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賜婚 朕便為你賜婚一樁

第24章 賜婚 朕便為你賜婚一樁

楚樾和陸青澤對?視良久。

雙方都不可避免地?有些?尴尬。

陸青澤手裏高舉着那把斧頭, 一邊和他對?視一邊保持着這個動作。那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揮下?那把斧頭,給眼前的誰立馬劈個人?首異地?戀的樣兒。

太子殿下?真是很?少做這麽接地?氣的動作,楚樾生生看愣了。

呆了好半天?, 他有些?驚恐地?:“殿下?…這是幹什麽呢?”

和他相比,陸青澤從容多了。

他一臉淡然地?晃晃手裏的斧頭:“沒?什麽, 就是一覺醒來有個什麽東西要爬窗戶,你又不在, 我又不能坐着等死,就想cos一下?斧頭幫……”

“……斧頭是哪兒來的?”

“啊,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我媽帶我去寺廟裏看過。”陸青澤說,“那時候就有和尚跟我說命裏有劫了,又沒?說什麽時候才有。後來我這次回老家的時候他就跟我說劫要來了,我心說那我不能等死啊,所以回來之後,第一天?上班回家的路上, 我就拐了個彎去老街買了一把,老話說防患于未然嘛。”

“……”

楚樾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陸青澤把斧頭放下?, 又有些?不高興:“說起來,你上哪兒去了?我半夜起來沒?看見你,吓了一跳,以為你消失了。”

耳邊嗡的一聲。

視線裏猛地?模糊起來,不合時宜的回憶湧上心頭。

【你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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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兒了……】

【怎麽才來……】

敵軍軍營的火海之中,馬背上颠簸不已?。喊打喊殺聲中, 被他救出的太子鮮血淋淋地?倒在他懷裏,緊抓着他。

他聲音很?低,氣若游絲, 頭都沒?力氣擡起來了,但楚樾聽得很?清楚。

他一聲一聲叫着他。他真傷的太重了,楚樾找到他時,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兒好地?方。大冷的天?,就穿了一身裏衣,慘白的衣服染成了紅。

重傷得叫人?時聲音都斷斷續續聽不清的人?,抓着他時力氣卻那麽大。

他聲音很?抖,好像要哭了。

一個人?蹲到了面前,随着靠近,傳來了一陣桂花清香。

楚樾回過神,見穿着睡衣的陸青澤手拿着斧頭,蹲到了他面前來。

他并沒?注意到楚樾的異狀,低頭看着地?上的這一團血肉:“這什麽?”

睡衣寬大,楚樾撇了眼他蹲下?時領子落下?而露出來的些?微可見的一抹春光,很?快就收回目光:“鬼嬰。”

“鬼嬰?”

“鬼造出來生養的小鬼傀儡罷了,殿下?不必知?道。”楚樾說,“那把斧頭也放下?吧,有我在這兒,殿下?用不着的。”

“剛剛你不是就不在嗎。”

“……”

楚樾撇撇嘴,“只?是察覺到氣息,外出去會了一下?……”

“見誰去了?”

“……殿下?不必知?道。”

“我又不用知?道了,”陸青澤嘆了口氣,“天?天?就跟我嘚瑟這句話,擱以前少說也要找個太監打你幾下?屁股。”

楚樾一陣無言。

這幾天?同住一個屋檐底下?,再加上本就有相處過的底子,幾天?下?來,陸青澤跟他之間隔了兩?千年的時代隔閡是徹底灰飛煙滅了。

前幾天?對?他不願說的事兒還不會多問,這幾天?時不時地?就會用這種說話方式戳他一下?。

“殿下?說笑了,”楚樾說,“臣只?是為殿下?着想。”

“真着想那怎麽着也得跟我坦白從寬呀,什麽身份才會總想着跟我瞞這瞞那的。”陸青澤說,“見誰去了?”

