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在大漠

我在董鄂府的大門口站着，淅瀝瀝的下着雨，珍雨撐着傘，陪着我在那裏等着。可是十三阿哥這個急死人的性子，去了這麽久也沒個消息。等我再見到他的，為非揍他一頓不可。搞什麽啊？我這邊這麽的着急，他卻還不回來。真是急心瘋遇到了慢郎中，你急他不急，氣死我了。我往後一縮，進了檐子下邊。我對珍雨說道：“你去雍王府看看十三阿哥為什麽還不來？”珍雨撐着傘，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我的眼前了。

我依着黑漆大門，眺望着珍雨離去的方向。可是就像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無回。賣一個還搭一個，十三阿哥沒有回來就算了，珍雨這個丫頭去了這麽久怎麽也不見回來呢？這不可能的，珍雨不是辦事這麽不牢靠的人，她知道我在等着，沒理由這麽久都不回來的。除非……除非她被扣留在雍王府了，是沒辦法回來了。我嘆嘆氣，沖進了雨裏，向着雍王府的方向跑去。

雍王府門口居然連個守衛都沒有，大門大開着。我咬着嘴唇，站在大雨裏。我跑得有點喘，我扶着我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我走了幾步，坐到了臺階上。我擡頭擦去了臉上的水，這古代的東西不知道遇了雨水會變成什麽鬼樣子。我有點氣急敗壞，我往雍王府裏邊走去。我知道府裏的院子裏是有幾口水缸的，裏邊是養着鯉魚的。

我走到了水缸那裏，本是想着就算是養魚的水我也得洗臉，不然現在還真是沒法見人了。可是我走近水缸才發現裏邊只有清水，沒有一尾魚。我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我俯身湊近了水缸。撩水往臉上去，把臉上的胭脂水粉都洗掉，不然被雨水淋成這樣子也沒法見人的。我看着水裏的倒影，我的臉已經很幹淨了，不知道這個時代出門不化妝的女人是不是什麽大罪過呢。我嘆嘆氣，轉身往四阿哥的書房那邊走去，沿着長長的回廊。

我身上的衣服都濕着，十分的難受，可是我也不得不受着。我坐到了一邊能坐的地方，把繡花鞋和襪子都脫了下來。這麽濕着捂着可真是太難受了，我把鞋子和襪子都留在了我坐着的地方，還包括着我的外衣。我邊走路邊卸頭上的飾品，順着路丢了一路。我的頭發都披散了下來，我都可以擰出水來了。我真是很窩火，奶奶的，這不是和我開玩笑呢嘛？淼柔要是真的在這裏我就忍了，不然我就要發火了。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我咣地一下子推開了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正在桌子那裏下棋。我進去，就直接把十三阿哥拉了起來。十三阿哥一臉錯愕的看着我，他大概是問我怎麽這個樣子來了吧。我抓着他的衣領，沒好氣地說道：“趕緊把你衣服脫下來給我。”十三阿哥瞪着眼睛看我，問道：“你要幹什麽？”我只好上手扒了，十三阿哥看我是認真的，就把最外邊的外袍脫下來遞給了我，他就穿着幾乎貼身的衣褲站在那裏。他無奈地說道：“大清朝找不出第二個扒男人衣服的女人了。”

我也沒理他，拿着衣服去了屏風後邊，我脫了身上除了內褲和兜兜之外的所有衣褲。摸摸兜兜，也是濕的厲害。我的內褲還不是很濕，還好下邊的褲子穿的比較多。我咬着唇，掙紮着要不要把兜兜脫了。脫了吧，外邊還有兩個大男人，不好。不脫吧，真的太濕了，我真的受不了。最後我一咬牙把兜兜也脫了，上半身真空着穿上了十三阿哥的外袍。我就坐在屏風後邊，我不知道我怎麽出去。這個時代的女子是沒有這樣子的，可是這濕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很難受。

十三阿哥喊我道：“你還出來不了啊？”我狠狠心，走了出去。十三阿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然後就迅速地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四阿哥看了我一眼，眉頭深鎖。叫來了下人，吩咐道：“去四福晉那裏那一整套的衣服來，就說給董鄂小姐穿。”我坐了下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其實就是腿露的比較多，上半身是看不出來的。

十三阿哥說道：“我要流鼻血了”我沒吱聲，四阿哥應道：“十三弟，你先出去吧。”十三阿哥簡直是逃跑的，我有那麽吓人嗎我？我用後腦勺對着四阿哥，我實在沒法這個樣子面對四阿哥。我咬着我的右手食指，我問道：“淼柔在你這裏嗎？”四阿哥淡淡地說道：“我已經讓珍雨去陪着她了，她暫時還是留在我這裏的好。怎麽？這麽不願意見我？為了淼柔的事你都不肯親自來見我？”我咬着嘴唇，輕聲說道：“你知道不是這樣子的。”

