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第二天,林鈴還在床上睡得正香,外面整個修真界的天都要塌了。

子桑上神要出長生天了!!

不是因為空間裂縫也不是什麽滅頂天災,而是要給修真界身負天賦血脈的年輕一輩授課!!!

而且,是所有!!!

不久之前神器臨鈴現世,木家的那位神女随後便回來告訴衆世家宗門,神術傳承的試煉,需要所有天賦血脈的年輕子弟都參與并提前篩選,這是神器提出的要求。

此話傳出,衆人本來都沒當回事。

這不是開玩笑嗎,天賦血脈雖然相對稀少,但也有強有弱,那些血脈微薄的人即便參與試煉,十有八九也無法通過,何必硬要往上湊。

這多半只是神器一人的意見,做不得數。

在長生天沒傳出準确消息之前,除了一些不想放棄任何一點機會的二流世家,真正的一流勢力,沒有一個相信木楚的話。

可就在今天一大早,木家門口的守衛哈欠還沒能打完,一大批訪客浩浩蕩蕩地就從遠處殺過來了。

守衛眼睛一瞪,瞬間就清醒了。

這是……犯衆怒了?修真界終于要齊聚伐木了?!!

等到一群人争先恐後地把拜帖遞上再說明來意,守衛這才放心地放人進門。

好家夥……木楚說的竟是真的,上神子桑竟真要親自給修真界衆後輩授課!

別說那些小輩了,就算是族中老祖恐怕都恨不得立馬飛出關去旁聽吧。

剛睜眼的林鈴還睡眼朦胧,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麽睡過去又怎麽回來的,衣服也沒換,就這麽睡了一晚上。

等她換好衣服走出去,眼就見到了站在她門口,笑得十分燦爛的姚瑤。

“睡醒了?”姚瑤語氣中難掩興奮:“授課跟選拔的事已經由長生天正式宣告,上神命我來幫你,如何,你可有想好的授課地點?”

林鈴詫異道:“已經傳出去了?”

姚瑤:“今晨長生天诏令——子桑上神不日将為參與試煉的弟子授課,這會兒整個修真界估計已經傳開了。”

不用猜都知道,那群世家宗門現在肯定炸得像沸水裏的泥鳅。

林鈴垂眸一笑,這個子桑,不聲不響居然就把事都安排了,倒是出乎意料地妥帖。

本來在子桑應下這事後她還想着,只能讓木楚通過木家正式将這件事正式傳揚出去,結果子桑居然直接高調地從長生天發了诏令。

隔着道道圍牆,林鈴朝子桑住處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位老神仙似乎比她想象中要近人情一些。

林鈴:“不知昨夜我是怎麽回來的?”

姚瑤聞言笑得更開心了,“是上神用術法送你回來的,你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被上神親自關照的人呢。”

別看只是揮了揮手,放在子桑身上,沒把人扔那不管就已經是破天荒了。

從姚瑤的表現林鈴也能看出這看似微小的舉動實際有多難得。

林鈴挑了挑眉,心頭似有些莫名的感觸稍縱即逝,她轉眼看向姚瑤正色道:“多謝。”

無論只是因為自己是神器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姚瑤始終想幫自己的心她确實看在眼裏。

姚瑤臉上的笑容像是卡了一下,随後看着林鈴的眼睛溫和得像是蓄了水,終于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林鈴的腦袋。

“若是想謝我,以後不如就叫我姚瑤姐姐吧。”。

這麽有趣的孩子,年紀小小卻藏滿了心事,讨人喜歡之餘總下意識就想寵着點。

林鈴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這麽一個嬌小的姑娘,連摸她頭都要墊腳,卻讓她喊“姐姐”。

雖然修士的外表跟實際年齡不符實屬正常,可這聲“姐姐”她實在叫不出口。不是因為外表,而是對于這兩個字,她心中有刺。

與姚瑤對視時林鈴眸光有些微閃動,下一秒便與之錯開,臉上笑着眼底卻沒有半分光亮。

“待我想想授課之地選在哪裏,稍後再去尋你商量可好?”