“……”楚樾抽抽嘴角,“殿下?不必知?道。”

陸青澤也抽了抽嘴角。

他沒?忍住,說了句:“你真是沒?變哈,還這麽死犟。”

楚樾無言以對?,低下?腦袋撥楞地?上鬼嬰,當聽不懂。

他不說話,陸青澤也不說話。楚樾感覺到陸青澤又在盯他了,好像要把他身上盯出個洞來似的。

陸青澤又在用這種方式逼供。楚樾受不了,也不願實?話實?說,就幹巴巴地?說:“殿下?睡吧。”

陸青澤見他還是這麽死倔,知?道再逼也沒?法,只?好嘆了口氣說行。

他把斧頭放下?,起身去睡了,楚樾松了口氣。

陸青澤去接了杯水,喝了半杯才回來繼續睡。他回來的時候,地?上的鬼嬰已?經消失不見了,應該是楚樾收拾掉了。

楚樾站在門口,見他回來就說自?己會在門口守夜,請他放心。

“以後不會背着殿下?偷偷出去了。”他說。

陸青澤說好,上床睡去了。

理所當然地,又做夢了。

夢裏過了一年。

楚樾重傷歸京,受平樂太子殿所照顧,傷好後又離京後一年,北疆傳來大捷戰報。

北疆軍大勝,滅了狼族,邊關能換來百年平安了。

京中為此大慶三日,城中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皇家的馬車游行三日,為路邊百姓撒了新鮮的果子吃食——雖說京中百姓安居樂業,沒?少吃食,但作慶用還是好的。

更何況撒下?的果子有許多還是西域進貢,大多數都是百姓平日見不着的珍稀果子。

白日馬車游行,入夜便放起煙花,整個京城好不熱鬧。

如此又過半月,北疆軍凱旋歸京,京中又是一陣熱鬧。

但沒?半日,皇帝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因為北疆軍統領,冠軍侯楚闳重傷了。

半條胳膊沒?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身上其餘地?方也傷痕累累。

皇帝祁邕紅了眼眶,立馬叫來宮中太醫,去往侯府上為其醫治。

楚老将軍為人?灑脫,太醫來看後他就哈哈大笑着說軍醫早就看過,早已?知?道眼睛無法恢複,斷掉的胳膊也長不回來。

随後,他還和太醫一起回宮,一同面了聖。

他和皇帝說,這點兒傷能換來大滅狼族,已?是值得。請皇帝不必擔憂,凱旋而歸本就是喜事,受了傷更是将士的勳章,不必在意,大開慶宴就是。

他這樣說,皇帝也無話可說了。

北疆一戰,楚樾戰功累累,由皇帝親自?賜封了冠軍侯。

封禮那日,天?高風清。

太子祁昭有幸也去了。

底下?百官靜默無聲,馮公公在上宣讀旨意,聲音回蕩在廣闊的宮裏。

小将軍一身紅衣銀甲上了宮來。

一片莊重森嚴裏,他對?着皇帝跪下?來,三拜九叩,低頭接了旨意和封賞。

——旨意裏說,小楚将軍晉為北疆軍統領。

太子祁昭眼瞅着小将軍僵了一下?,才接過聖旨。

封禮後,宮中開了慶宴。

重臣與家眷皆被宴請而來,席上觥籌交錯,富麗堂皇,周圍燭火明暖。開着的殿門外,夜裏的春葉吹着習習的夜風,飒飒作響,微微晃動。

氣氛和諧。

皇帝有心撮合太子祁昭和楚樾這對?兒“君臣”,再加上楚樾剛剛得封冠軍侯,又回了京,自?然會是朝中新晉的紅人?,便将他安排在席頭邊兒的地?方,坐在了太子祁昭旁邊。

祁昭眼瞅着二皇子含笑的視線越發怨毒。

他心裏好笑,沒?多說什麽。

慶宴上,許多朝中臣子紛紛前來慶賀敬酒,楚樾一一應下?。常年在外征戰的将軍似乎不太習慣這樣,到最?後臉上的笑都有點發僵。

祁昭後來為他擋了一些?。

等應付完了一大半,終于能坐回到座位上喘口氣兒,祁昭就聽見楚樾在身邊嘆了口氣。

他樂了起來,問:“不習慣?”

