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從那以後, 夏柔家幾乎與原先的家族斷了來往，為了徹底斬斷過去開始新生活，夏柔父母決定搬離原先的宅子，從城市北面搬至最南面。
所幸家裏不動産裏最多的就是房子, 他們讓夏柔做主挑了一套, 裝修是本就有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只是這個包……有點多。
僅僅只是夏柔和母親兩人的衣帽間, 便足足裝了兩大車，最占地的就是各種包包。
因為是臨近新年才搬進去, 一切都顯得匆遽無比。
剛剛收拾完一切, 又得馬不停蹄布置新年物品和裝飾。
恰好是寒假裏夏柔閑着無事，為打發時間新家裏的許多大小物件都是她與母親親自去商場挑選回來的。
“柔柔，媽媽想同你說件事，不知道你的意見如何？”
吳戴雲叫住她時，母女倆正在院子裏盯着傭人們将新買回來的盆栽移植好。
“嗯，什麽事啊？”
“你知道的, 在過去每一年的年夜飯，我們家都是和你大伯三伯家一起吃的, 和他們鬧掰以後, 今年只剩下我們一家三口人，難免顯得冷清, 我想……”
還未等吳戴雲說完, 夏柔一臉猜到的興奮模樣打斷：“媽你是想要我去邀請林溪和她的家人來一起吃今年的年夜飯嗎？”
吳戴雲眼神有些意外，而後笑着點頭：“是這麽個想法, 不知道你覺得合适不合适？”
“其實我也有這麽個念頭，等着找機會跟你和爸說, 林溪她今年過年還是不出國過，她和舅舅兩個人也很冷清，要是能叫過來大家一起，也能多些熱鬧。”夏柔說。
除夕當天下午。
西海路136弄，古董店二層小閣樓裏。
Advertisement
年代已久的木地板被來回踩動發出沉悶的聲響，坐在沙發姿态稍顯慵懶的林溪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舅舅進出幾趟更換着裝。
最後大抵是終于換到一身自己還算滿意的行頭，周明德站在落地鏡前雙手拽着衣角擺姿勢，一邊自信地詢問：“怎麽樣，外甥女，舅舅今晚穿這身去不會給你丢面子吧？”
“舅舅，只是去吃個飯而已。”
林溪無奈一笑，她的言外之意是不必要這麽緊張這麽刻意隆重。
而男人恍若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繼續說：“遙想當年我第一次穿上這身西裝的時候，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現在已經成了快奔五十的老叔，歲月不饒人吶。”
林溪哭笑不得盯着在那一個人感嘆歲月的舅舅，不小心發現了什麽。
“舅舅。”
“怎麽了？”周明德仍沉浸于鏡子裏的自己，幻想當年的英姿。
“你的西裝，後面好像破了。”林溪上前指出，有些尴尬問：“是不是放的太久了？”
“啊我那麽寶貴的西服，當年很貴買的，都沒舍得穿幾次，我明明每年都有拿出來護理，怎麽會呢？！”
閣樓裏傳來中年男人的哀嚎聲。
很快林溪發現端倪，指出問題所在：“應該是你胖了。”
沒等到舅舅繼續哭嚎，林溪手機來了通陌生電話，緊接着便匆匆下樓。
沒一會她回來樓上，手裏拿着一個國際包裹，寄件人是她母親的外文名。
“我媽給你的。”
周明德伸着手有些猶豫，“你怎麽确定就是給我的，而不是給你的？”
“如果是給我，那收件人就不會是舅舅你的名字，拆開看看吧。”像是猜到什麽的林溪又說。
包裹被拆開後，裏面有一套用料極好的西裝，以及一封手寫信。
【哥，沒什麽新年禮物送給你，這是你喜歡的牌子即将上市的限量春款，我托業內朋友拿到的，想要感謝你這些年對溪溪的照顧，請原諒上次回來只是匆匆見了你一面，你老了，也胖了……】
