然而……

泥潭突然産生了波動，像是有東西彈了進來。

與此同時，光亮驟然傾瀉。

溫道塵猩紅的眸擡起，瞳仁驟然縮了縮。

小小的雪團子幼崽，乳燕歸巢般，砸進了溫道塵的懷裏，叽叽喳喳，憤怒地罵他。

“嘤嘤嘤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