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養傷時

我在永樂宮養着傷患，這三十板子真的是差點要了我的命了，我終于明白什麽叫做屁股開花的滋味了。我趴在那裏，良妃送了幾本書過來給我。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的，看起來真是浪費我的腦細胞呢。我百無聊賴的看着書，這些書真是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麽。不久之前傳來了太子被複立的消息，可謂是震驚朝野上下。此事唯一的受益者我想就是四阿哥了吧，聽說他力挺太子複位之事。而八阿哥因為被大臣們推崇為新的太子而惹火了康熙帝這個老爺子，被康熙帝一頓的修理，被削了貝勒的爵位。不過在太子獲釋複立之後，又恢複了貝勒的爵位。

也許是這次的打擊太大，又或者是八阿哥想起那個江南遇到的女子之後便更加的傷心，聽說是病了。我的傷還沒有好利索，我也不方便去看他。我想，這兩者都有的吧。八阿哥自幼便有着自己的報複，論起才智能力，我想四阿哥也未必及之。只是這時也命也，過分的執着，到底是傷了自己。八阿哥再怎麽努力都好，他就是太過于執着皇權的奪取，很看不開一些事情。也恰恰是這些他看不開的事情，讓他的四阿哥的命運天壤之別了。

良妃的身子本是好了些許的，可是聽說八阿哥朝堂不順心病了之後，良妃娘娘再次卧病在床。我奉旨在此養傷，不許出這個屋子，也難以規勸良妃娘娘寬心一些。良妃只有八阿哥這麽一個兒子，怎麽可能不把八阿哥一生的喜怒哀樂放在第一位呢？良妃自知無法給予八阿哥好的背景和靠山，但是她給予了八阿哥更多的愛。而愛，在這紫禁城中，是最大的奢侈品。

并不是哪個妃子都可以養大自己的孩子，并不是每個妃子養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良妃自知八阿哥對他來說是有多麽的珍貴，如果沒有八阿哥，那麽良妃在紫禁城中可謂是什麽都沒有了。雖然康熙帝寵着這個女子，可是花無百日紅，後宮妃子繁多，年輕貌美，身懷絕技，才情俱佳，辛者庫出生的民間女子又怎麽可能敵得過，怎麽可能寵冠後宮呢？

就算真的寵冠後宮了又如何？德妃娘娘現在可謂是寵冠後宮，執掌鳳印，雖只是妃子，但已是等同于皇後的地位。她入宮時身份低微，剩下四阿哥之後是沒有資格自己撫養的，四阿哥被佟貴妃撫養，後來又被勤妃撫養。到底，她和自己的兒子之間有了無法逾越的鴻溝。母子二人更像是陌生人，毫無恩情可講。我在雍王府的時候，我就發現四阿哥一年去宮裏看望德妃娘娘的次數都是有限的，一只手就數的過來的。德妃也不曾送過什麽東西給四阿哥，只有年節時的例行公事罷了。

這後宮的女人的一生，真的可以說是很可悲的。有個孩子的還算有點寄托，那些沒有孩子的，甚至一生都不曾見過康熙帝是什麽模樣的女子，在這深宮裏，紅顏坐老，孤獨寂寞地死去。在康熙帝死去之後，那些沒有孩子的妃嫔都是不可能有什麽好下場的。那麽的女人，又有幾個可以像德妃這樣，從一個禦前的小宮女爬到今天執掌鳳印的位置，自己的兒子兵權在握，受盡康熙帝的恩寵。真是屈指可數，鳳毛麟角。這種比例，比晴天被雷劈的概率只差了一點點。

就算不說這後宮，阿哥們的府裏的女人的日子也不是好過的。阿哥對你有情的，你還算好點的，有多少的女孩子只是侍妾，小小的侍妾，阿哥在和你睡了一夜之後他都不會記得你的，除非你的肚子争氣，一夜之後就有了他的骨肉，不然想見第二面都是難事。每三年的選秀，除了填充皇帝的後宮之外，也會分配給阿哥臣子一些女子的。阿哥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女人，更加不會記得他是不是許了你什麽承諾。

我在雍王府的時候，曾遇到這樣一個女子。她叫蓉蓉，是葉赫那拉氏。她十五歲的時候指給四阿哥當侍妾，她到雍王府整整三年才見到四阿哥。四阿哥和她只睡過一次，四阿哥便再也沒有找過她。她沒有懷孕，所以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在門口等着四阿哥出現，可是四阿哥沒有再出現過，哪怕是路過那裏都是沒有的。我遇到她那天，她就在門口的樹下撫琴，落寞而又孤單。我去和她聊天，我沒有說我是新娶進來的嫡福晉，只是和她聊着。盡管四阿哥給了她悲慘的一生，可是她竟是和我說她一點不後悔，因為從遇到過這個讓自己無比心動的男人。