看着看着，周明德悄無聲息眼眶潤濕，趕緊伸手抹了抹。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當年你們兄妹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林溪平靜道。
到底是多大的怨，才至于讓他們幾乎不來往這麽多年，要不是母親這次為了她的事情回國，興許他們兄妹間還不會破冰。
周明德長嘆了口氣，“說起來都怨我！當年你媽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也就十六十七的樣子，她有一個和她青梅竹馬的初戀，但因為那個男孩家裏情況複雜不是良配，有個坐過牢的父親，母親又總是在外勾三搭四名聲不好，你外公外婆走得早，家裏是我說了算，我當然不能讓她往這火坑裏跳，于是硬生生拆散了他們倆，如果沒有後面那件事……你媽或許不會恨我這麽久。”
“後面，發生了什麽事？”林溪忍不住問。
“我沒想到那個男孩一時傷心酗酒過度，在回家的路上失足從橋上跌了下去，淹死了。從那之後，你媽像是變了個人，她回家不再同我說話，并私自報考了國外的學校，那一走就沒再回來過，不過她恨我也是應該的……”
林溪聽完感到很意外，沒想到當年還有這樣一樁事。
她出生在國外從記事起，家裏已經很有錢了，因此并不知道看似風光無量的母親從前經歷過什麽。
“她已經原諒你了。”林溪看向男人。
周明德怔了下，默默欣慰地攏起手指，忽然想起什麽很好笑地說：“我還記得你剛回國那一年，深更半夜拎着一個大箱子找到這裏來，問我是不是周淑娥的哥哥，你那時候的模樣哪有現在這麽酷。”
因為是負氣跑回來的，那時算得上狼狽。
“別再提往事了，舅舅。”林溪語氣有些求饒。
見時間不早了，兩人收拾收拾便出發前往夏柔的新家。
今夜興許是高興，兩個月前就嚷嚷着要戒酒并且已經付諸行動的周明德忍不住又喝了幾杯。
因為各種原因，林溪也不得不喝了兩杯，而後便轟隆醉倒在桌上。
“爸，都說了不要讓她喝這麽多，她平時都不喝酒的，哪有你酒量好。”
語氣裏帶着微微埋怨，夏柔趕緊将人攙起來扶上樓去。
夏柔把林溪扶到自己房間床上躺下，剛要起身人便醒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抿唇一笑。
“你沒醉？！”Omega的眼中帶着震驚和不可思議。
“答應了陪你跨年，不能睡。”alpha說着便從床上坐起身來。
“那你剛剛是裝醉的？”
“不這樣的話，你爸今晚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林溪擡手輕點了下她的鼻尖，語氣寵溺道：“可我又怎麽敢得罪你呢，我的大小姐。”
剛剛還一臉不高興的夏柔瞬間有些藏不住臉上的喜悅，不好意思地朝連通房間的小露臺跑去。
林溪起身跟上，出來後往露臺的秋千椅上坐下，并且喚夏柔過來坐自己身上。
Omega絲毫不拒絕，坐上去後便摟着她的脖子親了一下，“這算是懲罰。”
林溪索性低頭吻上她的唇，好一番厮磨後放開才說：“才不是懲罰，是獎勵。”
夏柔的臉因此更紅，趕緊往她的胸前埋去。
不知不覺到了零點，城外綻放起煙花，一簇簇如花朵般升空，卻又光芒璀璨點綴黑夜的帷幕，她們這個視角恰好能一覽無餘。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坐在林溪懷裏的夏柔扭頭看向天空，她的瞳孔裏正映射着絢爛無比的煙花光亮。
“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幾十個。”抱着她的林溪回應。
“新年快樂。”
收回目光，夏柔再一次主動吻上對方的唇。
伴随着遠處天空此起彼伏的煙花爆炸聲，林溪的“新年快樂”聲音也逐漸被淹沒進這個吻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