四阿哥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我的面前。他坐了回去，問道：“你不能把臉轉過來麽？”我鼓起兩腮，掙紮掙紮，還是擡起頭，轉過去看他。他還是原來的樣子，臉龐和目光都是那麽的冷峻。我抱着自己的肩膀，低聲說道：“謝謝你照顧淼柔這麽久。”四阿哥笑笑，說道：“淼柔是我雍王府的人，你無須對我說謝謝。淳空，你……過的好麽？”我莞爾一笑，說道：“還好，沒什麽不好。在宮裏陪着良妃娘娘也是很惬意的。你呢？仕途很順利嘛。”

四阿哥淡淡地說道：“是你告訴我天下和女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天下的。你想知道老九在哪裏對不對？”我愣了一下，笑着說道：“是，不過不是很想知道。”四阿哥動動嘴角，在嘴角那裏勾勒出一個弧度，說道：“皇阿瑪在你被關進天牢之後一度大動肝火，想要把老九也關進天牢裏，不過宜妃以死相逼，皇阿瑪也是不忍心真的殺死自己的兒子。所以就放了老九了，然後老九便……”四阿哥收了話音，我一轉眸，看到下人拿着衣服過來了。我忙拿了過去，去屏風後邊換上了。

我走了出來，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喝了口茶。我咬着下唇，我知道四阿哥這麽的猶豫，應該是康熙帝有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透露給我胤禟所在的地方。我笑笑，将茶飲盡了。我說道：“淼柔的肚子？”四阿哥拿起茶杯，又放下，應道：“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知道孩子的阿瑪是誰？”我點點頭，四阿哥搖搖頭，說道：“淼柔自從來雍王府求我們收留她之後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所以我才扣留了十三弟和珍雨引你前來。”

我舔舔嘴唇，問道：“那院子裏的水缸裏的水也是你吩咐人準備的了？”四阿哥笑道：“你也不笨嘛，我知道你必然不會打着傘來，臉上的妝容便花掉了，你只有洗掉所有的妝容才可以。我只是沒有猜到你會把衣服都脫了，所以沒有準備衣服給你換。你去桂饒那裏吧，淼柔就住在桂饒那屋的側屋子裏。你好好的勸勸吧。下去吧。”我站起身，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我回身看四阿哥，他在看窗口的方向。我想說點什麽，可是我又不知道我應該說什麽。

“他在大漠”在我走出這麽屋子之前，四阿哥說了這麽一句話。我身子怔了一下，我扶着門框才沒有摔倒。我沒有轉過身，而是對着眼前的空氣說道：“謝謝你，四爺。”四阿哥笑了一聲，笑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待你的，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忍住要流出來的眼淚，問道：“你不怕萬歲爺責怪你嗎？”四阿哥應道：“你是不會害我的，我知道。”我笑了出來，沒有聲音，四阿哥也看不到。雨停了，就在這一瞬間。我說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對不起。”

四阿哥沒有吱聲，我也邁步離開了。也許他說了，是我沒有聽到而已。四阿哥，謝謝你對我的愛，可是對不起我不愛你。我一直都很疑惑，殘忍的是你，還是這個屬于你的時代。這個九子奪嫡的時代，這個康熙有三十五個兒子只活了二十四個兒子的時代，這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時代，這個輸了就一無所有了的時代。四阿哥，整個歷史都說你是殘忍的，可是我卻還是相信更殘忍的是這個時代。如果當皇帝的不是你，那麽那個皇帝也還是會殘忍，也還是會對輸了的人趕盡殺絕的。

淼柔看到我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她穿着素白的衣服，臉色也是蒼白的，她挺着大肚子坐在床邊上，顯得是那麽孤單無助和絕望。我走過去，抱着她，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淼柔，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在進宮之前就把你和哥哥的婚事解決好的。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不和哥哥說你有了他的孩子呢？你知道嗎？哥哥知道這一切之後真的很傷心很頹廢，他需要你，就像你和你的孩子需要他一樣。淼柔，堅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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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柔還是不說話，她就是哭，。我想，她是想見哥哥吧，也許只有哥哥可以讓她重新開口說話了。我在淼柔睡着了之後帶着珍雨往董鄂府走，我的腦袋裏都是淼柔蒼白的臉。讓我想到了蓉蓉，那個決絕地愛着四阿哥的女子。那個女子也是臉色蒼白，滿是絕望的。如果不是淼柔有了身孕的話，怕是淼柔也是要走蓉蓉的舊路了吧？這個世間的女子總是那麽的癡情，可惜未必哪個女子都等得到那個自己托付癡心的男子的垂青。

胤禟，你說我說的對嗎？你為什麽會在大漠呢？去那裏幹什麽？大漠？四阿哥告訴我你在大漠，可是我卻還是要當做不知道你在大漠。四阿哥說的對，我不會為了我們的感情而去害四阿哥或者是別人的。所以我只能當做我不知道你在大漠，那麽你什麽時候回來？胤禟，我想我真的很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