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夫人小産了
第三十五章 夫人小産了
大好心情敗光, 蕭複沉着眉,“把觀門闩上。”
明澗連忙遣人将四方門悉數關緊。
滿道觀燈籠仍高高挂着,火光沖天, 外面的人能清楚看見,其實關不關門,都無所謂。
虞媗捶捶肩膀, 困頓道, “回靜室吧。”
蕭複按捺住戾氣, 送她回靜室歇下, 随後便從淩虛觀後門走了。
蕭複回宮後,便召了千牛衛統領郭虎近前, 郭虎轄領的這支千牛衛是蕭複的牙兵整編成的, 只聽蕭複一人命令, 聽蕭複差遣行事。
就在不久前,蕭複将他們派出去調查禦史臺那群老臣的底細。
郭虎跟他彙報了情況,“陛下,禦史大夫劉檢在花蔭巷藏了個外室, 禦史中丞吳柳偏愛家中嬌妾,大有寵妾滅妻之勢……”
他一一将這些官員盤點了, 除了荀钊,幾乎人人都有污點。
張懷接過奏折捧給蕭複, 蕭複翻看着奏折, 看完對他道一聲辛苦, 随即發了一道聖旨給他, 由他率人前往刑部,協同徹查禦史臺。
禦史臺內職官人人自危,也就無暇再催蕭複擇後。
蕭複暫時緩了口氣, 有空想起來還有個大麻煩沒解決。
舉朝無人知虞朝曦已逃,都以為他在宮中養病,但虞朝曦是前朝皇帝,沒道理再留在宮中,按照前人做法,該封王入封地,從此不準回京。
淨室裏,木架子上挂着一副地圖,遍布整個大雍,蕭複捏着長尺指着荊州,“這裏不錯,山清水秀,适合你兄長這個病秧子養病。”
虞媗吃着甜棗,沒看那地圖,只道,“你跟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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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皇兄都跑了,也不可能進他的封地。
蕭複笑,“我給你皇兄挑了這麽好的封地,到時候抓到他就算了,抓不到,他還想着揭竿而起,學我起兵,那就是他不知好歹,這朝臣百姓第一個不放過他。”
當皇帝時沒有建樹,下臺了還不安生,新帝給了他最好的去處卻還想發動戰争,虞朝曦會被天下人謾罵,從此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虞媗口中糖棗失了甜味,她佯作喉嚨反酸,一口吐出來。
蕭複立時收住剩下的譏諷,自桌邊取了酸梅喂到她口中,她酸的整張臉皺在一起,旋即忍下來吐掉核,抓着杯子直咕清水。
蕭複難得有幾分愧疚,拍着她的背道,“反應這麽大,不愧是我的孩子。”
虞媗嘴角抽了抽,任他用巾帕擦嘴,她嗓音溫軟,“柳大夫這個時候應該來給我診脈了。”
蕭複算了算時辰,他下朝過來的,都快晌午了,這柳錦衣還沒來,這麽懶怠,要不是他暫時用的順手,真想直接轟走。
這時素瓷敲門,聲音急道,“陛下,柳大夫在半路上被人打了,這會兒鼻青臉腫的。”
蕭複目色愈寒,“讓他進來。”
房門開了點,柳錦衣畏畏縮縮進門,确實打的夠狠,臉上沒一塊好肉,腫得像個豬頭,走路也一瘸一拐,到跟前準備跪地,蕭複擺擺手道,“別跪了,趕緊過來給她把脈。”
柳錦衣顫巍巍的挪過來,虞媗伸出手腕,玉白細巧,跟他這副狼狽像放一起,簡直辱沒了她,再見蕭複豐神俊美,兩人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他更是自慚形穢,把完脈道,“陛下,夫人很好。”
虞媗露出擔心狀,“柳大夫怎麽傷的這般重?”
柳錦衣心一熱,自認為她是關心自己,不枉他為她做了那麽多。
蕭複将衣袖捋下來蓋住她的手腕,沖柳錦衣道,“你看清是誰打你的嗎?”