沒有聽到想聽的稱呼姚瑤心裏略感可惜,只是面上仍舊燦爛:“好,那我先去忙啦,有什麽事都要差人來找我呀。”

林鈴點點頭,看着姚瑤腳步輕快地離開。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一個“姐姐”。

“系統。”林鈴轉身進屋換衣服梳洗,順便将好幾天沒聯系過的系統喊出來,“将原劇情中各個關鍵地點檢索出來。”

系統:“正在整理發送,請稍後——”

等林鈴整理好自己出來,所有可以作為授課地點的地方全都在她腦子裏過了一邊。

林鈴跨出院門:“可以選擇的地方還是挺多的嘛。”

前方不遠便已是子桑院落的大門。

林鈴停下腳步,心中默道:“系統,你懂得。”

系統沉默了一下:“……我懂。”我會自己消失。

任憑外頭鬧翻了天,浮光庭也依舊靜如昨日。

此時清晨已過,午時未至,庭院中的光線正好。

給整個修真界抛出一顆炸彈的子桑,散着一頭銀發,斜靠在紫色花樹下的軟榻上,仿佛遠離世間一切喧嚣,處在永遠都只能讓人瞻仰追逐的位置。

林鈴遠遠看着,心底不知為何稍有感觸。

永遠讓人仰望,卻也永遠都是一個人。

從第一次見到子桑本人的那晚,正面直視的第一眼林鈴就覺得,上神子桑的清冷孤高,多多少少有孤獨的成分在裏面。

難怪姚瑤對她這麽好,見自己這幾天陪在子桑身邊這麽高興。

“我以為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便不會再來。”子桑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林鈴自然地走進去坐到子桑對面,“怎會,答應了還要寫故事給您看,我怎會食言。”

林鈴左手往前伸,淡金色的衣袖揚起鋪散在檀木色的案幾上,她将擺在子桑手邊的那摞話本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地方來擺上了紙筆。

“昨夜一個不慎睡了過去,還得謝謝上神送我回去。”說罷林鈴拿起筆來,姿勢有模有樣,“今日我便捋一捋那些故事,争取湊出一章來給上神解悶,就當是我一點微不足道的報答吧。”

對面遲遲沒有回話,好在多日相處,林鈴已經習慣了對方寡言少語,也沒有一定要對方回個話,自顧自便在紙上寫了起來。

只是挺直腰板盤坐握筆的姿勢對她來說實在煎熬,她手上停頓,其實可以用靈力操控紙筆自行書寫,姿勢舒服,也更方便她将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挖出來順一順。

正當林鈴想活動活動盤坐的腿,對面便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不必拘謹,随意便可。”

從林鈴進門起子桑便沒有擡頭,這時候卻是用那雙淬雪的眼睛看着對面沉着眉眼,有些厭厭之色的林鈴。

看來那些冗長的“故事”,确實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回憶,此時邊寫邊想,便連眉眼都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子桑眸中恍若有一抹紫色閃過,四目相對,兩相探究後又雙雙收回目光。