我是想過替她出頭的，可是淼柔告訴我，雍王府像蓉蓉這樣的女子不是一個兩個的，是幫不過來的。而那時四阿哥是不去我哪裏的，我想我也是說不上話的，因此未曾提起此事。後來聽說，蓉蓉在一個飄雪的日子，投湖自盡了。那天是四阿哥三十一歲的生日，陰歷十月三十。四阿哥就記得這個女子了，這個用生命來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女子。聽說，四阿哥以側福晉之禮厚葬了這個女子。我想今生今世，在四阿哥生日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這個叫蓉蓉的女子，對他愛的有多麽的決絕。

愛一個人，有些時候，真的是需要太多的勇氣了。聽說蓉蓉死的時候，桂饒是十分難過的。桂饒總是那麽的善良，那麽容易被感動。而我聽別人提起此事的時候，我也很自責。如果我和四阿哥提起這個女子，也許四阿哥會重新出現在她的世界，會給她溫存，她也不會用這麽慘烈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和對四阿哥的愛。有些事，一旦錯過，便是一生的悔恨和遺憾。我不知道四阿哥在蓉蓉死去的時候是什麽心情，有沒有後悔辜負了這個對自己情深似海的女子。

胤禟，我知道你已經不在京城了。雖然沒人告訴我，我也沒有去證實，可是我感覺得到。這麽多的日子，竟是從未遇到過你，想必你是真的不在京城了。那麽，你去了哪裏？以什麽樣的心情離開了京城？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很後悔自己任性的毀了婚，我真的很氣自己的這個近乎白癡的決定。我是來自21世紀的女孩子，我信奉的未必非是什麽天長地久，也許曾經擁有也是一種美好。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覺得有我在身邊，總是很開心的。可是我們之間卻經歷了太多的悲傷，在我決定和四阿哥成親的時候，我們都是那麽的難過。我以為我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什麽關聯了，我以為自己要一輩子呆在雍王府孤獨終老了。可是你卻凱旋而歸，竟是開口問康熙帝要我。在我的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我還是害怕，我還是不敢和你在一起的。我到底不是真的淳空，你所付出的這一切都并非為我。可是在我發現淳空非完璧之身的時候，我想在我愛之前你和淳空該是很相愛的，不然淳空又豈會交托出自己的清白之身呢？那麽愛一個人，就不要顧慮那麽多才對。所以我才會和你在康熙帝的面前，求成全，進而被關進了天牢。

現在康熙帝想把我賜給別人，不想成全，或者是根本不能成全我們。我本是被休的四平嫡福晉，天下人盡知的，康熙帝怎麽可能把我再賜給你當九福晉嗎？這樣子會被天下人恥笑的，康熙帝的威嚴又何在？可是我覺得康熙帝內心還是想成全我們的，只是康熙帝是帝王，他有他的無可奈何，他有他的尊嚴威信的底線，不容踐踏和逾越。可是胤禟，除了你，我真的不想嫁給任何人了。你在哪裏？你不可以丢下我一個人的，你真的不可以這麽做。

我把手裏的書合上，放到了一邊。擡手拭去我臉上的眼淚，我将整張臉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裏。胤禟，你到底在哪裏？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你真的不可以丢下我一個人的，你答應過會一輩子守護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的。你忘記了嗎？

我取下頭上的兔形玉簪子，我還記得你送我的時候你說過什麽話呢。你說，喜歡嗎？你的生肖是兔子，看到了就買回來給你了，我已經讓人在上邊刻了你的名字。其實我不是屬兔子的，我是屬猴的。不過沒關系，至少你是記挂着我的。我沒有告訴你，我後來找人又在這簪子上刻上了你的名字，我還讓他們在我們的名字中間刻上了LOVE，那些工匠還疑惑地問我是什麽，我說是秘密。因為我沒法解釋，我說是英語，他們也不會明白的，我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對吧？

我輕輕地撫摸着上邊的字，就像在刻在我的心上一般。胤禟，我一直記得我們初遇時你說要我嫁給你的時候你的樣子，真是好笑死了呢。一個堂堂的阿哥，被自己的未婚妻拒婚，還是因為說你長的難看才不想嫁給你的。當時你一定惱火死了，可是又是那麽的無可奈何。呵呵，是啊，面對着自己深愛的人的挑釁，也只能是無可奈何的了。胤禟，我想你。你感覺到了嗎？我在想着你。胤禟。胤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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