“沒、沒有……”柳錦衣懊惱道,他平素上山都走的西面一條不顯眼的小徑,鮮少能遇到人,今天突然沖來一群打手,話都不說一句,就對着他拳打腳踢,打完人就不見了,實在莫名其妙。
蕭複微冷臉,這道觀裏安插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觀內觀外還潛伏着暗衛,一般人全然不能亂走動,只有柳錦衣可以随意進出,若是有人注意到他……
那柳錦衣挨打就是這裏當真有人盯上了。
蕭複正要讓他滾,以後別來了。
虞媗插了句話,“柳大夫是最近得罪誰了嗎?”
“微、微臣一直本分,從沒……”柳錦衣忽地卡住聲,慌亂的望向蕭複。
蕭複和他對視後,方想起他當初告發了虞媗和荀钊,虞媗被關在這裏自然不可能知道告發的事,就算知道了,她也沒本事打人,那就是荀钊了。
蕭複舒展着長眉,笑他,“私仇的話,朕沒法管,這幾天你先在家中歇着吧,等傷好了再來。”
柳錦衣原本過來是想跟虞媗商議怎麽逃跑,可突然出了這個岔子,只能再拖拖,他退出房門,回頭看時,就見虞媗被蕭複抱到膝頭,她的腰上鎖着鐵臂,她趴在他胸前,皺着眉頭,在他看來很不情願,那便不用怕他不在的這兩天,她會變卦。
柳錦衣便放心走了。
屋裏,蕭複端起案桌上的安胎藥放她嘴邊,“快喝。”
虞媗蔫巴巴的抿了口,轉頭吐到地上。
嬌氣。
蕭複摸了摸她的脊骨,低笑,“把它喝了。”
虞媗瞅着他輕道,“我睡的不太安穩,這道觀不是有道士嗎?我能聽聽他們念經嗎?”
蕭複歪了歪頭,“你覺得我放不放你?”
想偷偷見外面的人,就是做夢。
虞媗沉頓,一口氣将安胎藥喝光。
蕭複往她嘴裏塞了個甜棗,起身放她躺到軟榻上,蓋好被衾後說道,“荀钊能跟着柳錦衣到這裏,說明他懷疑你在這,別給我耍花招,你要是能從這裏跑出去,我就算在他頭上,我可不管他無不無辜。”
他轉身要走。
虞媗抓緊他的手指,“可我一個人很沒勁,你不在我只能悶在屋裏,我快成傻子了。”
蕭複垂眸凝着她,自她有孕以來,他也翻看了幾本醫書,婦人懷孕後心思敏感,丈夫要多陪陪,但他是皇帝,他有很多事要做,陪她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不可能整天在她身邊。
虞媗有些可憐的回望他。
蕭複彎起嘴角,勾了勾她的手指,“我讓他們給你買些玩樂物。”
虞媗說着不要,抱住他的胳膊求道,“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叫表姑娘來看着我,我跟着她在觀裏,總不會跑。”
她跟楊連嬌兩個自來不對付,楊連嬌說話還沒遮攔,對她的鄙夷不加掩飾,誰想到她太過寂寞,都寧願找楊連嬌陪她了。
蕭複思索片刻,抽回手,道,“睡覺吧。”
虞媗面上劃過一絲失望,将被衾一拉,整個人躲到裏面,不願再看他。
蕭複神色沉沉,出屋回宮。
下午時,楊連嬌被蕭複叫進宮裏。
蕭複在政事堂,楊連嬌過來就見幾個禦史臺的老臣被千牛衛拖了下去,李茂林等大臣都灰頭土臉的從政事堂出來,路過她見了禮都不吭聲的出了外廷。
楊連嬌進門就看到蕭複喝着茶,老神在在的翹腿,看心情甚是愉悅,楊連嬌坐到他下首的椅子上,學他翹着二郎腿,她穿着虞媗的襦裙,做這種動作極其不雅。
蕭複擡下巴道,“你不是要像她?她可不會這樣儀态粗魯。”
楊連嬌立刻坐直,跟蕭複笑道,“表哥,那些大臣怎麽了?個個垂頭喪氣,跟家裏死了人似的。”
蕭複笑道,“沒什麽?”