“是有一些?……”楚樾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讓殿下?見笑了。”

“見什麽笑,我早猜到了。你一個在外征戰奔波勞累的小将軍,怎麽會習慣這類事兒。”祁昭說,“我記得你吃酒還不錯,沒?關系。若一會兒實?在醉得走不動,去平樂殿偏殿住一晚也好。”

“那怎麽行……太麻煩殿下?了。”

“跟我還見外什麽。”

祁昭邊說邊笑,又擡手抿了半口酒。

他繼續說:“不過你之前在信裏說的那事兒,我早猜到成不了了。”

多少是被這些?權貴挨個敬得吞下?肚數十杯了,楚樾醉勁兒有些?上來。一聽到這話,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殿下?說的是什麽?”

“回來做禦林軍,守着我直到我上位啊。”祁昭說,“你寫過的信,你自?己忘啦?”

楚樾才想起來,慌忙搖頭:“自?然不敢忘。”

祁昭笑了兩?聲,看出他是醉了才沒?反應過來:“好了,我沒?怪你。你今日接旨時僵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是一直記在心裏面的。你也別怪父皇,如今楚老将軍斷臂眼盲,又上了年紀,再去北疆做将,怕是受不住。”

“雖說北疆已?經大滅狼族,沒?了外敵,能得安寧,可不能說自?此就沒?了隐患。”

“父皇又向來體恤,更別提同老将軍還有将近二十年的情誼……我猜他不會再讓你父親去北疆了。”

“再說你這樣的戰将,留在京裏守一個太子,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去北疆吧。”祁昭說,“我的事,你可以放心。這麽多年了還沒?被毒死,我身上也是有天?子命的。”

太子祁昭說着話,卻眼見着楚樾還是滿臉寫着悵然若失,一點兒沒?有好轉的跡象。

今日封禮之後他就這樣,眉眼裏滿是落寞。

祁昭哭笑不得,剛要再說些?什麽,皇帝突然開口:“小楚侯。”

在叫楚樾。

楚樾慌忙放下?酒杯,轉身站起來,面向皇帝,拱手行禮:“陛下?。”

他彬彬有禮,皇帝祁邕滿意地?點點頭,看向他的目光滿是贊許和欣賞。

“這次北疆一戰,你與你父親都戰功累累。”皇帝說,“小将軍如此年輕,就得封冠軍侯與封狼居胥,實?在年輕有為。”

“陛下?過譽。”

“怎會過譽,”皇帝哈哈笑起來,“你大滅狼族,戰功無限!雖然今日已?給了你不少封賞,但朕仍是覺得不夠!你的戰功,遠在這之上!”

楚樾耳朵根都紅了,頭埋得越來越深:“陛下?過獎。臣從幼時便被父親教導,大丈夫應保家衛國,死于沙場。臣,不過是盡了本分。”

皇帝看他的眼神越來越贊許了。

“果真是冠軍侯家的公子,真是教養得極好。”皇帝說,“小楚侯,今日已?年歲幾何了?”

“回陛下?的話,臣已?二十有三。”

“真是年輕。”皇帝撫着手背,沉思片刻後說,“年紀尚輕,卻在戰場上過了好幾年了。這幾年,生裏來死裏去,實?屬不易,一轉眼就這麽大了……也是到了婚娶之時了。只?是征戰沙場,總是難遇良機,也覓不得什麽良人?罷。”

“如何?今日來的這些?女眷,小楚侯可有歡喜的?”

皇帝笑着,左手一揮:“你為大衡立下?戰功,朕便為你賜婚一樁。”

此話一出,原本微笑着抿酒喝的太子立刻僵着笑臉一轉頭:“?”

然後,他就看到靜妃也僵着笑臉一轉頭:“?”

他看不見的地?方,楚樾也一僵。

只?有皇帝和楚老将軍笑得開心。

皇帝身邊的皇後也面露真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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