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祈福 “有人想跟我搶啊

第19章 祈福 “有人想跟我搶啊。”……

回了宮裏,祁昭直奔養心殿。

已經入夜,但皇帝祁邕還沒離殿。他還坐在高案上,手邊是快要堆成小山的折子。

還在批奏折。

宮人把祁昭帶了進來。

皇帝只擡眸撇了他一下,就問:“什麽事?”

太子祁昭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禮。

“兒臣方才送小楚将軍離京了,”祁昭說,“只是近日天寒地凍的,去北疆的路上又風高路遠。小楚将軍身上重傷剛愈,若這一路風雪交加,怕是對傷病不好。所以,兒臣想鬥膽來求父皇,能否請姜國師來宮,為小楚将軍請天祈福?”

大衡雖說不算封建迷信,但也頗為重視這些風水玄學。

歷來的國師與祭司也都頗有水準,觀星算卦看天象,甚至操控天相都不在話下。

從前,大衡是有祭司的。但自從姜家出現後,祭司一職便被免去,這等玄學之位就全權交給了姜家。

因為姜家實在厲害。

原本只需觀星觀天觀相蔔吉蔔兇的國師,卻在姜家那兒還能起陣來求雨求雪,大祭司的活兒也能一手包攬。

據老姜國師的話來說,是他們姜家能通天,十分厲害。

厲害倒是真厲害。

太子祁昭曾經親眼看見過姜國師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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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大衡幹旱得顆粒無收,姜國師便提議了以大祭祀來求雨。

他在宮中擺起法臺架陣,臉上戴着一怪異的白色面具,手拿一把同樣顏色慘白的骨鈴铛,身穿一襲雪白長衣,衣角上也挂着叮叮當當一大串金色鈴铛。

随着身後一血紅的大鼓敲出悶悶的厚重聲響,姜國師在皇宮的祭祀臺上搖着鈴铛起舞,邊舞邊向天上唱。

唱的詞祁昭一個也聽不懂,他跳的舞也很詭異。

祁昭沒敢笑。

沒笑是對的,因為姜國師剛跳了一會兒的舞,天上突然烏雲密布。

唱都沒唱完,就下雨了。

雨還越下越大,沒一會兒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宮外的百姓難以置信,又喜笑顏開,個個歡呼雀躍地奔向雨裏。好多人趕忙從家中拿出木盆來,接住雨水。

宮內的百官們也興奮不已,有人顧不上什麽禮儀,說着是老天開眼,說姜國師當真能手眼通天。

大雨傾盆得幾乎令人睜不開眼,也看不清眼前事物。

太子祁昭看見姜國師還在臺上舞。

他仍然向着天高唱。他張開雙臂,仰天朝向蒼天。

臺上空無一人,只有滂沱的大雨澆在其上。伴着沉悶的鼓聲,姜國師被打濕了發,臉上雨水淋漓,不斷地搖着手上的骨鈴铛。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國師臉上的面具好像在又哭又笑。

鈴聲和歌聲從臺上遙遠地傳下來,空靈得真像是從天上傳下來的。

雖然場面有點兒吓人,但姜國師一求後,大衡還真就解決了旱災之事。

太子祁昭那時還小,後來長大些,知道了旱災的嚴重,便一日比一日地敬重姜國師。

皇帝祁邕也很敬重姜國師。

據他說,姜國師家中世代都是國師,個個都厲害得很。

聽了祁昭想讓姜國師為小楚将軍祈福,皇帝祁邕沉吟半晌。

他看了看殿外,似乎有點糾結。

看出他的糾結,一旁的大太監馮公公說:“陛下,老奴覺得太子殿下這提議不錯。北疆那邊戰事吃緊,正缺這一隊兵馬和小将軍呢。若路上能無風無雪,小将軍能早些到的話,對北疆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皇帝一想也是,張嘴剛要說什麽,殿外忽然又進來一位公公。

公公進了殿裏,馮公公趕忙過去聽信。

聽完了話,馮公公回到皇帝案邊,道:“陛下,國師姜明儀到了宮前,想進宮與陛下一見。”

太子祁昭訝異。

皇帝的眼底也閃過一絲疑惑:“怎麽這麽巧,正好就來了?”