楊連嬌轉了轉眼珠,“表哥你還娶李玉真嗎?”
蕭複道,“少問這些廢話,是不是你派人打的柳錦衣?”
楊連嬌搓搓手,嘻嘻道,“就是我打的。”
蕭複伸腿一腳過來,她眼疾手快避到另一邊椅子上。
“我沒讓你動他,你膽子變大了。”
楊連嬌很不悅,“表哥,他一個外人,我打了就打了,又沒打死他,還不準我出出氣?”
“出什麽氣?”蕭複問道。
楊連嬌哼哼兩聲,握緊手敲桌子,“當初就是他說,荀钊和公主私奔的,可前天荀钊告訴我,他和公主發乎情止乎禮,那會兒是急着逃跑,公主不會武功,他才背她的,到那個柳錦衣嘴裏,就成了私奔,我真想打死他!”
蕭複眉翹起,“荀钊真跟你這麽說的?”
楊連嬌一臉得意,拖着椅子跟他坐近,興奮道,“當然了,他最近還對我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
蕭複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們感情這麽好,我是不是要抱上外甥了?”
楊連嬌一讪,消停下來。
蕭複踢了踢她的鞋子,“你穿着她的衣服和鞋子,他是在跟你笑嗎?”
楊連嬌垮着臉,倏然眼眶通紅,嗚哇着大哭,“表哥!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嗎?”
蕭複五指握緊,往桌上一錘,她當即住嘴,他還是笑着,“你的驸馬給我看緊了,道觀那邊只要被我發現有他的人,我就滅了荀家。”
楊連嬌一陣顫抖,戰戰兢兢問他,“表哥,你既然那麽疼她,把她娶進宮不就好了,幹嘛還要放她在外面。”
蕭複斂住笑容,半晌不說話。
楊連嬌揣測着他的心思,“後宮是不是要進人了?”
蕭複摩挲着手腕上的念珠,緩慢說道,“到二月,就要遴選采女。”
他當了皇帝,這種規矩要遵守,後宮充盈後,虞媗是第一個懷有龍嗣的女人,必然是衆矢之的,他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不給任何人加害她的機會。
楊連嬌道,“不選不就行了?你又不會寵幸她們,宮裏進了這麽多女人,宮外得多少男人娶不到老婆。”
蕭複撣撣衣袖,散漫說道,“禦史臺倒了大半,要我立後的聲音停了,但是又催起子嗣來,任我呵斥,他們依然冒死頂撞我,全殺了固然好,但我剛即位,動不動殺人于我不利,那些采女不給位份,也算不得宮裏人,過兩年放出宮,沒人敢說什麽。”
楊連嬌唔一聲。
蕭複卷起一截袖子,眉際顯疲态,他按了按眉心,“她懷了身孕。”
楊連嬌驚了,“公主懷上了!表哥你、你那天還跟她睡了,也太快了吧。”
蕭複黑着臉,“閉上你這張臭嘴。”
楊連嬌把嘴巴閉嚴實了,面上眉飛色舞,公主都懷孩子了,荀钊再想她也枉然!
蕭複扣着桌子道,“橫豎你閑的很,替我過去陪她解解悶,你的那些手段都給我收了,她要是少了半根頭發,我就将荀钊剁了。”
楊連嬌趕忙拍着胸口,“表哥放心,我定不負你所托。”
她蹦蹦跳跳離開了政事堂。
蕭複拍拍手,自梁上飛下十多個千牛衛,他吩咐道,“給朕守着荀府,那邊的一舉一動都要報給朕。”
——
楊連嬌答應蕭複陪虞媗,隔日清早就跑上山看虞媗。
虞媗才起床,坐在梳妝臺前由素瓷梳洗。
楊連嬌倚着那扇楠木刻絲屏風,從後面端量她的身體,腰很細,往上疊起往下豐潤,看一次都要感嘆一次會長,這都懷孕了還是沒變化。
虞媗在銅鏡裏看到了楊連嬌,很熱情道,“表姑娘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和我吃點?”
