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這是要幹什麽 他,這是要幹什麽……
第7章 他,這是要幹什麽 他,這是要幹什麽……
“不行不行,這裏不行。”
雲心月趕緊蹲下,自樓泊舟長臂下繞轉,小跑幾步,與對方隔着一張石桌對視。
“太刺激的話,人是會死的。聖子,你別沖動。要是我死在這裏,就不是兩姓聯姻,締造百年之好,而是結仇了。你也不希望自己境內的百姓,要遭受戰火的摧殘吧。”
樓泊舟蹙眉,不懂她。
她又在說什麽令人聽不懂的,亂七八糟的話。
見他神色不像妥協的樣子,雲心月腦子急速轉動,企圖尋找什麽別的借口,把這件事情岔過去。
她眼睛亂掃,忽地瞧見對方擱在臂上,沒了白布捆綁的手掌。
掌側,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
“你的傷還沒處理!”她隔空點了點他的手掌,“這、這太嚴重了,必須馬上回去上藥才行。”
樓泊舟把手掌伸出來,表情淡淡,對自己的傷并不放在心上。
“你這傷耽擱下去,會發膿的。”
“那又如何?”
“會有感染發燒的可能,總之就是不好。”
“難不成還能死?”
“這可說不好,人生處處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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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在古代社會,一場風寒就能要人命。
“麻煩,不需要。”
眼看對方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邁開腳步靠近她,雲心月心裏暗罵了一聲。
呔!
帶傷也想上陣,是劉備文學——皇叔無疑了。
形勢不對,她趕緊撲過去,先發制人,将他手腕牢牢抓住。
“還是回去上藥吧,不麻煩的,我幫你怎麽樣?”
樓泊舟眼睛眯了眯,眉梢舒展。
重新感覺到溫度和觸碰,他心情大好,很好說話:“好。随你。”
雲心月偷偷吐出一口憋悶的氣,壓根兒不敢松開手,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做些什麽。
緊張與思索對策占據了腦海,她并沒有注意到,一路走回房間,兩國的将士和随行官員投來的都是什麽眼神容色。
春莺在他們坐下後,立馬捧來藥箱:“公主,聖子。屬下先将草藥送去廚房,令人照公主所言,熬制湯藥給将士們驅寒。”
雲心月:“去吧,別耽擱了。”
她方才散步時,見許多随行的武将都沒睡太好的樣子,還有微咳。問了一句,才知道他們不用守夜的人也要枕兵待戈,直接将席子鋪開,就地安睡。
想起昨夜歸來時,在路邊看見的大片老艾草,她幹脆帶人去摘了。
“你懂醫?”樓泊舟看向她。
雲心月搖頭:“我不懂,只是剛好知道艾草煮湯可以驅寒而已。具體怎麽煮,還得春莺問過我們随行的醫官才知道。”
她就是提一下這件事情而已。
樓泊舟手上的傷口幹淨,她沒有多此一舉用熱水擦拭,只用幹淨的棉布擦了擦周邊。
近距離看那溝壑深深的傷口,雲心月有些愧疚:“對不起啊。”
樓泊舟疑惑看她。
傷口又不是拜她所賜,她對不起什麽。
“就是——”雲心月将棉布放下,擡眸瞥了他一眼,轉身去找創傷藥,“昨天你救了我,我還躲着你,挺不應該的。”
可他當時的樣子,是真的吓到她了。
藥箱的藥瓶有些多,她一個個翻找查看,瓶身碰撞,叮叮亂響。以至于樓泊舟擡手,扯動銀飾鈴鈴晃蕩時,她并沒聽清。
直到——
頭頂一暖一重。
她捏緊找到的藥瓶,詫異擡眸,對上一雙深邃眼瞳。
在那雙眼瞳裏,她瞧見了自己的影子。
雲心月當即屏住呼吸,莫名緊張。
他,這是要幹什麽。
兩人互相對視,許久不動。
樓泊舟見她沒躲閃,回想了一下自家弟弟哄人時候的模樣,唇角微微翹起,深邃眉眼有溫柔淺笑彌漫,像是暮春的細雨灑落綠湖。
雲心月被美色晃得愣了一下。
手掌輕動,順着她的發絲從頭到尾緩緩滑落,停在腰間。
掌心的滾燙溫度,透過衣衫落在尾骨上。
滾燙,灼人。
雲心月瞬間繃緊。
落在腰間的手一動,将她往前撈。
捏着藥瓶那只手,直直撞上對方胸膛,後腰處溫度上升愈發厲害。
她僵住,低垂腦袋。
蒼了天了,她既沒吹氣也沒用手指觸碰對方傷口之類的動作,他為什麽動手了。
皇叔就可以不講道理了嗎?
想到樓策安始終溫柔看着對方眼睛的模樣,樓泊舟擱在桌上的受傷手掌翻轉過來,伸向她下巴。
雲心月:“!!”
不是吧,他不會現在就要……
垂下的眼眸霍然擡起,她一手捂着衣領,一手死死按住那只伸向她衣領處的受傷手掌。
“那個……”她緊張地吞下一口唾沫,“我們先上藥,好嗎?”