“姜國師嘛,定是算到皇帝會召見了。”馮公公說,“姜國師可真是從不算錯卦,不愧是陛下的一把好手。”

皇帝嗤笑一聲,揮了揮手,讓馮公公放人進來。

姜國師進了養心殿。

姜國師是朝上正一品的官,進宮穿的是一身正紅。

雖說很是厲害,但姜國師還不算太老,一頭烏發中雖說有了不少白發,但實際上也才三十有五。

他臉龐略顯瘦削,眼睛上蓋着一層黑布。

姜國師已經眼盲,常年以這樣一層黑布蒙眼。

倒不是因着什麽意外才目不能視,聽說這是姜家的傳統。凡是姜家家主,為大衡國師之人,都要如此割去雙目。

姜國師面帶笑意,明明已經眼盲,卻不知是怎麽發覺出祁昭的。他先向他行一禮,才又向皇帝行了一禮。

姜國師對皇帝說:“臣入夜時蔔卦,算出小楚将軍今日要動身回邊關去。小将軍身體抱恙,這一路上難免會遭風雪。臣心想,不如由臣來為小将軍祈福一二,便入宮來了。”

話雖如此,他肯定是算到皇上會召他進宮,才自己就來了吧?

好歹是做到大國師了,不能戳破皇上心事這種事兒,他心裏也是有數的。

太子祁昭心裏念叨。

“你倒心思缜密。”皇帝放下手裏的筆,“正巧,朕正想派人召你入宮,為的就是給小楚将軍祈福。你既有心,也省了事了,且去請天祈福吧。”

“臣遵旨。”

姜國師領了命,回身離開。

姜國師離開養心殿,太子祁昭也放下心來。

他也向皇帝行禮:“那兒臣也告退了,多有叨擾父皇,兒臣有罪。”

“慢着。”

皇帝叫住了他。

祁昭身子一頓,沒起身,等着皇帝把話往下說。

皇帝祁邕讓他起身來,又招呼他坐到旁邊那把雲龍紋椅上。

“去,”皇帝招呼馮公公,“給太子奉杯茶。”

“嗻。”

馮公公端茶來了。

茶到手裏,祁昭就知道,皇帝準備好了一肚子的長篇大論。

不然才不會給他奉茶,說完話直接趕他走就得了。

祁昭淺淺酌了口茶,詢問:“父皇是有何事?”

“二皇子今日,忽然說也要去送小楚将軍。”皇帝慢慢悠悠地道,“都是去送人出京的,你二人,定是在城門相遇了吧?”

話一開頭,祁昭就知道皇帝什麽意思了。

“都是去送小将軍的,自然是遇上了。”祁昭說。

“二皇子都說了什麽?”

“小将軍是去北疆抵禦外敵,北疆外是雪原上的狼族,厲害得緊。小将軍這一去無比兇險,二皇子自然是說了關心小将軍的話。”祁昭說。

皇帝嗤笑一聲。

他擡擡頭,給了馮公公一個眼神。

馮公公心領神會,立刻把殿內其餘閑雜人等都趕了出去,宮女太監一個不留。

待人走幹淨了,馮公公還去了殿門和窗邊,一一開了條縫,都确認了遍。

确認每一處都鎖得很緊且無人在外。

馮公公再次關緊門窗,回頭向皇帝低身,示意沒問題了。

殿內就只剩下了太子和皇帝,還有趙公公和馮公公。

皇帝輕出了一口氣。

他也松了松肩膀,語氣放松不少,對太子說:“你也不傻,更不小了。有些事朕不同你直說,你也能知道。”

“我知道啊,”祁昭也往後一靠,一臉無可奈何,“有人想跟我搶啊。”

“搶你什麽?”

“什麽都搶啊。”祁昭說,“太子也搶,小将軍也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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