她在房裏,又是孕中,打扮很随意,素瓷只給她抹了點口脂,頭發也松松紮在腦後,慵懶疏散。
楊連嬌有些羨慕,她送的那些東西,自己抹了穿了,也穿不出這種韻味。
虞媗等不來她回答,扭頭沖楊連嬌笑道,“表姑娘怎麽發起呆?”
楊連嬌挪到她跟前,挑挑揀揀她用過的胭脂水粉。
虞媗笑笑道,“表姑娘若不嫌棄,就讓素瓷給你重新上妝,她手藝巧,畫出來的妝面都很招人喜歡。”
楊連嬌不免心動,虞媗起身讓了座,楊連嬌很幹脆的坐到銅鏡前,虞媗勾起一點嘴角,到外間去用早膳。
換了妝面,楊連嬌甚為滿意的照了照鏡子,出來時人都輕快許多,坐到虞媗身旁道,“表嫂,你這丫鬟手真巧,要不然咱倆互換,你用我的丫鬟,你這個丫鬟給我。”
一個妝面而已,表嫂都叫上了,真好哄。
虞媗柔笑,“你得問蕭複。”
楊連嬌審度着她,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以前又軟又嬌,仿佛掐一下就能掐出水,現在感覺很沉穩,縱使嬌柔也有種疏離感,難道有了孩子,人還會變?稀奇。
不過她也就這會功夫疑惑,她還有事要做,伸出手給虞媗看腕上的玉镯子,“好看嗎?”
虞媗點頭,“很襯表姑娘。”
“這是前日荀钊買來送我的,”楊連嬌炫耀道。
虞媗擡她手瞅着镯子,镯子內側印有蓮紋圖案,她很給面子的露出豔羨,“驸馬對你真好。”
這個镯子應當是蓮花坊買的,蓮花坊是京裏一個普通的鋪子,藏在南城的源泉巷內,但這間鋪子鍛造的玉器很精致,往來客人多是京中貴婦,她及笄那天,荀钊送了她一支玉簪,就是從蓮花坊買的。
虞媗羨慕完,往她頭發上看了看,“表姑娘素了些。”
她站起來搭着素瓷的手,到妝奁前取了玉簪子,素瓷悄聲道,“殿下,這是小荀大人給您的及笄禮。”
虞媗略微搖頭,素瓷只能咽住聲。
虞媗走出來,将玉簪子別到楊連嬌的發鬓裏,誇她道,“很适合表姑娘,我們京裏的女人,發飾都愛華麗,頭上戴兩根簪子顯富貴,不過表姑娘天生麗質,戴不戴都好。”
楊連嬌得了她的簪子,喜滋滋道,“我才發現你嘴很甜,怨不得表哥寵你。”
虞媗保持着笑容沒變。
用罷早膳,楊連嬌陪着她東拉西扯了會兒,便打道回府了。
禦史臺大變動,撤了那麽多職官,其餘人都得分攤政務,連軸轉都要忙到深夜,荀钊身為侍禦史更是繁忙,從早上出門到夜裏才回府。
楊連嬌白天玩累了,早早睡下,他一進屋,她迷迷糊糊道,“怎麽回來這麽晚?”
荀钊眼含冷意,淡淡道,“有些忙。”
楊連嬌嗯嗯兩聲,倒回床睡了過去。
荀钊脫掉官服挂到衣架上,她那件緋色襦裙也挂在上面,裙擺處的蘭草栩栩如生,是虞媗喜愛的款式。
他呆了良久,伸手去撫蘭草,床裏楊連嬌喊他,“荀钊,今晚你別去外間了。”
荀钊沒有答話,弓起身轉步到她的梳妝臺,一眼就見那只玉簪,那簪身晶瑩剔透,在簪尾刻着一朵紅色蓮花,這簪子是他送給虞媗的,那年她剛及笄,他将簪子送給她時,她特別喜歡,當場別入發裏,跟他說,要日日佩戴。
荀钊拿起那只簪,忍着怒火問她,“這簪子誰給你的?”
楊連嬌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是虞媗給的,她胡亂編個話,“我自己買的。”
她自己買的,她連蓮花坊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是自己買的,只怕是從虞媗那裏搶來的。
他驟時心神一閃,虞媗果然沒有出逃,她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逃出深宮,這一切都是蕭複的計謀,他想另娶皇後,故意放出虞媗逃跑的消息,那虞媗莫非還在宮裏?