樓泊舟手停住,看着她容色忖度了一陣,将手掌翻過來,遞到她跟前。
放在後腰處的手也緩緩收回,直起身後,兩人的距離不多不少,剛好是半臂。
雲心月将瓶塞打開,把藥粉抖落傷口處。
她動作放得特別緩慢,盡量拖長時間,先打腹稿,翹着手指綁好布條時才開口。
“傷口不要沾水,不要用力,記得早晚換藥,不然會發膿。”
“嗯。”樓泊舟依舊只是看着她,并不看自己的傷,差點兒把雲心月看成風化的雕像,“你剛才說有話想說,是什麽話。”
該來的始終要來。
雲心月雙手合十緊扣,小心翼翼又期盼地看着他:“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們兩個的事情。”
“确切些,是何事?”
雲心月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道:“就是我們兩個人接觸的進度能不能稍稍慢一些,昨天才剛正式認識,下一階段可不可以先牽手。”
盡管她不讨厭眼前的少年,但也不能接受一步到位的關系。
牽手?
樓泊舟只關心一點:“何時能牽?”
雲心月被問蒙了:“再熟悉一點兒?”
“何為再熟悉一點兒?”樓泊舟問,“再過三日、五日、還是十日?”
雲心月伸出一根手指。
“一日?”
“一個月……”看對方臉色不對,她緊急改口,“……的一半,十五日。不能再少了,聖子。”
樓泊舟凝眸望着她,烏黑的眸子沉凝了一瞬,很快又帶上溫柔的笑。
“那就十五日,一天也不能多。”
他無法忍耐那麽久。
洽談好,雲心月才徹底放心,在驿站裏外四處溜達。
不過她也不敢溜太遠,怕還有匪徒前來刺殺。
在驿站歇了幾日,雲心月發現,西随那邊的将士對她好像并不熟悉,送過來的飯菜竟還有導致她過敏的存在。
幸好她發現及時,軍中也有醫官跟随,才沒釀成大禍。
不過她們的行程為此又多耽擱了好幾日。
兩邊的禮官氣得直罵人,驿站三裏地外都能聽到他們氣急敗壞的聲音。
這幾日,樓泊舟總不見人影,讓雲心月大大松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擔心,随時有可能被人就地醬醬釀釀了。
可不僅雲心月見不着他,連樓策安都不知他這幾日的去向。
盡管苗疆一族有規定,雙生聖子不可同時出現在族人面前,否則便會帶來災禍。可他們私下如何,卻是無人能夠管束。
樓泊舟平日對樓策安雖總是淡淡,可也不至于同在屋檐下也避開他,完全見不着。
“扶風将軍。”搗完藥的樓策安站在廊下透氣,見這次迎親的主将路過,趕緊将他喊住,小聲詢問,“你可曾見過兄長?”
在迎親隊伍中知道樓泊舟存在的人,滿打滿算也不到五個,他想問話,只能找禮官或者扶風将軍。
禮官忙着訓人,估計沒空。
扶風并不知曉,聞言甚至有些驚訝,反問:“那位聖子不見了?”
他是南陵王心腹愛将,既是奉命護衛,也是前來盯着那位的行蹤。
倘若對方當真失去了蹤影,那便是他失職了。
“兄長慣來不愛與人相交,許是又去抓蠱蟲,與蠱蟲比鬥耐力了。”
看扶風容色似乎有點兒不對勁,樓策安霎時後悔問對方這個問題。
高居王位的表哥向來忌憚兄長,扶風将軍是他的人,恐怕也對兄長有些挑剔意思。
“或許吧。”扶風趕緊尋了個借口,帶着十餘個親衛,在四周尋人。
此時此刻。
遍尋不着的樓泊舟正站在一處山洞中,提着一把劍,劍鋒滴滴答答墜落粘稠鮮血。
他垂眸看了一眼快要流淌到鞋邊的血,往側面挪了一下,漫不經心将手中的劍在匪徒的衣物上來回擦拭。
待劍光恢複光滑,他才舉起,照看劍中不染滴血的自己。
很好,這次身上幹淨,應當不會吓着她了。
他把劍收起來,轉身離開山洞,将山洞裏枭首斷骨的匪徒抛卻。
扶風将軍一路找尋至山洞,只見遍地被餓狼啃過的人骨與淋漓鮮血,卻不見人影。
不見的人影已經慢條斯理走回驿站,着人提了熱水沐浴更衣,又心情甚好地用過晚膳,摸進雲心月房內。
雲心月在做噩夢。
她臉色和唇色蒼白如雪,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滾下,雙手死死攥着被子不放開。
“人都死光了,還害怕麽?”樓泊舟不解,背着手彎腰靠近,盯着她不停滾動的眼珠子。
叮鈴——
肩上銀飾墜落,眼看就要打在她臉上,樓泊舟伸手接住。
握得太急,銀飾直接劃過洗幹淨之後沒有包紮的手掌心,将愈合的傷口刺破。
“啪嗒”一聲,一滴血墜落雲心月唇瓣。
樓泊舟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将肩上銀飾拆下,背着受傷的手,伸出完好無損的手落在少女唇瓣上,将血液揩走。
指腹輕輕壓在唇瓣上。
柔軟,微潤。
他想起了水裏的兩次接觸,眼眸微暗,手上不自覺揉動。
還想,再來一次。