林鈴輕輕甩了甩手腕,擡了下眉頭便将筆放下,支手撐着額頭一側,半趴在案上,以靈力操控筆杆。

講故事是門學問,看故事的又是一位高舉雲端的神仙。

兩人之間本就是在互打啞謎,那這故事該從何處講起便更得斟酌斟酌。

多少年沒有回憶過的往事,現在看來不過是抓馬又讓人無語的幼稚過往,襯得她最後被人害死的結局,也好像是一出笑話。

從上帝視角去看、去寫,也就沒什麽不堪跟不好意思讓他人去看、去評價了。

她沒有原封不動将自身經歷全寫出來,删删減減虛構的部分占了大多數,讓故事看起來更多了些新奇。

那些過往此時真正被當作世俗故事慢慢整理出來,不久之後便會被交給一個神去看着,當作消遣。

她這邊不像子桑那頭有軟榻,不過倒是有好幾個如雲般柔軟的軟墊。林鈴随意順了順自己的裙擺,而後直接撈起一個軟墊往懷裏一抱,就躺了下去。

地上本來就鋪着一層厚厚的地毯,也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皮毛做的,絨毛細軟,直接躺在上面也完全沒有問題,案上的筆仍然不停地在動,發出唰唰的聲音,偶爾停下,寫滿了字的紙上便自動漂浮到林鈴眼前。

有時林鈴會控制着筆略加修改,有時會整段去掉,再将确定好的內容重新謄抄。

不知不覺大半日便這麽混過去了。

林鈴扔下筆,重新坐起來托腮盯着對面的人看,心裏感慨,可真是耐得住性子,她中途還起來溜達了一圈,圍着院裏那株花樹看了看,子桑可真是一整天都沒怎麽變過姿勢,雖然他靠着軟榻本來就很舒服,但能多少年如一日地躺在那看話本,也真的是厲害了。

子桑對她有興趣,殊不知她對子桑更是好奇。

她盯了對方這麽久了,也不見子桑有什麽反應,顯然也不是抵觸他人目光。

“您到底為什麽不願出門?”林鈴放下撐着的手臂,趴在案上上半身往前湊了湊,“厭煩修真界的勾心鬥角?還是單純覺得麻煩?”

子桑一個淡淡的眼神瞥過來,林鈴賣乖似的眯着眼睛笑。

林鈴沒想着子桑能給她解惑,想着這位大神最多也就是再給自己一個眼神就完了。

然而子桑今天像是比往日更有耐心,竟還開起了玩笑:“猜猜看。”

林鈴愣了一下,這麽不帶感情的玩笑話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她直起身來,直言道:“還是算了,我可沒有上神能看透人心的本事,随便看幾眼就能猜透我在想什麽。”

她又瞟了一眼子桑那雙淡漠的眼睛,半是試探道:“何況上神的心思我又怎麽敢随意探究,我一個初生的神器靈識,就連修真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我小心對待,若是再一個不慎惹了上神不悅,我豈不是小命不保。”

說完林鈴便雙手疊在下巴下面,狀若乖巧地等着子桑教誨。

子桑:“你是神器臨鈴,修真界無人可約束你,你大可随意行事。”

“世界”二字本就由條條框框組成,勸人懂事、教人安分的不少,還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你可以不受約束,可以全憑自己心意。

“您也不約束我嗎?”林鈴玩笑般笑道。

子桑道:“是非因果,皆由你自己承擔。”

林鈴:“哪怕我會殘害衆生?”

子桑:“殘害了再說。”

這是擁有絕對實力的人才會說的話。

也是真的對什麽都冷心冷情才會說的話。

只是既然連衆生的命都不在乎,又為什麽一直守着這世間,辛辛苦苦地去修補空間裂縫呢?

林鈴沒有再問,子桑這個人一直都讓她感到矛盾。

眼見天色不早,林鈴主動起身告退,将今天的成果呈給子桑:“這便是我當年聽聞的其中一則故事,上神何時有興致了可以看看,今日我便先告辭了。”

其實就像子桑所說,她的目的已經達成,暫時沒有必要再湊到子桑跟前刷好感度。試煉的事情已經傳開,相信主角團裏的人很快就會再找上門來,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她去想,可她離開後想的仍舊是明天可以先跟姚瑤定好授課諸事再過來。

就連系統都跟着奇怪:“現階段子桑已經如你所願參與到原劇情裏了,你幹嘛還浪費時間做這種沒用的事?”

林鈴想了一下:“大概,見不得孤寡空巢老神仙?”說完林鈴自己都忍不住樂了,“呵,多熟悉熟悉,總歸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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