“你今日又進宮了?”
楊連嬌翹起來,“沒進宮,你問完了沒有,過來陪我睡覺!”
荀钊捏緊那支簪子,終究還是放回原處,随即看也不看她,繞到外間去洗漱了。
楊連嬌氣的踢床板。
——
轉眼就到了二月份,各地都開始上報采女名單,規模數量太大,蕭複看的頭疼,索性下發了一道旨意,所有采女都從宮女做起,前朝留下的宮女悉數放出宮,這旨意一出,有人說他亂來,但也有人誇他體恤民女。
說他亂來的多是權貴人家,畢竟這樣的人家嬌養出來的女兒參加采選是想進宮裏當皇妃,給家族争榮耀的,這麽一來,那些貴女都得吃苦。
可是蕭複這個帝王後宮空無一人,人人都有機會,即使他們暗地抱怨,該送女兒的還是送女兒,比如,李玉真就以采女的身份入了宮。
過了十來天,蕭複生辰到了,這是新帝的第一個誕辰,舉國歡慶,宮內宮外無不歡歌笑語。
蕭複在宮中設宴,宴請全臣,喝的酣暢淋漓,到後半夜才散場,蕭複回寝宮就歇下了。
含涼殿這裏入夜自有宮女守着,等寝殿內的燈熄滅,有一宮女悄悄進入暖閣,摸上了龍床,才要碰到蕭複,蕭複懶聲問道,“誰?”
“奴婢是秀兒,”秀兒提着心道,她實在不想再做苦力活了,入宮這麽多天,做不完的髒活累活,她本來是進宮當娘娘的,卻落到這樣的地步,她一定要搏一搏!
她偷偷爬到龍床上,試着伸手摸蕭複,甫一摸到他的衣角,就被他一腳踹到地上,他起身下地,越過她朝外叫,“張懷!把她送進掖庭!”
他說罷,地上的秀兒哭的嗚哩哇啦,“陛下饒命!奴婢知錯了!求您不要送奴婢進掖庭!”
蕭複穿起麾衣快步離開寝殿。
張懷叫來小太監将人拖了下去,角落裏李玉真出了一身冷汗,将自己縮成一團,生怕被他們看見,幸虧她沒上前,否則這就是她的下場。
——
蕭複乘着夜色進了道觀,靜室這邊一片黑,虞媗大概睡下了。
他進到裏間,卻見虞媗慌手慌腳的揪着诃子裙。
蕭複心裏柔軟,慢慢坐到床前,摸着她的臉頰,“還沒睡?是在等我?”
虞媗沒在等他,柳錦衣這幾天沒來,給她開的推遲月事的藥都吃完了,今晚她本來都睡着了,突然有感覺來,等她爬起來一看,月事果然來了。
她心下慌亂,面龐溫軟,點點頭,伸胳膊抱他,嗅到他身上的酒氣,心裏來了主意,小聲道,“你又喝酒。”
“不喜歡我喝酒?”蕭複掌住她的後腦勺,湊到她嘴邊親吻,一下下,要把酒氣度給她。
虞媗眼中潤着水,手拉了拉他的衣肩,“夫君。”
蕭複酒喝的有點多,被這聲叫的渾身冒火,不覺拽去麾衣,兜抱着她鑽入床中。
紗幔浮動,便有人影閃現。
頃刻間,床內一聲痛呼,接着就是蕭複驚慌失措從床上跳下來,他顧不得衣衫不整,奔到外面對明澗道,“快!快去把柳錦衣帶來。”
明澗立時飛奔出去,蕭複大汗淋漓,轉身跑回床褥子裏血氣彌漫,虞媗抱着肚子嗚嗚低哭,蕭複失了魂般站在床前。
将過半刻鐘,柳錦衣被拖進房門,蕭複拉他到床邊,“快給她看看!”
柳錦衣抖着手給虞媗把脈,驀地一震,随即撲通跪到地上,顫聲道,“回、回陛下,夫人她……小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